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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
壮硕的老秃子分开欢呼中的手下,爬上高台,走到多菲雷亚身边,伸出宽厚的手掌狠狠的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粗狂的大嗓门依然如故:“不简单嘛,小丫头,之前把你当成恩莱科卖的女奴实在是惭愧呀!”
这时候老人身后的人群里忽然有把年轻的声音喊道:“老大,你的私生女好厉害啊,怎么教出来的?她老妈该不会是城北那悍妇卡琳娜吧?”
这声音换来一阵附和,经历了刚刚的恶战的小伙子们毫无顾忌的使劲起哄。老布朗一拧头,咧开嘴就吼了回去:“错啦!你小子还不知道吧!这是你异父的妹妹啊!”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响亮的笑声在曾经是老路易的据点的树洞里回响,震得多菲雷亚的耳朵直发麻。本来,多菲雷亚听到年轻人那句打趣的时候本能的就要发怒,可是一看到那些只比自己大一点点的年轻人那沾满血污的笑脸,多菲雷亚的怒气就这么逐渐消散了。
这样也好,王女在心里对自己说,战胜之后指挥官有义务鼓舞士气,并且让这士气保持到下一场战斗,没错,一定是这样。可也许是不习惯这样被人家拿来开玩笑吧,刚刚勇斩敌酋的少女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微微泛红的同时姿态也扭捏起来。
于是小伙子们更加起劲的那多菲雷亚开刷,似乎年轻人们都对这位美丽又善战少女颇有好感。
最开始拘谨过后,多菲雷亚开始觉得这种感觉其实也不坏。
这时老布朗忽然把多菲雷亚拉到一边用宽大的后背挡住他手下小伙子们的视线的同时,用胳臂框住了少女的肩膀,把嘴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那帮家伙都没见过什么世面,还可以糊弄糊弄,我可不行,说吧,你到底什么来头?”
多菲雷亚一时语塞,刚到迪亚加拉的时候为了伪装徐向北确实给了她一顶荷叶边帽子,用来遮蔽那头耀眼的银发,可是在逃出被人放火烧毁的酒馆时,那帽子慌乱之中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于是多菲雷亚那一头银发就毫无遮掩的在所有人面前晃来晃去。在艾斯柯佳尼,银发并不常见,所以想要把老布朗的这个问题搪塞过去,那还真是一件非常伤脑筋的事情。
“回答不上来了?”老布朗拍拍多菲雷亚的肩膀,爽朗的接着说道,“那就算了,反正我也稍微听到一点点传言,布里多瓦的三王女殿下似乎在行刑前一刻被强大而神秘的翔士救走了,她似乎也有一头华丽的银发呢,而且,那位王女殿下剑术应该也不错才对。别这么瞪着我,我可没说你就是那位王女殿下哦。”
说完老头竟然冲多菲雷亚挤了挤眼睛,这老家伙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风流种……
就在这时候,洞口方向似乎发生了骚动,那骚动从洞口一路向着多菲雷亚和老布朗所在的位置蔓延,原本还在互相打趣庆祝胜利的人们都逐渐的将脑袋转向洞外,洞内的嘈杂也随之逐渐平息。
多菲雷亚的目光也受到这骚动的吸引,她好奇的望着和自己有些距离的洞口,拼命的想看出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布朗则是拿出老大的架子,威严的对自己的手下喊道:“发生什么事?外面怎么啦?”
“是烟雾!外面被烟雾笼罩了!”人群当中立刻传来回答,却让老布朗更加的疑惑。
“烟雾?”老头右手按着背上斩马刀的刀柄,疑惑的嘟囔着,同时抬起左手摘下头上的黑头巾,摸着自己那光溜溜的头顶,“谁放的?他想干嘛?”
末了他一拍那光秃秃的脑袋,横下一条心,对自己的小伙子们大喝一声:“不管怎么样,全体戒备,准备战斗准没错!”
