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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他妈的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低心下意。古人云:人生贵适志,何要名爵乎。现在一些文人总是把某频临倒闭的厂家吹成在改革的号角下厂长大胆改革扭亏为盈全厂欣欣向荣到处茑歌燕舞形势一片大好,那样,厂方便会馈赠一些让利产品或直接送钱送物。真是悲哀,是文人的悲哀,文人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做学问?三尺微命一介书生,不慕别人广宫大囿腰缠万贯,要清清白白的安身立命。周易说,素履往,无咎。我的日子过得虽然辛苦,但身居四壁空空的小屋却心安理得。”
“老大,你有女朋友了吗?”
“应当说有了吧。”
“弟兄俩个投缘,你如果没有女朋友,小弟给你介绍。”
“给我介绍的不少呢。”王社笑了笑,他觉得王少华谈话的跳跃性很大,有时正说着天上的事,却话锋一转谈地下,云里雾里,一扯就是十万八千里。王社和几个结拜兄妹从大泽乡回来以后,华教授便把王社邀请到住处,说是要给王社介绍一个女朋友,接着,便不置可否地对王社说那女孩子是一个校领导的亲戚,今晚,校领导让我带你去他家吃饭。那天,王社随华教授去了校领导的家,也见了校领导的那个亲戚。后来,华教授亲自走进一二三寝室对王社问寒问暖口吻生花谈吐优雅之至,但王社还拒绝了华教授给他介绍的女朋友。华教授很气愤地不停地挥舞着他那象海豹脚一样的小手,骂王社不懂得做人的道理,拒绝他就是让校领导难堪,要权衡利弊想到头重脚轻。华教授走了。是夜,王社怎么也睡不着。敲门声。烦人。王社叫一声门外的人有手就自己推。稍倾,进来一个通体上下浑浑圆圆的姑娘,尽管寻找她的腰部和臀部很困难,但王社还是让她坐下了。王社不知所措地胡乱应付着,难以排遣的烦闷象一堆难洗的脏衣服,他觉得胸膛里开始发冷,结冰。王社素来门无杂宾,对不感兴趣的人就是不感兴趣。以后那女子每次来王社总是胡乱地塞责闲聊。王社有晚上看书熬夜的习惯,次日总是起得很迟,起来以后还要依躺在床上抽上一支烟,这已经习以为常。女孩子发现王社这个习惯后,进门后总是热情地帮他点上一支烟,并且认真地吸上几口,再递到他的口中。有时王社沉默不语,她便独自唱些东北风西南风东南西北大旋风。烦透了。王社终于忍不住对她说他不喜欢她,并谨慎地告诉她并不是因为她长得丑。她哭着走了。王社知道他得罪了手握玉爵口含天宪的单位领导,他知道华教授是靠投机钻营起家的人,东抄西摘编撰了一本小集子,到处吹嘘自己出过书,他表面上人很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十分虚伪,本人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却善于结交并扶持一些所谓的文学爱好者。王社觉得闷得慌。想随便地走一走。街上的人很多。温州发屋。无锡馄饨。天津狗不理。云南烟贩。石狮服装。芸芸众生比肩继踵你挤我我挤你你我都被人挤。前面有一个书摊。新到潘姬艳史绿榻野史肉蒲团外星人传奇灯草和尚!一个秃头青年边哟喝边拿出几本书拉着陈陇问他是否要香港版的金瓶梅。陈陇说早看过了。