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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狂笑着扑向面前的女孩,扑向瑟瑟发抖的朵拉。
与此同时。
在伽罗和西贝格搏斗的地方,一条黑影出现在那里。
他的脸庞笼罩着黑色的薄雾,脚尖轻轻地踩在柔软的草尖上。一根青草,毫无征兆地从中间折断,草尖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稳稳地托着浮到了他的面前。
清脆的草尖上,沾着一滴鲜红的血滴,那是朵拉被花猫抓伤后留下的。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那个黑影的眼光是那样地火热。在他的眼中,那滴鲜红的珠子是那样地美丽,就算是最美丽的宝石,也不能及之万一。
“最纯净的血,是最纯净的血!”
那个黑影大声地呼喊着,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身后燃烧了起来。
伽罗一步一步地向着蕾米娜所在之处走去,心中没有一刻不在和花猫联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联系不到花猫的信息了。
现在,他脑海里面最后的消息,是花猫在晚上留下的。
伽罗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个血族,已经将朵拉带到了一个可以隔绝一切的地方,也隔绝了花猫和他的联系──根据人类的经验,当血族进食了以后,他们要找一个地方,消化吸入的血液。
这时,往往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他们一般会找个非常隐秘的地方来躲避。
“但是信号最终消失的位置,我是不会忘记的。朵拉,等着我。”
他不相信朵拉会遭到那种厄运,他甚至不愿意去想。
他坚定地推开木门,看到了坐在里面的蕾米娜。
伽罗再次和蕾米娜如此接近地相处于一室。一种极其微妙的东西,在两个人之间产生,那是一种久别重逢的感应。
几个月不见的蕾米娜,出落得越发美丽了,她的胸脯又高挺了那么一点点,修长的双腿又长了那么一点点。
她的美丽,如同才经过寒霜的梅花,种种的磨难,只是将她的美丽,磨砺得更加锋利。
那是一种经历了风霜而更加自信的气质,那是如同梅花般清绝傲骨的美丽。
蕾米娜看着面前的男子,心中有些恍惚。
她绝对没有见过这个被她救下的男子,但是为什么,她心里一直在提醒着自己──他一定是自己最熟悉的人。
这种感觉,从昨天看到这个男子浴血奋战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而且变得越来越强烈。当波旬最后晕倒的时候,蕾米娜甚至感到一阵轻松。
“这位波旬先生,我是不是见过你?”蕾米娜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有一种怀疑在她的心头酝酿。
摇了摇头,伽罗当然表示了否认。
绝对不能让蕾米娜认出自己!这是伽罗刚才在房间里面待了那么长时间的原因。
到蕾米娜这里之前,他已经在镜子里面,无数次仔细地打量过自己的容颜和外观。
脸上原来的化装一直没有去除,再加上额头和脸上的那两道疤痕,他的相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那个面容柔和的贵族青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叫做波旬的疤脸男子。
几个月来的风吹日晒,让他的个子长高了很多,外露的肌肤也被晒黑了不少。甚至连伽罗身上的气味,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一种初生婴儿般的清香,缠绕在他的身边,这也是为什么朵拉经常夸伽罗香喷喷的缘故。当时他苦笑着对着镜子自嘲,以现在的这个样子,恐怕就连莲柔也认不出自己。
伽罗没有忘记自己的声音,那东西已经被他用一种小窍门改变了。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这种改变在很长的时间里面,是不可逆转的。
做完了这些,伽罗似乎还觉得不够,于是他在最后对着镜子,连续地念叨了一千遍:“我是波旬,我是波旬,我是波旬……”
等念到了第一千遍,他已经完成了自我催眠。刚走进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充满了一种自信的火焰,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波旬。
可是,蕾米娜的这句话,让伽罗放在桌子下面的手颤抖了一下。天哪,为什么蕾米娜那种女人的自觉,是这样地敏锐,当年的小事,难道真的给这个女孩,留下了那么深的印象?
伽罗的后背有点潮湿,但是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疑惑的表情。他瞪大了如同羔羊般纯洁的眼睛,慢慢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的身体已经复原了,请和我一起去救我的同伴,好不好?”
他微微地舔了一下有点干燥的舌头,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他现在只能等候着蕾米娜的裁决。并不是他不着急朵拉和海克丝的命运,他的心里面如同刀绞一样难受。问题是,如果他单人前去,就不可能救出她们。
经过了昨天晚上的战斗,他对血族的可怕有了真正的了解。一个高等的血族,至少可以对付两个伽罗的拼命!
蕾米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留意这个陌生的人。
伽罗的话传到了她的耳中,蕾米娜发出了微微的叹息。时间已经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两个女孩,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干尸。
但是这种话,她没有说出来,蕾米娜只是耐心地听着伽罗的请求。
蕾米娜见过太多被血族掳走亲人的人类,他们都是那种模样──除非见到了亲人的尸体,不然,他们绝对不会相信那残酷的真相。
通过附近教会的调查和以前的消息,蕾米娜知道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她这一次到比利沙王国有两个目的,其中的一个,就是要铲除那四个隐蔽在这里的吸血鬼。很幸运的是,现在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干掉了其中的两个,现在就等着如何找剩下的那两个血族。
她正在听伽罗的叙述。
伽罗的话很简洁,他大致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
伽罗没有说出花猫的秘密,他只是告诉蕾米娜,自己和朵拉有着心灵的感应。伽罗的话令蕾米娜眼睛一亮,她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你是说,可以凭借着心灵感应,知道那个被掳走同伴的下落?”
