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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妻盈门-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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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棋下得不顺,王承不免有些火大,吐槽起来毫无鸭梨。

偏外头吵得厉害。王承是个绝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当下抄起手边的东西就顺着声音砸了出去,接连丢了两件,外头的人才得了教训,终于变得安静起来。

王承很满意,继续跟棋盘死磕。

但,还不等他想出下一子的落脚位置,忽然一股香味儿从外面飘了进来。

王承的鼻子下意识的抽动了下,没用多长时间,他就清楚的辨认出那香味儿的构成:唔。有清淡的米香,且这米应该是放在竹子里烹制的,米香中带着丝丝竹子的清香;有酱香的肉香,虽然看不到实物,但他猜测应该是东坡肉的味道。还有……

啪!

王承手里的棋子掉在了地上,他的喉结忍不住抽动了下,抬头看了看日头,喝,竟然已经到了砍头的时辰,难怪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呢。

王承坐直了身子,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轻轻转了转头,勃颈处发出咔咔的轻响。

“阿大,摆饭!”

王承站起来,将掉落的棋子拾起来,重新丢回棋盒里,而后冲着外间喊了一嗓子。

话音未落。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衣少年走了进来,瘪了瘪嘴,道:“老爷,您忘了,厨娘前天就被您输给了穆青居士。咱们这两日都是在玄清观蹭饭的呀。”

木有厨娘,谁做饭?没有人做饭,摆个屁的饭呀。

王承愣了下,旋即想起来了,是哦,前日谢家大娘摆了一副残局限他半个时辰内破出来,结果他多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输掉了赌局,而谢穆青提出的赌注便是借用竹屋厨娘一个月。

揉了揉鼻子,王承有些讪讪的说道:“是了,我竟把这事儿给忘——等等,不对啊,厨娘若是不在,那、那哪里来得饭菜香味儿?”

尤其里面还有荤菜?

要知道谢穆青清修十几年,早就绝了荤腥之物,玄清观里也是一日三餐的素斋素菜,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东坡肉啊!

叫阿大的少年听了这话,眼睛陡地一亮,吞了吞口水,道:“老爷,刚才不是有人来拜访您嘛,偏您正专注下棋,没时间招呼他们,他们不敢打扰您,恰又赶上正午,所以他们便在外头让下人做了些吃食。”

说到这里,阿大忍不住又咽了口吐沫,很是羡慕的说道:“老爷,还别说,这次来拜访您的人还挺有意思的,来就来吧,还特意从山下挑来了各种新鲜的食材,连厨娘和厨房粗婢也都带着。”啧啧,这哪里是做客啊,分明就是来游玩的。

王承挑了挑,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当年你家老爷出游的时候,可比他们讲究多了。”

就如方才那小女童说的,‘堂堂太原王氏’,岂是一般人家所能比拟的。

这些年他是为了陪穆青,所以才委屈自己守在这么个小破屋子里,若是换做以前,他的摆场可比外头的那些人强多了。

不过,外头那人带来的厨娘手艺真不错,虽还没有看到菜肴的色,但光凭这香就足以让他王某人竖个大拇指了。

就在主仆两个说话的当儿,竹屋外的谢家厨娘已经将饭食准备妥当,分别装在主人惯用的小食盒里,而后一一送到他们近前。

揭开食盒,淡淡的热气夹杂着饭菜香味儿一下子涌出来,然后顺着门窗丝丝缕缕的飘进了竹屋。

“咕噜咕噜~~”

王承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嘴里忍不住的生出口水,天知道,他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这两日在玄清观吃素吃得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抿了抿唇,王承问道:“来人可曾投拜帖?”

若是他们投了拜帖,看在这顿美食的份儿上,他倒愿意屈尊见一见……

ps:嘿嘿,某萨做到咯,终于没有食言了,ok,滚去睡觉,亲们晚安~

☆、第045章 巧与不巧

“妙善,这个法子管用吗?”

捧着自己的小食盒,捉着筷子,谢向荣却没有吃饭,而是魂不守舍的望着竹屋。

谢向晚却一派优雅的盘膝坐在茵席上,小口小口的吃着饭食,听到谢向荣的问题,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先将嘴里的饭菜细细咀嚼、吞咽下去后,才悠悠的说道:“放心吧,大哥。”

她也没说到底管不管用,其实谢向晚心里也有些打鼓,毕竟她没有跟王承接触过,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只凭仇恒的简单描述,以及她对名士性情的了解,实在很难揣摩出王承的真正心思。

现在她只是在试探,她想过了,用美食诱惑一个在荒郊野外清修的名士,约莫有四五成成功的可能。

谢向晚刚才观察了一番,这竹屋表面上看似简陋,实则内有乾坤,虽只有两间,但客厅、卧室还有隔出来的小厨房都很齐全。

既然有厨房,那就表明王承在无名山上是自己开火做饭的。

而此时已近正午,小厨房里却没有传出什么声响,谢向晚也没有看到类似厨娘的仆妇,她不禁猜测,估计这厨娘因为某种原因暂时不在。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竹屋没有厨娘,谢向晚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王承此刻定然很期盼美食。你想呀,一个连清修都带着厨娘的人,定是个对吃食非常讲究的人,哪怕不是大吃货,那也是个吃货。

