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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带着些许无奈和寂寥,802年4月4日的夜幕降临了。
同样是帝国最高法庭,在经历一场乏味甚至带点色*情的审判闹剧之后,一场新的诉讼又开始了。法庭正门的高大罗曼式厅堂上悬挂着莫瑞塞特皇朝的狮子徽和象征正义女神的纹章,贵族们就守在大堂里。他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三不五时地望向门口,帝国的皇帝陛下已经迟到了六个钟头,都林的交通就算再糟糕也不至于把阿莱尼斯一世女皇堵在那里。
八点一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淡蓝色的天宇被光明神的画笔涂上了墨汁,星星燃起一闪一闪的灯火,只有两三颗,点缀在月亮出没的地方,预示着一夜晴空或是越来越热的天气。
“她来了!”不知是谁在走廊里喊了一句。
帝国最高法院喧闹起来,首都贵族忙不迭地赶来看热闹,与审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时的热情相比,这些为莫瑞塞特皇室服务了四个世纪的世家子弟都带着惊恐悲哀的神情,就像突然失去了一件异常重要的东西。
在法庭里有一群趾高气扬的家伙,他们满心欢喜地听闻女皇陛下的降临,却没移动好好搁在高背靠椅上的大屁股。南方贵族再也不必谨慎小心地察言观色了,他们再也不必担心莫瑞塞特皇帝会把帝国的苛捐杂税全都摊牌到自己头上,他们要用贵族元老院赋予自身的合法权利审理曾经的皇帝。
按理说,如果大法官判处皇帝罪名成立。那么皇帝就会被他们罢免。要是运气好地话……皇帝还会被南方贵族集体送上断头台!想想吧,历史上也不见出过几个被贵族院的决议送上断头台的皇帝。
所以!最高法庭旁听席上地南方贵族是兴奋的,他们打算创造一段由贵族书写地历史。尽管来自维耶罗那方面的消息并不允许他们大张旗鼓地数落女皇陛下的不是,但事情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火急的贵族本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心理,他们把全部心思都倾注到针对帝国皇帝地审判工作里。
说了这么多,女皇陛下到底犯了什么罪?在审理一位皇帝的时候,控方是谁?检方又是谁?是最高教廷的世俗神权代表以光明神的名义赐予莫瑞塞特帝王统治泰坦的权利,除了光明神。世界上有哪个人能用怎样的借口剥夺这样一位主宰者的权利?
南方贵族似乎考虑到所有的问题,他们由罗曼教廷请来了最高宗教裁判所的大法官,又花了大价钱从教宗陛下那里取得了一份没有填写罪名的控诉状,不过当然,单凭这些还不能审判一位皇帝,他们还得争取到贵族元老院绝大多数地赞成票,还得在首都贵族把持的都林城占据一席之地,还得在占据首都的军人中间制造一定地影响力,还得……
总之呢……天知道南方贵族到底使用了多么巨大的动量!不管怎么说,在教历802年4月4日。他们造成了审判帝国皇帝的事实。尽管女皇陛下已经迟到六个小时,但她还是来了不是吗?这说明……南方贵族会取得对莫瑞塞特皇室的最终胜利!
“都把嘴闭上!”阿莱尼斯旁若无人地走上被告地席位,她冲旁听席上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大贵族不屑地瞪了几眼。
贵族们立刻屏住气。他们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帝国女皇!阿莱尼斯一世陛下还是老样子,穿戴着一身华丽的宫廷礼服,外衣前襟和一切镶嵌钻石饰品的地方都挂着雕刻莫瑞塞特皇室纹章的金片。女皇高昂着头,她的皇冠在屋宇的火烛映衬下发出炫人眼目的豪光。这片神圣的光芒在女皇头顶凝而不散,就像空想中的神迹。
按照南方贵族的理解能力,阿莱尼斯女皇应该像那些受到侵犯的女人一样惊恐,她该哭丧着脸,用卑怯的口气祈求大法官、陪审团和在场的贵族宽恕她的罪行,可看看她那副样子!她刚做过头发、刚换过衣服、刚蹬上鞋子,她是来逛街的吗?
