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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妮长老虽然极其想陪着朵拉一起到外面的世界,但是,族人的状况阻止了她。那些年轻的精灵们,还是那么不听劝阻,想到阿图拉的城堡里面讨一个公道。
在这个关头,作为唯一一个可以和阿图拉说得上话的精灵,她是万万不可以离开的。
朵拉的小包裹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狠心的精灵们,早就将可能泄露精灵秘密的东西都扣了下来。唯一没有被刁难的是一串项链,这是阿图拉在朵拉十二岁的时候,送给朵拉的生日礼物。
雅妮取出了一把绿色的弓箭交给了朵拉,这是她年轻时唯一的伙伴。这把弓箭平时可以变成一个小小的手镯,戴在朵拉的手上。
伽罗没有理会师徒两人的挥泪送别,他背过了朵拉,狠狠地敲诈了雅妮一笔。
伽罗虽然是一个王爷,但是并不富有,作为一个皇室的子弟,未满二十岁的他,还没有自己的封地。
表面上,现在他的经济来源,主要是靠几个庄园来维持,每个月三千金币的受益,已经可以让他过上很奢侈的生活。
但是他知道,这些钱远远的不够。
一枚金币,可以让一个穷人在乡下舒服的过一年,但是三千枚金币,根本不够他十天的开销。
一枚普通水灵石的价格是三百金币,而一套上等的盔甲的价格,是两百一十个金币。
在亚述的东方,有一支五百人的佣兵团,这支队伍的骨干,是当年乌里的战友和手下们组成的。
当乌里逃到了亚述的时候,这些战友成了那名权贵迁怒的对象。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的他们,追循着乌里的足迹,也来到了亚述。
虽然伽罗并不认为这支队伍对他有什么作用,但还是收留了他们,代价是每年支付他八万金币。
他有时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准备过冬的松鼠,辛辛苦苦地积攒着度过寒冬的粮食,然后辛苦地为自己搭筑一个又一个坚固的窝。
也许,春天到来的时候,那些心血就不再需要。但是,他还是在辛辛苦苦地准备着。钱可以以后再赚,但命只有一次,很久以前,他就明白这个道理。
有时他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他总是梦见现在的一切,都是虚无飘渺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觉,而他,还在那间冰冷的牢房里面。
黑色的雾气不再出现,鸹耶鸟带着他们,来到了黑沼泽的边缘。
﹁小火,再见了。﹂摸着鸹耶鸟的翅膀,朵拉没有流眼泪,只是拍着牠圆圆的脑袋。她看过一本书,里面讲人类是不喜欢哭泣的女孩子的,因此,朵拉没有哭泣。
鸹耶鸟小火是她从小的玩伴,但是今天,他们也要分开了。
朵拉从小就是一个很乖的孩子,虽然她很想到外面玩,但是,她从来没有央求过小火带她出去。
因为,知道精灵戒律的她,不愿意她的朋友为这个而受到责罚。
鸹耶鸟哀鸣着绕了他们两人三圈后,离开了他们。
望着消失在天边鸹耶鸟的影子,朵拉转过了头,两滴晶莹的泪水,洒落在尘土的里面。
从此,她只是一名人类,而不再是一名快乐的小精灵了。虽然不经世事,但是朵拉绝对不愚笨,师父临走的长谈,让她明白了很多的道理。
虽然很多的事情,她都不是太懂。
一双温柔的大手,放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朵拉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张温柔的面孔:﹁为什么不哭?我喜欢的是朵拉,是朵拉的一切。﹂
朵拉抬起了头,朦胧的月光,在她清丽秀美的小脸庞上,笼了一层轻纱,晶莹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滚动,她海水般的眼波中,充满了感激和信任。
再见了,老师,再见了,我的部落。
朵拉再也没有哭泣,只是眷恋地看着身后的黑沼泽。
到了离开的时候,朵拉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眷恋着故乡。
故乡,故乡,原来就是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
茂密的青草如同软绵绵的地毯,伽罗和朵拉躺在上面。微风轻轻地拂过他的面庞,隐隐带来泥土与小草的芬芳。
出了黑沼泽的伽罗,并没有立刻进入人类的社会,而是让花猫作为他的眼睛,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和朵拉在这里找了一个山洞,作为藏身之所。
花猫出去了很长的时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陪着伽罗等候的朵拉,已经睡在了伽罗的身边。天气有些热,伽罗轻轻地搧动着手掌,为朵拉带来一丝凉爽。
现在的朵拉,除了那双宝石般美丽的大眼睛,一切都变了。她的形态、外观和声音,已经和一个人类普通女孩一样,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倾国倾城的小精灵了。
如果说,以前的小精灵是一个无比绚丽的红苹果,那么现在的小女孩,只是一个挂在枝头的青涩果实。干干涩涩,一点也不起眼的女孩。
伽罗仔细地看着小精灵的面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带给她的。
过了很久很久,花猫才狼狈地跑了回来。
听到花猫带回来的消息,伽罗沉默了好久。一种不安和焦虑在他的脸上浮动,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伽罗低下了头,发现他的手上,还放着朵拉那白嫩的小手。
朵拉应该是和师父一起睡习惯了,因此每天晚上,都要跑到伽罗这里和他做伴。也许是害怕孤单和醒来后只剩一个人,因此,朵拉总要着抓着伽罗的一只手,才能睡着。
被驱逐出生长了十六年的故乡的打击,完全地呈现在睡梦中的小精灵身上。看着不停地说着梦话的小精灵,看着因为害怕而不停地流着眼泪的朵拉,伽罗默默地坐在那里。
几天以前,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精灵,几天以前,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流泪。
伽罗知道,如果不是朵拉一直在那个大厅里面为自己辩护,就根本就不会被如此地惩罚。
黑色笼罩了山洞,伽罗叹息着,轻轻地释放了一个催眠的魔法。
他不知道,如何让朵拉面对外面那绝望而疯狂的世界。
美丽的村庄,变成了灰暗的废墟,焦臭的骨骸,还在冒着余烟。
腐臭的尸体零乱地躺在道路的两旁,几个只剩下皮包骨头的人,如同殭尸一样在旷野中蹒跚着。
如同地狱般的世界,通过花猫的眼睛,传到了伽罗的面前,那种冲击,连伽罗都受不了。
比利沙王国已经陷入了建国以来最大的内乱之中,人命如同树上的落叶一样,被杀戮的秋风纷纷吹落。留在树上的叶子,也只是苟延残喘,等候着下一股的狂风。
花猫传过来的景象,就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比利沙王国的内乱,彻底地毁灭了普通人平静的生活。
几十年错综复杂的互相渗透,导致了几大势力的犬牙交错。
在皇室举起了平乱的大旗以后,各方立刻激活了所有的棋子,王国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发生了混乱。
当湖水变得污浊不堪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鱼儿都会浮上水面。当各地的精锐部队被纷纷地抽走,那么地方势力乘乱而起,也就变得理所应当。
乱世人命不如狗,原本贫瘠的比利沙王国,陷入了一轮疯狂的杀戮之中。
在丰年也很难吃饱的民众们,如同蝗虫般地聚集了起来,袭击着任何一处藏着粮食的地方,袭击着原本和他们一样的民众。
你不抢,你的家人就会饿死;你不武装起来,你的家人就会因为被抢走了粮食而饿死,你不杀人,你的家人就会被那些饥饿的人群杀死!
