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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好说。”莫日根答道,“很明显了,被污染的白鹿,诱发了鸿俊体内的那颗种子,才令他在雪地中,彻底不受控制。妖族现在一定已知道了这件事……我不敢保证白鹿会不会第二次诱发魔种。”
李景珑烦躁不安道:“那么你告诉我,鸿俊体内的是魔种,他才是那什么天魔,污染白鹿的又是谁?”
“我怎么知道?!”莫日根同样烦躁不安,“我们掌握的信息都太少了!也许这魔种有两颗?三颗?或者说,鸿俊体内那颗,其实不是我们想的……”
李景珑转身出外,莫日根又说:“你上哪儿去?他刚睡下。”
“吹吹风。”李景珑说,“冷静会儿。”
他在院子里站了片刻,转身轻轻推开鸿俊房门,一身白衣,赤脚走进去,鸿俊侧趴着睡熟了。李景珑便坐在榻上,怔怔看着他。
鸿俊的睡容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一脚伸出了被子,裤腿被蹭了起来,现出白皙的脚踝。
李景珑低声说:“鸿俊。”
鸿俊只听不见,李景珑便在他身畔躺了下来,双手叠按在腹前,闭上双眼,眉目间充满焦虑,渐渐入睡。
鬼王苏醒
天明时; 鸿俊再睁开眼,彻底恢复了力气,被窝里暖暖的; 似有人睡过,枕边还带着李景珑身上的气味; 而枕畔放着一枝清香扑鼻的梅花。
“赵子龙。”鸿俊坐起,拿着梅花,问道; “你给我摘的吗?”
盆中空空如也。
“鱼呢?”鸿俊起身四处打量; 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李景珑与莫日根激动的说话声。
他换上武服; 生怕两人吵架; 然而到得厅堂内; 瞬间大喊一声。
阿泰身穿一袭华贵的貂裘大氅; 手持那把青蓝色的风神扇,笑吟吟地朝李景珑与莫日根说话,鲤鱼妖则在桌上跳了几下; 正开心地听着。厅中阿泰身后,还站着一名皮肤黝黑、头发凌乱、身披皮甲,腰佩数把飞刀的突厥青年。
鸿俊本以为阿泰会大喊一声“嗨咩猴比”,没料众人竟是静了一静。
“阿泰!”
“鸿俊。”阿泰一反常态; 笑了起来; 眼中带着重逢的喜悦。
数息后; 他方大喊一声“嗨咩猴比”; 上前与鸿俊紧紧抱在一起。
鸿俊没想到阿泰竟是真的来了; 一时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说:“你来了!你居然真的来了!”
阿泰笑道:“驱魔司有麻烦,怎么能不来?鸿俊,这位是我的好哥们儿,阿史那琼,你俩认识认识,都是玩飞刀的。”
“加拉斯密。”那突厥青年一手按在左胸,朝鸿俊行礼,意为“您好”,鸿俊忙抱拳回礼。
李景珑道:“现在还缺永思,人就齐了。”
“太远了。”阿泰道,“我建议咱们先行动,别等他,留一封信就是。”
原来一个多月前,阿泰带着任命文书,在古乌孙道畔召集过往部众,而刚落脚二十来天,便收到了李景珑托商队带来的消息,当即动身上路,回到河西。
掐指一算,裘永思让送信之处乃是西湖畔山庄,信送到后还须等待转交,哪怕裘永思飞过来,也不可能在开春前赶到。
“来了一个是一个。”李景珑说,“又有两位生力军,便放心多了。”
“你们来看看。”阿泰答道,“经过雅丹时,我抓住了一只这个。”
说毕阿泰好整似暇,摇着扇子,与他们离开厅堂,来到校场中。
“哎,吐火罗娘炮。”鲤鱼妖说,“这么大冬天的你还扇扇子,不冷么?”
