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哥!老管家!有谁在吗?」
一走进屋子内,同样是没上锁的大门。屋内的惨状和外头凌乱有得比,看得梁单目瞪口呆。
——倾倒的水晶灯,被扯下来的大幅珍绣窗帘,墙上所装饰的几幅名画不翼而飞,只留下空洞的墙面留白。
看到这边,梁单几乎确信,这屋子里大概连个人影也没有了。
「大家,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一声,大哥受伤的消息,现在整个家又变成这样,莫非……家里遇上什么强盗了?」
脚踵一旋,梁单想到还有大哥的写字间没去。也许在那边,自己会得到什么消息也不一定!
咚!
静悄吓人的死寂中,他听到上面传来东西掉落的声响。想也不想地,他飞奔上楼,打开楼上的寝室门,一间间地找过去——最后当他找到大哥的书房,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梁单登时刷白了脸。
首先瞧见的是那双真皮长马靴,大刺剌地迭放在书桌上,而一身奢华骑装,像是刚刚才打猎回来的男人,伸展着颀长的身躯,把一张皮椅撑得半倒,两年不见……不,正确地说来是两年又两百零六日不见的弟弟……梁双的头发长了,神情比过往更阴郁而危险。
「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吗?哥——哥。」
嘲讽的声音像是嗤笑着他的恐惧,看穿他从头到脚都被冻住的害怕,从两年多前的那一夜,梁双扯下长年来所戴着的「弟弟」面具后,梁单便再也无法平心静气的面对他,面对这个虽拥有着和自己相同外貌,但内在已经被恶魔所占据的「男人」。
以为两年多的时间,多少能改变点什么,梁单对自己的天真乐观的想法感到可笑。
名为梁双的弟弟早就消失了,被这邪恶可恨的男人杀死了。
「大哥,人呢?」
从干涩的喉咙中,勉强挤出这几字,梁单警戒地竖起身上的每根汗毛。
一耸肩,梁双晃晃手中的水晶威士忌酒杯,黑漆探幽的瞳流动着诡谲的虹彩,唇扬魅笑,「你说呢?」
「那是什么回答,大哥受伤了,你知不知道!」梁单把十指扣押在掌心内,愤怒地说:「这事有多严重,你少跟我胡闹。」
「接下来你还要问这间屋子是怎么了,是吧?」垂下眼眸,仍是蛮不在乎的梁双呷了口酒,「好个冷漠无情的哥哥,对将近千日不见的弟弟,连声起码的问候也没有,净关心这些杂碎小事。」
梁单一咬牙,晓得他执意要吊自己胃口。这并不代表,自己有义务作一尾被钓上岸的鱼儿。
「你不说,总有人会说的。」转身欲走。
「——写字间那边你去也是白去的,那儿现在关了。」对着梁单的背影,梁双预料到他的举动,抢先一着的说。
「写字间怎么可能会关!」梁单吃惊地再回头。
梁双放下双脚,挺起身子。梁单见状登时往后退,可是梁双并没有做出靠近的动作,他只是背过身,从书柜中取出另一只水晶酒杯。扭开瓶盖,熟练的倒了一杯酒,被这些举措所吸引,梁单的目光集中在他的双手上……
以前梁双的手指就比自己的长,现在那双大手的指节上,戴着好几枚硕大的宝石戒环。那些型款粗犷、雕花精致的戒环,衬得他的指头更修长了。即使妆点着这类文明、典雅的饰品,梁单却晓得那双手,在必要时会是残酷而且力量强大,难以对抗的。
那双手握成拳头的时候,可以毫不留情地把敌人打个半死。
被那双手扣住的时候,有如被铁铐上锁,动弹不得。
经过那双手的触摸,烙在心上的是水难抹灭的疼。
……梁双把装满的新酒杯拿起,朝他递出说:「庆祝我们再次聚首,先为久别的喜悦干一杯,接着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谁要和你干杯。」梁单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在这节骨眼上,谁还有这心情庆祝刊
「连跟我喝一杯的勇气都没有吗?」斜扯着唇,梁双挑衅的间。
可恶!
梁单并不是被他幼稚的激将法给欺了。跨出几个大步,忿忿地拿起酒杯,不管梁双在一旁贼笑得可以,梁单一口气不停歇地,把那整杯威士忌灌入喉咙中。
热辣的液体在血液中滚烫。
「快说!大哥的人在哪里,家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铿地把杯子往地上一砸,梁单只差没冲过去,揪住梁双的衣领问道。
衡量时间的快慢,与其迂回地四处求证、寻找,还是直接从梁双那边问出个情况,才能最快得知大哥的下落。梁单不愿意因为自己和梁双闹意气,而导致什么遗憾发生。
「不用这么急,大哥很好,在某处安养。」
听到大哥没事,梁单先是松口气,但他很快就发现梁双话中还有话,「什么叫做某处?某处在哪里?!」
「这,可就不是一杯酒的代价,可以让你知道的了。」梁双继而一笑。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大哥的下落!你把大哥藏起来作什么?」曾经他以为自己对梁双的一切无所不知,可是现在梁单已无法再预料他的想法、作法以及他到底在策划些什么!
