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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叶长风听得惊心,忍不住急问。
“还有,要见大人……他说,不见到大人,他不肯走……”李虎低下头,嗫嚅地道。
也难怪李虎这般模样,世上竟有这等嚣张的囚犯,劫持官员本就是死罪,却还指名道姓,要见一府之首,当真是肆无忌惮,视王法为无物了。
8
隔著窗棂,隐约可见火光闪动,嘈杂声渐歇了,却时不时有一声惨叫划破夜空,呻吟哀号分外凄厉。
“死了不少人……”叶长风头背都带了伤,斜倚在张子若肩上,闭眼喃喃道,“也不知是船工,还是盗贼……”
“先不说这个。”张子若打断叶长风的话,注视著臂中越发苍白的面色,低声道,“你觉得怎样?要不要紧?”
“我没事。”叶长风只觉颈背後数处都火灼般地疼,稍一移动,脑中便嗡嗡鸣响,实在算不上好,勉强一笑,“小小碰伤而已,无碍的。”
张子若素知上司沈静隐忍的脾性,有再多的忧虑也只得压了,叹了口气,转道:“你说的承影之故,我也是知的。”
“我原知道瞒不过你。”叶长风轻轻一笑,“只要他们不知便成。”
太险了。张子若摇摇头,也不愿多话,只道:“回头你和三儿先走。承影的缘故,留著我来与他们说。”
叶长风一愕,随即笑道:“子若,你将我的话抢了。”
距离咫尺,近得连睫毛的闪动,呼吸的均匀都清晰可辨。好象还从来没有离他这样近过。张子若深深凝视叶长风:“这话,原早都该我说。若不能为你分忧,还要我这幕僚何用。”
“不是这等说──”
“大人莫非不信我的心?”张子若断然截口道,“我纵骗天下尽所有人,也不会欺瞒大人你。”
张子若背著光,暗影里瞧不清表情,只有一对眸子闪闪发亮。叶长风心中感动,微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只不过这件事与官家无关,是我引出来的祸,自然由我来承担,这没什麽可争的。”
两人这厢里私语,那侧二哥内力深厚,一一都听在耳里,不住冷笑。终於忍耐不住,:“要走要留,只怕还由不得你们。当我们都是死人麽?”
“不敢。”张子若淡淡一笑,“只是我若一定要你先放了他们,否则就算死也不说,你会怎样?”
二哥还末来得及搭话,舱门突地轰然被震开,四弟的身影急退了进来。二哥皱眉道:“你怎麽了?几个小贼,也值得这样纠缠半日?”
“不是普通山贼。”四弟气息微促,神色忿然,“武艺倒不算高,几打一的功夫却真厉害,我一人招架不过来,二哥,你接把手。”
说话间刀影闪动,数条黑衣人紧紧附了上来,招式凌厉身法绵密,一望而知是精心训练过的,绝非乌合之众可比。
“这样的身手,用来打家劫舍,岂不浪费。”叶长风凝目细瞧,不觉奇道。
他们两虎相争,自然是打得越激烈越好。张子若乐得与叶长风在一旁看戏,低声笑道:“天下之大,甚麽怪事没有。”暗中却在叶长风掌心写下几个字:是三皇子的人。
叶长风一惊,也反划回去:你怎知道?
