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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血都没有白费。
两道淡淡的白雾从丁原鼻中喷出,在气机的牵引下被吸入了苏芷玉的樱唇,“轰”的一声,两人的真气彻底融会贯通在一处,仿佛汇集成一条汹涌不息的河川,滚滚注入了苏芷玉的丹田之中。
苏芷玉顿时感觉自己全身起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自丹田涌出的真气,犹如清冽醇厚的甘露,自由游走在体内的每一处经脉;以往苦心修炼多日也无法打通的关隘,此时就像凭空般的消失,任由浩瀚的真气顺利运行而过。
莫非这就是秘录所载的“阴阳初溶,龙虎交汇”的境界?
虽然行功尚未结束,但苏芷玉已经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躯体内的巨大变化,一夜之间,她的修为随着双修心法的成功而突飞猛进,达到了崭新的层次。
在这个基础上,或许用不了五年,她就可以突破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坐照境界,跻身天陆顶尖高手的行列,或许,冥冥之中这是上苍对她的补偿,即使她原本并不在意这些。
这股真气在苏芷玉体内回绕九周天后终于达到满盈,沿着她贴在丁原心口的右掌汩汩涌进,丁原的脸上红光乍现,低低地哼了声,全身“哧哧”冒起了乳白色的雾气。
丁原丹田中被深锁了五年的仙家真气终于被彻底激醒了,仿佛开闸的洪流般不可阻挡的奔腾而出,与苏芷玉涌来的真气合于一处。
直到今天,丁原才真正拥有了百年的功力,那盘踞顽抗的余毒,在如此庞大的力量洗涤涤之下,只能如风卷残云般的一泻千里。
丁原脸上的红光越来越浓,身躯不停的颤动,蒸发出浓郁的银白雾气。突然“哇”的一声,他情不自禁张口吐出一蓬血雨,撞在苏芷玉的护体真气上,瞬间消散。
不过,这次血的颜色已经变成了鲜红色。
苏芷玉一阵欣喜,晓得丁原恢复在即,也许很快就能苏醒过来。这时丁原的嘴唇略微的翕动,迷迷糊糊唤道:“雪儿--”
苏芷玉娇躯一颤,心情仿佛从盛夏落入了隆冬。
她想起了那日在翠霞山思悟洞外曾山所说的话,顿时心头百转千回,不能自已。
丁原兀自不觉,又轻轻的唤道:“雪儿,雪儿--”
苏芷玉忍住黯然的神思,柔声说道:“丁哥哥,雪姑娘不在这里,等你复原了就能回去找她啦。”
丁原并没有回答,双目依然紧紧闭起,原来是下意识的发出呻吟。
苏芷玉莫名的心中一酸,暗想道:“这位叫‘雪儿’”
的姑娘不知道是谁?丁哥哥即便在重伤昏迷的时候也在想着她!可是他却不知道,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像他挂念雪儿一般思念着他。
“原来,在丁哥哥的心目中果真有了心上人,对他来说,我或许永远不过是那个爱哭的小妹妹罢了。”
想到这里,苏芷玉更是黯然神伤,默默思忖道:“如今丁哥哥还不晓得我与他双修疗伤的事情,等他醒来以后,究竟要不要让他知道?”她一时间愁肠百结,无法平静。
布衣大师等人在石洞外守了整整一夜,虽然每个人都神情平静,可是眼看这么长的时间,里面都没有动静,心中未免有些忐忑。
即便是布衣大师,也开始担心苏芷玉和丁原是否出了什么差错。
这时洞里传出了隆隆闷响,掩在洞口的山石被徐徐推开,苏芷玉一袭水色长裙随风飘逸,缓缓从里面走出。
只见她神情平和,步履轻盈,在她如画般的眉宇之间,多了一层柔和晶莹的光泽。
众人见她无恙,无不松了一口气,布衣大师起身道:“有劳施主了!”
苏芷玉有些心神不宁地微微摇头,低声道:“丁哥哥还未醒来,但身上的寒毒已经全部拔除,应该很快可以恢复了。”
淡言真人仿佛察觉到苏芷玉的异样,问道:“姑娘可有心事?”
