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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公子翻翻眼,皮笑肉不笑地谦虚:“如此甚好,李少卿先请!”
“我翻过去了,你能自己翻过来?”李延狐疑。
宝公子摊手:“自然不能。”
隔了好一会儿,李延怒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很情愿地请你踩我过去啊!”
“我们可以舍近求远,绕道而行。大臣众多,相信皇上一定不会注意到我们迟到的。”
须臾后,很顾大局的李延,相当诚恳地请宝公子,踩他肩膀翻过了墙头。
墙那头是座小院,沿着卵石甬道,打开紧闭的拱月门,左转过去就是宴席厅。
李延庆幸的当口,阮宝玉又出了花样,没去开院门,反倒对院中小屋有了兴致。
“看这布置,该是位宦官的院落。”李延正解释,宝公子已经点破窗纸,向内细看。
屋里鼎炉龙涎香生烟,有一女人披头散发、赤着身子盘坐在一面姿清秀的男人身上,水色青衣被扔在地上。两人律动却闷声不肯发出粗气,女人薄汗滴下,双手抠掐男人肩头,上下频频波动。
无意能见活色生香的一幕,可算有福。更令人惊异的是,女人腰肢柔软,□间,插着的是根粗大的白玉狎子。此物做得精巧,往来进出,居然还冒出烟。
阮宝玉与李延面面相觑了片刻,宝公子很受不得惊吓地吼出了声!
石破惊天的一声,惊悚的音调,顿时灭了不远处软语笙歌声。
很快帛泠就得到了消息,顿时脸变得铁青,阴云层层压下,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纵欲的男女,一是宦官,一是后宫罗昭仪。
如何处置已经很棘手,更何况皇上的女人,居然被太监干!他的脸面何在?
他恼羞成怒地俯视跪地捉奸的两人。
李延吓得面色灰白,不敢抬首,额头磕碰大理石地面。阮宝玉却瞪大眼睛,直直地看向皇帝,足有昂首天外的气魄。
四目而对,帛泠慢慢起身,踱步到阮宝玉面前,倏地对他飞腿踢出一脚。
宝公子当即如断线风筝,横飞了出去。
“砰”地又重重落在殿堂门外,两边文武都倒吸凉气。
靠坐门边的萧彻壮胆,想扶起宝公子。
好一会,宝公子才喘过气,闷咳了好几声后,才张嘴将一口血水咳出。
搀他虽然不是侯爷,好歹也是美人。有美人环住了自己的腰,花痴的宝公子马上来了精神,吁吁地呼气,嘴上也不讨饶,只将眼光望向帛泠。
帛泠愈加愤怒,这人胆子忒大。
这念想,让他一个激灵,突然醒悟。这厮方才那四句与帛锦的诗合并,就是:
西海瑞气祥,碧甲麒麟访。
池中有深意,盼等游龙畅。
细对水底望,才悟是蟹忙。
笑指月到秋,青肤换菊黄。
居然讥笑朕非九五,不是龙相而是池里横行的螃蟹,只等秋天烹菜,青的煮成黄的。用心险恶,其心当诛,罪不可赦!
帛泠陡然回座抽出架上的宝剑,挺身便向阮宝玉刺去。
锋刃映出宝公子眸子那瞬,已有只手将剑刃握住,血珠顷刻顺指缝溢出,如朱剑龟裂。
“陛下,刑不上大夫。”
血滴滴落下,没入宝公子先前吐出的血滩中,溅起血花。
第十七章
帛泠的眉一跳。在他面前如此逞性的,正是他的亲侄子帛锦。
刑不上大夫?
是啊,是啊,他可以私下以长辈之名罚自己侄子;却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阮宝玉当场分尸。
从来做君不易,能让史官记下的明君更不易。
只是这剑要收也不容易啊。
血继续滴答。气氛依旧凝固。
这时,殿前有内侍拔尖的声线唱道:“太后驾到!”
