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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斯和宗铭坐在圆桌边吃披萨,因为监视不能开窗帘,光线有点儿暗,李维斯心血来潮点了根蜡烛,倒有点暗搓搓的情趣。
不过他们的对话就没什么情趣了。宗铭:“帕第提到妲拉的时候情绪很激动,简直可以说是暴怒了,如果他们是一伙的或者是情侣,绝对不会是这样,看来西堰河边那场惨案不是他们俩联合灭口那么简单,恐怕还有其他内情。”
李维斯忽发奇想:“会不会是他想杀妲拉灭口,反而差点被妲拉灭了?”随即又摇头,“不可能,妲拉没有那么好的身手,在剧组的时候她也就是比宫以晴强那么一点罢了,绝对不可能把帕第打成这样。”
宗铭:“嗯哼。”
李维斯继续推测:“不过如果妲拉和其他绑匪联手就说不定了,五个对一个也许能把帕第打成猪头……但是为什么其他人死了就她没死?以她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应该是第一个被打死的吗?”
宗铭吃完一块,擦擦手,掏出手机开始戳。李维斯将柠檬茶递给他:“不是很饿吗,怎么就吃一块?”
“不好吃,橄榄太多了。”宗铭在饮食上极为挑剔,宁可饿着也不吃难吃的东西,好在他属骆驼的,少吃多吃都不会影响体力。
不过李维斯还是把另一块上的橄榄都剔掉了,切好递给他:“再吃一块吧,没有橄榄了……你在翻什么?”
宗铭张嘴示意他喂自己,李维斯只好喂给他。他一边嚼一边说:“得想办法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这里是泰国,我们没有权利直接询问,只能窃听了。”
“窃听?”李维斯诧异地问,“还像上次窃听郑天佑和妲拉那样吗?可是他们上下左右的房间都有人住,我们没有权利征用人家的地盘吧?”
“这栋楼结构不一样,那种方法听不出什么的,再说也没有带仪器过来,安检过不了。”宗铭戳着手机说,“得另想办法。”
李维斯不知道他另想了什么办法,反正整个早上宗铭都没有什么行动,只偶尔和他交换着用望远镜观察对面的住宅。陈桦中午开车出去了一趟,带了一些日用品和食物回来,帕第一直没出门。
下午四点多,宗铭接到一个电话,下楼去拿了两个包裹上来。李维斯好奇地问:“快递?你买东西了?”
宗铭打开小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啤酒**盖大小的东西。李维斯拿起说明书一看,很好,中国进口的,全中文——隔墙听录音笔。
“用录音笔监听?”李维斯没想到录音笔还有这功能。
“嗯哼。”宗铭说,“微型隔墙听录音笔,高降噪,能同步监听,有效距离三百米……比不上专业**也差不多了,主要是淘宝禁止售卖**,只能用这个代替了。”
感谢大淘宝已经占领泰国市场,李维斯拿起另一个包裹:“这个是什么?这么大。”
宗铭打开纸箱,里面赫然竟是一把小型十字|弩。李维斯大致猜到他要干什么,问:“你要把‘隔墙听’射到对面去?”
“他们一直在家,帕第这样子恐怕不会出门,潜入进去放**不太可能,只能试试这个办法了。”
夜幕降临之后,宗铭将合金弩|箭的箭头卸下来,用强力胶把充好电的“隔墙听”粘上去,在另一面抹了速干胶,掀开窗帘缝射了出去。
短短的弩|箭掠过棕榈树的树冠,精准地射在陈桦家客厅空调管旁边的墙壁上。李维斯不禁给宗铭竖了个大拇指:“好箭法!”射中墙壁固然容易,但窃听效果不好,玻璃什么的射上去又声音太大,空调孔旁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宗铭得意地挑眉,歪着嘴对他笑:“对啊,我就是这么会射。”
整句话都没毛病,但李维斯总觉得好像哪里污污的……
“隔墙听”标配一对蓝牙监听耳机,宗铭给李维斯发了一个,夫夫俩隔着窗帘一边听一边看。陈桦在打电话,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不停“嗯、嗯”,片刻后挂机,对帕第说:“没消息,她过境以后就消失了,没回家,也没和以前的朋友联系。”
帕第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说:“必须把她找出来,她知道的太多了。”
陈桦有些焦虑地抓了抓头发,说:“现在情况不乐观,我们无论做什么动作都不能太大,好几方的人都盯着我们,泰国的,中国的,警方的,据说郑天生也在黑道上发了通缉令,要妲拉和你的人头!”
帕第抓起杯子喝了口水,道:“那怎么办,放她在外面隐患更大,万一她为了活命把事情全部倒给郑天生,我们都不用活了。”
陈桦唉声道:“是啊,只有她死了我们才能脱身,虽然你也暴露了一点,但毕竟只是作为保镖……总之不能让郑天生查到你我头上,这件事我们计划了三年,不能在她身上翻船。唉,也是你太大意了,我早就说过灭口这种事你不能一个人……”
“砰!”地一声,帕第一把将手里的杯子摔到地上,玻璃碴四溅。陈桦吓了一跳,道:“你干什么?不要这样,控制一下你自己!”
