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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儿……”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倏然吐出一滩鲜血,苏麟陀一下子昏死过去。
“苏大哥!”
灼儿这才回过神来,大叫一声想奔上前去,却忽然疾风再起,一袭白风卷过,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不声不响拦于灼儿正前。他的脸上带着一副狰狞面具,唯一可以窥到他真貌的,大概就是那两只冷冰冰的眼睛。
“师父!”玄灼一声惊呼:“您怎么会到这里?”
被玄灼唤为师父的男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喂他吃下,不然性命难保”
玄灼慌忙拿过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苏麟陀口中。
“为师说过,你心浮气燥很难把握掌力,不许你出手,连毒誓你都敢破,更是频频出手伤人!”面具人冷冷的话语中隐含的怒意极为明显。
“师父……”玄灼跪在面具人身下,声音微颤:“徒儿知错,请师父责罚……”
“仅为他说了李安世一句不中听的话,你就出了五成的功力……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了李安世而杀人吧……”面具人不经意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一闪而逝。
“徒儿……徒儿……”
玄灼百口莫辩,低下头不声不响的等着面具人的责罚。面具人看到玄灼泫然欲泣的模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轻得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缓缓蹲下身来,扶起玄灼,那冷冷的目光中混杂着一丝暖暖的柔情,像在看待一件呵护多年的珍宝……
“灼儿,不管你做了什么,为师都会一直帮你……只是为师不希望你迷失了自己……”
“师父……徒儿好害怕,皇帝哥哥如果对灼儿不是兄弟情……那灼儿怎么办?”
“你认为你对他的是兄弟情?”面具人的目光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
“当然!”玄灼回答的毫不犹豫。
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分不清是好笑而笑,还是嘲讽而笑,或是舒心而笑……
“随着自己的想法走,不要被别人左右,灼儿,你想要什么就大胆的要求出来”面具人轻轻的抚摸着灼儿的头,然后缓缓起身:“记住,为师一直在你身边”
风声扬起,衣裳轻摆,灼儿再抬头时,屋中已无人影。灼儿依然跪在那里,久久的回思着师父的话……
“灼儿……”
呻吟声起,苏麟陀混沌中睁开了双眼,胸口的抽搐令他痛得四肢无力。
“苏大哥……对不起……”
苏麟陀强睁开双眼,正对上灼儿通红的眸子……他哭了?
“别哭……灼儿……别哭……”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已经令胸口痛得几乎再度昏死过去。
“苏大哥……对不起……我已经想过了,就算皇帝哥哥骗我,也一定是为我好,他一定有难言之隐……所以与其我痛苦挣扎,不如选择相信他……”
“你……”
“我要回去了,我喂你吃下九梅玉雪丹,明日胸口的淤血便会化尽了……对不起,我出手太重了……我要走了……”
“灼儿……”
苏麟陀慌忙想伸手抓住玄灼,因为他眼神中带着的浅浅淡漠与不容置疑的坚定令苏麟陀莫名心慌。灼儿,你打算去面对吗?你是接受?还是将它焚毁?灼儿……
玄灼轻轻闪过苏麟陀奋力伸出的手,轻轻微微一笑:“我们还会见面的,苏大哥……”
“不要走……灼儿……不要走……”
浑身无力的苏麟陀无论怎样呼唤,玄灼依然走了……苏麟陀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我如此哀求你依然要走?灼儿走了……我与他之间的情缘就此终结了吧?灼儿……既然一开始就注定就结束,你又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而我……又为何要心动……?
此时的苏麟陀却并没有想到,若干年后,当他淡漠了对玄灼的思慕时,上天却以另一种形式偿还了他的思念……
…………
…………
“皇帝哥哥……”
李安世蓦然抬起无力垂下的头,愕然的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灼儿。
“灼儿?你……你回来了?”
“皇帝哥哥……”
玄灼这一次没有忽视李安世眼中闪过的浓情,他淡淡的笑了笑,将手中的一块金珮伸到李安世面前。李安世怔怔的看着那块万宗归元珮,一时间没有回过神……
“皇帝哥哥,我要你帮我戴上,就像你脖间的暖玉鸾珮一样,我这次戴上,将永远不会摘下……”
李安世一瞬间眼中闪过复杂的情丝,以他对灼儿的了解,他知道下一句才是重点:“还有呢……?”
“除非……你我兄弟情终,恩断义绝!”
李安世凄凉的笑了起来……玄灼,到最后,你依然拒绝了朕……
“皇帝哥哥,灼儿要您亲手为灼儿戴上,戴上你我‘兄弟情深’的信物……”
“呵呵……兄弟情深……”李安世大笑了起来,那笑中的苦楚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
“皇帝哥哥,灼儿此生此世只有皇帝哥哥一位至亲,灼儿会信守诺言,今生今世都不与皇帝哥哥分开……”
玄灼声音微微颤抖着,皇帝哥哥笑声中的绝望与悲痛,像一把把弯刀一寸一寸剜豁着淌血的心……但他没有停下,因为这是他表明心迹的唯一机会,然后,从此兄弟相随……抑或,分道扬镳……
“好……”李安世抑制住手的颤抖,接过金珮,苦涩的说:“朕为你戴上……你我从此只有兄弟之情……再无其它……”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李安世颤抖着,将那块珮套在玄灼脖间:“你要记得你说过……今生今世都不与皇帝哥哥分开……”
“我记得……”
玄灼微微笑起,李安世也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
灼儿……只要你不离开朕……就算你一辈子当朕的弟弟……朕也甘之若饴……真得……不再奢想其它了……
第十四章
“皇上,王丞相之女王怜卓由今日起将入住宫中,严习大婚礼仪等诸多事项”
“嗯……”
小顺子的话似乎没有进到李安世耳中,他只是怔怔的看着书中的书卷,机械的应了一声。小顺子看向那卷皇上看了数个时辰仍是那一页的书,不由心中轻叹一口气。
已经有四天了,灼王爷回宫已有四天了,皇上从未踏足蓼凝轩半步,灼王爷也没再闯入崇光殿半步……两人都不声不响的沉默了……如果有谁先迈出一步也好啊,可是他们却都静止不前,也许,他们都在盼望是对方先有所行动吧……?
