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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要成功了,他拉开皇帝的下裳时,手指颤抖得几乎解不开那草草系着的衣带。
54
这吻太过急切,这气息如此陌生,姬末其慢慢地张开双眼,面前的脸有一点像杜少宣,不,就算是他也不行,他想,一把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郭海平本来已经颤抖的手被他捉住,一时间不敢动作,茫然地看着他,带着粗重的喘息说道:〃陛下?〃
姬末其黑色的眼睛里弥漫着浓重的悲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或许他的意思表达得不够坚决,而他的神情又太过悲凉,这使郭海平误以为他是一时的软弱,他不肯放弃地更近一步,放肆地抱住了姬末其,正要继续去解那已经松散的衣带时,姬末其清楚地说道:〃不行。〃
郭海平仍然不肯相信,到这个时候,他绝不肯放弃,他继续蛮力地抱住皇帝,当他解开衣带时,耳边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过了片时,才有激痛从面颊传来,带着麻木感的痛,左边面颊高高地肿了起来。
他呆住了,姬末其面无表情,用刚才煽他耳光的手,轻轻的,坚决地推开了他,〃朕累了,你出去。〃
这个时候的姬末其似乎完全从薄醉中清醒过来,用清亮的目光冷冷地看着郭海平,那冷漠的目光里有一种威严,使得这个看起来有些病态而孱弱的皇帝显得凛然不可侵犯,郭海平面如死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那间温暖的屋子,而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
虽然牢里很冷,但连日来的严刑拷打已经使得谢景臣完全没了一丝力气,他蜷缩在肮脏的稻草堆上,睡着了。
他好像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天,他带着亲兵守在京城的大道边,身边是他精明强干的父亲,面前的大道上,两骑马并辔而来,左边马上的白衣少年,美丽的凤眼,带着冷厉的寒光,缓缓地扫向自己。
那样美丽,那样冷酷。
被这样的目光扫过的自己,心却软得提不起来,他望着这个刀尖一样冷厉的少年,在很多年以后,终于触摸到少年最为柔软的内心,他一直以为他内心是柔软的,结果他错了,那心随时可以变成一柄利刃,刺向任何可以威胁到他的人,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早已经身陷其中,无力自拔。
终于走到崩溃的这一天。
他看到了姬末其漆黑的眼瞳突然流出泪来,那泪是红色的,鲜血一般的泪水,顺着玉白的面颊流淌,他啊地一声大叫,从梦中醒了过来。
一灯如豆,在微微地摇曳,粗大的木栅栏影子投在墙上,他的身体似乎被这些粗黑的栅栏影子禁锢,呆呆地一动不动地坐着。
为什么。。。。。。还会做这样的梦?
一切都已经破碎了。
他杀不了他,他没有办法亲手杀死他,他的手摸着自己的唇,唇边似乎还流着血,那人的血,带点铁腥味的浓烈的鲜血,他那样的爱他,却不得不恨他,什么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活着。
他的爱杀了他的父亲,也毁了他所有幸福的幻想。
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每一寸肌肤都承受了数不清的鞭打,烧烙,伤痕叠着伤痕,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痛。这样没有知觉的活着,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不快点杀了我?
他疯狂地瞪大双眼,嘶哑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巡夜的狱卒走了过来,一面走一面嘟囔着:〃这是什么天,十月里就下起这么大的雪,真是出了冤案啊。。。。。。。〃
狱卒走到景臣这间牢房,往里看了一眼,突然低声道:〃将军。。。。。。。将军。。。。。〃
景臣茫然地看着他,这个面目陌生的狱卒,他不认得他,他别过头去,自从进了这个地方,他一句话也没有和人说过,面前这一个,他也不打算理会。
那狱卒却左右看了看,突然扔过来一柄短剑,匆匆地作了个手势,然后迅速地走开了。
看着那短剑,景臣心里想的却是,这剑看起来够快,如果对准心窝刺下去,应该可以了结得很快吧?
55
这一场雪,下了三天。
到第三天,厚重的雪铺满了大地,将整个皇宫,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天地,全都变成雪白冰冷的世界。
夜大概已经很深了,值守在大殿外的阿二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双眼,听到内殿传来轻轻的咳嗽声,声音并不大,阿二却觉得揪心,他还是十来岁的少年,听到这声音总是不能抑制的心酸,那个他景仰和崇拜的皇帝,正迅速地衰弱下去,然而在这样寒冷的天气,这样寂寞的深夜,仍然在处理着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奏折。
他轻轻叹了口气,突然看见走廊的尽头,有一个身影。
他立刻警觉地握住刀柄,屏气喝道:〃谁?〃
黑影朝这边转过头来,阿二看不清这人的容貌,不再犹豫他迅速拔出佩刀, 然而那黑影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只是凌空一指点来,阿二身子一软,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黑影迅速地闪进了内殿。
烛火突然的摇曳了一下,帘幕重重的深宫,连风也透不进来一丝,烛火怎么会跳跃起来?姬末其停下手中的笔,缓缓抬起头来,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全身笼罩在一领黑色的斗蓬里,沉默地看着他,烛光投射在他脸上,他大半的脸都隐在阴影中,使得本来就轮廓分明的脸庞,显得更为立体,姬末其手中的笔噗地一声轻响,掉落在桌案上。
〃是你。〃
语气平淡,没有想像中的惊讶与激动,姬末其非常沉静地面对着这个人。
来人上前一步,将掉落在桌案上的朱笔轻轻搁在笔架上,然后掀开了头上的风帽,露出那张俊朗的面容,浓黑的眼眸望向姬末其,眼神透彻清晰,满溢着怜惜。
〃是我。〃
姬末其毕直地站着,瘦削的肩膀顽强地挺立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软弱:〃你来。。。。。做什么?〃
他的口气很淡漠,并没有久别重逢后的惊喜。
〃我来,看你。〃
姬末其的眼神在瞬间变得凌厉无比:〃朕很好,如果下次你再这样出现在这宫中的话,你不会自大到以为朕不能将你怎么样吧?〃
他扬起了瘦到尖削出来的下巴,傲然地对对方说道:〃你是打算来为你情人的父亲报仇吗?〃
杜少宣脸上浮起不忍的神色,他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姬末其,低声道:〃陛下,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保护你就是我的义务,这是我的使命,我没有为其他人效劳的义务。〃
姬末其冷笑起来,他听过比这更好听的话,可是那有什么用?