有个人我以前见过。张子若的食指轻轻掠过叶长风温润手心。
叶长风停住手,思疑不定。究竟出了什麽事,要令得三皇子兴师动众,不惜叫手下乔扮为匪,半夜进袭?莫非他们早知船上这两人的身份?可是看动手这狭路生疏情形,又不甚象。
那二哥武功倒底要较四弟高出一截,他一出手,掌风呼呼,隐夹风雷之声,潮水般怒卷出去,立时将一众黑衣人迫退了几步。
“二哥还是你厉害。”四弟一旁目露羡佩。
“你自已不用心练功不说。”二哥哼了一声,打斗中竟仍有闲暇答话,“不过南蛮人卑劣无耻,最会以多胜少,你才出来,自然不习惯,倒也不能全怪你。”
“可不是。走过大江南北这麽多地方,见到的全是贪生怕死爱财忘义之辈,哪及得上我们大辽男儿英勇豪迈……”四弟说得起劲,一时来不及收住,待到大辽两字脱口而出时才悚然一惊。
“四弟!”二哥厉喝一声,转眼见每个黑衣人眼中都露出惊骇之色,面色一沈,“既知我们来历,留你们不得,你们怨命不好吧──全都杀光,一个不剩。”
“是!”四弟情知失言,不敢再多说,抖擞起十二分精神应付战局。
辽国两人全力出手,那十数个黑衣人果然抵挡不住,一时脚步虚浮,节节退後,有一个人踉跄著正退到叶长风三人身前。叶长风正想避让,眼前光点突闪,十数道寒芒激射而至,竟直袭他各处要害。
莫说叶长风不会武艺,就算会,这十数点暗器猝不及防迎面扑至,又有谁能躲得开。眼睁睁看著将要撞上,呛啷啷一串细碎声音连响,两把雪花短刀横里杀出,也不知怎样动作,挽出几朵水泼不进的刀花,硬生生在叶长风面门前数寸,将这把铁棘刺全都挡落──除了有一粒撞飞出去,斜擦过叶长风左肩,略略破了点表皮,不痛不痒,自不必计较。
定过神细看,执刀之人身形纤弱,容貌秀丽,竟是一个行止极佳的美少年。双髻微垂犹露稚气,望去不过十六七岁光景,可爱中又带了一段楚楚动人的可怜之态,任谁也想不到这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未将来得太晚,叫叶大人受惊了。”随著美少年一起现身的,还有十数个劲服男子,目光炯炯举止轻捷,一望便知是难得的好手,为首之人面容方正神色恭谨,却是叶长风曾经相识的,端王的亲卫队队长,第一心腹陶威。
“想不到今晚这水泊之上,贺家船中,竟成了各路英雄的聚集之地。”叶长风长长叹了口气,瞧向陶威,“可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们是受命前来保护大人的,已经暗中缀了两天了。”陶威微笑,一边指挥手下人将场中打斗的双方严密围住,也幸好贺家船是出了名的结实宽大,否则一下站了这数十个彪形大汉,难免有落水之虞,“其实大人不用担心安全,自平阳府开始,沿路都有我们的人远远跟著,到了京师这一段,那便是我的事了。”
“那他们呢?”陶威受谁人之命而来,不言而喻。至於所为何故,为何要劳动到陶威出马,叶长风不愿多想,将眼光投向另一组黑衣人。
“他们正相反,是前来刺杀大人的。”陶威面不改色,作出手势,看著下属将三皇子府上黑衣人一一围起,无情杀戮,端王这方实力既高,人数又多,血泊之中对方的尸体眼望著便越积越多,剩下黑衣人无心恋战,纷纷逃窜,却反给了敌手可趁之机,死得更加快速。
对那两个辽人,却只围而不打,十数个人轮流迭上,分明便是要用车轮大法,耗光他们的内力,再一举活擒。
叶长风实在不欲看这等血腥场面,然而刀光剑影生死倾刻便在眼前,呻吟惨叫此起彼伏,想不看也不可得,头目一阵晕眩,强行镇定心神,苦笑道:“我也不敢妄自菲薄,但也实在不明白,何以我的性命,会有这般重要,有人想杀,有人想保──陶威,皇上倒底为什麽召我回京?”