“是的。”
“那么,还有一名叫做海克丝的女孩也被掳走。你只是一个人,我们就算现在出发,也只能在你的带领下,先去找其中的一个女孩。
“那么,你对那个叫做海克丝的女孩,有没有心灵感应?”
房间里面陷入了沉默,伽罗的双手不停地交错着。
是的,在芬妮和海克丝的身上,伽罗也做了一种特别魔法的标记。
这种魔法标记和他体内的频率,可以互相回应。凭借着这种东西,他能够知道她们的下落,而且,只要相互之间距离在一公里内,伽罗就可以精确地定位芬妮和海克丝的位置。
伽罗曾经记得,花猫被他强灌了酒以后醉醺醺地吹嘘:没有它心灵感应的引导,没有人能够使用这种魔法的印记,和感应它的存在。
伽罗虽然不齿花猫的猫品,但是对于它的才学毫不怀疑。
那是一种如同心灵感应般的东西,微妙而不可捉摸。这种魔法的印记作用的时间很短,还要费很大的精力来施发。
估计除了花猫这种变态以外,根本就没有人注意这种不起眼的研究──花猫研究这种方法,好像也是为了定位被莲柔隐藏的食物,但是因为它没有任何的魔力,只能放弃。
伽罗知道,没有他的指引,蕾米娜一行很难确切地找到海克丝的下落。他知道,对于被掳走的海克丝和朵拉来说,现在时间就等于生命!
但是朵拉和海克丝,被两个不同的吸血鬼所带走,他只能先救一人,他只能选择朵拉。
他只能、只会、只有选择朵拉。
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不知道为什么,伽罗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被人问到一个问题,等到长大了,他也一直被问着这个问题:“如果你不会游泳的母亲和妻子,同时掉下了水,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是呀,你会救谁?
一个是你相濡以沫的妻子,一个是养你、爱你的母亲。
今天,这个问题又出现在伽罗的面前。
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残忍,而你只能接受它的摆布。你不愿意选择,但是你必须选择!
“我知道海克丝的下落,但是,也不能确切地肯定她的下落。我可以将她的大致位置告诉你们,你另外派一队人马去救她,好不好?”
蕾米娜清澈的眼神死盯着伽罗,她已经明白了伽罗的意思,心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她知道这个男子作出的选择。
这种选择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终生难忘的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蕾米娜还是想问下去。
她想要残忍地确定一下,彻底地将事情挑明。蕾米娜的理智告诉自己,现在正在做一件伤害他人的事情,但是她的内心,是那样地高兴。
那是一种猫玩老鼠的残忍,那是一种报仇过后的快乐。
“现在只有你,才能确定那两个女孩的下落,但是因为她们两个被分开掳走,所以你准备带我们先去救那个叫做朵拉的女孩。
“而另一个叫做海克丝的女孩,你只能告诉我们大致的地点,让别的人前去救援,是不是?”
轻微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提醒着伽罗的注意,他知道芬妮一直在外面偷听。蕾米娜的话如同刀子般地在他的心头刻划,那上面已经是鲜血淋漓。
是的,蕾米娜说出了伽罗自己的想法,直接捅破了那层薄薄的温情所掩盖的残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一直要选择?
因为选择,伽罗逃离了亚述。
因为选择,伽罗离开了露娜。
因为选择,伽罗欺骗了朵拉。
因为选择,伽罗放弃了那些求救的女子。
更是因为选择,伽罗要在朵拉的生和海克丝的死中间,做出最残忍的选择。
花猫曾经说过,没有力量的人,只能是被人选择;只有有了力量的人,他才能选择别人,或者不需要选择。
虽然伽罗很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血淋淋的事实,一次一次地证明了它的真理。
心头的血一滴滴地流下,伽罗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有的事情一旦做出了选择,就如同在白纸上写下了黑字。他一旦回答了蕾米娜的提问,那么以后的一切,都将不同。
门口的芬妮还在等候着伽罗的答覆,她沉重的呼吸声,让伽罗的心如刀割。有的东西破碎了,就会永远留下伤痕,有的东西做出了选择,就会永远失去。
也许,伽罗可以用最冠冕堂皇的话语,用最委婉动听的理由来回答。也许,伽罗可以用自己百变如狐的机智,用自己力不能及的技艺来掩盖。
但是一种如潮水般沉重的压力,让伽罗的背有一点驼,他的全身没有一丝力气。
到了最后,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个字:“是。”
一种东西在伽罗的心里面,慢慢地破碎了,那是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伽罗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将永远地忘不了这个回答。
他的这个字,也许决定了海克丝的死亡。
房间里面只留下伽罗沉重的呼吸声,门外的芬妮,已经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里。尽管芬妮离去的步伐,是那样地沉重和急促,但是她没有进来哀求和哭泣。
伽罗默默地坐在那里,他当时真的希望芬妮进来狠狠地辱骂、撕打,甚至用匕首刺自己几刀,那样他的痛苦,也许能稍微减轻一点。
但是芬妮没有进来,她只是离开了伽罗。
面前的男子面如死灰,他的嘴唇变得苍白。
说出了那句话以后,蕾米娜的心里面是很是后悔。她知道芬妮还在听着他的决定,她也知道,他会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了心头的那一抹快意,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蕾米娜低下白天鹅般柔长的脖子,低声地问着自己。
她看到了这个男子的痛苦,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