录像室传来阵阵钱塘江发潮般的呼吸,陈陇走过去,看到广告上写着“灵与肉叔嫂乱伦色魔扑向少女正在这时”后面是圆圆的省略号,象是六个漂亮的点射。枪法不错。王社夸讲一句蹀躞着走向红星路。他想去找陈陇的姑夫兴一玩,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好时间没有和他见面了,应当去家里玩坐一坐。市委家属院的好多临街的门窗开成五花八门的小店,一些苗而不秀的纨裤子弟在很潇洒地叫卖着紧俏商品。哟喝声叫买声刺耳的摇滚乐。歇斯底里地流行歌曲。王社逃贼般地穿过雪枫公园走进雪枫新村拐进兴一家。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有嬉笑声,听那女人的声音象九姑娘。王社走过去一看,头上轰然一声象着了火。赤身裸体的九姑娘躺在兴一的怀里,调情抽绵地抚弄着兴一的胸毛。黑塔般的兴一亢奋地抖动着双腿,粗壮的双手象蟹钳一样扭捏着九姑娘的胸乳。王社干呕地想吐。胸闷。身体快要自燃。九姑娘摸着兴一在北大荒时留下的刀痕剑瘢说,兴一,现在当官的不如以前能甘心如荠地为人民服务,一个个肉山脯林奢侈荒淫。兴一不言语,黑黑的脸堂上那双鹰眼射出犀利的光,肉墩墩的酒糟鼻子在不停地抽畜着。九姑娘又说,兴一,以后你调到省里可不要过河拆桥呀。华教授毕竟是个做学问的人,说到底还是书呆子一个,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让他当官当系领导当学校领导。兴一忽然停止摆动着的手,那神情象苍鹰发现一只兔子。兴一地包天的牙齿啮进嘴唇,他推开九姑娘猛然跃身而起打开浴室的门。门外的王社很尴尬。王社觉得无地自容。王社很想骂自己几句。九姑娘看一眼王社,她惊得象玄丘校尉一样把整个身子缩进浴缸。王社惶然京京地夺门而去。天色灰黄,心里一片苍凉。王社素来认为兴一是仙才鬼才人才难得,从大西北调到内地过五关斩六将南金东箭龙嚷虎步啸喀风云,真是豹胎龙肝的旷世俊贤。他怎么也想不到兴一也会言清行浊也会拥香折翠也会道貌岸然。愕然。惶然。王社时常骂自己是阳释阴儒伪君子,岂知十步之内即有萧艾。世事如白云苍狗,王社忽然觉得自己象一个瓜字初分的少女那样瓞瓞绵绵不生谙世事,回到他的住处一二三房间后便蒙头大睡。他很想念自命田夫野老如闲云野鹤,也很向往甘心幽林暮鼓晨钟火耕水耨的生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长大。太阳落山了,也许是刚升起来的。王社昏沉沉地翻身下床,今恨古愁的思绪象一堆乱麻,把他缠得只想野嚎狂呼一番。但接下来的生活还要继续,还要上班。三军可以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其志。学生资料室藏书很多,三坟五典九丘八索十三经二十四史杜诗韩文颜书,王社一头沉进书海里深入黄泉高入苍天,大含元气细入无间穷极幽深研核几微,象一个彻头彻尾苦行孤诣的出家弟子焚膏继咎地泡在资料室。穷愁著书。他铺纸提笔,几乎生锈的笔尖居然还能写出自以为陆海潘江的文章,周易说穷则思病变则通通则久,他仿佛是个斩将擎旗的胜利者,望着兵车蹂蹴的杀场,露出艰难的微笑。“这一阵子,我的思绪有乱,也很烦。”
“是的,我也很烦,总想出动走一走。”当时,王少华已经喝得面红耳赤,说话时,舌头根子有些发硬了。在王社的挚友中,王少华的酒量是最小的。他说,“老大,想念一个女人,想一个女人就是煮一个鸡蛋,煮熟了,就剥开它的壳。”
“你的诗兴来了?”