「好问题,但回答可是需要费一番功夫。你不妨先坐下来吧?」
「不要再跟我打马虎眼,要说什么你直说就是!」
摇摇头,梁双自己坐回皮椅上,恢复他原先慵懒的姿势说:「你以前是这么性急的人吗?阿单。我记得你不是向来最有耐性、最懂事成熟、最体贴温柔,绝不会这么冒冒失失的人啊!」
是你,你让我失去了往日的我!梁单想狂吼,释放出胸口中分秒遽增的不耐,他却不想让梁双更得意,知道他对自己仍有这么强大的影响力。
「好吧,本来这件事就是要让你知道的,我也不拐弯抹角,就直说了。」
梁双把玩着酒杯边缘的水珠,黑眼半翳,「让这个家变成这样的,以及让大哥身受重伤的都是我。」
轰地,梁单就算此刻被雷击中,都不会更吃惊了。「你说什么!」
「这两年我都在英国掌管分公司,这不需要我再提吧?在那边,认识了些势力庞大的大班。其中有个名叫强纳森的家伙,供给我不错的条件。如果我们梁氏愿意协助他一臂之力,帮他走私军火与鸦片到内地,他可分我们四成的利润。可惜,大哥脑筋太硬了,他不尚点头答应。」彷佛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梁双淡漠的口气,让梁单打从心底发寒。
「你……该不是……」梁单难以置信地一摇头,宛如地面瞬间消失,他双腿连站立的地方都快没了。
「你可别小看四成的利润,那非常可观。你不晓得如今鸦片与军火,在内地比黄金还贵重。以咱们在内地的据点,这是相当有利头的生意。我也不想对大哥来硬的,是他太顽固,非要逼得我出此下策。」
梁双滔滔不绝地述说,自己如何和那名英国大班勾结。
先让那位大班的手下,捣毁了梁氏的写字间与宅第,并让梁霁月受伤。接着自己佯装对这一切不知情,前来救助兄长。
将受重伤的大哥带离香港,形同软禁地强制关在某处「静养」。隔日便把所有在梁氏工作的老员工解雇,包括这家中原有的仆役二、三十人等等。切断所有大哥能运用的人脉,将大哥孤立于无援之地。
现在的梁氏,大权全掌握在梁双一人的手里。他已把写字间,搬到大班所租的楼房里,准备好好地大干一票。
这些是远在美国旧金山的梁单,万万料想不到的——他怎会知道,在这短短三个月内,竟发生了这样兄弟闹墙的争斗!
梁单此刻心境,犹如身处冰窖。宛如被囚禁在一场可怕梦魇中,他多想有人能打他一巴掌,把他从这场恶梦中拯救出来。
「你明白自己在作什么吗?」他双唇抖颤,看着毫无罪恶感的男人问。
梁双勾起唇,「你怎么和大哥说一样的话。」
「为了几毛钱,你出卖家人、出卖国家,也出卖了灵魂不成!」梁单双手重重地拍打着书桌嚷道:「我们家是让你愁了吃或愁了穿?大哥可有亏待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你怎么作得出来!」
「你怎么会说出这么无知的话呢,阿单。钱有多重要,难道需要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有什么比钱更可靠的?能有机会发人财,有谁会拒绝?只有像那大哥那种成天到晚念着民族、国家的笨蛋,才会看不清楚现实。没有人会赚钱太多,只有钱不够用的问题。」
饮下一声冷喘,梁单知道多说无益。
梁双已经无药可救了,他不止毁灭了他们之间的手是之情、多年的信赖,也毁灭了存在梁单胸口中仅有的那一分同胞爱。
他不会袖手不管,眼睁睁看着梁双的诡计得逞,那怕要把整座香港岛翻过来找,自己也一定会把大哥,从梁双的手中救出来!
大哥交游广阔,其中总有人能对付得了梁双,自己若去拜托那些人……
「要是你走出那道门,我可不能保证大哥的安危。」
凉凉地,在梁单转身往门外移动之际,梁双边在自己杯子里倒了新酒,边带着令人心底发毛的绝冷笑靥,放话。
「你以为我会让你四处走动,到处去求情,拜托人家帮你找大哥吗?」
宛若先前的一席话还不够让梁单坠入绝望深渊,梁双步步进逼地收拢了那早已经撒下的网子,一吋吋地将他套牢于陷阱中。
「大哥现在身边有着强纳森的手下看守,如果你有何经举妄动,他会对大哥做出什么……我无法跟你保证喔。」
「你——!!」
梁双伸长舌头舔着酒,一双黑瞳锁定着梁单的脸,缓缓地笑说:「气得冒火的你,真是叫人食指大动。看到你这副模样,只会更叫我想让你,好好地哭泣求饶而已。」
梁单涨红了脸,「住口!」
「我有何义务要听你的命令呢?你想搬出兄长的威严?那已经太迟了,早在你我赤裸相对的那一天起,我已经不再把你当成『哥哥』看待了。还是你已经忘记,那天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我很乐意帮你重温一下。」
「不要再说了!」
他一点都不想回忆起,那天所发生的点点滴滴,但梁单知道自己花一辈子的时间也忘不了那份屈辱的感觉。
「你这是请求我吗?」呵呵地笑着,梁双嚣张地举起酒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阿单,现在的你就像是只被折断羽翼的鸟儿,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你越是反抗,也只是伤害你自己越深而已。」
「我希望你被你所喝的酒呛死!」
梁双脸色一变,接着桀傲的眉头扬起,「对自己的亲弟弟如此诅咒,你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