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此有劳诸位了。”寒庄主笑得爽朗,说罢与寒惊鸿相偕离去。
穿过前院,一路走着,寒惊鸿想到刚才门客提到的莹小姐。瞧他们那尊重的语气,想来这位莹小姐非是平常之人。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有哪位武林人士是姓莹的。
寒庄主瞧他若有所思,微微一笑。“孩儿莫要再想了。庄上这位贵宾,可不是一般人家能请得上门的。”
不是一般人家?难道是豪门贵胄?寒惊鸿想到这,又想到莹这个奇怪的姓。“莹姑娘——难道是……”
“呵呵,果然是我寒某人的儿子啊。”寒庄主捂须大笑,笑中隐隐有着不甘的激愤。
寒惊鸿习以为常地微微一笑。“父亲大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失态了,也不想,或许还有人还没走远,听到你这笑声,又绕回来……”
寒庄主哼了一声,脸上早已不复笑容。“你这孽子,果然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争强好胜。跟你死去的娘一模一样。”
寒惊鸿又是一笑。“深感荣幸。”
“你是该荣幸,与你那自私下贱又淫荡的母亲相似,却是我寒某人的儿子!”
“父亲大人一定在想,如果有别的冤大头就好了,偏偏我却是你的种。”
寒庄主脸颊肌肉微搐,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才缓下气来。他看也不看寒一眼,拂袖就走。“晚上在漓厅有接风宴,莹姑娘也会出度。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目送父亲远去的背影,寒惊鸿脸上浮起一个扭曲的笑容。“父慈子孝,名传武林的道德之家。”
转身一个人回到拥翠阁,在院落的一角,绿树浓荫遮得院子在大白日里也是一片昏暗。推开门,霉气尘埃扑鼻而来,虽有准备,还是咳了好几声。
就知道之前那些话都是场面话,大娘哪有可能来这边。寒惊鸿耸肩叹了口气,屏息快速将所有门窗都打开散去霉气尘埃,过了会儿才再次进入。
西窗的光线照了进来,照在墙上一副仕女画上,女子扑蝶嘻笑,笑得一脸明媚灿烂,一张美丽的脸,与寒惊鸿有七分相似。
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母亲的画像,也懒得拂去画像上的蛛丝,提着被扔在门口的行李直接上了二楼起居之室。腐败的木板在脚下咯叽作响,没人相信以好客闻名的垂虹山庄,居然还会有这样残旧的居所。
就算几年也不见得会在这里住上一天,所以寒惊鸿对这残旧倒也没什么感觉。相信以父亲对母亲的恨意,会有此结果是正常的。只在考虑等下就该把阿大阿二叫上山来打扫一下屋子。
将行李放在满是尘埃的桌面上,激荡起尘埃在窗口淡淡的金黄光线中飞舞。寒惊鸿下意识地眯起眼避开尘埃,却见到桌上刻着的无名教的印记,那印记很淡,若是不认识的人,只会当是桌面天然的纹路。
看着印记沉吟片刻,算算时间,他放下行李,穿窗而出。
————————————————
垂虹山庄后山一个小山洞,是他童年时习武的地方。寒惊鸿看到了白发人倨傲地站着等候自己。
“师父。”屈膝跪下,想起自从出师下山,已有数年没与师父见过面,师父的样子看起,还是没有改变多少。
“〃寒,你的名声越来越大,这不是好事。 ”白发人淡淡地开了口,直接进入主题,对于久别不见的徒弟,并没什么牵挂问候的意思。
“师父放心,寒自有分寸。不会让自己树大招风,惹来麻烦的。”寒惊鸿弯起唇角,恭恭敬敬地回答。
白发人唔了声。〃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再多说,你也明白。你的生命非常重要。〃
〃是的。〃
〃你是我选中的,莫要让我失望!日君之座,你一定要替我拿到手!〃 白发人的声音激动起来,一提到失去日君位置这一生唯一的败迹,他永远也无法平静下来。
当年他身为无名教四代日君传人,教中上下侧目,是何等风光。结果,无帝却说他心思不纯,难任日君之位,眼睁睁看着位置就这样让给了他的师弟,成了无名教的笑柄。
〃我会的。〃
〃还有云照影,你还是与他疏远一点的好。〃
寒惊鸿一怔,不解道:“为什么?有云的帮助,行事不是顺利多么。就因为我们的行事都来自打赌,所以至今没人怀疑我们所做之事是受到指引,也没有人能猜出我们的下一步行踪……”
〃你没发觉吗?你已干了太多计划外的事。”
寒惊鸿又一怔,慢慢低下头,听着白发人继续道:“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名声大操,我也不会来找你。〃
计划外,是指那些还有保存价值的恶势力吗?