可是没等他的命令奏效,洞口外面就传来的战斗的声响,短促有力的喊杀声之后,惨叫声接踵而至。
不一会,装备精良的陆战翔士队列就出现在洞口,他们排成密集的攻击队形,手中的钢盾紧密的拼合在一起,闪着锐利锋芒的长枪握在第二排翔士手中,沉重的枪身架在第一排持盾翔士的肩膀上,在盾牌的前方形成一道钢铁荆棘构成的森林。盾牌和荆棘的队列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向前推进,长枪的枪尖随着队列的推进不断的扎进包黑头巾的小伙子们的胸膛,躲过枪尖的那些小伙子撞到盾牌上,还没来得及举起手中的武器,就被第一排持盾的陆战翔士高举在盾牌上方的长剑斩翻在地。
“怎么可能……”多菲雷亚眼睛瞪得溜圆,目不转睛的盯着新出现的那帮陆战翔士,“这是布里多瓦陆战翔士军团标准战阵,装备也是清一色的帝国产……为什么他们会出现这里?”
毫不理会少女的讶异,铁甲的阵列正像绞肉机一般坚定的碾过洞中的地面,向着多菲雷亚和老布朗的方向前进。
其实看仔细了之后就会发现他们人并不多,按照帝国军的操典,除了前两排之外,阵列的后方应该还有负责提供实弹火力并且装备冲击拳套的第三排和装备粒子武器的第四排,可眼前这阵列只有两排,而且每排的人数甚至不足以使队列从洞穴左侧墙壁延伸到右侧墙壁,在如此狭窄的地方他们的侧翼都暴露了出来,如果此时洞中的是训练有素并且准备充分的正规军队,只怕这一小股陆战翔士早已被打散阵型,陷入重围了吧。
可惜的是,老布朗的人不是正规军,还刚刚经历过恶战,又遭到突袭。他们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下立刻陷入了混乱。
而且,多菲雷亚敏锐的发现,在这排陆战翔士之后还跟着别的部队,那些人就像是无关的平民一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手中的武器也五花八门,可精通剑术的多菲雷亚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其实各个都很有料,他们跟在重甲的翔士后方进入洞穴,那松散的阵型与其说是训练不足配合不佳,倒不如说是为了给彼此留下发挥的空间——显然这些人都是单打独斗的好手。
果不其然,从翔士队列两侧被漏过去的黑头巾,根本没能有所作为,就被干净利落的斩杀。
“这帮家伙,专门等着我们火并完了才下手的吗?哼哼,这回还真是被摆了一道!”老布朗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猛的拔出背后的斩马刀,对陷入慌乱的手下们大喝,“不要慌!从两边绕到后面去,后面那帮人是高手,但是只要挤掉他们发挥的空间他们就废了!要让他们知道惹火我们秃子帮的后果!小的们和我上!”
洞穴里立刻响起一阵参差不齐的呼应声,慌乱的拥挤在一起的人们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按着老大的话组织攻击。往往在这种时候,指挥官的威望和能力的影响就会清晰的体现出来,同样的,这种时候要是指挥官有个闪失,部队的瓦解和雪崩效应的到来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偷袭者既然能想到渔翁得利,又怎么会想不到擒贼先擒王呢?
