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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
一声悠远的巨响,一枚明亮的光弹升上天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开,化作漫天星火!
“嗵!嗵嗵!”
三连发彩珠紧随其后,散开耀眼光辉,将天穹照得雪亮!
“礼花啊?!”李维斯惊叹,话音未落,又是一轮光弹升空、喷发,天上顿时开满了紫红色的鲜花。
“国庆礼花表演。”宗铭紧了紧棉被,“建国,七十八周年,活动。”
李维斯仰望夜空,只见无数花火像大雨一样坠落,美得惊心动魄,不禁喃喃叹道:“真美啊,好像流星一样……”
“许个愿吧。”宗铭微笑摸头。
“你傻啊?这又不是流星。”
“许吧,建国七十八周年的烟火,比流星管用。”宗铭难得不打磕巴说了这么长,语气分外温柔。
李维斯心中一热,真的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许了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了!”
宗铭一哂,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伟大的祖国啊,请赐予李维斯一个高帅富的老公吧!”
“……”这一句怎么说这么长?
“就是我!”
221、老父亲们
221;
航班因为气流而轻微颠簸; 宗铭在黑暗的噩梦中惊醒,默数三声,调整呼吸睁开眼睛。
夜灯如萤火般暗淡; 空气里飘荡着食物和饮料的气味,沉闷; 但给他一种重返现实的踏实感。他的灵魂再也不是飘在翻滚的加勒比海上,或者燃烧在冉冉升起的核弹当中; 忍受不见底的绝望。
从鲨鱼岛回来已经整整一年了;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伤口愈合,肌肉重新生长……但他的精神仍旧虚空而黑暗; 只要沉睡便会回到鲨鱼岛; 在乔尼的尖叫和拉姆·辛的冷笑中反复徘徊,无法解脱。
于天河说这是精神创伤; 他的大脑被e病毒影响; 变强大的同时也变得极为敏感,对外界刺激反响巨大。乔尼临死前那三次攻击彻底伤害了他的微神经元,而现代医学暂时还没有办法治疗,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恢复。
他确实在慢慢恢复,刚开始他每天昏睡十七八个小时; 醒来整个人仿佛在冰冷的风暴中挣扎了十七八个小时,浑身酸痛、疲惫不堪。现在他每天和正常人一样睡觉,只会在睡得最沉的那几个小时里做噩梦。
他训练自己在梦中给自己坚定的暗示; 崩溃边缘只要默数三声就能回到现实。
现实平静而温暖,让他放松、踏实,尤其是有李维斯在身边的时候……宗铭抹了一把脸,轻轻扭头看向隔壁的座位,却惊讶地发现李维斯也没有睡觉,正瞪着死鱼眼看电影,不过那茫然的表情充分说明他根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怎么了?还在担心?”宗铭清了清嗓子,习惯性地去拉他的小指。李维斯像是被惊醒了,“哦”了一声,道:“你怎么醒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只是飞机上,睡不安稳。”宗铭替他理了理毛毯,安慰道,“没事的,预产期还没到,三天呢,再说你爹也……也请了假,还有外婆。”
李维斯叹气,忧心忡忡地道:“毕竟妈妈已经四十四岁了,超高龄产妇啊,孕期又那么辛苦,我就是担心……”
“医生都说,她很健康。”宗铭摸了摸他的脑袋,温语道,“没事的,现在医学昌明,七十老太……还生娃。妈妈说,小姨子很乖,比当初怀你,轻松多了。”
“我又哪里不乖了?”李维斯反驳道,咂摸了一下感觉味儿不对,“等等,为什么是小姨子?不应该是小姑子吗,你会不会算?”
“小姨子好听。”宗铭坚持道,“小姑子听着,像神职人员。”
“那你直接叫姨妈吧。”李维斯揶揄他,“伊登都告诉我了,你比我小一辈,我和于哥是一拨的,按理你还要叫我荣叔叔。”
“你就喘吧。”宗铭白他一眼,“我要是叫你叔叔,我们就是乱|伦了,离婚可破。我这么英俊、多金又温柔,你怎么可能,放过我这个……金……”
金了半天没金出来,李维斯又生气又好笑,还有点淡淡的怜悯,忍不住补充道:“金龟婿是吧?”
宗铭点头表示赞许。李维斯也舍不得和他斗嘴了,摸头道:“我的小可怜儿,以前光是文盲,现在连文盲都当不利索了。”
宗铭不以为忤,从头上抓下他的手,握在掌中细细地摸,嘻嘻笑着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能成文豪!我这智商,八国语言都学会了,还能输给你,一个网文写手?”
李维斯笑得停不下来。宗铭调高座椅,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不屑地道:“网文写手,在文化艺术,的食物链,最底端,最底端!明白吗?等我将来当了严肃作家,你就自卑去吧!”
李维斯笑得肚子疼,“我现在就很自卑了!”我这辈子都没法像你老人家这么不要脸!
嬉笑冲淡了宗铭的阴郁,也冲淡了李维斯的焦虑,两人勾着小手指躺在座椅上,在飞机白噪音般的嗡嗡声中沉睡过去。
事实证明李维斯的焦虑并不是毫无道理的,飞机刚刚落地他们就接到了伊登的电话:李珍半小时前忽然发动,已经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去了!
这也许就是家人之间无法解释的心电感应吧,李维斯心急如焚,立刻和宗铭打车赶往医院,谁知半路交通堵塞,计程车一步一步往前蹭,等开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妈妈!”李维斯一马当先冲进妇产科,结果母亲所在的产房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两个护工在清理卫生。
李维斯手脚冰凉,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出事了”,双腿打颤地找到护士站,宗铭已经推着两个偌大的行李箱在询问护士了。
“岳母已经生了!”宗铭见他脸色惨白,连忙给他汇报喜讯,“母女平安!小姨子真是,特别省事,进产房一刻钟,就落地了!”