“把嘴闭上先生们!不要让我看到有人接话、有人搭茬、有人随地吐痰!你们是绅士,不是地痞!”
阿莱尼斯刻薄地讥讽着在场的贵族,包括来自首都的绅士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垂下头,直到这时他们才记起骨子里的从属性,他们是皇帝的臣子,皇帝的话就是真知。
“够了!陛下!”
阿莱尼斯闻声望了过去,她有些诧异,坐在最高法庭审判席上的大法官并不是猪猡一样的史蒂芬玛阿里伯爵。现在这个老人女皇陛下可从没见过,不过她能从老人的面相上看出一些不好惹的气息。
“陛下!在审理没有开始之前,我一样可以先予定您的罪,您觉得藐视法庭这个罪名怎么样?”
阿莱尼斯刚要反驳回去,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一名近卫军军官突然挺身而出,被摄政王殿下调给妻子继续做秘书的伟克,克加德上校向高高在上的法官大人微微欠身:
“尊敬的庭上、个位陪审团官员、在座的先生们!”伟克上校面带微笑,帝国女皇扯他手臂他也置之不理。“女皇陛下并无任何藐视最高法庭的心意!就在刚刚,或者说是整个下午,陛下一直在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商讨前线军务事宜,如果对各位有任何冒犯的地方,我向庭上、陪审团和在座的先生们致以歉意!”
“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女皇陛下致歉?”不知打哪钻出来的最高法官不依不饶地质问伟克·克加德上校。
阿莱尼斯突然不耐烦了,她从没吃过这种委屈。“喂!你!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司法部长又有什么资格出任帝国最高法官?你的职权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陛下!您还是等等……”伟克上校再次把怒火中烧地帝国女皇拖到自己身后,接着他便转向眼睛瞪圆了的大法官。“尊敬的庭上。我当然可以代表女皇陛下向在座地各位致歉,因为是我把传唤使者拦在门外,女皇陛下并不知道今天她要出席庭上的审理。”
“你凭什么这样干?”大法官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
“因为……这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地吩咐。摄政王殿下在进门的时候告诉我——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与女皇陛下的密议!”伟克克加德狡猾地笑了笑,“尊敬的庭上。其实……您只要向摄政王殿下求证一下就能知道女皇陛下的迟到是他一手造成地!”
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司法部长呻吟了一声,他可不是帝国最高大法官史蒂芬玛阿里伯爵伯爵那样的废物点心,若是法庭上的审理牵扯到那位说一不二的帝国摄政王,事情只会更麻烦!
“好啦女皇陛下”,临时最高法官在权衡一番之后终于放弃无理取闹的打算。他径直敲响定音锤,示意庭议正式开始。
“请控方宣读……”
“等等!”阿莱尼斯突然朝庭上摆了摆手,她用手中的权杖指了指坐在控方席位上的一个装模做样的家伙。“他是谁?”
大法官无奈地摊开手,“陛下,您这是明知故问!他是南方五省最着名的律师德拉霍克爵士。霍克爵士以嫉恶如仇和公正严明着称司法界,再说……他就是那个代表帝国贵族集体控告您地人。所以,您不必担心他会冤枉好人。”
“我还没问你呢?你又是谁?”阿莱尼斯对自己讨厌的家伙一直没有好脸色。
“我?”临时大法官不耐烦地捧住额头,“陛下!我本是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司法部长,现在是审理这次案件地……”
※※※
“我是问你的名字!”
大法官望着面容坚定的帝国女皇,他突然感到有些难堪。“我是……巴里亚乌德尔……伯爵!”