话音刚落,太后凤驾已经站在殿门前,目光安详,手数碧色翡翠佛珠:“太极殿今朝怎么如此寂静了?”
“太后千岁。”众臣齐齐叩拜。
帛泠恢复常态,欺身在帛锦耳畔讽道:“锦衣侯可以放手了,否则叫朕如何收剑?况且,朕也没使多大劲,他只是吐了一口血而已。”
帛锦抿唇冥思了下,终是松开了手。
帛泠这才绕过他,迎接太后,施礼前冷扫了侧旁宝公子一眼。
既然帛锦如此在乎这个新任的少卿,那么大家来日方长。
太后款款入座后,也不废话,笑颜逐开地称自己岁数大了,受不得吵闹。
帛泠温和地笑道:“今日既然未能君臣畅饮,就不必入册特载了。众爱卿自然也无需在自己要志中记下今天,否则——”天子笑意更深,“株杀九族。”
众臣哪里敢说不是,一路低头,默默撤离殿堂。
不消三刻,最后圣旨下达:罢了宝公子和李延的官,罚到羽雅殿清扫鸽笼。
两人脱难自然不是运气。
宝公子不死,靠的是李延;李延能活,靠的是他娘亲。
李延娘是太后的侄女,老太后自然会保。更何况这事说难听些就是家丑,压根就不能闹大。
自感心细如发的李延勤恳地扫完鸽粪后,托着个下巴坐在笼前,开始深思。
一直知道宫里有谣传,太监也会有上床与不上床之分,李延心里也一直存有好奇;现在好了,好奇心彻彻底底被满足了,官职也弄没了。
昨夜若不是他亲娘死死护着,他早被尚书老爹给活活抽死了。
回想起来又是一身冷汗。
空中善鸽飞过,爪上鸽铃清脆。
宝公子开始擦洗鸽笼,李延负责在边角洒水,边洒边想。
从捉奸想到太监,从太监想到了——
然后他招子一亮,挑起一瓢水泼在宝公子脚前,不确定地低问:“你是不是早计划好的,想拖我下水?”
宝公子也不看鞋,只对着地上水滩照影,取下留在自己头发上鸽子毛:“你想说什么?”
“你别打一锤,哼一声;给一棒,跳一步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几日翻的案卷,就是那少年脑仁案。而你查的不是别的,就是以前秘密收集宫里太监的资料!”
取少年脑仁是个秘方,传说可以重长□。所以他们得了消息后,立的第一目标便是调查京城的太监。
当时,李延是负责打听花钱买入各种八卦,而阮宝玉则备案粗做分析,最后太监没出问题,反是揪出了沈落。案子已结,那些八卦跟着卷宗一道被封存了起来。
“你故意装听不清楚,就是想撞那一幕?所以,你非要踩我翻墙头!所以,你故意跑去看!所以你故意叫得杀猪样!”
宝公子极其认真地看李延胡乱挥动的水瓢,也不反驳,绝对默认的表情。
李延最终气馁:“你怎么寻到那里的?你一直找不到北。”
“我袖子藏着司南呢,自然找得到北。”
“你宝公子真能人,送死还拉我垫背,真够朋友!”李延大智者脖子一梗,扔了瓢,摔了水桶!
宝公子拧手指,态度诚恳,语气讪讪道:“你在,才死不了嘛。”
“……”
“是!我是查了宗卷里太监那部分,里头有很多公公说过这八卦,只是各说各知道的部分,不仔细推敲,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你和罗家有仇吗,要害昭仪?”
宝公子摇头,神情凝重:“你别多问了,我有我的道理。”
李延听后,怒发冲冠:“行行行,不毒不奸不丈夫。以后大丈夫的活自己抗,别找我!我……我和你割袍断义!”说罢,他就开始扯自己的袖子。
宝公子眨眨眼,吸鼻唏嘘道:“如果不拖你下水,我早没命了!那……那阮侬怎么办?年纪小小,没人照看……”
李延动作迟缓了下来。
“再说你那动作叫断袖,不叫割袍。”
“阮宝玉!”
