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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
他是现代苦孩子出身,虽说长大后有了钱,身边也有人处理好各种公私事物,可是到现在他也不习惯古代这种贴身随侍。
他家没有男仆,可他又用不惯女仆服侍沐浴更衣,那太羞耻了,是以养成了亲力亲为的好习惯。倒教知道的人无不称赞,小小年纪不假手他人,将来必成大器。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洗澡在别人眼里就能成大器。
“你们服侍我娘吧,不用管我。”
春花一边关上门,一边说道:“少爷真心疼夫人,小小年纪坐了一路车也不喊累,不哭不闹。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看惯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像少爷这般懂事又有礼貌的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
而且大多颐指气使,娇贵的要命。看她们一眼,好像就能传染他们脏穷差一样,一脸的嫌弃。
贵妃笑笑,三十五六岁的男人了要是再跟她哭闹,那可叫活回去了。
春花见贵妃面色疲备,不愿多说,也就歇了话唠子嘴,只专心地服侍洗漱。
贵妃心里有事,草草洗漱一番就躺上炕了。
在柴家一切都不方便,闲屋子都没两间。柴大哥大嫂虽走了,空出房门来,但到底是大房,她偶尔回来一趟,断没有占了人家屋子给自家丫头住的道理,所以竟是一主两仆挤在一间屋子一铺炕上。
二妮和桂花有心打个地铺,但地又实在太窄,她们躺下了就再没有下脚的地方。
贵妃闲适日子过惯了,冷不丁又回到柴家老屋,房间四处漏风,炕上硬的硌骨头,被褥长久不晒又有股子霉味儿,哪儿哪儿都住的不顺心,辗转了大半夜。
主人家没睡,二妮和春花也没敢睡。
“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二妮轻声问。
“无妨,”贵妃又翻了个身,“我想事儿呢,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你们先睡,有事儿叫你们。”
直到得了贵妃的话,春花二人才安心睡了,赶了一天的路,到柴家又是搬东西又是收拾屋子,早就精疲力尽,没几息就睡熟了。
耳边听着俩丫头轻微的鼾声,贵妃失眠加重。
西边暂时还去不得,战事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哪朵云彩上有雨,就把她给坑那边了。而且她生意才扩展,人就消失不见,只怕花想容的招牌都会受到影响。
可是要她龟缩在桂花村,她一时间身心还真难以适应。
该死的秦王世子,该死的秦王!
与此同时,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柴家老俩口。
“……阿美这手脚也太大了,我看大包小裹的东西可没少买。还有芳青的添妆,够咱一家子过好吃好喝过好些年的了。”柴老太太絮絮叨叨。
柴老爷子嗤笑:“我看你收礼的时候挺高兴啊,笑的小舌头都看着了。”
“她有心,我能不高兴吗——”
“这就是了,儿媳有心,你就收着就是了。”柴老爷子叹了口气,想起自家那大闺女,要是有一半四儿媳做的这样好,何至于闹的如今家不成家?
“我没想到阿美竟会有这番作为,对咱们算得上尽心尽力了。我有阵子总在想,以前算计人家个好姑娘嫁过来,这辈子都亏着心。幸亏四郎好了,夫妻俩郎才女貌倒也登对。再看如今阿美,我竟庆幸当年猪油蒙了心,把她给算计了,不然哪来这么好的儿媳?我是不是……心越来越黑了?”
柴老爷子就喜欢婆娘这坦诚劲儿:
“事情都过去了,现在都过的好不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希望我儿平平安安的,这要是还在家,咱们一家子团聚。他和阿美再生个宝贝孙女,这日子得有多美——银杏这丫头作孽!”
“好了,别提她,咱家没这人。”
柴老太太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给咽回去了。
“陈清再来,把他直接给我撵了。我柴大刀说过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说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别再有事没事往咱家靠了。我也不想知道他爹娘咋了,只别再算计我们,也就知足了。”
“……是,我不让他进门。”
“阿美给的体己你留着,别给银杏他家,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跟你翻脸啊!”
“是,老头了,我都听你的。”闺女是她没教好,如今不能再往坏了带了。
“想起四郎来,我就恨她。可是听了阿清说的,又疼她……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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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辗转反侧,直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就到了大天亮。
世子暗卫找来时,贵妃还在呼呼大睡,柴家二老听柴海棠说她们赶了挺久的路,早饭就没叫她起来吃。反正她身边带着丫环,饿了或是丫环们做,或是他们再重新做一顿也就是了。
可是见来了客人指名道姓要见贵妃,柴老太太便着柴芳青去将贵妃给请来。
世子暗卫还知道避嫌,没直接把他们世子给卖了,只道是饕餮小店掌柜的让跑一趟。
贵妃不知生意又出了什么事,简单洗漱了一番才将人请进去,谁知一见高头大马,高鼻阔唇,并不是饕餮小店里的伙计。
不待她开口,那人便道:“我奉秦王世子殿下的命令,转述一句话:马车上和你说的那番话不过是玩笑话,是作为你冲撞了殿下的惩罚。”
“还望夫人,善自珍重。”
481 感恩戴德
秦王世子无聊吗?
不无聊。
变、态吗?
