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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
在史宾赛夫人的说服下,伊藤光接受了这个项目,超级脑计划最初的雏形也由此启动。
“当我查到这一切的时候,超级脑计划已经取得了极大的进展。”伊登至今提到这件事都十分激动,语速也增快了,“我没想到曾祖父的死居然成为亚瑟资本发财的垫脚石。一想到他们将来用它赚的每一分钱都沾着我们荣家先祖的血,我就完全无法原谅他们这种卑鄙的行径!”
他闭上眼平静了一下,接着道:“当时我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实习生,根本没能力跟他们斗,我也想过报警,但他们的合作完全是合法的,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伊藤光手里的资料是用我曾祖父做**实验得到的……或许那份手札可以作为证据,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五十年,战争的灰烬湮灭了一切,法庭未必会接受这个案子,法官也未必站在我这一边。”
李维斯完全能够想象二十年前自己年轻的父亲有多么愤怒,多么无助。数月之前,他从唐辉口中听到“彼岸”是如何在中国人身上做实验的时候,也是同样愤怒。
不,伊登的痛苦比他更深,因为受害者并不是陌生人,而是自己的曾祖父。
“所以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留在亚瑟资本,爬上他们的管理层,把超级脑计划的全部细节弄清楚。”伊登将被自己无意间揉碎的烟卷丢进垃圾桶,继续说道,“我那时候想,如果他们真的是为了医学,为了人类福祉,那我就认了,权当曾祖父他老人家为医学牺牲了。但如果他们是为了牟取暴利,或者有什么更见不得人的计划,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伊登的担心最终成真了,亚瑟资本欺骗了股东,欺骗了伊藤健太的父亲,他们研究超级脑根本不是为了医学,而是为了改造正常人类的大脑,制造出能够为他们彻底控制的超能力杀手!
发现端倪的时候,伊登已经顺利进入亚瑟资本的分公司担任中层管理工作,而他傻乎乎的小儿子perrey也已经快五岁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伊登越发珍惜自己的小家庭,而随着调查的进一步深入,他的内心也越来越恐惧。
他害怕自己的秘密调查被亚瑟资本察觉,害怕自己的妻儿因此受到牵连。他知道资本的力量有多可怕,即使像他这样看上去体面光鲜的中产阶级,一旦威胁到上层社会的利益也会被毫不犹豫地一指头碾死,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他可能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
一边是祖辈的血仇,一边的温暖的家庭,他在放弃和坚持之间摇摆不定。
直到李维斯五岁生日那一天,一桩令他心惊肉跳的意外突然发生,最终让他痛下决心离开了自己的妻儿,独自走上了可能要耗费一生的复仇之路。
201、S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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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斯从小就是个好奇心爆棚的熊孩子; 从会爬开始就酷爱翻箱倒柜,家里基本藏不住任何在他看来有点“有趣”的东西。
伊登深知自己儿子的揍性,所以一直极为小心地保存着那箱手札。家里换了大房子以后他专门在地下室挖了一个储物槽; 将那些珍贵的手札藏在里面,上面再盖上石板和木地板作为伪装。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儿子恐怖的侦查力。
李维斯三岁开始上社区幼稚园; 李珍也开始回归学校继续本科学业。她白天把熊孩子送到学校,傍晚下课再把他接回来; 和他一起完成老师布置的亲子作业。
李维斯五岁生日那天; 老师布置的作业是“认识轮船”,要求每个小朋友都要带关于轮船的图片或者模型在课堂上分享。李珍因为忙着准备生日派对,随便在童书上裁了一张卡通小船图片糊弄了一下儿子; 转头便把这事儿忘了。
李维斯拿着简陋的卡通图左看右看不满意; 忽然想起某一次半夜起床找爸爸,曾经在地下室看到他在研究一些特别漂亮的大船图片。
那些船画着红眼睛; 张着大帆; 和老师给他们讲的船全都不一样,拉风极了!李维斯跑去找妈妈,拉着她要去地下室找大船,李珍忙着招呼参加派对的客人,随便塞了个芒果把他打发了。
李维斯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把芒果一摔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学着电视里侦探的样子找了一把小羊角锤,趁大人收拾派对残局的工夫跑到地下室东敲西敲,还真的歪打误撞听出了异常的空洞音; 继而打开了亲爹隐藏的所罗门宝藏。
伊登做梦都没想到五岁的儿子有当飞天大盗的潜质,直到两天后李维斯的带班老师打电话给他,询问他还有没有类似的三轭帆船图片,才知道自己被亲儿子抄了家。
带班老师的丈夫是帆船爱好者,伊登好不容易才把他糊弄过去,回头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
他意识到世界上根本没有百分百保险的秘密,荣家的过去和自己的调查迟早都会曝光,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即使没有自己的熊孩子,还会有其他人。
这次是幼稚园老师,下次说不定就是他的妻子,他的上司,或者他的调查对象史宾赛老爷子。
他面前只有两条路——彻底停止,或者彻底把命豁出去。
他选择了后者。
作为荣家的后代,作为祖父亲自指定的《手札》继承人,他肩负的东西太多了,他放不下。如果放弃调查,他可能会痛苦内疚一辈子。
但他只能豁自己的命,不能把老婆孩子一起豁出去。
“你说你曾经梦到过‘大眼鸡船’、石墙和太阳旗,可能就是因为小时候看过那本手札,所以留下了一些记忆的残影。”伊登对李维斯说,“不过你当时还不认识中国字,并不知道它讲得是什么,所以记忆非常浅,可能只有一些一闪而过的场景。”
