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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世强脸色一变,微带了些怒意,侧目看着她时却被她冷眼相看。
他半晌没有出声。
他虽然吃软不吃硬,但她说的可没有一句威逼之言,全都是他自己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她原样奉还而已。
波声拍舷,隔壁船上也都没有人出声。王清河作壁上观。只有黄七郎看了看季青辰,又看了看王世强,到底觉得王世强拼到如今也分外辛苦,好不容易捞了个六品郎官丢了太可惜。
下回就未必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他咳了咳,开口劝道:
“大妹子,王贤弟可不是一个人,他四明王家全指着他出仕为官呢。他去户部不也挺好的?你将来迁民进大宋,不都要买田置地,办理户籍?有他在,你也少了好多麻烦。”
“七哥,要是北伐不行,我何必把坊民都迁到那边境河道上?难道是为了让他们天天被金军袭扰?”
季青辰也苦笑了一声,把扇子拍在了手上,回头看向了黄七郎,
“我本来是想,要是北伐,军队的吃喝用度都不能少,那河道上的生意就越来越多。我的坊民跌打习惯了,迁到边州也比普通码头河工更容易适应运兵、运粮的活计。他们不愁饭吃,官府也有好处。本地人也不会和他们争这口饭,这才是安居立足的长久之计——”
她又看向了王清河。
“姐姐,王大人要是去户部高就,长江马政又要几时才能办成?这样的情形。我难道还敢让三郎迁民到楚州去,将来被楼云怂恿着去从军?”
正说着楼云,王世强在她背后冷冷一哼。
“你只管放心,官家不是要让他升为福建路市舶司监官?以我看,他到任后,马上就奏请西南边军调防江北,然后再奏请官家派员到西南夷。在本地整兵。由他福建市舶司拨供粮饷。辛稼轩辛老大人告老之前在江西、湖南都整顿了乡兵。其中不乏苗瑶蛮夷峒丁。在镇压茶贼时屡战屡胜。楼云必定是想学一手了——”
“……楼大人的能耐自然是不小的。”
季青辰心中有些吃惊,她虽然也想过这种可能,但王世强却是刚从西南边军回来。
他又有常年在宰相府中通览全局的经验,几句话就说穿了楼云整军的安排。
细细想来,她倒也觉得楼云这事情颇为可行,
“看来。他是不打算和韩参政走一条路了——”
黄七郎也在和几位东主议论着。“他还真有可能把他那江北边军整训一番,这人收税刮钱虽然狠了一些,倒算是个有真本事会干活的官。”
王清河看向季青辰,迟疑问着,道:
“妹妹,听说胡纲首的夫人刘氏,今日上午来拜访你了?她是替楼大人传话给你吧?”
“他说西河道码头上的事,可以再商量……”
季青辰点了头。想着楼云今日一到沧浪园,就通过胡纲首老婆刘氏向她传口信。
他碰了钉子后。如今摆出来的姿态总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凡事好商量,不是那仗势欺人得寸进尺的嚣张模样。
这人还算是识趣。
她对楼云的观感总算好了一些。
“但楼大人是楼大人,楼大人可不是黄氏货栈的东主——”
她一语既出,王世强本来不好看的脸色缓和,连三条船上的东主们也齐声笑了起来。
“大妹子说的是。他再有本事,他也不是俺们自己人。”
黄七郎向来是在季青辰和王世强之间和稀泥的,此时也看向了王世强,“王贤弟——”
王世强叹了口气,重新在桌边坐了下来,苦笑道:
“我也知道这次是心虚气短了一些,少了以前的长远打算。”
因为有季青辰出头当了恶人,黄七郎和几位老兄弟当然就要唱白脸,纷纷劝慰于他。
在“兄弟们都挺你”此类的包票打气声中,季青辰悄没声息的在王清河身边坐下,暗里地啐了一口,在肚子里骂着:
“三十岁不到的男人,见着六品官位,就起了养老的心思。偏偏心里又不肯安份,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小妾,根本就是个缩头乌龟。要不是他好好的计划却想半途而废,只要早一些把开下一条河道的风声放出去,楼云怎么能欺到她头上来?”
王世强只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早把他咒骂到骨子里去了。
“鸾佩她——并不喜欢我这几年在楚扬河道上奔波不归。”
他忍不住要倒苦水,惹得隔壁船上的东主们纷纷咳嗽。黄七郎也向他使着眼色,要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着季青辰的面说楼鸾佩的事,他不是找不自在吗?