〃寒明白了。”寒惊鸿垂下眉,微微笑了起来。那种具有代表性的,明亮,耀眼,就算是敌人,也会相信的温柔笑容。“当初只是想着若不干些计划外的事,云照影会起疑的,为了长久之道,寒才配合他。寒本以为师父明白,不用寒再解释。如今看来,却是寒的失误了。师父请放心吧,寒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白发人终于转回身来。他的外表并不很老,但骨子里弥漫着萧瑟的老人之味。极度的偏执扭曲了他正常的年岁,他的一生都在为了挽回当年那场失败。
“还有一事。月华郡主莹无尘现在在垂虹山庄吧。”
“……大概吧,寒刚回到来就立刻来见师父,还没见到郡主本人。”
白发人有些满意地弯起唇角,又很快收回。“你知道莹无尘是靖南王爷的独生爱女吧。”
无名教有谁不知这位皇上七叔,权倾朝野,炙手可热的靖南王。更何况这只是台面上的,台面下他更是现任暗流首领,是轩辕皇朝参与三家斗争不可缺或的左右手。寒惊鸿点了点头。
“靖王膝下无子,百年之后,全身家当都是他这个独女的了,利害关系,你也明白吧。”
“是的。”
“所以,这次就不要违逆你父亲了。把莹无尘争取到手,日君之座便非你莫属。”
寒惊鸿沉默片刻。“师父,这事非同小可,让寒再想想吧。”
白发人有些不愿,但也知不能逼得太紧,免得引起反弹。
“好,你慢慢去想。为师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
第三回
夜已深,荡雪小筑烛火渐熄,也静了下来,唯有云照影所住的霁月斋犹有烛火照耀。
屋外竹影婆娑,月光如织。窗内,小小的油灯,照不亮周围三尺之地,给房间凭添了分凄幽之色。光洁的水磨青砖没铺上垫毡,雪白的木墙上挂着一琴一剑,一小轴山水之画。屋里的一切装饰都以简洁为主,简洁中,却透出孤冷自傲,与它那素衣的主人一般孤傲。
云照影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竹影随风,似柔还韧。东风临夜冷于秋,初春的风还带着深刻的凉意,刮在脸上隐隐生痛。烛火晕晕,明灭不定,黯黄的光芒在他脸上拂拭,却染上不暖意,肤寒如雪,寂寞如雪。
久等的敲门声终于响起,云照影从沉思中惊醒。“门没闩。”
推开门的少年换了一身天青色的软袍,身形虽还不够高大,已可见未来的坚忍。
“熙儿。”
“大哥,你不能再叫我熙儿了。”少年面对唯一的亲兄长,微微笑起。“再过不久,我就只剩宝亲王这个封号了。”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云照影一向镇定,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弟弟。
“父王身体再不静养,迟早会再度咯血的。现在朝中君弱臣强,皇上身边也需要一批新血来扶助他。所以,再过两个月,大概诏书就会正式下来。”少年描述着未来的景象,无喜亦无悲。
“但……”云照影看着弟弟,才十四、五岁的年龄,肩上便要担下厚重的责任,心下不由涌起内疚。“这本该是我……”
“大哥,你不想做的事,我自会代你承下来的。这事我做来也不觉有何违和,或者我天生便适合官场吧。”少年低下头。“我们这样也是各得其所。你当你的富贵散人,我掌我的生杀大权。”
这话若由三四十岁的人说出来,才是象样,如今却出自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云照影突然觉得,自己避开的黑暗,全让弟弟接收了。到底是如何的磨练,才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熙儿,你的册封之典,想要我送你什么礼物?”薄红的唇吐出承诺。
“我不需要什么礼物。大哥,只要你到时有出现就好了。”状似随意说着,垂下的目光却有些黯然。“就在两个月后,很快就到了……那时,大哥可千万别再叫我熙儿。”
“就这样?”
