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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想不到向来人尽其用,用各类案件将他的生活塞得满满的神侯会突然给他放半天假。
接着他又想不到在去郊外遥祭连云寨诸位兄弟的途中会当街看到通缉已久的大盗刘二胡子。
他没有想到会跟着刘二胡子绕了一下午的圈子,最后却进了醉红楼。
这时候他唯一能想到的是,也许会在醉红楼失去刘二胡子的踪迹。追踪,他向来不及某人。更何况,刘二胡子是个外来客,谁也不认识,他在醉红楼却是个熟脸,一进门就会被嚷开来。
于是他拎着一手香烛纸钱翻窗进了李师师的香闺。
华灯初上,正是迎客的时间,虽然时值清明,但也不妨碍一些人出来寻欢作乐。起初还只是三三两两的散客,不过半个时辰,醉红楼里便人声鼎沸起来,桃红柳绿,燕舞莺歌,醉红楼便又开始像往常那般热闹起来。
戚少商想到了李师师这里可以藏身,却没想到李师师惊慌失措地将自己推进了床底下。
自然,他也便没有想到那床底下竟然别有天地。
他想不到一个普通青楼的头牌的床底下,原来有个密道。
更想不到密道后面竟是一间不算宽敞的石室。
而他最最想不到的,是这个石室里原来早已有人。
被李师师推进来时,没有拿灯火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响提醒他还有有一个人的存在。他手里虽有用来拜祭的香烛,却一时摸不到火刀火石。
忽听得一阵衣衫摩挲的声音,对面那人似乎动了动,接着便是一个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声音:“不是冤家不聚头。大当家的,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遇见你。”
一声冷哼,轻轻的鼻音,但是戚少商却再熟悉不过,这一声带着三分傲气三分怨气三分憋气,还有半分不屑半分不忿,他几乎夜夜都能梦到,听到,仿佛那个人始终就在自己身边,无时无刻地在提醒着自己那段过去。
“我们可真有孽缘。大当家的。”
孽缘?是孽?是缘?
戚少商几乎都能在黑暗中看见那人微撇起来的嘴角。他有些手足无措,轻呼:
“顾惜朝!”
(小顾其实我很想知道泥是怎么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愣是猜出刚进来的那家伙是泥的大当家的。)
嗒的一声轻响,一枝红烛被点燃,幽暗的灯光映得执烛的手莹白如玉,顺着手看上去,是梦中出现无数次的宽大衣袖。青衣,黄里,卷发,乌木簪,一双鹰眼,唇角微勾。在烛光的映照下,那人一张好看的脸忽暗忽明,说不出的诡异,倒是很符合他“玉面修罗”的绰号。
戚少商到底是戚少商,虽然经历了上述几个想不到,此刻却依然镇定,看着顾惜朝悠哉地往地上一坐,有些僵硬地走了过去,低头看他悠哉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酒壶来:“你怎么在这里?”
顾惜朝抬头,嘴角一撇,再熟悉不过的表情。戚少商突然想到,他看过这个煞星无数的表情,冷淡,讽刺,阴狠,毒辣,不甘,得意,怨毒,寂寞,有志难伸,甚至面无表情……但就是没见过他开开心心的笑。
顾惜朝又冷笑了起来,嘴角带着无边的怨毒:“大当家的岂会不知顾惜朝出身青楼。在下这是回家,理所当然。倒是大当家的……哦,现在应该是神龙捕头,怎地也到这烟花之地来了?”
戚少商默然半晌,心说你在这密道里呆了良久,还会听不见我刚才和李师师说些什么?良久,闷闷地说了一句:“捉贼。”
“大捕头似乎经常来醉红楼捉贼啊。”顾惜朝轻哼一声。适才听他和李师师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是语气却甚是熟捻,显然是常客。
戚少商有些汗颜,正要说些什么来解释,但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对他解释?他是我仇人,又不是我家人,更不是我内人……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个烛花爆起,阵阵暗香涌动,头顶上传来一个沉闷的“轧轧”声,像是某种机关。戚少商一惊,伸手便向腰间的逆水寒摸去,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顾惜朝拿起刚才摸出来的酒壶,把酒倾在地上,手沾了些酒水,就着阴暗的灯光在地上写了两行字。
——上面有人进来。莫闻,莫动,莫语。
戚少商挨着顾惜朝坐下,中间隔着一滩酒水。莫闻,莫动,莫语,这是什么意思?再说刚才他自己说的比自己更多。正待开口要问,顾惜朝伸手抵在他唇上,一层薄茧擦过,戚少商不由一愣。心里有些怪异的滋味说不出来。
——这里有通风口和铜管与上面相通,声音互达。
原来如此。
忽听得头顶上又传来一阵人声,有些模糊,但也能听出来是一男一女在对话,先是说了些诗词歌赋,接着又调笑了几句,说的无非是些风花雪月。但是听得久了,戚少商便突然觉得心头有些烦躁,全身也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想想也是,坐在这密不通风的密室里,阴暗闷热,听得上面两个人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自己却得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本就十分气闷,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人。想到身边这人,戚少商才突然发现,上面这对男女调笑良久,也大约又半个时辰了,连他这个风月场中的老手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身边这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入老僧入定一般。他从不知道这人原来有这般好的镇定功夫。
