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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那晚到底给了陆以尧什么建设性意见?
冉霖是真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的就只剩下那句——【我的精神与你同在,你如果想我了,就抬头往半空中看。】
……
颁奖礼归来的那个夜晚,冉霖和陆以尧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了庆祝。及至第二天清晨,陆以尧精神抖擞地去公司,冉霖则在腰酸背痛中继续补眠。
两天后,冉霖带着行李上飞机,奔赴《五陵年少》的拍摄地——西安。
陆以尧其实很想跟去看看,奈何事情太多实在脱不开身,只能让姚红跟着过去。姚红主要是照看着冉霖,戏本身的拍摄情况,则由制片人全权负责并随时向陆以尧汇报。这位业内资深制片人是姚红找来的,也是她多年的朋友,业务上没得说,人品上也信得过。
冉霖进组后没几天,陆以尧在一场酒会应酬上,竟然遇见了霍云滔。
那是一场某集团牵头的慈善酒会,该集团和娱乐圈关系密切,所以很多圈内老板过来捧场,陆以尧正是需要熟悉圈子的阶段,一来认识多点人没坏处,二来也是要明确自己已经从艺人转型成了老板,免得那些娱乐公司高层总拿老眼光看人,不把他当同行。
然而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尤其陆以尧刚在电影节上风光,难免有人借此调侃,故而一出现,就有认识人过来寒暄道:“这不是陆影帝嘛……”
调侃之人也未必恶意,但总归有些不尊重在,然而陆以尧不在意,仍大方回应:“孙总。”
这位叫孙总的公司规模有限,没投资过什么大制作,和陆以尧也没有过合作,只是都在圈子里,知道这位转行的人气男星,酒会无聊,也就过来打打趣。
却不想陆以尧三十不到的年纪,人却沉稳,大方从容,倒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便收敛调侃,正经起来:“听说贵公司第一个项目已经开拍了?”
“嗯,”陆以尧笑笑,“公司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再不开拍就要喝西北风了。”
“陆总你这就是谦虚了,”孙总已经改了称呼,“谁不知道你这个项目那可是大手笔。”
“游刃有余的才叫大手笔,如果需要压上全部身家,这就是赌一把了。”陆以尧煞有介事叹口气,“说不定明年慈善酒会上,孙总你就找不着我了。”
孙总面上被这玩笑逗乐,心里却是讶异。
一个转行的艺人有大方从容的气度,固然让人生好感,但也不至于意外,可现在这人身上连半点艺人的影子都看不见,倒是话里话外,从头到脚,处处透着同行气息,言语间的太极拳打得滴水不漏,专业至极。他这是知道陆以尧从前是艺人,不然铁定要认为这人根本一直都是生意人。
孙总那边满满心理活动的时候,陆以尧也没踏实。
他发现就在刚刚应酬孙总的一瞬间,自己被亲爹灵魂附体了。他的说法,做派,都和记忆中的陆国明高度重合。
陆以尧其实没有多少机会能见到商场上的陆国明,可就那么一两次,他记到现在。而且他清晰记得自己当年的心情,就是死也不要成为第二个陆国明,所以放弃商学院,偷着考戏剧表演,都是和亲爹拧着来的产物。
却不料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陆以尧不后悔这些折腾。因为人生不能只看结果,更重要的是过程,如果他一开始就选择从商,那么后面这些事情就都没有了,他不会爱上冉霖,不会认识夏新然顾杰唐晓遇这样的朋友,甚至都不会像如今这样坚定自己的人生方向……如果非说二者的过程里有什么相同的,恐怕就只剩下霍云滔。
这人出现的太早了,远在他尚未思考人生前途的时候就从天而降,所以无论从商从影,都不影响他和这个人的关系,仔细想想,这就是损友间的孽缘啊……
“哈喽,你是真的看不见我还是不想和我打招呼?”
熟悉的声音拉回陆以尧的思绪,然后他就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陆以尧怀疑自己的脑袋里有盏阿拉丁神灯,所以一回忆,真人就跑出来了。
霍云滔穿着薄西装,拿着高脚杯,一脸悲伤地看老友:“你那是什么表情,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和我想不想没有关系,主要是你出现在这里不太科学。”陆以尧理由充分。
“怎么不科学,主办方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不对,”霍云滔终于觉出问题,“什么叫和你想不想没关系,那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啊!”
“想,我都快想死你了。”陆以尧乐,刚刚的沉稳早不知抛到哪里,这会儿就是个和哥们儿斗嘴的幼稚鬼,不过还没忘兄弟已经成家的事,四下环顾,“盼兮呢?”
“她不喜欢应酬。”霍云滔解释。
陆以尧有点感慨地看着友人,道:“你也不喜欢吧。”
“有什么办法呢,”霍云滔轻声叹口气,“这是我家生意,我不扛谁扛,都是命啊。”
陆以尧用酒杯和他轻碰:“祝你财运亨通。”
霍云滔没好气看他一眼,才道:“祝你蝉联影帝。”
陆以尧牙根痒痒:“你的祝福能不能走点心。”
 
第97章
翌日清晨; 陆以尧就走了。
这次探班来得突然,走得仓促; 又因在酒店; 不方便彻夜独处,所以两个人的温存时光简直少到要按分钟算。
不过对于有过两年异地恋的冉霖来讲,这些都不算什么,等杀青回京以后; 他想怎么和陆以尧亲热都行,又不急在这一朝片刻。故而虽不舍,还是在送走陆以尧后,摒除杂念,全身心投入拍摄。
那厢陆以尧则在返京的第二天; 回了家。
当天刚下过一场雨,气温骤降; 风里带上了瑟瑟寒意,陆以尧正点下班; 待回到亲妈别墅时; 天色才刚暗下来。
“哥——”听见他车声的陆以萌直接开了大门; 朝外面呼唤。
停好车的陆以尧带笑走过去; 本想摸摸妹子的头,不料刚抬手,就被亲妹熊抱了。
陆以尧已经习惯了; 就这么挂着妹子进了玄关,一边带上门; 一边问:“妈呢?”
