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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顾宪章坐在临窗小几前的角椅上,指着对面的角椅说:“坐。”
无法从声音与神情判断顾宪章内心的想法,林泉在门口停了几秒钟,走到顾宪章对面的角椅上坐下。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顾宪章抬头看着林泉,他心里清楚这张年轻的里藏着与众不同的心思。
“置身事外的看法?”林泉问道。
“嗯!”顾宪章点点头。
“静海市的举动,冲击二十多年来的稳定高于一切的的政治传统,或许是犯了某中忌讳,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情,”林泉舔了舔最皮子,有些发涩:“地方选举必须朝更民主的方向迈进。仅从静海这此事件来看,省里当然可以要求静海在二次选举时仍选择张权为唯一候选人,哪怕进行三次选举,总能将张权推上位。组织意图与群众意愿总有不相一致的地方,面对这样的取舍,才会将政客与政治家区别开,静海之所以要冒这个险,是一不想干扰省委班子的调整步骤,更重要的是相信顾书记您!”
第十六章 顾宪章的姿态
“我?”顾宪章看着林泉,眼神里藏着几分狐疑,“静海这么搞,我不敢肯定会上国际头条,国内的报纸肯定会大篇幅的,就选举的过程来看,媒体也会给予正面的评价,但是这次事件的影响远远不及如此,我想你与耿一民心里是清楚的。对于你们不提前打招呼的做法,我想也有你们不想将我牵扯进去的可能,但是有一点你要晓得,静海若真有什么问题,我是推卸不了责任的。”
“我们的考虑确实有欠妥当的地方。”林泉低头认错,比他预料之中,顾宪章的语气要好得多。林泉甚至做好联投沉寂几年的准备,踏踏实实的去做好新能源方面的工作。
林泉平静的注视着顾宪章的面孔,在这张已显老态的脸上,流露出其早年的沧桑人生经历,深邃的眼睛更藏着常人不及的智慧,林泉不认为自己的意图会完全瞒过顾宪章。顾宪章之所以这么说,无非还是想要占据心里上的优势,不管怎么说,顾宪章顶住多少压力,林泉都要承这个情。
林泉也不认为顾宪章是保守顽固,下位者稍一忤逆就暴跳如雷的政客,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自己太心急了。顾宪章也平静的审视着身前这位还不足三十岁的青年,轻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欣赏你,但不代表我欣赏你的这种做法。”顾宪章的这句话貌似告戒,林泉却听出其中的真诚,顾宪章没有将话挑明。却让林泉明白他的心里十分清楚。
注视着沉默不语地林泉一会儿,顾宪章站起来,拍了拍林泉的肩膀,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有时我还真羡慕你们的年轻,冒点险,犯点错误,都不会有大问题!听说你赶过来,都没有好好吃晚饭,陪我吃点夜宵?”