就在多菲雷亚握紧手中长剑要加入战阵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有个人影攀附在洞口一侧的边缘上,正单手端着步枪向扛着斩马刀站在高台上不断的向着自己的部下咆哮的老布朗瞄准。单手端枪还能让枪身稳如泰山,不用问,那肯定是使惯了枪的老手。
看到那个人影的瞬间多菲雷亚的视野似乎骤然定格,她甚至觉得自己能看见那人脸上的狞笑,她拧过头,向着老布朗伸出左手,张开嘴巴冲他大声叫喊着,那个瞬间她脑海里涌现出老人被子弹击穿头部的幻象。
就在这时候,枪响了,在一片金属碰撞声中那枪声显得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子弹呼啸而来,却只是击中了老布朗头顶上方的树皮。
多菲雷亚惊讶的回过头,只见一名居家服打扮的老妇人正把匕首从那名枪手身上拔出。
老妇人丢下枪手的尸体之后,向着树洞的天穹射出拖着绳索的短标枪,随即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敏捷拉着绳索荡过洞穴中交战的人群,落到老布朗和多菲雷亚所在的高台。
“你又救了我一命,恩莱科,不,应该是费瑞西雅才对。”秃顶老头对风韵尤存的老妇人如此说道。
啥?多菲雷亚瞪大了眼睛,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眼前的战斗,只是不明所以的来回看着两名老人。
老妇人脱下头上的假发,于是辛西娅的管家恩莱科的面容就出现在多菲雷亚面前。
“没时间惊讶了,王女殿下,”老管家也不解释,他把老友的感谢丢在一边,径直转过头来面向多菲雷亚,以急迫的语气说道,“王女殿下您必须立刻离开此地,迪亚加拉的布里多瓦议会派早就蜕变成此地黑商人的一份子,根本不可靠,而此时正在与秃子的人交战的,是二王女的特务机关塞巴斯基的执行部队,他们应该是冲您来的!”(这里老管家判断失误了,在本杰明的计划里多菲雷亚只是个附赠品而已)
“塞巴斯基?就是那个……”
恩莱科点点头,肯定了多菲雷亚的话:“没错,就是那个奥肯的魔王·血之威廉组织的情报机构,指挥贝尔德公国分部的是威廉的得意门生,他们的战力……”恩莱科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友,“虽然对秃子布朗来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事实就是,恐怕秃子帮的战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对方的战力如何,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原本秃子帮凭借人数还是可以一战,但是现在被之前的战斗弄得精疲力尽之后,老布朗也知道自己是有心无力了。
老头无言的摸着自己背后的斩马刀,低声呢喃:“我知道啊,我知道的。”
老布朗那悲怆的语调,使得一股一时间热血冲上多菲雷亚的脑门,她握着自己的剑,向着老布朗迈出一步:“我要留下,我……”
“带她走,恩莱科!”老布朗大手一挥,拧过脸去不再看多菲雷亚,“接下来是我们的战斗了,杀我这么多人,男人报仇怎么能借助女人之手?”
“但是!”多菲雷亚还想说什么,“这些人是冲我来的!把你们拖入麻烦,却自己逃走,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我再也不要经历第二次了!”
“美丽的王女殿下啊,”老布朗忽然换了一种如同闲话家常般轻松的语调,“你不该丧命于此,看传奇小说里,王女们命损的时候,不都应该有高贵忠诚而又强大近卫翔士伴随左右的么,所以,走吧,快走吧!”
恩莱科抱住多菲雷亚的肩膀,拽着她向树洞大厅后方的分支隧道走去。
“恩莱科,老路易会给自己留后路的,应该就在后面的某条隧道里,找到它对你来说,不是问题,”老布朗忽然再次开口,那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跟认识了许久的老友道别,“然后我在我们的老地方藏了一条快船,花了大价钱的高级货,不用多少船员就能操纵,你们拿去吧,反正我也用不着了。”
恩莱科看着自己的老友,轻声问道:“真的不一起来么?”
“笨蛋,我怎么可能丢下这帮傻小子自己跑。”说话的时候老布朗那扛着斩马刀的背影显得异常的高大。
恩莱科不再说话,他拉着多菲雷亚,钻进老布朗背后的隧道里。
“王女殿下,”恩莱科一边走一边对还在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手的多菲雷亚说道,“觉得悲伤的话,就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记住那个背影吧!”
多菲雷亚这才安静下来,低着头不做声了。
恩莱科最后看了眼多菲雷亚,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寻找老路易的密道这件事情上。
就在这时,隧道一侧的树皮蠕动起来,那树皮渐渐膨胀,最后“碰”的一声吐出一个椭圆形的巨蛋。
那蛋在隧道里咕噜咕噜的转了半天,然后蛋壳一侧咧开一个长方形的裂缝,三名少女像某些物件般从蛋里跌出来,在隧道的地板上滚做一团。
“呜呜……我再也不想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