没等亲妹回答,客厅里就传来樊女士一声咳嗽,陆以尧莞尔,道:“妈,我回来了。”
“知道都在家里等你,就不能早点。”樊莉说着话走过来,嘴里的埋怨和眼里的疼爱画风极不统一。
陆以萌终于松开亲哥,回头帮着说话:“妈,我哥要是再提前,就算早退了。”
陆以尧笑而不语,弯腰换鞋。
樊莉也就是念叨念叨,儿子能回家,看得出她是很高兴的。
陆以尧一进屋,就发现餐厅已经摆了半桌子菜,都是冷盘,估计那半桌子热菜等他回来才会上桌。
然而遍寻不到蛋糕,于是他一边脱外套,一边好奇地问亲妹:“你的作品呢?”
陆以萌甜甜一笑:“当然得压轴出场。”
二十分钟后,热菜全部上桌,早已换好衣服洗好手的陆以尧,帮着亲妈把盘子往桌上端。
今天阿姨放假,所有菜都是樊莉做的。樊莉在烹饪上其实很有一手,陆以尧记得很小的时候,能经常吃到她做的饭,不过后来她也忙了,下厨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再后来父母离婚,陆以尧被送到国外,等回国之后重新和亲妈亲妹聚上,就很难再见到亲妈下厨了。
“哥,你真是太有面子了,”陆以萌闻着菜香,不无羡慕,“能让咱妈心甘情愿放下文件下厨房的,这世上只有你了。”
“说得跟我虐待你似的,”樊莉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来,没好气看了女儿一眼,“我就是没下厨,不也把你养这么高。”
陆以萌黑线:“人家养闺女都水灵灵,白嫩嫩,养这么高是哪门子追求!”
“你到底还吃不吃饭?”
“吃。”
“那就赶紧推出你的压轴大作。”
“来了——”
亲妹一阵风去取大作,陆以尧静静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出神。
“想什么呢?”樊莉发现儿子今天从进门之后话就有点少。
陆以尧回过神,看向自己亲妈,淡淡笑:“在想等会儿许什么愿。”
樊莉没想到儿子给出这么个答案,难得也被勾起些许浪漫情怀,温柔道:“这还有什么好想的,你现在演艺事业有个圆满收尾,公司也稳定起步了,就差婚姻大事没着落,你说该许什么愿。”
婚姻大事四个字让陆以尧心头一动,差点就顺势出了口,结果陆以萌更快一步,已经推着精致的翻糖蛋糕过来了。
那是一个三层蛋糕,通体撒着金粉,一道阶梯螺旋而上,直抵顶端,而一个穿着西服的小人就站在最顶上,手里拿着漂亮的奖杯。
“从你得最佳男主角那天开始,我和妈就等着帮你庆祝,现在好了,跟生日合并,来个双喜宴。”陆以萌的解释里,带着对亲哥多日不归家的怨念。
“不过话说回来,”陆以萌话锋一转,“你要是得完奖就回家,我这个蛋糕也做不出来。”
话都让亲妹说了,陆以尧只能无奈地笑:“我现在能许愿了吗?”
“当然。”陆以萌说着就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然后把灯关掉,只蛋糕和餐桌四周,被摇曳的烛光映亮。
陆以尧不是第一次跟亲妈亲妹三口人坐在一起过生日,却是第一次这么认真许愿。往常都是走走过场,闭一下眼睛,立刻睁开,吹灭就行,弄得陆以萌总吐槽他敷衍。
终于,陆以尧缓缓睁眼,深吸口气,一下子吹灭了蜡烛。
陆以萌起身开灯,重新大亮的灯光照得她脸上的疑惑分外清晰:“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陆以尧歪头看妹妹,一副“愿闻其详”的架势。
“以前许愿的时候感觉你都没想什么正经的,特敷衍,但刚才不一样……”陆以萌说着忽然凑近他的脸,“你心里肯定有事!”
陆以尧推开她脑袋,语气却是宠溺的:“吃你的饭。”
樊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快到让人来不及察觉。
一顿饭吃得阖家欢乐,但只有陆以萌是真的没心没肺。陆以尧惦记着后面的事,时不时走神,樊莉知道儿子有事,可儿子都不愿当着妹妹的面说,显然就是准备私下谈,那她只能耐心等着。
吃完饭,难得一聚的一家三口又在客厅吃吃水果,看看电视,聊聊天,终于陆以萌开始打哈欠,樊莉才不失时机开口,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陆以萌不疑有他,哈欠连连回了房。
樊莉也跟着回了自己房间,但在临进卧室的时候,回头看了仍坐下下面沙发里的陆以尧一眼。
陆以尧原本就目送着她,这一看,视线就对了个正着,陆以尧也终于彻底确定,亲妈看出了他的有话要说。
随着樊莉关上房门,整幢房子静谧下来,陆以尧起身关掉客厅的灯,月光一下子就从落地窗外照进来,和角落里仅留的一盏夜灯的光融在一起,融出一片浅淡朦胧。
陆以尧深吸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上了楼梯,来到樊莉卧室门前,没敲门,直接轻声开门进了房。
卧室里亮着灯,亲妈就坐在床边,见他进来,无点半意外,或者说,本就是坐在这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