“这是风度。”阿泰矜持一笑,挥出风神扇,手上戒指发出微光,风顿时变得暖和起来,一时卷起千重雪。
“那天若你在。”莫日根说道,“便不必与玄女打得这么累了。”
秋天暑气重时,一群人坐着等阿泰扇凉风,这么一提醒,鸿俊马上意识到,对哦!有阿泰在,就不怕兜头盖脸的暴风雪了!
“雪妖倒是其次。”阿泰穿过校场,来到一个笼子前,内里蹲着一个衣衫褴褛、面目狰狞、双眼大得有点恐怖的男人。
“我们途经雅丹时抓到了他。”
鸿俊一看就知道是妖怪,只不知是什么妖,鲤鱼妖看见时便吓得大叫一声,喊道:“蛇!”
那妖怪正是一只沙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众人,时不时吐下蛇芯,神情颇为困顿。毕竟冬天正是休眠的季节,却阴差阳错,被阿泰捉了回来,一连多日未进食饮水,显得疲惫不堪。
沙蛇的声音低沉喑哑,答道:“你答应了不杀我的。”
阿泰优雅道:“你也答应过老实交代,告诉他们,你听见了什么?”
“战死尸鬼王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里。”沙蛇眼望鸿俊,眼中似有畏惧,说道,“他们找到了白鹿的人世身,妖王让瘟神尽快用白鹿的法力,集结起战死尸鬼军队,预备随时出兵,协助现世的天魔,干掉人间天子,就这样。”
“等等!”鸿俊震惊了,颤声道,“再说一次?!”
沙蛇抬眼,与鸿俊对视。
原来这沙蛇曾经的居所,距离雅丹的将军墓不远,二十年前它修炼有成,在玄女与瘟神来到时,被纳入妖王麾下,成为信使。其后便三不五时,通个风报个信,顺便还帮玄女买点儿沙洲夜市的烧饼果子,为两只大妖怪跑腿。
瘟神是从中原来的,被妖王派到此地常驻,玄女则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妖怪。
“哇。”鸿俊说,“原来妖怪还有户籍?”
“玄女从前不是这样的。”沙蛇打量鸿俊,众人中,唯鸿俊能感觉到少许亲切,身周气劲却十分威严,料想与妖也许有什么关系,但它很识趣地闭口不问,又说,“后来,大伙儿才听说她性情大变。”
“大伙儿?”莫日根皱眉道,“你们还有多少妖怪?”
“前年都被调走了。”沙蛇说,“飞禽走兽,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光是我知道的就有不少。”
“去了哪儿?”李景珑顿觉有麻烦了。
沙蛇答道:“不知道,都被妖王调拨走,供天魔驱策了罢?”
阿泰那天只是粗略一问来历,没想到断断续续,更被李景珑问出不得了的内情来。
“他们是怎么联系的?”李景珑又问。
“通过一块莫高窟的画壁。”沙蛇答道。
众人:“!!!”