“我家王爷就在前面林家渡相候,准备了宴席为大人洗尘。明儿早上,大人自已问王爷去好麽?他必定比卑职说得更明白。”陶威笑容甚有深意,倒叫叶长风看得莫名一阵心烦,直忖著如何将这干麻烦甩脱。
这时,那两个辽国人却是争斗过久,渐渐地力疲了。
9
叶长风只觉啼笑皆非。一个犯人颈中被铁链牢锁关了几十天,嘴里却还在说著甚麽若想逃,你们拦不住的鬼话,当真是大言不惭了。
幸亏叶长风耐心素来很好,一面暗察情势,忖思如何化解僵局,一面目注唐悦,淡淡道:“你既然不想逃,就请将子若放了,继续安心坐牢。”
一向严肃的叶长风居然也会调侃,张子若在一旁听了,几乎要爆笑出声。
唐悦也怔了一怔,随即神色如常:“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你等会自能瞧见。”
他在等什麽?退一步说,他今日这大张旗鼓越狱的举动,又算什麽?
叶长风心中微微一沈,隐约觉得这件事比想象中的要更加麻烦。
略一沈吟,烛光闪烁,重牢阴冷黯淡的空气中,叶长风还是问出了教自已悬疑已久的问题:“唐悦,金家那件命案,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叶长风,你还真尽职得很,此刻也不忘问案。”唐悦微笑,“其实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秘密。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什麽事?”叶长风眉头微微蹙起,他已觉出唐悦在拖延时间,偏偏自已又没有什麽好法子可不伤张子若而将他一举成擒。
“坐到这边来,陪我喝完这壶酒。”唐悦的眼神明亮深沈,光影里看来竟颇有几分气势。这人真的只是一个采花大盗麽?叶子风暗暗起了疑心。
话已说到如此,势不能再推辞,叶子风坦然一笑,走了过去:“君既相邀,敢不从命。”
这种牢狱之地,桌椅自然是没有全套的,幸好还有一张又歪又破的矮桌,三人各各围了,席地而坐。仅有的一壶一杯,分别执在唐张二人之手,唐悦四下张望了几眼,找出一个缺了口粗瓷大碗,斟满酒,笑道:“要两位用这样粗陋的酒具陪我,实在抱歉得紧。还好器皿虽差,酒却还是五谷精华,喝之无妨。”
唐悦本要将酒壶递给叶长风,被叶长风无声推拒了回去。自端起碗,叶长风微微一笑:“请。”
酒才入口,醇厚特异,叶长风便明白,这酒,是张子若带来的。瞧了张子若一眼,对方回自已一个无奈的笑容,仿佛说,我只是想套出点话,谁知会变成这样。
沈默中酒过三巡,酒具皆已空。
不待叶长风催促,唐悦笑著掷下酒壶:“你问罢。如果要说那件案子……不是我做的。”
“遗留的刀具衣衫,难道不是你的,是伪证?”
“不。是真的。都是我随身之物。”
“那麽,你深更半夜,闯入闺阁绣房,意欲何为?”
叶长风词锋渐渐锐利,咄咄逼人。唐悦也象有些受不了的样子,皱眉笑道:“叶长风果然是叶长风,这种时候还能胆气十足──我的外号江湖第一香,你说我半夜去做什麽?”
“采花?”叶长风不理唐悦似有似无的赞叹,眸光严厉。
“两情相悦而已。”唐悦不在意地舒了舒肩,“强迫那种事,低格无品,我素不为。去年秋季赏花会上,我无意中与金家小姐阿倩相识,而後阿倩对我念念不望,多次传信,要我去看望於她,那日我正有事经过平阳,顺路便去访了访她……你不必用这种眼光看著我,我是不怕白天大摇大摆去的,她怕。”
“那後来?听你所说,本是情致!旎,为何到最後会变成刀兵相见?”叶长风疾起直追,雷霆般往下讯问。这原是他审案的作风,一边的张子若却是目光微远,如有所思。
“这个……原是我的不好。”唐悦居然也象很觉愧疚,“我该在见阿倩之前,将身上的手帕,香扇,玉佩……这类小物什,通通收拾好的,可惜去得匆忙,没顾得上整理,被她发现,竟然寻死觅活地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