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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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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玉站在丁原身旁环顾左右,就见密室里惟有靠墙的一桌一椅,以及悬在墙上的一幅水墨山水。
桌角上放着一只三寸余高的香炉,应是汉白玉石精制,里面尚插有一支熄灭的寸许檀香。
桌面正中赫然平放着一把古琴,有几处朱黑的漆色已经脱落,显得年深久远。
这古琴也有五根琴弦,宽不过一指,厚不到一寸,但琴身通体狭长,倒有三尺挂零。
苏芷玉自幼耳闻目染水轻盈焚香抚琴,对于音律琴具也识得不少,但样子如此奇怪的古琴,亦是头一遭见着。
她秀眉轻蹙的说道:“丁哥哥,这间屋子到处透着古怪。方才的琴声应是自这桌上古琴传出,可是我们进来时并未见到抚琴之人,桌椅上布满灰尘,应说明这儿已长久无人来过。”
丁原走到桌前低头细看,却见古琴上一尘不染,与周围灰尘厚积十分不合。
他沉声道:“我一定要弄明白,在我家中为何有如此古怪的密室,它与我娘亲又有什么关系?说不准,从这里能够找到一些关于我娘亲的线索。”
苏芷玉说道:“丁哥哥,你回忆一下,以前令堂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些相关的事情?”
丁原摇头道:“我从来不知道家里会有密室,更不晓得这里的古琴是打哪里来的?在我印象中,我娘亲和这里乡村其他孩子的母亲没什么两样,就算识点字也不过百八十个。”
说到这里,他忽然轻轻“咦”了一声,怔怔望着墙上悬挂的那幅山水画。
画中有一对中年夫妇坐在枫林旁的一座半山亭中,月色当空,枫叶片片,应是深秋夜晚。
画中的中年男子白衣如雪,身材魁梧高大,但面如黑炭,目露桀骜之色,他端坐在石桌前轻抚古琴,意态悠然。
旁边的中年妇人眉目如画,脉脉含情凝望中年男子,素手执着一支通体晶莹的朱红玉箫。
画上的人丁原并不认得的,吸引他的却是在画卷角上,那以娟秀颜体题下的四行诗句:“半生金戈半生花,亦无风雨亦无晴。常忆月色侵枫亭,一曲琴箫尽天涯。”
这不是娘亲从前经常吟诵的诗词么?而画卷上这四行诗句的落款,分明是“赫连宣字”四个字。
丁原蓦然记起盛年曾对自己提及过魔教教主夫人赫连宣的事情,亦曾说起她就是身负不治之伤,被布衣大师冰封在栖凤谷谷底、风雪崖口中的“主母”。
可这位赫连夫人与自己的娘亲又有什么关系?丁原仔细观察画上的妇人,却觉得无一处与自己的娘亲相像。
苏芷玉微微讶异道:“赫连夫人的题诗?”她注视丁原道:“丁哥哥,莫非令堂跟魔教中人有关联,这赫连夫人跟令堂又是什么关系?”
丁原心潮涌动,一时也难以明了现在心中是什么滋味?那泥墙上的胭脂笔迹,分明就是娘亲所留,与这画卷上的诗句只字不差,字迹更是一模一样。天底下哪里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可若娘亲当真以一教教主夫人之尊,岂肯甘愿十数年中扮作村妇,更宁愿受那巴老三的凌辱欺负?他恨不能立刻祭起雪原仙剑直赴栖凤谷,将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忽然间,丁原醒悟到,老道士、布衣大师甚至盛年,对这些事情也应有所知,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他们是否晓得自己就是赫连夫人的儿子?
倘若事情真如自己所想,那自己的父亲,岂不就成了当年号称天陆魔道第一高手的羽翼浓——百年以来天陆正道第一死敌,二十年前又莫名失踪!
可自己今年不过十七岁呀。
丁原只觉得脑子里一片乱麻,越理越没有头绪,苏芷玉的话,他一句也没听清。
一旁的苏芷玉冰雪聪明,见丁原神色复杂,剑眉耸动,知他陷入极难的死结里,她明白此刻任谁解说也无济于事,只默默用清澈温柔的目光凝望着他。
丁原蓦然低喝道:“不可能!”