李维斯恍然,仔细想想自己关于南石头惩戒所的梦境似乎都是扁平的、二维化的,有点像延时摄影,完全不像是真实的见闻。
幼年记忆本就模糊,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淡去,被锁进了潜意识的盒子,直到他前一阵自动请缨去加布林卧底,遭受精神和肉|体上的反复折磨,才沉渣泛起一般慢慢“析出”了潜意识。
后来克拉克夫人在心理治疗中一再问起他的父母、他的童年,这些记忆在他梦中增补的细节也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和幻觉混在一起,让他有一种前世记忆般的错觉……
“对不起,perrey。”伊登的声音打断了李维斯的沉思,他的语气带着克制的内疚,“我知道我当初的选择太极端,太任性,但当时我还不到二十七岁,人生阅历有限,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叹了口气,道:“而你那时候也太小了,小得让人不知道该如何保护……我了解亚瑟资本的做事方式,我无法想象他们一旦发现我的调查,会怎么对付你和你妈妈……离开你们以后整整半年我都在做类似的噩梦,每次从梦中惊醒我都庆幸你们不在我的身边。”
李维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指责他还是该安慰他,诚然伊登的离开伤了母亲的心,但他也已经惩罚了他自己——离开最爱的女人,唯一的孩子,独自忍受孤独与恐惧,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残酷的刑罚。
李维斯注视着父亲眉心深深的皱纹,鬓角微霜的头发,忧郁而沉重的眼睛,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恨他。
他们其实是同一种人,和他们的祖辈一样,永远无法无视那些正在发生的罪恶,偏安一隅幸福生活。他们身体里都流着荣家人滚烫的血,生来便要寻求真理,维护公义,哪怕需要为此付出生命,付出自由,付出漫长而短暂的一生。
他唯一心疼的,是他的母亲,那个被蒙在鼓里,十几年都没能从离婚阴影中走出来的,温柔而倔强的女人。
“我理解你当初的决定,但我不能替妈妈理解你。”李维斯斟酌再三才对伊登说,“找个机会你自己和她解释吧,我想这个机会应该不远了——我们差不多已经查到了亚瑟资本的家门口。”抬头看向宗铭:“局座他们找到鲨鱼岛了吗?加布林被拦截已经快三十个小时了,再拖下去亚瑟资本肯定会出变数,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宗铭垂眸不语,仿佛陷在了某种矛盾的沉思当中。李维斯以为他们暂时还没头绪,便问伊登:“你调到古巴多久了?知不知道鲨鱼岛的存在,知不知道它的确切坐标?”
“我是两年前设法调到古巴分部来的,就是因为我查到亚瑟总部每年都会把大笔的现金流通过开曼群岛注册的空壳公司转移到古巴这边来,而古巴分部业务规模很小,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大规模的现金,所以我怀疑他们在这里设有某种极为烧钱的秘密基地。”伊登说,“两年来我费尽心思,终于发现加布林和加勒比海上一个叫‘shark’的机构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我始终查不到‘shark’的具体地址。事实上,我怀疑它是史宾赛家族最核心的机密,别说是我,连古巴分部总裁都未必知道。”
李维斯没想到鲨鱼岛的保密级别这么高,皱眉道:“连你也不知道?可惜霍克已经死了,不知道局座有没有抓住其他活口……”
伊登道:“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他们走账到时候越不过我这个财务总监,这些年来我大致能猜到有那么几个可疑的‘客户’可能就是鲨鱼岛的联络人。通过他们的来访频率、行程安排,以及前后财务账单的变化,也许可以推断出运层面的一些规律,只是这里面有一个非常令人头疼的‘熔断机制’……”
“eden。”这时宗铭忽然打断了他,“你说的这些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的上司即将赶来费城,我想请你面对面和我们详细解释一下你所知道的一切。”
伊登眉头一皱,没有立刻答应。宗铭问道:“你还有什么顾虑吗?我们的立场和你是完全一致的,二十年前你不相信美国警方,二十年后难道你还不相信你的亲儿子吗?”
李维斯也道:“是啊eden,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非常关键的人证和物证,只要找到鲨鱼岛,确定超级脑计划的幕后主脑到底是谁,绝对有信心把他们送上国际法庭!”
宗铭附和道:“你也不必担心美国政府会慑于史宾赛家族的势力而包庇他们,这次加布林叛逃事件让政府高层极为震怒,他们绝对不会再姑息亚瑟资本这个已经失控的怪物。我的上司已经促成两国联合调查,不管我们双方各自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搞死亚瑟资本已经是毫无疑问的共同目标了。”
伊登终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道:“我愿意和你们合作。”
李维斯出了一口长气,宗铭也是双眉一轩,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微笑起来。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宗铭打开看了一眼,道:“说曹操曹操到,局座落地了,通知我们一小时后开会。”说着站起身来对伊登道:“我这就把你参会的消息告诉他……时间还算宽裕,你累不累,要不要找个地方小睡一会儿?”
伊登也站起身来,摇头道:“不用,我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出去买杯咖啡就好。”
李维斯眼见宗铭没有扶自己起来的意思,迟疑道:“你们去哪儿开会?我不用去吗?”
“你现在最大的任务是养病。”宗铭道,“放心吧,病假是带薪的,领导不扣你钱,等于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