“哎,不知道这鸽子会飞到侯府去吗?会的话,我系上情书给侯爷送去!”宝公子对着天空开始花痴笑。
李延又要发作,却听得放鸽台那端有人唤问:“阮少卿在吗?”
两人回头,是萧彻。
“我只是路过,突然想起阮少卿的伤势,所以过来瞧瞧。”
当日萧彻扶身一恩,宝公子当然要感谢。于是他掸落肩头一粒鸽屎,向萧彻走去。
李延也想跟着过去客气几句,就又提起水桶拎水去了。
“萧兄当日多谢了!”
“阮少卿,刚才你与李延说的话,我听了个大概。我忍不住想问你一句。”
“哦?”宝公子歪头。
“虽然我与少卿接触不多,但是听说少卿做事一向胸有成竹,有章有法。怎么当日如此冲动幼稚?”萧彻笑容没减,双眸含光,“你完全可以嫁祸他人。”
宝公子沉默了会,突地望着蓝天,宝光璀璨地一笑:“萧兄,你一定听过比干挖心的故事,人无心则死!如果我说,我的心有夜也被人生生地挖了,你信吗?”
萧彻不言,想拍拍宝公子的肩,手伸一半却又缩了回去。
宝公子依旧噙笑看天,“一个无心之人,哪里会控制自己的心绪,去想太多事?”
李延提水回来,却只见宝公子,萧彻已经离开。
“你又偷懒不干活,在摆弄什么呢?”
宝公子欢笑地抬头,抖眉毛将东西收好:“是狎具。”
李延鼻子一歪地耻笑:“你吹吧!我再信你,是你生的!”
宝公子耸肩,自己说了真话,不信算数。
其实自那日起,宫里狎具都成了宫里最大的忌讳,内侍太监们惶惶不安,手头这些玩意儿藏也不好扔也不是,只好私下偷偷找人带出宫,一找找到了萧彻。
萧彻与宝公子聊天,无意中当笑话说起这事。
宝公子当下就拧着袖口,奸笑着挨近萧彻:“有好的吗?给我一根!”
隔了好一会子,李延见宝公子没登鼻子上腔,又追问:“真是狎具?你要那玩意做什么!”
“李延,你说这鸽子能将情书送到侯府吗?”阮宝玉只寻思鸽子送情书的事。
“不用送了,侯爷近日不在侯府。”
“为什么?”
“刚我遇到侯爷了,他说要陪太后去瑶光寺住段日子。”
“他和你说,为何没和我说啊!”宝公子一蹦三尺高。
“我哪里知道?不过也怪,我遇到他时,正是他从羽雅殿出来的道,怎么他没见你?”
宝公子卷袖子,人向外冲:“一定没有走远,我去追!”
“小锦。”
“皇祖母。”帛锦回神,嘴角露笑。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我都唤你三次了。”太后慈爱地看看他,“皇上说你近月,更加不洁身自好,纵欲滥情。以往看重你的老臣也开始对你颇有微词,所以我想反正你大理寺卿的头衔也只是虚挂,不如陪我去寺庙,安神宁性几天。”
“孙儿悉听皇祖母安排。”帛锦垂目,心里却暗自冷笑,他叔叔不是就要这个结果吗?
“还有件事,我要问你,你对那挨罚的阮宝玉,可动了龙阳之心?”
帛锦微微蹙眉,须臾后摇头道:“孙儿没有想过。”
佛珠转动,太后微笑睨他:“如果真是这个答案,为何还要想了好一会儿后才答。”
“确实没想过。”
太后停下数珠,拍拍帛锦的手背:“这样最好不过。”
帛锦颔首笑笑,眸光清澈,耳边却响起自己在羽雅殿外听到的话:
——如果我说,我的心有夜也被人生生地挖了,你信吗?
——一个无心之人,哪里会控制自己的心绪,去想太多事?
四月头两日,雷雨交错。
帛泠在紫英殿批阅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