苏芷玉一醒,摇头道:“没有什么,或许是有些累了。”
布衣大师一怔,以常理来说,修炼过双修心法的人不仅不会感觉疲倦,反而应该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才对,难道说真出了什么问题?
忽然听见苏芷玉道:“大师,真人,盛大哥,芷玉有一事相求,请大家务必答应。”
盛年慨然道:“姑娘且说,盛某一定答应。”
苏芷玉轻轻道:“这件事情只限于我们几人晓得,请几位千万不要再告诉旁人,尤其不能告诉丁哥哥。”
三人互望了一眼,都有些不解。若说不能告诉别人那自是应该,毕竟这涉及到女儿家的清白,可是怎么连丁原这个当事人也要隐瞒呢?
苏芷玉从袖口里取出秘录,双手奉还给布衣大师说道:“大师,既然丁哥哥已经安然无恙,芷玉便不再需要它了,还请大师收回。”
布衣大师一怔,不晓得苏芷玉为何要把秘录还给自己?苏芷玉心中一酸,暗想道:“布衣大师虽是得道高僧,可是他哪会明白,我这一生恐怕再也不用这本秘录了,留着它只是让我更加伤心而已。”
苏芷玉不等几人回过神来,微一躬身道:“芷玉有些累了,先行告退,请各位见谅。”说完便转身朝湖边走去。
此时,苏芷玉的心里却远非外表那么平静,潮起潮落间,她暗自忧伤的想道:“这样一来,丁哥哥就不会因为双修的事情而感到愧疚,更不会影响他与那位雪姑娘……”
我虽然不能在丁哥哥心中留下丝毫的影子,可是经过昨晚的独处,我已经知足了。
“等到这里的事情了结,我便立刻回到爹娘的身边,一辈子陪着他们,再也不离开聚云峰。或许几十年后,丁哥哥偶尔也会想起,曾经有我这样一个妹妹,而我此生也难以将他忘怀。”
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水色衣裳上渐浓渐淡,而少女的情怀却怎能如那泪珠儿,在这个清凉的早晨随风消融?
白茫茫的雾光里,苏芷玉水色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逝。
布衣大师凝视着苏芷玉远去的背影,忽然一阵感悟,无奈的苦笑心道:“老衲白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这女儿家的心思也没看透。”
“这位苏姑娘,分明是心有所系。自古以来,无论是英雄豪杰,巨恶奸雄,却都不堪一个情字,又留下了多少孽业!但愿她能得善报,阿弥陀佛--”
此时淡言真人与盛年走入石洞,只见丁原盘腿坐在草席上,身上披着一件外衣,自然是苏芷玉为他所盖上的。
洞中烟雾弥漫,一蓬青色的光华,自丁原身上散发出来,一个身高三尺,貌若孩童状的元神飘浮在他的头顶,姿态神情与丁原本身一模一样,却蒸腾起粉红色的雾光。
盛年又惊又喜,说道:“元神出窍,没想到小师弟的修为已到了如此高的境界!”话音刚落,丁原的身体猛一摇晃,脸上涨出了一片血红。在他头顶的元神“咿呀”而叫,显得颇为恐慌。
盛年与淡言真人同时脸色一变,双双欺身到丁原背后,各自出使出右掌抵住背心,注入浑厚的翠微真气。
淡言真人忽然“咦”了一声,却发现丁原如今正处于通幽境界的冲顶阶段,体内一股庞大的真气聚会于檀中穴内不得舒展,因此才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
淡言真人从掌心吐出一道真气,引导丁原胸口的气团舒解,口中沉声低喝道:“稳坐丹田无私欲,轻吐云雾过紫府!”这是翠微九歌知着篇最后几句真言之一,由老道士嘴中以“定心咒”的神功喝出,正如暮鼓晨钟般敲在丁原的心头。
丁原不由自主运气下沉,不再强冲檀中穴,那股真气得淡言真人与盛年合力的疏导,徐徐下落纳入丹田之中。
而此刻的丹田真气,已积聚宛如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如果顺利的话,自可借着这个机缘一举度过大劫踏入通幽境界,但微微一个不慎却必将被其反噬,甚至牵累淡言真人与盛年。
淡言真人与盛年双双盘膝坐下,全副心神紧紧关注着丁原的动静,以两人修炼了三个多甲子的精纯真气护持住丁原的心脉,帮助他鼓气冲关。