不多一会儿,又传来了阵阵琴身,想是李师师在奏乐助兴,乐音旖旎,戚少商更觉得气闷,浑身有些燥热,便左右动了几下。
忽地,身边那人动了起来,伸指写了几个字:
——楼里处处迷香,大当家的可别心猿意马。
戚少商向来皮厚胆大,此刻被这样取笑,却不由得有些耳根臊热。然而旁边那人却看不到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了,因为他伸手灭了烛火。
小小密室里稍微凉了一些,不像之前那样燥热。但是双眼看不见,耳朵和鼻子便变得更加灵敏。戚少商一忽儿觉得头顶传来的乐声噪杂,一忽儿觉得空气中飘着的淡淡香气腻人。又不能说话,着实气闷。他不自在的扯了扯领口,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身边的人冷哼了一声。戚少商不敢动了。
一静下来,就又听到头顶上传来的歌声:“……七夕琼筵随事陈,兼花连蒂共伤神。蜀王殿里三更月,不见骊山私语人……”诗词带着几分哀怨,曲音柔婉腻人,却只有几分惆怅,更多的却是旖旎。
“薄幸檀郎断芳信,惊嗟犹梦合欢鞋。”身边那人突然低声和了一句,声音很小,与李师师的歌声混在一起,就算传到上面房间里,恐怕也听不太真切。
但上面的人听不真切,并不代表戚少商听不见。他不仅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因为这唱的人,就在身边,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微体温。
“顾惜朝……”戚少商想了又想,又向那人的方向挪了一下,便觉得腿边湿凉,这才想起来他们中间还隔着一滩酒水。
头顶上的笑语声越来越响,想是叫了乐舞班子助兴,愈加热闹起来。他们声音大了,在这密室里轻声说两句话,也不会令上面听见。
衣衫摩挲,那人靠了过来,恶狠狠地在自己耳边说道:“戚少商,你就是想杀我报仇,也不能在这里——你可知上面是什么人?”
“这个密室上面住着的,是醉红楼的头牌,接的客人都是当朝权贵,从二十年前开始就是如此。我告诉你,现在在上面的客人,他姓赵。你一定还认得他。”
戚少商皱眉,说道:“顾惜朝……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大捕头,顾惜朝今天白送你一场功劳,就当报答你半年前让我带走晚晴。”
戚少商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你那时是装疯!?”
又是一声熟悉的冷笑,顾惜朝自顾自笑道:“大当家的,你心肠太直,这半年在官场之上,只怕吃了不少的亏吧?”
“你这混蛋!”戚少商心头怒起,伸手揪住顾惜朝的领子,将他按在地上,那人却不反抗,只是冷笑道:“大当家的,你读了我的《七略》,却没有懂进去。你自己心肠直,便觉得天下人都与你一样,那上了当受了骗,怪得谁来?”
“你!”
顾惜朝忽地一伸手,准确无比地揪住了戚少商的耳朵,手下一个巧劲,转身便反压在他身上。戚少商只觉得身下一片潮湿,想必那一片酒渍全滋润了自己的衣服。这时上面的乐舞声停了一停,想是一曲刚刚奏罢,他怕惊动上面的人,便不敢乱动。
顾惜朝慢慢低下身子,将嘴唇凑到戚少商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可知道这密室建来是做什么用的?我来告诉你,这里是醉红楼用来打探军机情报的地方,色字头上一把刀,便是再英雄的豪杰,到了这里,不过是一滩软泥。我告诉你,你身下的石板下面,就埋着八位醉红楼花魁尸骨!”
“顾惜朝!”戚少商轻喝一声。
“正所谓红颜祸水——大当家的,我好心劝你一句,以后记得节欲,便是有什么需要了,也最好离那李师师远一点……”
头顶上乐声又起,盖住了顾惜朝略大的声音,戚少商立刻一个翻身,将顾惜朝反压在下,感觉到他还在反抗,伸手向肩井|穴点去,顾惜朝仰躺在地上,行动不便,只得将腰一扭,挪开三寸,戚少商这一指便没戳对位置,顾惜朝伸手去扭戚少商的耳朵,也被他躲过。二人在地上悉悉索索地扭打了片刻,顾惜朝终于还是不敌戚少商一身蛮力,被按倒在地上,双手双腿都被压住,再也做不得怪。
(TMD掰不下去了,就让他们超越理智摈弃仇恨无缘无故的开始H吧啊啊啊!!!!)
有些压抑的喘气声在小小的密室里,显得有些重。二人在黑暗里互相瞪视良久,戚少商初开始还能装作镇定,渐渐地便觉得手软脚酸,身子渐渐地低了下去。
“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顾惜朝冷笑道:“我可是为了你好,色字头上一把刀,大当家的。”
戚少商最看不得顾惜朝这股要死不活,阴阳怪气的样子,总觉得浑身不舒泰。他眉头一皱,说道:“你不愿意我见李师师,难道是因为记得我们旗亭一夜?”(没错,指东家,还记得你那个旗亭一夜吗吗吗吗吗吗!!!就是那个旗亭一夜口牙!!!!)
即使是在黑暗中,顾惜朝脸上也是一红,继而便是大怒,也顾不得上面还有什么人,一个头锤顶上去,额头撞到一个东西,似乎是戚少商的鼻子。接着便是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脸上。
“顾惜朝,流鼻血了。”
“哼,关我甚事。”
“你要给我止血。”
说着戚少商便凑了过来,顾惜朝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吐气到自己脸上。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嘴。
“……”戚少商,等会儿我让你除了鼻子到处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