李维斯一颗心瞬间落进了肚子,入乡随俗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上帝保佑,吓死我了,我的妈啊,怎么这么快……”
两人马不停蹄地跑去病房,伊登时隔二十四年再次当爹,那叫一个开心,看见气喘吁吁的大儿子才一拍脑门:“天哪,抱歉perrey,我忘记打电话告诉你妹妹已经生下来了!”
李维斯扶额——爹你一把年纪了能不能靠点儿谱啊!
“过来perrey,看看你妹妹。”李珍产程出奇地顺利,作为超高龄产妇居然精神极好,正靠在枕头上吃冰淇淋,伸出一根手指逗了逗小女儿的下巴:“嗨,haley,哥哥来看你啦!”
李维斯走到摇篮前,看着躺在里面玉雪可爱的小婴儿挪不开眼睛,haley长得漂亮极了,刚刚出生粉嫩的皮肤就舒展开来,两弯眼线像新月般柔美,深褐色的睫毛又卷又长。
李维斯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她柔软卷曲的胎发,那手感好极了,仿佛天鹅绒一样让人心底里暖洋洋的,好像触摸到了天使。
“她真漂亮啊,妈妈,和你一模一样。”李维斯眼眶都湿润了,小心翼翼将妹妹抱起来,凑到李珍枕边。李珍温暖地笑了:“这么点儿孩子能看出什么,我到是瞧着她像你,你刚出生的时候呀,也是这样粉嘟嘟软乎乎的,做梦总把自己笑醒。”
“是吗?”李维斯开心极了,抱着妹妹献宝似的给宗铭看:“可爱吗?像我吗?”
宗铭垂眸看着他怀里仿佛会发光一样的小东西,眼神变得前所未有地温柔,像平常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像,像极了。”
午后的阳光从百叶窗里洒进来,照在他们身上,他们就这样充满柔情地注视着这个刚刚落地的、酣睡的小婴儿,慢慢感受着从内心升腾而起的一种极为陌生,但又似乎期待已久的愿望。
良久,他们抬起眼睛对视,无声交换着心中所想,片刻后默契地同时微笑了起来。
傍晚李维斯和宗铭离开了医院。李珍因为年龄偏大需要住院观察一晚,伊登休产假留下来照顾她和haley,他们俩被发配回家休息倒时差。
伊登的新住处离医院并不远,他们就没有打车,一人推着一个行李箱慢吞吞在林荫道上漫步。十月底德州的天气正好,不热不冷,熏风习习,宗铭问李维斯:“妈妈还是没答应伊登的求婚?”
说起这个李维斯也是无奈了,自从他们的婚礼之后李珍和伊登就走到了一起,但一年过去了,伊登平均一个季度求婚一次,李珍就是不答应。李维斯旁敲侧击地询问母亲,李珍的语气始终淡淡的:“我不打算再结婚了,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很好。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为了一纸婚约如此执着,享受生活,享受爱,已经足够了。”
后来她检查出怀孕,李维斯又替伊登助攻过一次,这次李珍的口气温和了许多,然而态度依旧坚定:“有些事情一生体验一次就够了,我想把对婚姻纯洁神圣的向往留在少女时代的记忆里。放心吧perrey,孩子我会生下来的,我爱她,伊登也爱她,她会带着我们所有人的期待降生。”
伊登完全拿她没有办法,正好她家对面邻居搬家吉屋出售,就把房子买了下来,方便就近照顾她的生活。李维斯的外婆已经七十多岁了,中风过一次,腿脚不好,李珍怀孕之后就请了一个保姆专门照顾她,自己偶尔会去伊登家住几天。伊登夏天的时候专门装修了一间公主婴儿房,李珍看了没说什么,让李维斯把网购的婴儿床改了地址,直接送到了他家。
所以李维斯家的情况现在十分……诡异,他的父母完全像是结婚了一样,但谁也不提注册领证,他的妹妹未来会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但出生证上“父亲”那一栏却是空白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李珍给女儿起名叫haley reeves,姓的是伊登的姓。
“随她去吧。”李维斯叹了口气,对宗铭说,“妈妈决定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谁又有资格要求她什么呢?”
宗铭挎着他的肩膀点头:“谁叫你爹,有错在先,后半辈子,有得磨了。”
李维斯发现他现在说话这样一蹦一蹦的,倒颇有些现代诗的感觉,没准给他记录下来以后真能出本诗集呢,反正严肃文学圈一向审美叵测,他这样浑然天成的崩坏,指不定还就真的火了!
当晚他们看望过了外婆,就住在伊登家里。伊登对李维斯这个儿子还是很在意的,专门将顶楼收拾成了他小时候的样子,只将床换成了双人大床。
午夜,两人沉迷在对彼此的索取中,直到情潮过后仍依依不舍,相拥着躺在阁楼的大床上。宗铭的手搭在李维斯的肩膀上,手指流连着他光洁的皮肤。李维斯躺在宗铭怀里,感受他隆起的胸肌、微微显露轮廓的腹肌。才一年而已,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完全康复了,身材魁梧,肌肉紧实,充满让人膜拜的男性魅力。胸口两处枪伤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性感,反而增添了他的成熟与粗犷。
宗铭的手往下滑,摸到李维斯右胸的伤口,那是他们的孪生伤疤,一颗子弹同时贯穿他们相拥的身体,给他们留下几乎一样的伤痕。
那一刻他们的血融在一起,灵魂也融在了一起,无论生死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还会做噩梦吗?”李维斯哑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