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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写一遍给自己是犯规啊!”
“犯规?这种东西的规则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只求自保不顾别人死活!”
“哎你不懂。”他摇着脑袋,突然看到我放在地上鼓鼓的背包,他扑过去打开,大叫着:“张衣!她真的出去偷东西了!”
“我把你们公司的酒都偷来了,如果不是假的,能卖个四五千吧!”我对从卧室出来的张衣说。
“酒都是真的。可你这是在找死,林木森明天就会报警!”张衣阴森森的目光几乎要活剐了我。
“我给他桌上留字条了。还给你们梁经理发了短信。我告诉他们我是为了救易续,他们还是要报警,我也认命了!”
“你要花钱买通看守所的人?你要帮易续越狱?”张恒礼不解地问。
“请律师。”
“蠢!”张衣吼道:“他只是个欺骗了你多年感情的无耻之徒。你为他请律师,别浪费表情了!”
“这跟这个案子没一点关系!”我说。
“你才跟这个案子没一点关系!”张衣说。
“有没有关系都得救!”我坚定地说:“他的女朋友请的律师只去了一次,易续连授权都没给,那律师就再也没去过了。我不知道原因,也许他们在做什么比得到授权更了不起的事情,可是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他们就此放弃了。如果他们放弃了,我又不做为……我接受不了!他可以抛弃我,但是不能全世界都抛弃他!”
张衣生冷的目光明明渐现了一点歉意和怜意,可她还是咬牙切齿地说:“是他抛弃了全世界!你也说那律师去过了一次,却没得到授权。人家女朋友放弃就是因为……”
“别说!”我知道她要说什么。
“要说!因为他杀人了,他知道律师帮不了他,他女朋友知道救无可救更不值得救于是放弃了。我们一直说你蠢,不知道你真的蠢成这样!”
“警方都没定案你凭什么这么说,这是一个案件,警察和律师都要查明作案动机人物关系人证物证,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数学题,你凭什么要在警察之前这么武断地下这种不公的结论?”
“我下不下结论不影响事实!你要是真的对他有信心,就别找律师,让警察查到什么判什么!”
“我请律师是为了帮助警察找到事情真相。我从来没想颠倒黑白,是黑是白易续早就写好了,我只是要让那个字尽快大白于天下,让他少在里面受些罪!”
“那是人家女朋友的事情,关你屁事!真是戴着面具进棺材死不要脸!”
“我就是不要脸!我问了你们多少次能不能帮忙找到他女朋友,你们都说没法找,你有能耐你帮我找到啊,只要她能让我信服,能跟我证明她在做所有应该做的事情,我就把我这张脸放在比易续这条命更重要的位置上!”
我说到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从小到大跟张衣吵架的次数也不少,这次的音量之大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次,张衣气极,愤怒地瞪了张恒礼一眼,吓得张恒礼一哆嗦,她进了房门,狠狠地把门摔上。
我冲门几乎喊破了喉咙:“易续杀人?除非长沙变成短沙!”
张恒礼待我冷静了一些,小声地说:“张衣是为你好你知道吧?”
“那又怎么样?这么说易续就太过分了!”
“其实……你认真想一想,其实,张衣说的也有些道理是不是?她还不算有经验吗?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亲人,都活下来了,她那时只是小孩子,求生是本能,可是易续却……什么原因连本能都放弃?”
“本能有力量,那人性有没有?易续不是千里之外的陌生人,就算他在感情方面逃过了我的法眼,就算他没有我认为的那么完美,可是他能缺憾到去杀人吗?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能杀人,要么仇恨要么冲动,易续的性格中间能占哪一样?何况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妈妈?什么样的畜生才能杀害自己的妈妈?你可以说我因为爱他而偏袒,可是我请你想一想,如果易续今天请了律师,你还会认为他犯下了命案吗?”
“会……吧。”
“你不会。”我说:“你会想,应该是别人干的,毕竟是杀人罪啊,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啊!”
张恒礼听着,低下了头。
“你承认吗?”我问他。
他不回答。
我再问他:“你承认吗?”
我又问了第三次:“你承认吗?”
他终于点了头。
“你看,他请不请律师居然成了判断他有没有杀人的唯一依据,这多荒唐。就好像你现在问我吃不吃饭,我说不吃,你就判断我肯定不饿是一个道理。因为人饿了就吃饭是身体需求,是常识。可是我有可能心情不好,有可能身体不舒服,有可能你点的菜我过敏,还有可能,我在等人,我想跟他一块儿吃。”
“是……吗?”
“不是吗?”
“惜佳。”张恒礼突然抬起头:“你缺多少钱啊?”
“三万吧!”
“你没工作,又找不着工作,也没什么有钱的朋友,还不聪明,没可能很快挣到钱,你怎么办?”
这问题的确为难,但我相信能找到办法,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我问:“我去卖身行吗?”
“你卖行,可是没人买啊!你身材不行啊!”张恒礼很可惜地说。
“都怪我爸,遗传了他的小胸!”
“你脸蛋也不行啊!”张恒礼又说。
“怪我爸,再加我妈!”