他探手扯断画上的丝线,将画卷取到近前凝神打量,然而无论他再看多少遍,也不能将画上的“赫连宣”三字抹去。
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当作一个乡下出生、乡下长大的普通农家孩子,父亲早年弃下他与娘亲远走他乡,从此母子二人艰难度日,相依为命,再后来,娘亲也被巴老三所害,这世上他再没有其他亲人,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突然之间他却发现,自己的娘亲很可能是魔教的教主夫人,而且仍然在世;而自己的父亲,多半就是当年天陆魔教教主羽翼浓,面对如此巨变,丁原脑子里面转了一百个弯,到最后反是一片空白,也着实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他眼珠转过来,直直望着苏芷玉,仿佛是对她,也是对自己说道:“玉儿,我想通了一件事情:无论我的爹娘到底是谁,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就是我,我就是丁原。”
苏芷玉默默颔首,心中却对丁原以后可能遇到的麻烦,不无担忧。
她淡然一笑道:“丁哥哥,这也正是芷玉想跟你说的。无论令堂令尊是什么人,在玉儿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丁哥哥。”
丁原心头一阵温暖,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只朝苏芷玉微微一点头。
苏芷玉嫣然微笑,明白丁原的心结暂时搁下,她的视线无意落到了画卷背面,讶然道:“丁哥哥,你看,这画卷背后还有字。”
丁原一怔,将画卷翻转过来,就见四尺多长的卷轴上,密密麻麻写着上万的蝇头小字,那字迹却还是娘亲的。
苏芷玉望着画卷最右端的小字轻轻念道:“天魔神曲?”
丁原疑惑道:“玉儿,这是什么东西,你有听说过么?”
苏芷玉摇头道:“难道说,莫非果真只是一支琴曲。”
丁原见画卷上跳跃着许多音律符号,料来不错。
他此刻也无心情探讨这个,将画卷收起,插入背后皮囊道:“且先不管这些,倒是那古琴,先前怎的会有乐曲声传出?”
苏芷玉目光移至桌上一尘不染的古琴上,慧心一动道:“丁哥哥,你看看这古琴的背面,有没有什么文字或者图案?”
丁原闻言,将古琴翻转,可是双手刚一接触到古琴,顿觉一片冰凉刺骨,几乎拿捏不住。
丁原轻哼一声,催动体内翠微真气护住全身,翻过古琴,果然看见底部右上角上,以阴文纂刻着豆粒大的“天殇”两字。
苏芷玉微笑道:“丁哥哥,方才那天魔神曲四个字提醒了芷玉,想起爹爹曾说过,昔日魔教羽翼浓教主有一把名叫天殇的古琴,乃上古所传,与天心灯可说是年代一般的久远。
“若能催动此琴,不仅可弹射剑光滚雷,令风云变色,大江倒流,更可凭天魔之音杀人于无形,威慑四方妖魅。
“若把当年刁横所用的笛子与天殇琴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再早几十年,不知有多少天陆正魔两道高手,闻琴色变,远遁千里。”
丁原没料到手中的古琴竟有这般来历,手指不由下意识轻轻抚动琴弦,古琴发出了“叮”的一声,甚是清脆悠扬,可陡然间,古琴中生出一股奇冷无比的寒流,透过他的手指,直刺脑海。
丁原就如同被银针刺了一记,全身瞬间传遍一种麻木感觉,胸口空空荡荡,说不出的难受。
可几乎同时,丁原丹田一热,蕴藏九转金丹的先天真气油然而升护住心脉,迅即便将寒流驱散,身体亦恢复了正常。
原来天殇琴中蕴藏着千年积淀的魔气,更收了无数冤魂幽灵的暴戾之气,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
早先苏芷玉所察觉到的魔气就基于此,丁原倘若不拨动琴弦还好,这一拨之下,顿时引得天殇琴气机牵动,魔气喷薄,险些就伤着了他。
好在丁原修为已甚有功底,丹田内又有九转金丹护体,正是世间魔气克星,不然就算修为再比丁原高出一筹的人,也不敢擅动天殇琴半下。
忽感背心一暖,一股纯厚柔和的真气透体而入,却是苏芷玉见势不对,出掌相助。
丁原吐出一口浊气,在天心灯的照射中,居然依稀有淡蓝的丝状烟气散出,应是源自天殇琴中的寒气。
丁原徐徐放下天殇琴,苏芷玉收手问道:“丁哥哥,你没事吧?”