“巴里亚乌德尔伯爵!”阿莱尼斯状似兴致勃勃地重复了一遍临时法官的名字:“我不认识你,但我记得!乌德尔家族于教历597年第三次坦法战争中自建独立旅团守卫帝国疆土,战后因功勋卓着被莫瑞塞特卢里德皇姓四世先皇加封伯爵衔!现在可倒好……乌德尔家地子孙长了大出息。巴里亚乌德尔伯爵要把一位莫瑞塞特皇帝送进监狱!”
女皇不屑地打量着最高法官:“伯爵阁下!你还记得乌德尔家族在获封贵族时的誓词吗?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感到羞愧吗?”
“抱歉陛下!”衰老的大法官已经过了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的年纪。“您所说的不是今天的议席,如果我感到羞愧会去教堂扦悔,在法庭上,一切会以犯罪事实为根据。现在犯罪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省省控方的口水吧!”阿莱尼斯不想再做无意义的纠缠,敢于在庭上出面的人必定寡廉鲜耻。“快点传唤你们的证人吧!把所谓的证据一件一件展示出来,也好让我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叛国罪、战争罪、毁谤罪、伪证罪、蓄意谋杀罪、蓄意伤人罪、妨害国家安全罪、妨害司法公正罪、妨害公民权益罪、非法谋夺他人财产罪……”德拉霍克爵士板着脸,他义正词严地将控诉书上的罪名一仵一件地罗列出来。
“哦啦!”一声兴高采烈的欢呼响掣法庭大堂。
在场的所有贵族全都心惊胆战地向声音响起的地方投去目光。
帝国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法庭门口脱掉他的外套,随手便丢给身旁侍立的一名圣骑士,这名圣骑士就是仍在当值的宫廷侍卫长巴西利,肯尼尼上校,巴西利恭敬地接过摄政王殿下的大衣,然后他便朝门外挥手示意。
在贵族们的惊叫声中,大队的近卫军刀斧手涌进法庭,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很快就占据了法庭的各个角落,有一队还闯进法庭二层地包厢。将包厢里的大贵族极其女性家眷全都赶了出来。
“奥斯涅摄政王殿下!您……”
“得了吧!”奥斯卡朝临时法官挥了挥手,“想说什么?藐视法庭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巴里亚乌德尔伯爵无可奈何地望了望室内的近卫军士兵,在这种时候跟奥斯涅摄政王耍嘴皮子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我听说你们要把我地妻子送进监狱。不过大家请放心……”奥斯卡边说边用不甚在意的神情摊开手。“大家放心!我可没有一点干涉司法公正地用心,只是我有点担心庭议现场的安全问题!都林城仍在戒严。如果法官大人没有意见,就请庭上、陪审团、还有在场的先生们接受士兵的检查,军事情报局提供的现报表明……现场可能有人持有管制刀具、大麻、自制火枪、以及……我忘了!反正是些危害国家公共安全地东西。”
乌德尔伯爵为难地四下张望,摄政王殿下既然来了,就没有轻易被打发走的道理。可若是让士兵检查庭议现场……今天的审理多半也就泡汤了!
“殿下!不如这样吧!”临时法官眼珠一转就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今日休庭!开庭时间会另行公布。不过您在事前一定会得到通知,到时候……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圣骑士就可以在庭议之前检查到场的各位先生女士。”
奥斯卡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他再没理会必恭必敬的大法官,而是兴冲冲地走向自己的妻子。
“嗨!尼斯!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阿莱尼斯有些莫名其妙地打量着奥斯卡,他在之前可没说要来。
“我倒没什么,但是你……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奥斯卡向妻子伸出手,其实他挺喜欢妻子打扮成女皇的样子,可这是什么话?他的妻子就是一位女皇,只不过……他这样想地时候会在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浓烈的欲望,这种欲望能够令他征服一切东西。或者说……就是征服欲。
“我好想你……”奥斯卡牵起妻子的手臂摩挲起来,也不顾忌在场地人都在呆看这一幕。
阿莱尼斯被恶心得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