季青辰果然不耐烦了起来,王清河知道她开口必定没有好话,抢先劝说着道:
“百年,不是我说你。弟妹她是书香出身,懂的事情当然比我们多。她选了你做丈夫,必定是盼着你有出息的。免不了就要跟着你吃些苦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样的话虽然粗了些,但她难道不知道这个理吗?你好好和她商量,她必定是懂的——”
季青辰笑道:
“正是如此。你少纳妾,她自然就高兴了。”
“……”(未完待续。。)
155 弟弟前程
王世强也知道诉苦找错了人,只能苦笑摇头。
此时画舫离水岸渐近,果然见得齐老三站立浮桥桥头。
他身高膀壮,环眼横须,手里只要拿多一把丈八点蛇矛,就像那戏文里吼杀曹兵的猛张飞。
他早就从所居的障原斋走出,等候已久,此时见得船来便也拱手而笑。
王世强起身准备亲自去迎,王清河却是知道她还要去接王世亮和谢七小姐的,连忙和王世强说了。
“季坊主呆会请了谢七小姐,倒是要小心和她说话了。”
王世强暗示着王世亮未婚妻室的不寻常,
“谢七小姐既是我的弟媳,也算是我隔了三四层的表妹。她从小被养在京城谢老大人膝下的,和谢家别房里的娘子们不同。我十几岁时在家中见过她一回,那可是个掐尖要强,绝不肯落于人后的人物。”
季青辰瞥他一眼,反倒提醒他,道:
“她就算是要做一回女皇帝呢,我也能哄着她。谁叫十七公子这几天连着给我引介了七八家本地海商,有意和我唐坊联姻?王大人半年前离开唐坊时答应过我的事情,可不要忘了。”
无论如何,替坊丁们找老婆是她最紧要的问题。
她和王世强早就没婚约,在他离开唐坊去西南边军前,除了新约定一起卖粮的生意,她在北伐上继续支持他的价码也是讲清楚了的。
就是当初她让左平转达的条件。
上千名江浙中小海商的家庭情况和婚嫁名册,她当然要拿到手。
至于她心里一直押在北伐上。经过这一回宋军惨败更加坚定的打算,她自然是不需要告诉王世强的……
不管是蒙古人还是金人,她一边怂恿备战。一边随时准备向南洋逃蹿,这不是理所当然?
就宋军这一触即溃的水平,几十年后祸到临头再反应,早来不及了。
季青辰从左平手上拿到江浙海商名册时,谢七小姐谢道仪也被画舫接到了沧浪后轩。
谢道仪自然是一位个子高挑,英眉大眼的飒爽美人,长得和谢纲首一看就是亲兄妹。
她和谢国兴、谢国运。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妹,又是谢氏叔祖的老妻生前养在膝下的侄孙女。
她在谢氏叔祖面前说起话来,倒比谢国运还有用。
所以她这一回从京城回来。自有主张。
“两位姐姐不知,要说到我家里等着进宫的姐妹,我只可怜一位堂姐,本应该是她的。她却争不了……”
后轩疏朗。轩内奇花异木葱郁摆立,其间用灰白未染的上品绡纱间隔,轩外烟波渺渺。
沉默俊俏的丫头、小厮们参差侍立,皆是心腹。
黄七郎早去外头和王世强他们坐了一桌,里面三人一桌的女席面上,季青辰一脸有趣,听着谢七小姐说起谢府各房娘子们抢夺进宫之位的惨烈战役。
那简直是比抢西河道码头的事情还要你死我活,明枪暗箭。
尤其楼云将来的丈母娘。那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谁叫二婶母果然好算计,她把八姐姐许配给楼大人。不就是为了得了楼大人的助力把四姐姐进宫的事订下来,让别人都只能干看着?果然生了一对姐妹花就是不一样——”
她们这厢议论的皇后妹夫楼云楼大人,他此时却没有去沧浪前轩里吃席。
他见着季青辰坐了王世船的船离开,刻意绕开了他在涂氏湖边的造字园。他想想这三天春宴绝没有机会和她说话后,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他赶开了随身的小厮骏墨,让他在造字园子里等着第二日必定要来沧浪园的谢国兴。
他自己只和和纪二两个人一起坐了小船,到了苍枵湖里去垂钓。
月湖沿岸二十二滩,七十六景,四明王家的沧浪园就占去了一半。
因为水路弯曲,沙洲阻隔,园林里除了涂氏湖、苍枵湖还有十一处相通的湖面,景致各异。
赏春日里没有多少拘束,不少有雅趣的客人招朋引伴,坐着小船各自去湖水深处游玩。他们夜晚在沙州边扎帐而宿。船上不但有仆从小厮,还自然备了食材和食器。
主人家也并不见怪,反倒得意于家中园林享盛名于一时。
楼云和纪二这一垂钓就是过了两天,纪二身边带着如意、顺心两个小厮,都被他楼云差使得团团转。
所以,到了第三天春宴将散的日子,他觉得在山水之间已经心平气和,这才回了他的造字园。
回途中,他特意路过了涂氏湖船渡口,看着季青辰原本站立的枯梅渡桥,他暗暗给自己打气:
真要再遇上王世强的船,他再只顾着心酸避开那就是狗熊一个。
他就应该客客气气上前去和季青辰打声招呼。然后问候一下王世强的老婆他的族妹,向季青辰暗示一下这混蛋都是娶过亲的人了,让他赶紧滚蛋才是常理。
修河道什么的,他楼云也很行的。
两日垂钓让他的修养和脸皮厚度有了质的突破,楼云表示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骏墨在造字园里接到他,却已经是急得不行。
虽然知道他不愿意听,骏墨也不由扁着嘴埋怨道:
“公子,谢纲首一直在等公子,想把公子和谢八小姐的婚事说下来。公子你——”
你居然一避就避出去了两整天。
楼云只当没听到,催着骏墨给他换衣裳,准备去辞别了主家,好回纪府里去。
骏墨只好一边侍候他,一边捡了他喜欢听又重要的事禀告。
“还有,公子。赵爵爷的回信也来了。公子日后拜在他名下做义子的事情他问过宗正司了。赵宗司说了,只要不记进宗室名谱,他收多少义子宗正司都不管。”
“行了。只要有个名份。叫纪府听着是回事就好。”
楼云眼睛看到了内寝书桌上的信匣子,一边让骏墨给他戴幞帽,一边取了赵秉林的信匆匆看完。他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总算有了一笑。
纪二他那老娘当真是个麻烦。
这老夫人心里急盼着二儿子娶亲,再不肯叫他去寿威军里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