变、态。
可他再变、态再无聊都不至于开这样的玩笑,可他偏偏开了,贵妃脑瓜子都要被喜悦给冲开花了。这让暗卫给她传这么一句话,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对她说有人要杀她这事——了了。
结果已经出来了,所以起始原因就不重要了。
贵妃领会了秦王世子不方便宣之于口的深意。他总不好说,我爹要杀你,但我已经解决了,就当一场玩笑吧?
可是,喜悦之后却是深深的惶恐。
这货要说不是看上她了,又怎会多事管他爹要不要杀她?他有这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他不上前补两刀就算他仁义。
短短一句话,她就想出了种种可能,喜忧参半。
秦王要杀她,和秦王世子的确看上她了,这俩哪个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明阳城还是不要待了吧?
让秦王世子这一番作为给吓的,贵妃一时之间恍了神,暗卫等了半天没见这位柴夫人顾洵美有下,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夫人,可有话带给世子殿下?”
话?
当然有——你可死了这条心吧。
可是这话她有心想,却没胆说。
“劳烦代我谢过世子殿下,民妇感恩戴德,不胜感激。”
一个说惩罚,另一个说感谢,外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可暗卫心里跟明镜一般。
他不敢说世子爷觊觎人家有夫之妇,动了心起了念,可是世子主动化解柴夫人与王爷之间的龉龃是不争的事实。
他家世子一向孝顺,从不忤逆王爷。
而今虽算不得忤逆,到底是明晃晃的驳了王爷的意思。从主动抓凶手,到找王爷,世子可谓亲历亲为。他跟在世子身边多年,这样暧、昧不清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要说他们世子收买人心,为己所用,也是没少干好事的,可是这位柴夫人,他也不知道是何种人才,能让世子这么牵心挂肺的。所以才有适才那一句提醒,给世子留句话,也省得他辗转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在外守了大半夜,最后再落得办事不利的下场。
不成想,这柴夫人还真是绝,半句闲话没有,全是干货。
就是个谢,多余一星半点旁的意思没有。
暗卫点头,转身走了。
人走了,柴老太太才推门进来:“你那小店咋的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倒是没多心,怎么贵妃才回桂花村,饕餮小店那边就能立马找上来。
“没事。”贵妃起身给柴老太太倒了杯水:“就是最近生意比较好,肉有些供应不上,过来问问。”
这平日就是蒋掌柜的事,她顺手拿过来搪塞倒也顺手。
柴老太太不懂经营,本也不过就是顺口一问:“我看你昨晚是赶路累着了,早饭就没叫你。既是醒了,就赶紧吃一口吧,别饿着肚子。”
“是。”贵妃道。
话说到这里,贵妃以为就完了,谁知道柴老太太反而在她身边坐下,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式。“阿美,你见多识广,主意又多,我想你给娘拿拿主意。海棠的亲事,你二嫂都和你说了吧?”
柴老太太深谙柴二嫂的性子,最爱嚼舌根的。当日吴举人家请的媒人上门,不到一上午基本就传遍了整个桂花村。好在这是好事,人家也是个好人家,否则柴老太太可不会轻饶了她。
既然柴老太太都说开了,贵妃也不好装做不知道:
“我听二嫂说,都是吴家村的,一位是吴举人的小公子,还有一位是吴家村铁匠的独子。”
“正是。”柴老太太犯愁。“你看芳青都有着落了,辈份先不论,她还比海棠小上两月呢。海棠这亲事拖久了也不好说,知道的是说咱们挑,不知道的还以为海棠差啥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二嫂说的,海棠人长的漂亮,家里家外又是一把好手,最难得通情达理,性子爽直,一女百家求这都太正常了。”
柴老太太闻言笑开了花,“还算她说句人话。虽是我闺女,但不夸张的说,十里八村我真没见过比海棠更好的——还有静姝,静姝也是好样的,就是太小了,先缓缓不急。”
说到一半才意识到把人家阿美亲妹子给扔一边去了,柴老太太赶紧找补:
“你的生意越做越大,咱家也越来越好,我们俩老头子老太太你不用总惦记,银钱啥的都够花。倒是你娘家那边多顾着些——你也知道,你爹一个读书人,续了位夫人,人不错,可到底不是亲娘,静姝的婚事还得你给多留心。”
“我知道的,娘。”
顾静姝让赵二公子给招惹上这事,贵妃不欲让人知道,早早和柴芳青、柴海棠二人打过招呼,柴海棠嘴巴素来是严的,最难得柴芳青身兼桂花村好舌头柴二嫂的遗传,居然也把嘴巴闭紧紧的,是以柴老太太一家子并不知情。
说来说去又绕回了柴海棠身上:“我看吴小公子不错,毕竟读过书,一家子都是知书达理,与人为善的。可你爹看上吴铁匠,老实本份,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俩想了又想,还是拿不定主意,你看呢?”
事关人姻缘,贵妃从来不爱掺和,过得好了还好,不好那可是毁人一辈子的。
不过柴老太太问她,她也不好推辞:“人我没见过,也不好光听条件来胡说。不如托人到吴家村打听打听两家的为人。最粗鄙的话说,买猪还看圈呢,咱们结亲怎么也得看看他们一家人是怎么样,是不是好相与的。风评口碑骗不了人。至于之后,我请人去分别看看两家公子,照影画形,再给海棠看看哪个更合眼缘。”
“您看,这样成不?”
柴老太太一拍大腿,“正是这个理,那你这做四嫂的多费心。事成,娘感激你一辈子。”
贵妃干笑,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就问问她。果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