“我给你朗读一下我的作品14号:梵高对海子说,你要吻取我额头里的金黄,我的额头里有好几亩成熟的麦地,海子立刻背过脸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脱得赤裸裸地在尘世间奔跑,有人说我缺少含蓄,于是,我很抱歉地变得羞答答起来。把爱藏在愤怒里,把理性藏在偏激里,为了真理,要敢爱,敢恨,敢说,敢做,敢追求。伟大的灵魂往往都是寂寞的,生前寂寞,死后苍凉。鸟儿飞过河滩飞过一片树林,几只蝴蝶在枯凄的小草上饮噬着露珠。一缕秋风拂过,掀开了荒寞的滩涂。我梦里渴望一条河,多少年的相思就在这一刻凝固。蝶舞掠过秋水,一只古典的蝴蝶穿过进空隧道和干枯的河流,抖落一路忧伤如火焰般翩翩,仿佛虞姬诀别时凄美四溅的羽裳曲,一段潮湿的音乐从凄婉古朴如泥如陶的埙孔里溢出。灰暗的秋空,我听见鸟儿的哭泣,我听见哭泣的声音逾越大地。灵魂变成一棵脆弱的麦子倒伏。倒伏在一只鸟的内腹被葬送,但我必须回到鸟的内腹穿越,让孤独的鸟飞翔在这个灰暗暮秋的天空。疼痛的鸟在灰暗暮秋的天空哀鸣;哭泣的鸟,多少苍白的血液干涸如呻吟的麦子。管窥麦壳被瞬间撕碎的肢体落满黑色的土地,我要让她重新回到一粒饱满的身躯。孤独使灵魂接近沉默,泪水使灵魂接近疼痛。空茫的幻影里,忘我的舞蹈和音乐掩饰了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悲怆。爱情滑过一河黄沙,停泊在河岸的心坎,芬芳的月华把寂寞的旅途照亮,甘冽的夜露滋润干涸的心田,醒来的心绪逾越苦难,女子的红兜巾让人魂断梦萦,几蓬细小的黄毛竹一树红刺梅,竟然是沙漠里不死的胡扬,悠悠地飘着。河滩成了无私的呵护者,为着河水的忧伤。河流的退潮竟会矗立起延绵一线的山崖,一条洒流的沉沦间然刻下缕缕伤痕而又影印出瑰丽斑斓的色彩。蝶,精疲力竭地作最后一次振翅,幻想着随英雄一起远离死亡和危险,飞抵花香四溢春天的心灵净地。鸟,在灰暗暮秋的天空哀鸣;哭泣的鸟,多少苍白的血液干涸如呻吟的麦子。”
“里面的人,你是在说鸟呢,还是在说人?”门外走进来的是尉辉和黑子。当时,尉辉这样说时,他见王少华有些面生,便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黑子笑一下说,“黑子,你这个鸟人,我说不要到王社这里来的,你却要坚持来讨杯酒喝。看,家社长来朋友了。咱们进去多不方便。”
“人都进来了,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王社站起来热情地招呼尉辉和黑子坐下来。“你们两位诗人今天是来巧了,来,给你们介绍一位诗坛怪才,王少华。也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来,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我是来参加党校学习的,碰巧遇到黑子要去南方进货,顺便来看一下华教授。他不在,就来你这儿了。”尉辉说着便和黑子坐了下来。
“王少华,墟城师专中文系的学生,太阳雨诗刊社的社长。”王社说着抖动一下放在桌子上的诗稿,“看,这是他写的诗集,能出一本书了。”
“我一定会出诗集的。”当时,王少华的语气十分坚定。后来,他果然自费把诗稿子印了出来,并且自己装订,还自己设计了封面。
“你刚才吟的诗挺感人。”黑子举起酒杯示意一下王少华说,“我黑子虽然是个商人,但我也是出过诗集的。现在,出书出集,也不算什么,因为我可以给出版社和杂志社赞助,他们需要的是钱,我需要的是名。这叫各取所需,对吧。”
“阳光下放一颗种子生长,洁白又可爱,她的呼吸,攫住我的灵魂,她发出虔诚的光芒让我们的信念共同生长,是爱的信仰,火一样的太阳吻湿了花蕾含苞待放。啊,太阳雨呀,有多少人能懂。”王少华吟咏时流泪了。“爱的信仰神话,天使到孩子,我们是一棵树上的根,紧紧抱在泥土里呼吸,热烈的呼吸小小的花蕾和你在同一片蓝天下,在同样的空气里呼吸走在同一条路上,我们是时光里的一扇门一起敞开一起关闭。仰首一方碧空接着连绵起伏的飘云,恰似一座山峰,侧看又像一道美丽的长虹。青绿的树叶摆出悠闲的姿态,密密的花草蜂拥向上生长。在僻静小道旁,顺着长满爬山虎的墙边走,清凉的风将盛夏的炎热驱赶到心灵之外,在这找到了久违的家,之前尘路上的烦恼与自我灵魂的不满足全都变得安然。有多少人对死亡感到恐慌,在人们知道早晚都有一亡时,为了所谓的欲望,向着属于自己的物质滥用生命的资源,消耗青春的力量。有一道彩虹很美丽我亦不能爬上,我也无须爬上,很明确了,为着自己的信念,迷茫不再受伤,我也要为茧长成蚕吐丝,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