林泉点点头,不论顾宪章此时有几分真情实意,林泉心里是感激的,承认顾宪章确实有政治家的气度。陈然常反思他早年从政的经历,最大的遗憾就是从政过于固执己见,少了一点容忍他人或下属忤逆与冒犯的气度。
顾宪章让爱人煮了小汤圆,还邀季永一起,端着碗,跟林泉说,“我会抽时间到静海看一看,有两个方面我是要看的,南港新城是一个,还有就是通南的太阳能电力生产基地。南港新城的模式很好,但是现在的国内环境,不适宜公开的推广,倒是静海在房价控制方面,有一些值得借鉴的经验。中央要成立房地产市场宏观调控领导小组,不出意外的话,林琴南教授会推荐你参加,省里说不定也会选静海做实验田。”
虽然说省里对静海的选举形成正式支持的决议,但并不代表静海的做法符合省里地心意,许多人或许正幸灾乐祸的要看静海的好戏,顾宪章此时到静海走一趟,对安稳人心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顾宪章提到房地产市场宏观调控领导小组,无疑表明他对联投的近况十分清楚。
吃过夜宵,林泉与耿天霜一起离开顾家。顾清得父亲顾宪章的意思,将林泉一直送到宅子外。看着银灰色的VOLVO拐入襄阳路,才转身走进庭院,看见父亲正站在一珠盆栽前借着月光摘枯叶,走过去,说道:“静海的这次多种,真是出人意料啊,不晓得明天各家媒体的报道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静海搞了一次动作还不够,难道还会有一家媒体再出来搞动作?”顾宪章轻轻的说。
“父亲似乎并不生气?”顾清从小对父亲顾宪章就有畏惧,就算娶妻生子之后,也改不了这种心理习惯。
“生气?”顾宪章伸手去取洒水壶,“生什么气,我倒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过于保守求稳了。耿一民放弃上升到省里的机会。就是想在静海做一番事业,已经容不得张权碍手碍脚了,他也不止一回两回的暗示了,我当时只考虑到班子的稳定,没有答应,倒没有想到他们有这样的决心。我是不用承担什么风险,风险都由静海承担了,说起来该我愧疚才是。事情虽然说搞得有些大,但是中央进行政治改革的决心很大,静海地这种动作虽然说冲击了传统规则,却有符合政治改革的需要。”
“耿一民主导了整个过程……”顾清疑惑的看着父亲。
“对,是耿一民。”
“那这么说林泉是主动跳出来替耿一民、柳叶天承担责任的,为什么?”
“为什么?”顾宪章重复顾清的问话,“他们怀疑我的气度呢,林泉跳出来可以缓和一下,还有啊,林泉是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
顾清看父亲说这话时,眼睛倒是欣赏之色。
在儿子顾清面前,顾宪章无需维护他身为省委书记的威严,说道:“林泉或许是个天生地冒险主义者,但也是一个有着清醒头脑的冒险主义者,不过他的头脑确实让人讨厌啊,他可清楚他现在最大的优势,这一点是很多人缺乏地。”顾宪章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的年龄到限了,在一些人地眼睛成了老家伙,联投的崛起是可以预见的,关键联投还有一个头脑清醒、锐意进去、年纪轻轻的领导者,你多跟林泉接触,对人生总有裨益。”
耿天霜从九九年交识林泉林泉最初给他的印象还只是聪明有余、阅历不足的半拉子青年但是林泉在商业上的天赋与成就迅速改变了他的看法,此时再看仔细审视林泉,却有藏不住的锐气与果毅。耿天霜是今天才知道静海跳票事件的全部详细,心头捏了一把汗,一直到顾宪章表明态度,才松弛下来。想起林泉这些天来一直所承受的压力,都有些自叹不如了。
“静海与省里的媒体,都关照过了,”耿天霜说道:“顾书记下午给中组部通了电话,上面算是默认静海的事实,只是全国媒体对这事情会有怎么样的反应,还无法预料,应该不会出现负面的报道,就算是有负面的影响,也只存在某些人的心中,只要静海这几年做出更大的成绩,我想这也不会成为什么大问题。”
耿天霜常年在顾宪章身边工作,对顾宪章的心态把握得更准确一些,林泉点点头,笑着说:“让耿哥为难了。”
“呵呵,”耿天霜笑着说,“我家老头子倒没说这句话呢。”
