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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休息时,向大官人屡次忍不住将小厮拉到怀里轻薄,赵定春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几次:“有人看着呢!”大官人便理所当然地专挑荒无人烟的地方下马歇脚,叫赵定春逃不掉、躲不开,哭笑不得。
有了华丽的新行头,旁人轻易不知赵定春是小厮,向怀风赶路以来也不叫他跑腿,有什么要喝要用,全都叫店小二去做,赵定春一下子闲了,倒有点不习惯。
再有个不习惯,或者说习惯不了的,是每天晚上和向怀风同床共枕。
从武馆起,他们便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当时赵定春还在想,是不是大官人怕亵玩小厮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故意做得暧昧些叫别人猜不透?当然这种想法也很扯淡,可是以他的智商又实在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总不见向大官人是怕冷才搂着他睡吧囧。腊月里也没见他怕冷,开春了倒受不了?
赵定春就在各种胡思乱想中,每天对着向怀风的床爬上爬下,爬下爬上。
番外 上左下右
江湖中,有所谓四大世家——东方、南宫、西门、北堂。
这四大世家原本不是四大世家,在江湖中崛起的年代各有不同,有的甚至不完全以武学为长,只是好事者见这四户人家正好凑齐了“东南西北”,便传出个“四大世家”的名号来,供人娱乐。
这“东南西北”中,东方、西门好武,南宫家说是武学世家,更不如说是世代的富户,子弟中走仕途者有,从商者有,习武者有,更出过几个大名鼎鼎的书画大家,虽然不是武林中的世家,但家底之厚,随便冠他什么“世家”都无人置喙。至于北堂……北堂一族久居关外,或许是关外人烟稀少,或者是路途太过遥远,江湖中关于北堂家的消息少得可怜,偶尔在茶馆客栈中听到几句传说,也都是几年前的旧闻。
至于东西两家中,永远是断剑山庄西门家的消息最最多。为什么?因为东方家的青龙堡闲人爀进,而西门家,除去山庄内的数百弟子不说,几乎日日都有上山拜师的,“人多口杂”便是这个道理。
西门家的现任家主是西门律,现有三名亲传弟子。他的两个嫡亲弟弟西门彻、西门征和堂弟西门復各有四名亲传弟子,其他的几百学徒,都是由山庄内的训导师傅训练,学的拳法剑法都是西门家家传,绝非江湖上的三教九流可比,但要真论武学秘笈,非亲传弟子不可得。
西门家四兄弟中,长兄律最是忙碌,作为家主又常常外出应酬,他的三个亲传弟子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但师兄弟们很少见到真人,有新入门的甚至两三年都只闻三个师兄的大名,而不认识人。
所以,负责教导约束弟子们的责任,就落到了西门彻的四个亲传弟子身上。
西门彻一共收了四个亲传,大徒弟巫启川,二徒弟洪左,三徒弟陆禅,末徒沈右。大徒弟启川如今已兼任山庄中的训导师傅,对于弟子们来说,启川不像师兄,倒更像长辈。陆禅神出鬼没,甚少和师兄弟们混在一起,神秘的程度较西门律的三个徒弟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有洪左沈右,常常看见,又和师兄弟们一起习武读书,最有威信。
洪左沉默寡言,虽是个英挺少年,却时常板着一张脸,老气横秋貌,和他说十句也不见得能得他一句回答。沈右文质彬彬清秀斯文,见人便微笑,言谈有度,对答得体,西门彻很是看重这个末徒。
但奇怪的是,断剑山庄中,若有弟子淘气顽皮,或者勾肩搭背地偷偷溜出去玩,往往会有人叫上洪左一起,而只要有人喊一句:“右师兄来啦!”众人便如惊弓之鸟,眨个眼的功夫便能散得一干二净。
偏偏西门彻总以为沈右才是好人缘的那个,时常叫他过去,问问师兄弟们的近况。简单的好或不好,沈右总是知道的,但西门彻问得细了,他便免不了张口结舌一番。
沈右最是好强,那时候刚刚被选为亲传弟子,十三岁的少年正是最骄傲自豪的时候,被问哑了便觉得是自己的功课没有做好,有负师父所托,卯足了劲要和师兄弟们“打成一片”。
可是人的感情奇怪得很,一旦认定了是好相处的,不用多花心思也能无所不谈。一旦划进了恭敬疏远那一栏,就算贴上去黏上去也一样没用。沈右自认“和蔼可亲”,就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个板着脸的“左师兄”受欢迎。
几个月后,断剑山庄新的弟子宿舍建成,所有亲传弟子都得到特权,和其他师兄弟们分开住,沈右和洪左分在了一间屋。
沈右想,这正是个好机会,可以看一看到底为什么洪左师兄比他混得开。而且,只要经常与左师兄在一起,大家是不是也会对他另眼相看呢?毕竟只有十三岁,对沈右来说,什么威信什么威严,都不如受欢迎来得重要。
洪左师兄搬进新宿舍后,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声不响,最安静的时候,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沈右常常悄悄注视他,看他是怎么和人相处的,看到后来发现……左师兄根本就不和人交际!其他人自然而然就围过去了!
心高气傲的沈右咬着手指甲,各种羡慕嫉妒恨。
越是看不懂,就越是盯着看,盯得久了,也能慢慢看出些洪左和自己的不同之处来。
沈右虽不自傲,但是骄傲,虽不自负,但信心十足,少年人不会掩饰,这种种情绪从面容眼神中带出来,自己未必觉得,旁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反观洪左,看似板着脸神情严肃,但是周身气质温和沉静,宛如打磨抛光后的白玉,望而可亲。
习武之人最是敏感,洪左,沈右,和哪个相处更惬意自然不言而喻。
沈右是个善于总结和反思的好孩子,否则也不会被西门彻相中收为亲传,看出问题症结所在后,便一心一意自我纠正,务求和左师兄一样锋芒内敛。
直到有一天,左师兄突然问他:“小右可有意中人?”