他抿起唇道:〃我很好,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你现在可以走了。〃
杜少宣并不走开,反而更进了一步,他仔细地看着姬末其,仍然是那样的美丽,同样冷酷的神情,然而却有什么不同了,那双眼睛,那双纯粹深黑的双眼,弥漫着浓重的悲哀,清清楚楚地告诉杜少宣,这双眼睛的主人,心已经残破不堪。
〃为什么。。。。陛下,为什么对你自己如此狠酷?你逼迫的不只是他,还包括你自己,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会生生地将自己逼到这一步,陛下,为什么?〃
姬末其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沉默片刻后他说道:〃为什么吗?少宣,咱们为什么要逃亡那么多年?为什么明明已经撑不下去了,咱们仍然咬着牙坚持过来了?保护我是你的使命,重振这个国家,是我的使命。你可以中途放弃,而我不能,这就是宿命,少宣,这是我与你的最大不同,你能放弃你的使命,而我不能。。。。。。。。我会一直背负下去。。。。直到我死为止。〃
杜少宣悲哀地看着姬末其,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瘦削,单从身体的状况看来,优渥舒适的生活并没有使他变得强壮,反而将他一颗坚硬无比的心蹂躏成了碎片, 这个人从来就是这样,即使身体残破不堪了,只要不死,他就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彻底崩溃为止。
使命。。。。宿命。。。。。。。。
最是无情帝王家,然而杜少宣明明知道,眼前此人,绝非无情,只不过是拿自己的心作交换,呕心沥血,不过是为了完成使命。
他叹了一口气:〃你不想再见他一面吗?〃
56
西郊谢家梅庄。
傍晚时分,雪终于停了。
这里的数百株梅树,开始吐露幽芳,茫茫白雪中,只有这些花,仍然开着,即使覆盖着白雪,仍然朵朵绽放。
连日来阴云密布的天空,这时候终于散开了,青白的天幕上,斜挂着一勾弯月,冷冷清清地照着冰雪覆盖的大地。
数日昏睡后,景臣醒了过来,床边坐着的白衣男子立刻站起身来叫道:〃大哥!〃
景臣茫然的张开双眼,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天色昏暗,他有些看不清楚,那年轻男子眼里溢出了泪水,转身点亮了灯,灯光映出一张俊秀的面孔,眉目如画,一身素白衣裳,显然是服着重孝。
那男子坐在他床边,再叫了一声:〃大哥。〃
景臣仍是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已经完全不认得对方是谁,白衣男子拉住他的手:〃大哥,是我,是景琛啊。〃
景琛?景琛是谁?
他的脑子好像生锈了一般,想不起景琛是谁。
景琛看到他这呆呆的,再也忍受不住,抱住他痛哭失声,景臣由着他抱着自己,良久用嘶哑的嗓音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到这儿来的?〃
景琛听他开口说话,稍稍放下心来道:〃这里是咱们家梅庄,少宣救了你出来,你受的伤太多,就在这儿养了几天,明天我们就走。〃
梅庄?
他恍惚想了起来,有人扔了短剑进来,他没有理会,半夜有人潜进来,用那短剑割断手铐脚镣,然后背了他出来,后来的事就记不清了,是在梅庄吗?离开了天牢?那么。。。。。还要活下去吗?
他瞪着景琛道:〃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救我,我不想出来,让我死掉不好吗?
〃因为你是我大哥,父亲已经没了,我不能再没了大哥。〃景琛说道。
景臣看向他弟弟,终于回想起来,对了景琛,他的幼弟,跟着杜少宣在南方隐居,突然间痛悔交加:〃景琛,我。。。。我对不起你,父亲。。。。。是我害死的。。。。〃
景琛紧紧抱住他道:〃大哥,这不怪你。。。。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我都知道。〃景琛温柔的语音暂时抚慰着景臣焦躁不安的情绪,在他呢喃般的低语中,再次跌入昏睡中去。
再醒过来,他觉得身上有了力气,似乎恢复了七八成体力,景琛不在房中,夜大约已经深了,桌上的烛火已经熄灭,月光淡淡地从窗棂中照了进来,冷冷清清地铺了一地白霜,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房间的陈设有此眼熟,果然是在西郊的梅庄,这座庄子他已经多年不曾来过,鼻端传来一阵清冽的香气,他下了床,慢慢走到屋外,月色下的庄子,一片银装素裹,恍若玉树琼宫一般,他扶着门站着,呆呆地望着东边,那是京城的方向,那里有他所爱的人。
那是注定无法在一起的爱人,父亲清瘦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那是横亘在自己和那人之间永远的障碍,一直到现在,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