对于一个吃货而言,没有什么诱惑能抵得上美食了。

而谢嘉树此次出行所带的厨娘,乃是谢家诸多厨娘中手艺数一数二的高手。

再加上这两年,谢向晚总会偶尔‘发现’些唐时的食谱,或是古时的烹饪技巧,然后吩咐家里的厨娘照着‘古籍食谱’练手艺,使得谢家几个厨娘的手艺有了极大的进步。

谢家那三个厨艺顶级的厨娘,其做出来的美食。跟宫中的御厨有的一拼啊。

毕竟皇宫虽大,却没有谢向晚这样的隋唐通,对于许多失传已久的菜色更是只听其名、却未见真颜。更不用说完美的复制出来了。

所以,谢向晚对自家厨娘的功力非常有信心。她相信,只要王承如她所猜测的那般是个吃货,定然会被这香气所吸引。

果然,谢向晚的话音方落,竹屋的门便打开了,一个身着月白细麻广袖长袍的男子缓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清秀小厮。

那男子年约四十来岁的模样,身量颀长,五官俊朗,浓黑的长发披散着。腰间也只松松垮垮的系了根腰带,脚上没有穿鞋只着一双白色锦袜,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慵懒闲适。

行走间,大袖飘飘,还真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范。

王承走出竹屋。正好看到屋前的一方空地上,一群、哦不,确切的说只有一大二小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用饭。

王承眯了眯眼睛,他早些年四处游学,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看人颇有几分章法。

唔。眼前这一大二小应该是父子关系,且家境极好(出行都这么讲究,绝逼是有钱烧的),但却又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弟(气质啊,亲)。

有钱却没权,那就只有一种人:商户。还不是小商小贩,而是富可敌国的豪商。

唔,这年头能富可敌国的商人也就那么几种,最常见的便是两淮的盐商,而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方才那少年自称‘扬州谢向荣’……王承勾了勾唇角,面前这一家子的身份呼之欲出了——盐商!

意识到这一点,王承忽而来了兴致。说实话,自从他来到鹤鸣山隐居后,有不少人闻名前来拜会,其中不乏老牌世家子、权贵子弟、当世名臣以及文人雅士,还有一些跪求拜师的寒门士子,却惟独没有商户。

对于这一点,王承能理解,毕竟阶级不同嘛,士农工商四个阶层的壁垒不是那么好打破的,尤其是工、商这两个层面的人,几乎等同于贱籍了。

就算商贾家的子弟有心上进,他也要看看社会大环境愿不愿意接纳他呢。

而似王承这样的名士,基本上就是站在读书人金字塔塔尖上的人物,一般的读书人在他面前都会拘谨、不自在,更不用说那些商户子了。

其实,王承并不似外界以为的那样‘清高’、‘孤傲’、‘目下无尘’,相反的,他对所谓的社会阶级并不是非常在意,对商户也不是一味的否定、鄙视。

在他看来,每个阶层的人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只要那人懂道理、有德行,他就会平等视之。

别看王承出身老牌世家,他本人对出身、门第还真不是非常看重,否则也不会在年少是就跟出身寒门的仇恒成为好友。

噫,这个盐商有意思!

王承摸着下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群‘大胆’的客人,一时竟忘了肚子还在抗议。

他在打量谢家人,谢家人也在打量他。

尤其是谢向晚,看到王承的那身打扮的时候,唇角忍不住抽了抽。话说现在虽然倡导‘恢复汉家文化’,从朝廷到民间,都推行穿右衽汉服,但那衣服也是经过了改良,不是秦汉时的广袖深衣,而是直袖长袍。

像王承这般的彻底‘复古’,穿出去绝对能引来路人的侧目、甚至是围观——奇装异服啊,亲!

不过由此谢向晚可以断定,王承确实非常崇尚魏晋时代的名士,只是不知道这位吃不吃‘五石散’呀。

谢向晚脑补的很是欢乐,一旁的谢向荣已经放下筷子和食盒,站起来,整了整衣冠,而后带着紧张又激动的心情来到竹屋门前,站定,躬身,深深一礼:“学生扬——”

还不等他介绍完,王承已经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知道你是扬州谢向荣,不必再自我介绍了。”

谢向荣一怔,没想到这位王先生这般直率,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抿了抿唇,道:“今日学生冒昧前来,是想拜会王先生,并请教您几个问题,不知——”

谢向荣没有直接将仇恒的推荐信拿出来,小小少年也是有他的傲气的,路上的时候他反复思索过,最后还是决定先用自己的能力打动王先生,如果不行,再拿出荐书不迟。

但王承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笑眯眯的问道:“你出身江南豪商之家吧?”虽然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印证一下。

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个少年的反应——到底是以出身商户为耻呢,还是……

谢向荣又是一愣,眉头禁不住皱了皱,他抿紧双唇,小脸上写满认真,用力点了点头,不见任何自卑的说道:“先生好眼力,学生确实出自扬州商贾人家,家中先祖于前朝末年靠贩盐为生,传至家父已是五代。”

语气中并没有以祖先为耻的意味,反而充满了对先祖的敬重与骄傲。

王承挑了挑眉,继续道:“哦,世代盐商,呵呵,难怪如此大的排场。”

说着,他还用手指了指散落在竹林里的谢家下人,以及茵席上摆放的精致吃食。

谢向荣心里咯噔一下,王先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讽谢家奢靡浪费,还是嫌弃谢家是盐商?!

深深吸了口气,谢向荣回答道:“没错,学生家世代盐商,但却不是奸商,我谢家在扬州落户八十余年,便做了八十年的善事,当年太祖起兵时,更是倾尽家财资助,后被太祖爷钦赐‘义商’牌匾。”

还有一句话谢向荣没有说出口,那就是谢家确实有钱,可那些钱都是谢家人一文一文辛苦赚来的,没有坑蒙拐骗、没有违法乱纪,都是干干净净的银子。

这话他虽然没有说,但王承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少年是真心以先祖为荣。

对此,王承很满意,因为他很看不惯那些发家后却极力抹杀先祖的暴发户,这些暴发户唯恐旁人嘲笑,竭尽所能的回避自己的出身,甚至以祖先出身不好而感到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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