林泉笑了笑,心想这话的确不该由他来说。
“你今天晚上住到哪里,要不先去后湖喝点酒,为静海的事情担心的可不止我一人,老顾、老邵他们可能还在后湖等消息呢。”
林泉抬手看了看表,都快凌晨一点了,今天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笑着说:“得,就送你回月牙湖。”
邵兵、顾良宇、钱薇、骆情、杨莹他们果然都在后湖酒吧里,见林泉与耿天霜并肩进来,忍不住都站了起来,却发觉不好问出口。
林泉主动坦白:“顾书记过些天要去静海视察南港新城与联合新能源通南生产基地,这里就由邵兵配合一下。”
“哦!”邵兵、顾良宇、钱薇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轻呼一声,耿丽丽取出两只大肚子玻璃杯,给倒上冰啤,推到林泉、耿天霜的身前,笑着说道:“你们做什么事情真够折磨人的,这大半夜的,都没有消停过。”顾良宇与耿丽丽的关系已经半公开化,零零年,顾良宇将儿子军军领到省城,他妻子留在老家,这其中一定是有缘故的,林泉没有刨问别人家私的嗜好,后来倒是耿丽丽主动才让顾宪章接受了她,林泉自然也就睁眼闭眼假装不见。
林泉低头喝酒的这当儿,耿丽丽凑到顾良宇耳朵边小声说起军军的事情,林泉拿玻璃碰碰额头,招顾良宇宙过来,问他:“老樊前一段回老家,听说以你跟他的名义给老家捐了一条路,骚包得很,老顾什么时候回老家看看?都说衣锦还乡,老顾现在也够资格了。”林泉举着酒杯,又朝耿丽丽说,“滋县的风景不错,耿姐喜欢旅游,我推荐你去走走。”
顾良宇笑了笑,说道:“秀水阁太局限于静海了,四季集团还看不上秀水阁的区域资源,星湖物业的规模又太小,想要控股四季集团,谈判的难度有些大,我哪里走得开?”
见顾良宇拒绝他撮和的好意,林泉微微一笑,换了个话题再聊,倒是耿丽丽的神色有些黯淡。
第十七章 今夜无人入眠
今夜注定有太多的人无法入眠。
静海市北关镇北首刚建成的望野庄园是丽景名下的资产。望野庄园零二年筹建,去年年初就取得预售许可证。那一段时间静海建总的资金压力相当大,那一段时期,陈明行情愿忍受股价的持续滑落而抛售静海建总的流通股来筹集资金,陈明行却决定捂住望野庄园的盘待涨。
张权起初怀疑陈明行在丽景与静海建总之间划清界限的可能,但是去年年底,类住宅价格的增幅达到30%,才打消心里疑虑。
零三年,由联投的抛售与南港新城三大开发商的联合压制,静海建总股价的持续滑落已成必然的趋势,虽然说丽景更大规模的抛售,加剧了这种趋势,如今滑落到二元上下徘徊,但是丽景在这上面的损失,从望野庄园的捂盘中弥补了不少。
望野庄园里,绿化已经完成,绿草如茵,秀树如盖,除了丽景与静海建总的几名高层选了几栋当初销金窟,其他地方还都陷入无人的沉寂之中。
在108号别墅前的草地上停着十几辆小车,紧闭着玻璃窗传出张楷明失去冷静的咆哮声:“怕个毛,老头子还是市委副书记。”
城商行行长夏德彪坐在张楷明对面的沙发,看见失去冷静的张公子,心里多少有些鄙夷:总归是没经历过事的雏。市长选举表面上看已成定局,但是一切还要看省里真实的态度,省里支持耿一民,张权就算在常委会还有一席之地,那也只能顶个屁用。连向义山都会躲得远远的。反之,耿一民在静海的动作触动某些人地神经,就算失去市长地席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位失去省里支持的书记,在常委会上不可能取得优势,张权反而成了值得同情的弱者。只要有位置空出来,很快就能填上去。
张权无力的挥了挥手,让儿子收住声。他脸色灰白,站在沙发一直冒着虚汗,想起今天的事实,身子都止不住微微颤抖。他晓得他在市常委地这个位子,虽说还能发挥点作用,但是已经相当有限了。这种状况,想必在座的众人心里都清楚,连儿子也不例外,只是有些人还不愿意承认罢了。
张权看着沉默的众人。强作镇定,安慰道:“耿一民想与省里进行权力博弈,势必不会讨到好,试想多少人能容得下部属在背地里做手脚?”与其说安慰别人,还不如说是为了安慰自己。
“会不会顾宪章与耿一明早就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