丁原嘿然道:“这家伙险些打了我个措手不及,看来果然有些诡异,只是还没弄明白先前分明这里没人,却为何有琴声响起?难不成天殇琴通灵至此,能自弹乐曲?”
忽然想起怀中所藏的玉简,丁原伸手取出念动真言,玉简上轻烟一冒,芊芊盈盈朝着丁原一拜道:“主人!”
苏芷玉曾听丁原说起过芊芊的事情,故此也不惊讶,只有些奇怪丁原为何此时召出芊芊。
丁原说道:“芊芊,毕老头曾说你有万里觅迹的本事,其中的奥妙究竟在何处?”
芊芊恭敬的回答道:“启禀主人,芊芊的这点本事说穿了也无甚奥妙,只因芊芊天生拥有四魂八魄,比常人凭空多出一双魂魄来。
“若想跟踪谁的时候,只需要将那对魂魄附身到对方身上,即便万里之遥,芊芊自然也能够感应得到,只不过时间若超过半年,那对魂魄将会消散,届时芊芊惟有重新再炼回来。”
丁原回想当日毕虎将芊芊交给自己的情形,不禁心中一记冷笑道:“好你个毕老头,一时疏忽,差点又上了你的大当。原来芊芊的追踪之术仅有半年管用,若真过个一年两年,我却到哪里去找你?这笔烂帐咱们也先记下。”
他本是想问芊芊是否可以查寻密室中有无其他人来过的踪迹,听得芊芊解释,才晓得她依靠的并非是嗅觉或者灵觉,自也无法查探密室中事了。
于是丁原说道:“芊芊,毕老头已将你送给了我。今日我便还你自由,稍后便解了你身上的禁咒,从此海阔天空任你闯荡,却不必再叫我什么主人了。”
芊芊苍白的面容,剎那显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但这欢喜之色不过如惊鸿一瞥,便转瞬消失。
她垂下头低声道:“芊芊不走,芊芊愿意终身服侍主人。”
丁原剑眉一扬道:“怎么,你以为我这是在欺骗耍弄你不成?”
芊芊赶紧摇头道:“芊芊不敢,只是芊芊昔日被红袍仙尊破了千年修行的肉身,魂魄已无所依,如今只能暂寄在这玉简中,以月精之气护持,才保着真元不散。若是主人要将芊芊放走,恐怕不出半年,芊芊就要魂飞魄散而死。”
丁原只想着要还芊芊自由之身,倒没想到还有这个麻烦问题。
他微微一皱眉头道:“这么说来,你也只能待在这玉简中,永不得再见天日了?”
芊芊哀婉的点头,妩媚的眼眸里闪起一汪泪光。
苏芷玉在旁幽幽一叹道:“丁哥哥,若要想解救芊芊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惟有到天一阁求得七瓣冰莲的花心,或可令芊芊得以重塑肉身再修仙体。但七瓣冰莲乃天一阁至宝,每三百年不过花开一季,三日便谢。天一阁虽是天陆圣地饮誉四海,却也未必肯答应送出一枚花心来。”
苏芷玉想起当年父亲为救丁原,千里求医翠霞,可为了一枚九转金丹不知耗费了多少唇舌,最后靠着《春山晓寒图》的赌约,才邀得淡一真人同意援手。
丁原眼下不过是个翠霞派普通弟子,又无《春山晓寒图》之类世人垂涎的重宝可作交易,别人怎肯听他?
芊芊从苏芷玉话语中已听出端倪,自思这条路难如登天,黯然道:“芊芊也不敢妄求更多,能遇到一位好主人,已是芊芊的造化了。”
丁原嘿了声没有说话,谁也不晓得他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以丁原少时性格,别人的死活好坏根本不放在心上,只知快意恩仇,睚眦必报,可这些年跟着老道士和阿牛耳闻目染,不经意里,秉性变化了不少。
他对芊芊原也谈不上好恶,但一则不齿于当日毕虎待芊芊的凶恶气焰;再则那日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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