善良的人变成了野兽,而更多的野心家们,拿起了他们的武器,揭起更大的血腥。
比利沙王国已经变成了地狱,无数的人在修罗场上,为自己的生命互相厮杀。
伽罗现在所在的费力克省,就是地狱中的一个,虽然不是主战场,但是血腥和混乱,却更为可怕。
在两大势力如同石磨一样的碾磨中,无数的家庭破碎、分离。
比较起来,原本那个危机四伏的京城,简直是天堂。
放开了朵拉的小手,伽罗离开了山洞。
第六章 对不起
风很大,夜色很黑。
伽罗如同一块黑色的石头一样,潜伏在路边的树林里。他需要马匹和粮食,他需要尽快地离开这里。
伽罗并不知道,为什么精灵会轻易地放走他和朵拉。
但是常理告诉他,应该早一点离开那些可恶的尖耳朵怪物||违背诺言的事情,所有的种族都会做的,尤其是这种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
一阵隐约的哭泣声传到了他的耳边,然后,一行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几匹黑色的骑士,耀武扬威地鱼贯策马,一头飞龙的纹章,表明了他们的身分。
他们的身后,二十来名女子被绳子缚了,曳之而行。这些女子浑身衣物零乱,有的甚至赤裸着上身。
伽罗冷笑,拉弦,张弓,射!
后面的那个骑士,根本没有想到死神在向他招手,也不曾注意侧方有人暗算。
利箭划空而至,锋尖从他的肋下射入,穿透腹下而出,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骑士立刻栽倒马下。
然后是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骑士们接二连三坠马,身上的盔甲如同纸张,根本挡不住射来的利箭。
他们回过头,只看到在厉啸的风声中,路边黑暗的树林间枝干飞舞,声如万马奔腾。惊慌的骑士们,根本辨别不出袭击的方向,盲目地还击,起不了一点作用。
只剩下最后的一名骑士了,他还没有找到袭击的人。看到躺倒了一地的同伴,骑士吓得胆裂魂飞,催着马,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然而,一声马嘶打碎了他逃跑的梦想。
伽罗怎么会让他逃走?
一根长箭射入了马腹,健马跃起,然后重重地掷倒在路边挣扎。
骑士猝不及防,马倒人跟着倒,还算他骑术高明,一个翻滚,他立即滚落,安全着地。
跟在后面的女子们,死死地拖住惊狂的战马,一道道的血痕,出现在她们白皙的手腕上。
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路边,伽罗走出了密林。
他一步步地靠近,那个骑士一步步地后退。
最终,陷于崩溃的骑士,很快地说出了伽罗想要的东西,然后狠命地磕着头,祈求着死神的宽恕。
看着后面那些手无寸铁的女子,伽罗手中的匕首,刺入了骑士的心脏。他不想杀已经投降了的人,但是后面的这些女子,让他下定了决心。
希望她们能够平安地逃回父母的身边,他只能为她们做这些了。
默默地收拾好了四散的马匹,伽罗准备离开。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的后面,有着那些女子凄厉的哭声;他没有回头,因为那些女子闪烁泪光的眼中,分明有着企求的意味。
他不是神明,他救不了所有的人。他也不是圣人,他首先考虑的,是他自己和他认识的人。
这片土地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被奸淫。
他能够救助的,只能是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只能带着她,谨慎而又危险地避开那些血肉的磨盘。
他只是一颗比较坚硬的粟米,他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
他准备离开,可是他的衣角,已经被一个大胆的女子死死地牵住了。那个女子是那一队里面最艳丽的一个,她有着一双修长圆润的腿。
﹁带我走,我还是一个处女,我会替你干任何的事情。﹂那个女子流着泪,大声地哀求着,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饱满结实的乳房暴露在空气中。
﹁我会做饭、我会洗衣服,我能受得了任何的苦。求求你,带我走。﹂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面,她们的生命就如同阳光下的露水。如果不想被奸淫,不想被转卖,不想被屠杀,那么依附强者,是她们唯一的出路。
女孩淡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祈求和对生存的渴望,面前的这个陌生男子,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对不起。﹂伽罗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割断了那片被死命拉着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