阿泰扶额,拍拍李景珑肩膀,意思是逼供这活儿我果然不行,还得你来。
李景珑再顾不上旁的事,一五一十地问,沙蛇倒是十分配合,几乎是有问必答——画壁上,妖王的形态是一条龙的影子。这场阴谋,从二十年前便开始策划,张颢先是来到敦煌,找到了在祁连山北麓隐居的玄女。两妖在十八年前,合力逮到了一只灵兽,传说这只灵兽居住在莫高窟的一处壁画内。每隔一段时间,都将到人间来托生。
而瘟神与玄女,在它离开莫高窟,托生降世之时,成功地将它截了下来,并以魔气污染,不断炼化。
“白鹿。”莫日根喃喃道,与李景珑对视一眼。
“就是你要找的那美人儿?”阿泰意外道。
鲤鱼妖提醒道:“现在变了个男的。”
“别提了。”莫日根以手扶额,说,“陆许生死不明,现在哪有闲心思管他该是男是女?”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沙蛇答道,“但那天瘟神被打得很狼狈,我记得很清楚,他让我去找帮手……”
在捕猎白鹿之时,瘟神明显碰上了一个强大的对手,这对手将他揍得够呛。而抓回来的白鹿,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肉身逸散,只有纯灵体。莫日根马上道:“失去了肉身的白鹿,若没有居所,很快就会归于天脉。”
“后来瘟神与玄女便控制住了白鹿,以魔气腐蚀它的躯体,再使用它的法力,去逐一驱策战死尸鬼……”
然而要将白鹿完全魔化,需要的时间极其漫长,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年,白鹿化作黑鹿之后,再同化战死尸鬼的大小尸王,又花了足足八年时间。最终确认能心甘情愿,脱棺而出,受两只妖怪摆布驱策的,只有刘非与其一众手下。
另一位大王则仍在昏睡,妖王却已等不及了,命令玄女与瘟神尽快收复河西,尤其是得除去哥舒翰这眼中钉。
于是玄女让刘非率领战死尸鬼大军,单独行动,孰料刘非却被苍狼误打误撞唤醒,而接下来,玄女怒不可遏,亲自从壁画中召出一团黑雾,誓要将刘非活捉回来。紧接着,在路上阴错阳差,找到了十八年前,白鹿投胎的那另一半!
“陆许呢?”莫日根颤声道。
“我……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沙蛇答道,“总之她回去后,受了伤,是被你们打的吧?”
沙蛇观察众人,见得不到回答,又说:“后来他们去了雅丹,那灵兽叫醒了鬼王,正集结十万战死尸鬼,预备发兵入玉门关……”
“什么?!”所有人大叫一声。
李景珑意识到严重性,朝阿泰望去,阿泰无奈一摊手,说:“先前我听到这消息时,便急忙过来了。”
鸿俊骤闻那最麻烦的战死尸鬼王离棺出征了,本领尚在刘非之上,当即想到了尸鬼屠城,玉门关前守将,还是自己的舅舅!当即心头充满恐惧,仿佛已看到狼烟遍地的惨状。
“怎么办?”鸿俊颤声道。
李景珑当机立断说道:“何时发兵?”
“后天?昨天?前天?”那沙蛇扳着手指,冬天本来就不会记天数,又说,“他们让我去找妖王报信,因为发现了……”
“好了。”阿泰说,“到此为止。”
李景珑一怔,望向阿泰,阿泰却道:“突袭要来了。”
李景珑一点头,马上转身回厅堂去,说:“作战会议!快!”
李景珑冲进厅堂内,朝守卫道:“通知贾将军与所有副将,紧急军情,马上!”
那名唤阿史那琼的突厥青年拍了拍鸿俊肩膀,说:“不要担心。”
李景珑一作出反应,鸿俊便瞬间有了久违的感觉,所有的担忧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这次他甚至连“相信我”也没有说,而是以实际行动取代了安慰。
鸿俊点了点头,再看笼里那沙蛇妖。
“放了我。”沙蛇说,“你们答应放过我的!”
阿史那琼抽出飞刀,端详那沙蛇,鸿俊忙道:“别杀他。”
阿史那琼又将飞刀收了回去,鸿俊不敢做主,见那沙蛇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说:“我去问问长史。”
“大王。”沙蛇妖说,“我当真没有半句虚言!”
“我不是大王。”鸿俊答道,转身进去找李景珑,其时府上人来人往,满是玉门关下守将。李景珑一边穿铠甲,一边朝众人解释从俘虏口中套出的话,并指出行军路线,让贾洲安排守卫关哨,以防遭到突袭。
“不可能!”贾洲说,“我们有烽火台,没有报信,怎么会发生突袭?”
“对方有能驾驭风雪的妖怪。”李景珑说,“你的手下根本点不燃烽烟。”
贾洲刹那静了,李景珑坐下,接过兵士递来的甲靴穿上,说道:“给我派两千人,准备带索、强弩,埋伏在祁连山谷要道上,分别是……这,这与这儿。”李景珑腾出手点了几个地方,又说:“都是他们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