“小右”这个昵称除了师父和另外几位师兄,鲜少有人叫,沈右不禁愣了愣才道:“没有……”
洪左便点头道:“很好,我也没有。”说完,便换了练功服走了。
沈右一派莫名,但洪左说话向来简短,有时没头没尾听不懂意思也是常事,沈右也就没有多纠结,一切照旧。
过了几天,在操场上练过功后,师兄弟们坐在一起休息,突然有人道:“仔细看看,左师兄长得还挺俊俏的。”
边上便立马涌出许多附和声,有说“左师兄鼻子很挺”,有说“左师兄身礀飒爽”,还有的说“左师兄就是不肯笑,他若多笑笑,也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美男子”……等等等等。
沈右原先并不觉得,被他们一说,再仔细去看洪左,倒也真的觉得他长相不俗,甚至很有些俊朗,便道:“可惜我入门快十年了,从未见左师兄笑过。”
一时间一片哑然,大约在场的就没有人见到过洪左的笑容,话题便戛然而止。
师兄弟们的闲谈,沈右没放在心上,每天不是练功就是习字,谁会关心洪左到底有没有笑过。
隔了几天,他在门外洗衣服,打水的时候用力过大,水花飞起来弄湿了头脸。洪左正好看到,舀了干爽的棉布盖在他头上,微微一笑:“湿了,像小狗。”
沈右一下顿住,揉了几下头发才想到道谢,一边又想:原来左师兄笑起来是这样的……
转眼第二天,师兄弟们又谈起洪左的长相,沈右不知怎么就有点心虚,就像师父临时抽考,而他早就知道要喂哪几招,偏又不能也不想告诉大家,只装着没在听他们说话,望着天空发呆。
师兄弟们围绕洪左聊了好几天,来来去去总是夸他各种优点,说他本事好,长得好,功夫好云云。回到宿舍,样样都好的洪左又现身说法,不是在小院里练些华丽的招式,就是裸着上身练基本功。沈右本没有观察别人裸身的习惯,但是这些日子总在聊这些,下意识地就会偷眼去看洪左,自己都有些不齿。偏偏越看越觉得大家说得都没错,洪左的确优秀。
渐渐地,沈右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似乎……这日子过得……怎么处处都是洪左,洪左,左师兄,左师兄?
去上早课,和左师兄一起,去吃饭,和左师兄一起,练功,左师兄帮忙压腿,回了宿舍,还和左师兄一间房……有时洪左走开一会儿,沈右就习惯性地去找他,打饭也好,打水也好,统统都是两份,搞得师父都说:“哥俩儿真要好。”
沈右听了西门彻的话,白净的脸便红了,湣鸨蝗丝屏耸裁疵孛埽墒撬秃樽笸鲋谒灾庵中呔降挠衫矗懔约憾疾欢
再有师弟们也爱开玩笑,动不动就说:“右师兄好,你家左师兄如何如何……”说得倒似俩人已经成了一对。更有胆大脸皮厚的,每每操场上切磋对招,便要说:“我可不和右师兄交手,要磕了碰了,洪左师兄该心疼了。”沈右是严也不行松也不对。要是招式逼紧了,那些混小子会说:“啊呀,右师兄恼羞成怒。”要是手上力气不大,又会被说:“右师兄心疼我,不想我挨左师兄打呢。”
如此这般,十分讨厌。
沈右本想警告一番,以正视听,可是洪左对这些话的态度是:“师弟们插科打诨,由他们去罢了。”
他这么宽宏大量,沈右倒不好追究,要不然两个当事人,一个暴跳如雷,一个却一笑置之,这心胸气量的对比未免也太明显了。
被说得多了,沈右也故作镇定地回击,大有“洪左就是我家的,你想怎么样吧”的豪爽。大约真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大大方方了,再听那些调侃的话似乎也没以前那么令人尴尬。
一日下了早课,洪左说师父找他,沈右信以为真,便独自往操场去。走到半路上,临时想起洪左的头带忘在了课堂里,便抄小路折返回去舀。
他穿过小树林,从一片海棠中穿过去,因为师母最爱海棠,海棠花圃中不许弟子们走动,这周围鲜少有人,但入门多年,沈右的皮也实了,偶尔违反几次规矩毫不惭愧。
他刚刚跨进花圃中,便见远处几道蓝色身影,和一抹青色衣角。
能着青色衣裳的,要么是到了年纪的师兄,要么是亲传弟子,沈右远远一看,立马认出,那青色身影正是洪左。而他对面站着的五六个人,恰是平日里起哄玩笑最卖力最无耻的几个师弟。
沈右看着他们窃窃私语,又低头嗤笑,随后猫着腰离开花圃,脑子里突然就理清楚了。
(上左下右未完待续xdddddddd)
作者有话要说:囧……不好意思,看来是ctrl v 不小心按了两次……导致这章重复发了,才会显示六千多字= =
由于明天要出门,所有章节都已经存稿完毕,打乱的话就太麻烦了,所以放一段原本计划在后面放的小番外上来~~~~抱歉mina~~~~
p。s。 居然让我上活力榜……吐血qaq……
59、十九章 岭南花家(1)
某天晚上,向怀风没有开口,赵定春在他的注视下自觉自发地在他身边躺好。
小厮君觉得羞耻,他已经被调教得只是躺在向怀风身边就觉得心跳加速,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只需看看向怀风就能勃起了吧囧?
但是,躺下之后,向怀风却用手撑头,说了句:“睡罢。”便没了下文。反倒是做好准备的赵小厮愣了下。不撸管还需要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