“朕想出去走走……”李安世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的说。
“皇上,快该用膳了……”
“朕不饿……小顺子,你不必跟来了,朕想单独走走……”
看着李安世有些萎靡的背影,小顺子又叹了一口气。
何苦……
皇上何苦如此介怀,明知灼王不肯轻易承认这份感情,却在此该关键之时停下脚步……
灼王何苦如此介意,明明心中对皇上无比眷恋依赖,却为何一定要将两人的感情圈定在兄弟范围之内……
何苦啊……
此时蓼凝轩内也一片静寞,玄灼静静的坐在窗前,手无意间把玩着颈上的万宗归元珮,两眼无神的看着蓝天,不知在想什么。小正子不由微微叹气,谁都知道灼王为何会露出如此落寞的表情……皇上已经四日未进蓼凝轩,以往有事无事就往这里跑的皇上却忽然一连四日不踏足此地,任谁都能想到皇上与灼王之间出了什么事……
“小正子,我想出去转一下……”
玄灼蓦然升起的声音令小正子收回跑走的神绪,他忙道:“快到午膳时辰了,王爷不妨先用过膳……”
“不……我不饿……”
“王爷,您连着四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这四日来灼王吃下的东西,加起来也没有以前皇上陪伴用膳时一日吃的多……长久下来,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吃不下……硬吃会想吐,很难受……”玄灼摇首,执意要走。
“那让奴婢们为灼王梳洗一下吧……”
一个宫女轻声道。此时的玄灼就好像失去阳光润泽的娇花,再也美艳不起来……这样的灼王,憔悴的让人看着心痛……
“梳洗?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又不是女人,梳洗给谁看?”
玄灼轻轻的笑了笑,那笑,脆弱的好似一履薄冰,不经意便会破裂一般……
玄灼慢慢走出蓼凝轩,诺大的蓼凝轩沉寂了一阵,忽然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只见宫女们纷纷围住小正子,七嘴八舌的叫了起来。
“小正子公公!王爷到底怎么了?皇上为什么不来了?”
“公公!你快想办法啊!王爷这样我们的心都快碎了……”
“皇上与灼王爷到底怎么了?”
“小正子公公,你去问问小顺子公公!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爷的样子……根本就是在哭……还强撑着笑出来……我……”
不知是谁先抽噎出声,立刻,宫女们全都哭做了一团,几个感情细腻些的小太监也不由偷偷抹泪。
一向莺歌笑语的蓼凝轩,不知不觉中被一股了无生机的忧哀之气笼罩着……
玄灼慢慢踱向沉香圃,渐闻水声潺潺,一柱清泉由青石假山石洞中倾泄而下,上则薜荔腾倒垂,下则落花浮荡,竟好似一溪清流由烂漫奇花深处泻下,流过一带翠嶂,飞溅一幕白烟,清透冰凉。
“灼王爷?”
正怔怔看着这潭清泉的玄灼,蓦然一颤,这个如莺如啼的柔柔软语,不正是……
“王怜卓?!”玄灼过于意外而直呼其名,但立觉不妥,又马上改口:“呃……臣弟参见皇嫂”
王怜卓立刻羞得腮若红芍,抿嘴而笑。
玄灼不由细细打量着王怜卓,靥笑如春桃,唇绽如樱粒,云髻如漆堆饰翠,荷衣仙袂欲轻飘。一身凤服的王怜卓雍容典雅,素如春梅绽雪,洁如秋蕙披霜,静如松生空谷,艳如霞映澄塘……
能娶到她的人,会令天下男儿艳羡不已吧?所以,皇帝哥哥真是好福气……
心中一丝隐痛升起,玄灼忙笑着问:“为何会在此见到皇嫂?”
王怜卓又被这‘皇嫂’二字臊得脸红心跳,轻声道:“我今日起会留在宫中学习宫规礼数以及大婚事宜”
“原来如此……”玄灼轻轻笑起。
“本想趁午憩之时游览一下御花园全景,谁知竟会迷了路……”王怜卓娇羞垂首,柔媚姣俏。
玄灼看得不禁痴了,但马上想起此女将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由讪讪而笑:“此处只是御花园一景的沉香圃,日后你嫁入宫中,臣弟再带皇嫂四处游览一番。此时还是先回朝阳宫吧,免得误了下午的修习。”
“有劳灼王”王怜卓轻轻行礼,然后与玄灼并肩而行。
慢慢一路走来,玄灼一直默默的注视着王怜卓。闻之麝兰体香,馥郁芬芳;听之环珮铿锵,悦耳飘渺;视之身段蹁跹袅娜,若飞若扬……一路无语,竟也如痴如梦,玄灼不由溺在其中,有种一直走下去的欲望。
“啊!”
王怜卓一声惊呼,奔到前方,看着锦簇团花一路蔓延,放眼望去,如喷火朝霞,云蒸霞蔚,清风扬起漫天花雨,浅瓣轻落满地,这一幕,竟是如此神似扬州城外那片绝尘美景。
“这里跟你上次领我去的地方好像……”
王怜卓像个孩子一般跑去,闪入那场花雨之中,伸出手想抓住点点雨瓣,就像那日在扬州城外一般。玄灼静静的看着笑得醉人的人儿,那零星耸瓣轻沾在发绺上,将清秀超尘点缀得愈发飘逸出众……
“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