“你爸和你妈都长得蛮好的啦!”张恒礼说:“张衣说的,我也看到那相薄里他俩的照片了,你长得很像你爸也很像你妈,可是全是缺点的结合。你说这是为什么啊?你能回忆起你的上辈子吗?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你们俩不是数学成绩挺好吗?正正得负不知道啊?”
易续:
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为什么不配合警方?
为什么不接受律师?
惜佳
他们撒谎了
2012年10月23日
我睡醒出房间,张恒礼蓬头垢面地坐在茶几前吓了我一大跳,那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你不会还在找第十个人吧?”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找不着怎么办?你真的没有可以推荐的人吗?”
“我!我!”我说。
“谁?”
“我,叶惜佳!”
“你不信,你不会抄的!”
“我会!”
“我还不了解你?”
“你了解我什么啊?姐收到过,姐还抄写过好吗?当年那封上千字,15个人!”
他趴在那堆纸上:“你不要那样为我牺牲,我们俩不是付出真情的关系,怪别扭的。”
我回到房间从书架上取出小学二年级的语文课本,抽出一张信纸。
我把信往茶几上一摔:“这封信还留在世上,也终于起了点作用!这是当时抄的第一封信,年纪小,成绩还不好,字还丑,抄都能抄出好多错别字,我妈实在看不过去,这封就没寄出去。”
“好多字都模糊了,哭着写的?”
“不是哭,是太晚了,想睡觉,又坚持不懈地写,打哈欠流下的眼泪!”
“哦,我以为是被逼的呢!”
“当年刚搬到长沙不到一个月,也不知道谁寄的,老娘人生的第一封信献给了这种东西,你数数你数数,好像一千多个字呢,给15个人,你说你们长沙人缺不缺德!”我指着张恒礼的鼻子说。
“这不一定是长沙人干的!说不好是你们以前的亲朋好友呢!”
“我爸收到的第一封,我们家搬到长沙第二天,第四天我妈收到第二封,还没来得及通知亲朋好友新地址呢!这就是我对你们长沙的第一印象!”
张恒礼不屑地摆手:“都来了多少年了,说得你好像不是长沙人一样!”
我咬牙切齿:“不是!”
“嫌弃我的地盘,非得写给你不可!”
“写,赶紧写!再不写你的黑眼圈都到脖子了!”
“那你要寄给谁?”
“关你屁事!”
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下巴按顺序从上到下抽搐了一遍后,问:“你要害人啊?害10个人啊?”
“我们这院里的都信,你以为当年的15封寄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这院子里不是平平安安的吗?”
“你说……易续他们家是不是把信撕了才这样的?”
我一脚踢过去:“你真是摇篮里的婴儿,是人不知道人事!写不写你?”
他连连点头:“写,写!”
我把张恒礼给我的“幸运信”扔进了律师楼电梯旁的垃圾桶。
“马律师,这是我特地带来的咖啡,请您喝。”
“哎呦,客气了!”
“这个叫什么呀,我很少喝咖啡,不了解啊!”
“卡布奇诺。”
“我的跟你的一样?”
“一样的。不会不合您口味吧?”
“不会,这一定合你的口味,你喜欢这个味道?是因为它比一般的咖啡甜?”
“我其实也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
我在德国也就喝过一两次,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啊,回来后好像有了莫名的好感。
“马律师,会不会有我们不知道的第三位律师,易续已经授权给其他律师了,出于对那位律师的尊重所以不找别人?”
“没有。我查过了。”
“只有那一位律师,去过那一次?”
“对,没有其他人。”马律师说:“对了,你那个朋友,他性格怎么样,是属于八面玲珑型的吗?人缘怎么样,会交各方朋友吗?”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马律师,您的意思是说,易续在里面会被人欺负吗?听说警察刑讯逼供会使用暴力,看守所那些犯人也跟流氓似的,他被欺负了?”
“刑讯逼供这两年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的负面影响,警方知道当事人会有律师出面,多多少少有些顾忌,不敢太明目张胆。但是犯人就不好说了,新人进去总是会被拳打脚踢的,除非懂得交际,或者……”
“或者什么?”
“这么说吧,要看被关在一起的是些什么人,同屋的要是经济犯,老人,特别那些搞贪污搞贿赂的关进去,是最懒得惹是生非的。但这种几率,有点小,有运气的,都不会进那种地方,进去了,又还有多少运气呢?另外也有一些人,家里人疏通了关系,自己在里面又会做人,也能不受欺负。”
易续没家人了,都懒得救自己了,还在乎自己会不会做人?
“马律师,您有没有关系可以疏通一下,我想要救他出来,更希望他在里面平平安安,出来时能皮肉不伤。”我平日里也不是个多讲礼貌的好孩子,跟他说话张口是“你”,紧张起来就变成“您”。
“这个问题不大,只是要涉及到一些费用,你能接受吗?”
“我能。”我毫不犹豫的说。虽毫不犹豫,内心却一震。
“你今天就算不主动过来,我也想邀请你过来一趟,主要想谈一下你的打算。当事人拒绝聘用律师,你还要坚持吗?”
“他不签字,您什么事都不能做吗?您说过只是迂回一些,还是能做许多事,还是能对案件有帮助,对他有帮助对吧?”
“我必须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