帕第气喘如牛,过了很久才勉强平静下来,仰靠在沙发上,说:“是,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她身手这么好,没想到我当时失控……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当务之急是除掉妲拉,不能让郑天生的人在我们之前找到她。”
“他们未必能找到她,这倒不用太担心。”陈桦说,“郑天生那个草包,比起他老子差远了,在本地指使不了几个人。妲拉藏得这么深,连我们都找不到,他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帕第哼了一声,陈桦道:“郑天生无非是找她父母,我已经接到消息,她一家老小都跑路了,郑天生的人扑了个空,现在正抓瞎呢。”
帕第阴沉地摸着下巴,说:“不管郑天生多草包,我们都得在他之前找到她。你也说了,万一她倒向郑天生……”
“我只是说说而已,她又没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冒出头来当靶子的。”陈桦打断他的话,说,“我已经给各方面的线人留了话,现在只能等了,你早点休息吧,我看你这些天很不稳定,不要先把自己熬垮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帕第去休息了,陈桦在客厅里打了几个电话,仿佛都是给线人的,之后也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李维斯摘下蓝牙耳机,他泰文很差,刚才的话只听懂了一鳞半爪,问宗铭:“他们是不是在找妲拉?我听他们提了好几次她的名字,还有郑天生。”
宗铭眸色暗沉地看着对面密密拉着窗帘的窗户,说:“和我们之前推断的一样,帕第是整件事的主谋,陈桦是他的助手,妲拉只是棋子。帕第灭口的时候出了意外,妲拉跑了……他们提到‘失控’,帕第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妲拉就是抓住这个机会逃掉的。”
李维斯恍然:“我明白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证明帕第确实是超级脑?他和通查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执念地要为他报仇?父子吗?”
宗铭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脸色却是前所未见的凝重,沉默了很久才说:“不,不对……这件事哪里有一点违和,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李维斯奇道:“哪里违和了?”
宗铭又沉默了,片刻后摇头,说:“我要再想一想。”
第121章 S5
121,
还想什么?
李维斯不明白,案情已经非常明朗了,一切都是帕第的筹谋,陈桦、妲拉、郑天佑……全部是他复仇之路上的垫脚石。现在只要找到妲拉,弄清楚他和通查之间的关系就能完善整条逻辑链。剩下的,就是拘捕、审讯、搜集证据等等。
估计就是引渡方面要麻烦一点,但事涉十五亿,七条人命,这种大案无论哪一方都不会让它就这么悬着的。
宗铭到底还在考虑什么?
晚上九点半,宗铭一边给李维斯揉腰一边说:“一个策划了三年的复仇计划,凶手必定是想了又想,算了又算。帕第虽然性格冲动,但陈桦是个非常缜密沉稳的人,调|教妲拉、引诱郑天佑、拉拢文敬……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他们还是暴露了?”
李维斯从枕头里抬起脸来,说:“最大的bug应该是西堰河边那次灭口事件吧,帕第就是在那一次暴露出来的。”
宗铭沉默着给他推拿,隔了半天忽然说:“陈桦今天中午出去,开的是特斯拉。”
“呃?”李维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特斯拉最新款,电动,语音控制。”宗铭说,“根本不需要车钥匙。”
李维斯蓦然想起陈桦假住处那个玄关柜上的灰尘印,如果陈桦的车是语音控制的,那那个车钥匙印是谁留下的?帕第?不可能,他断手断腿,根本没办法开车。
“还有餐柜上的相框。”宗铭接着说,“我们是因为照片的指引才找到这个真住处的,但如果是真心想要隐藏自己的人,有多大的可能性会在自己的真住处拍一张照片,放在自己的假住处?”
李维斯忽然后背发凉:“你是说那张照片是被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我只是怀疑。”宗铭说,“我当时观察过相框上的灰尘,和其他地方的厚度差不多,所以选择暂时相信,按照这条线索往下查,之后果然查到了陈桦的真住处。”
“也许事实就是他随手放了一张照片在那里,并没有多想。”
宗铭不置可否,又说:“这件案子最大的bug其实不是帕第的暴露,而是我们知道了通查的存在,是阿菡查到了通查和林追是同一个人,我们才推断出了绑架案的第二重真相,从而证实了帕第才是这件案子的主谋。”
李维斯脑中灵光一闪:“通查是妲拉的父亲透露给我们的。”
“对。”宗铭说,“之前我一直认为这是巧合,但现在觉得似乎不是了。”
李维斯费解地道:“不是巧合,难道是人为安排的?会是谁?这件案子里还有什么利益相关的可疑人物吗?”
“我们反推一下,这一切巧合最后造成的结果是什么?”宗铭问,旋即自己回答道,“是陈桦和帕第的暴露。那么最希望他们暴露的是谁?”
李维斯想了半天,茫然道:“似乎只有郑天佑了,然而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有人在替他洗雪冤屈?不会吧……谁跟他关系这么好?”这世上肯真心为郑天佑好的大概只有郑城了,然而郑城也死了。
唐辉?不可能,他们俩的关系应该还没那么铁,再说唐家本身和郑家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龃龉,唐辉应该不会趟这种浑水。
李维斯迟疑道:“也有可能是妲拉,把陈桦和帕第抖出来,郑天生就不会把百分百的火力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了。而且通查也正是她父亲告诉我们的。”
“是个理由,但不够充分。”宗铭说,“再说她要有这个智慧,布这么个局来提醒我们,又怎么会被人利用差点灭口?这不符合她的智商。”
李维斯想想也是,妲拉才十九岁,平时在剧组像个木偶人一样被陈桦控制得死死的,实在不像是个聪明人——哪个聪明人会被送给一个可以当自己爷爷的老头,参与绑架案最后还差点被|干掉?
换个脑子够用的女人,这会子恐怕早就反水帕第,借着郑氏的手把通查的余孽干掉了。以郑城的势力绝对能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