少年倔强抿唇不语。
云照影叹了口气。
“好,我答应你,到你册封之礼为止,这两个月我都会呆在王府陪你。”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
一句话,一个时间上小小的改变,命运之轮正式宣告了脱轨。
只是在当时,谁也不会知道。
多少年后,云照影回想往事,亦曾想着,如果当日,没有答应弟弟回王府二个月,一切的事情是不是会不同。
命运之线没有如果。一切只是妄想。
“真的?”少年眼一亮,似想笑又强忍住,用力一个鞠躬。“大哥,答应就不可以反悔哦。你好好休息,我也去睡了。”说完,怕给云照影有反悔的机会,急忙退了出去。
云照影凝神看着被关门带动的气流冲得摇晃不定的小火苗,半晌,伸手拂灭。
“虽知你是苦肉计,但我又岂是真的铁石心肠。”
————————————
“我的苦肉计效果如何?”黄衣少年还没睡,一见同伴回来就一骨碌从被窝里钻出来,同时为有可能的失败撇清道:“我一向百试百灵的,如果不成功,那是你技巧不好。”
少年瞪了他一眼,冷笑。“原来如此,看来下次不管你说得多可怜,我都不能信了。”
“喂喂,这不是同一件事吧。”不意惹火烧身的黄衣少年干笑,扭转话题。“云兄答应了没?”
“答应了。”少年脱衣上了另一张床,闭上眼。“虽然总觉得他似乎看穿了……”
“那不是更好么。”黄衣少年也钻进自己的被窝,笑眯眯道:“苦肉计也得愿者上钩才成。他若没那个意思,你装得再苦也没用。”
———————————————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炮龙烩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吹龙笛,击亀鼓,皓齿歌,细腰舞。
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舞殿冷袖,风雨凄凄,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月流榭里,一水相隔,歌舞正欢,另一边的小阁里,坐着数人,当中一人看着水榭上的歌舞,笑逐颜开,鼓掌大赞。
“长吉真不愧是鬼才,一场平平凡凡的宴会,也能被他描写得如此华丽富彩,尽态极妍。再由舞月流榭的歌娘们唱出来,在下都要觉得,此刻身在瑶池之中。”
“寒少侠过奖,没想到你也喜欢这种——桃花之源,哈哈,真是的,若小弟早知道的话,小弟早就作东请寒兄一游。寒少侠刚回到家,椅子都还没坐稳就上小弟这捧场,小弟寒舍篷壁生辉,哪怕是瑶池也不敢相换啊。”坐在寒惊鸿对面,口沫横溅,说个不停的三十多岁的“小弟”,正是这家舞月流榭的主人杨柳枝。他的脸色黄中透青,一脸病痨相,偏又自命风流,打扮得花枝招展,快冻死的时候还拿把纸扇摇摇摇,一笑起来,就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
“杨柳兄,你也太谦了。”仰首喝下一大杯酒,寒惊鸿继续大笑。“你这舞月流榭远近驰名,哪用在下给你添光。来来来,再喝一杯。”
杨柳枝陪着饮了一杯,抹去唇畔酒渍,被肥肉挤得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