这一坐竟又是一个上午,丁原身上的红光渐渐变淡,头顶的元神却仿佛又长大不少,宛如一个少年的模样。
蓦然丁原的身躯凌空飘起,口中呼出一团青气,那青气如一条灵蛇般盘曲而上,逐渐消融在洞顶;一蓬粉红色的光芒爆开,丁原头上的元神徐徐化作了一束雾状的光华,收入丁原体内消失不见。
淡言真人与盛年一起收手,各自轻吐出一口浊气,他们晓得丁原如今非但无碍,更是修为精进,而且进入了通幽境界。
纵观天陆正魔二道修炼者不知凡几,但终其一生能达到通幽境界的人已是凤毛麟角。眼下恶名昭彰的天陆九妖中如天龙真君、神鸦上人之流,亦不过如此而已。
而丁原年纪轻轻,修炼翠微九歌不过才五年的时间,竟然一日千里,远超旁人。一方面固然有造化之功,得际遇之奇,但也是他福缘深厚,天资过人,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在中了九霄罡风的寒毒后就一命呜呼,哪里还有眼前的光景?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丁原的身躯徐徐落回草席,身外青烟飘缈,红光消隐。
他的眼睛慢慢睁开,却隐约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一股浑厚的真气在全身流转着,灵觉也比昏迷前敏锐了许多。他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多日不见的老道士,不禁脱口喜道:“老道士,你怎么在这儿?”
淡言真人淡然回答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我自然就在这儿了。”
盛年微笑道:“丁师弟,你受了风雪崖的寒毒不省人事,他将你放在了谷口外,我们接你回来请布衣大师救治。如今你终于醒了,我们大伙儿也就放下心来了。”
丁原刚刚恢复神志,瞧着面前喜形于色的魁梧大汉,实在是有太多不晓得的事情,当下问道:“阁下便是盛师兄?我总算找到你了!只是那位布衣大师却又是谁?”
只听见洞外有人微笑应道:“便是老衲。”
第三章联剑
盛年在洞中简略的将丁原昏迷后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却将苏芷玉与他双修疗伤的情节隐瞒下来,只说是他们按照布衣大师的解毒方法,方才救醒了他。而丁原更是因祸得福,飞升至通幽境界。
丁原自把淡言真人离山后的情形也说了出来,提到天雷山庄找上关洛镖局挑衅寻仇的时候,盛年的虎目中寒光闪动,说道:“我终究还是连累了秦总镖头,好在有丁师弟与罗师弟凑巧碰上解围!”
说着,便站起身来向丁原深深作揖道:“丁师弟,多谢你,这才未让我铸成大错,抱撼终生!”
丁原摇手道:“盛师兄何必这么客气,秦总镖头他们都是重义气的汉子,换了谁都会出手相助。”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盛师兄,那个魔教的风雪崖,怎么会在谷外布下九光灭魂阵来?莫非他与我们有何恩怨不成?”
盛年先看了看布衣大师,然后回答道:“当日平沙岛墨晶墨师妹身负重伤,我便带她回栖凤谷请大师医治。不料风雪崖却尾随而来,不顾大师与我的劝阻,强行要闯入谷中,我与墨师妹便与他动起手来,如此僵持了数日,而师父也赶到了谷中。”
“风雪崖眼看难敌,就在谷外以九盏紫瞳魔灯摆下九光灭魂阵,欲将我们围困其中。布衣大师见大势不妙,祭起了骊云珠护住谷底,我与师父数次闯阵,都因不谙阵法无功而返,师父还险遭风雪崖暗算受了点内伤。如今他在谷外进不来,我们待在谷里也出不去,两边就这样耗上了。”
丁原眼睛一亮,问道:“既然骊云珠可以防御魔阵,为何我们不靠着它冲出谷去?”
但这话一出口,他立刻醒悟到自己问得实在多余,以老道士等人的智慧,怎么会想不到这点?
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