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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了!我大喊一声:“来人!”院子里冒出五六个下人在我跟前垂手站定。我开始指点江山:“你,服侍本王回去更衣。你,去给我拿几张银票来,越多越好。”
换了件织锦的外袍,银票揣进怀。我张开折扇,对镜子摆了个造型。不错不错,小王爷的脸虽然有点娘娘腔,绝对是上上的极品。我从额头上捋下两绺碎发,吹声口哨,大摇大摆往门外走。几个小厮想拦我,又不敢。“王爷,您出门好歹点个人带着。”
我声色俱厉拉下脸:“本王出去散散心,晚上再回来。谁敢跟我砍他的头!”跟班的同看大门的缩缩脖子,乖乖原地立正。老子今天就横一把!
我大模大样从后门走出王府,拐上大街。来了古代居然没出来逛,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今天一定玩个够本,把想吃没吃过的,想看没看过的,想做没做过的,统统尝试一遍。古人怎么说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人不风流枉少年!
我一伸手,截住一个过路的:“敢问兄台,京城最大的酒楼在哪里?”
第十九章
我坐在京城一家不大不小的茶馆里,喝茶,听曲子。
酒楼没有去成。为什么?太后。老虔婆的懿旨威力甚大。京城人民在二十个御林军小队的轮流巡逻看护下持斋把素。大小酒楼停业三天。
我逛出来的时候天将傍晚,店铺关门集市收摊,大街上冷冷清清。我在一条街上来回遛了两趟没甚收获,迎头望见一家茶馆,钻进去体验一把。
老天总算可怜我,给我个惊喜的安慰。我在茶馆里捡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茶博士斟上一杯雨前,碧纱罩里罩了四样茶点端过来。我掂了块云片糕正入嘴,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抱面琵琶婷婷走到我桌前敛身行礼:“公子要不要听支曲子?”声音婉转清脆,如山间的溪水。
我顿时骨头酥了半边,“要,要!”姑娘坐在桌旁的圆凳上,调一调弦,对我盈盈一笑:“公子想听什么曲子?”我另外半边骨头全融化在这一笑里:“姑娘弹什么我都爱听。”姑娘抿一抿樱唇,又是一笑:“那我给公子弹一支秦桑曲可好?”我点头:“好,好。”姑娘伸出纤纤玉指,轻轻一拨,铮铮弹起来。
我摇着折扇,凝神静气,将弹琴的姑娘细细打量。美人如茶,要慢慢品尝。弹琴女穿一身碧绿的衫裙,鹅蛋脸上娥眉弯弯一双清澈的大眼,秀美恬静。我的小心肝忍不住扑通跳了两下,毕竟很长时间没有看见美女了。
一支曲子弹完,我折扇一合:“不错不错,不知可否请教姑娘芳名?”这样文静的妞儿,追来做女朋友准没错。姑娘低下头:“承蒙公子抬举。奴家本姓陈,小名京娘。”“哦,”我点头,“京娘,好有韵味的名字。我姓马,马小东。你家住哪里?”京娘将琵琶横放在膝盖上:“奴家祖籍江苏慎城,现居京城。”我颔首:“是不是你家中有困难,才出来卖艺?”京娘低头轻笑,却不说话。
她不说话,我正前方倒有人说话了:“公子,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我转过脸,是茶楼里的伙计:“公子,那边的公子想坐这张桌子,能不能通融挪一挪?”挪一挪,谁这么大排场敢在老子泡妞的时候让我挪一挪?!我四处看看,进门处站着个小子。看气派是个富家哥儿。拽?现在除了皇帝,谁拽得过我小王爷?我云淡风清一张折扇:“让他去别处坐。”
小伙计哈着腰:“公子,别处都没空位了。能不能请您通融一下,去跟那边那位客人一桌?我们少算您茶钱。”
我把折扇啪的一合:“你看我像个掏不起茶钱的?”小伙计看我神情不善,乘着风转过舵:“不然这么着。小店地方小,二位都委屈一下,二位公子坐一桌,成么?”我不加至否,门口的公子哥儿走过来,小伙计替他拉开椅子,大刺刺在我对面坐下。茶博士替他斟上茶,也一样端了四样茶点过来。公子哥儿抿了口茶,转头向京娘:“弹支曲子来听听。”
小样儿的倒骚包。京娘站起身对那一敛身:“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公子哥儿手里也有把折扇,刷的一展:“随便罢。”京娘坐下,盈盈一笑:“那我给公子弹支咏春曲可好?”公子哥儿点头。京娘忽然转过来,对我一笑。
难道,她对我有意思?我折扇轻挥,也微微一笑回报佳人。公子哥儿挑起眉毛:“怎么不弹?”京娘又对我一笑。我乐了,难道美人因为我看这小子不顺眼,不做他生意?我洋洋得意瞟了对面小子一眼,京娘低下头:“马公子,方才的曲子钱……”
我的脸登时热了,咳嗽一声,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京娘的脸色变了变,笑道:“公子这是跟奴家顽笑呢,一千两的银票奴哪里找的起。”我摇摇折扇,含笑望佳人:“不用找了,姑娘不嫌弃,请拿去用罢。”京娘呆了一呆,我继续说:“以后我天天都来喝茶,如果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我说。”京娘嫣然一笑,将银票收进袖子:“多谢马公子。今后马公子过来,只要不嫌弃,京娘愿意日日为公子效劳。”
我听得心花怒放。对面的少年公子搂着茶杯,脸上似笑非笑,津津有味的看我。京娘一曲弹完,被另一桌喊去。那桌坐着个肥猪样的胖子,涎着脸伸手往京娘的胸口摸。我大怒,刚准备拍案而起英雄救美,京娘忽然嫣然一笑,山花烂漫,纤纤玉手在胖子手上轻轻一拧:“啊呀,牛老爷,您真真坏死了!”我张大嘴,折扇啪掉在桌子上。对面的公子哥儿扑哧一声。
我恼羞成怒地瞪过去,怎么着了,老子就是个傻冒青年不行么?对面的兄弟扬起两道眉毛对我拱拱手:“萍水相逢,便是有缘。敢问兄台贵姓?”
第二十章
我是个有肚量的人,既然人家打招呼,总不好不回个礼。况且看那少年公子的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何必跟个小孩子计较。我也拱拱手:“免贵姓马,马小东。小兄弟贵姓?”我特意在“小”字上加了重音。
少年公子对我微微一笑:“鄙姓符,双名卿书,小字慎疏。”符卿书,名字不错。符小哥两道长眉入鬓,明珠般的双眼流转有神,脸庞五官像是玉雕出来的,浑身上下透着贵气。不知道是京城哪位高官家的孩子。我肚子里摇头,符公子,算你走运今天遇见的小王爷是老子。不然,你一家老小只怕又要遭殃。
符卿书对刚才的“小兄弟”耿耿于怀:“马公子贵庚?”我拿起折扇:“今年二十有一。”折扇在手心敲一敲,“符公子今年十几?”
符卿书合上折扇,想放下又没放:“也将二十了。”我含笑:“才十九,符公子真是风华正年少啊。”符卿书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呵呵,跟我玩,你还嫩。“马公子家乡何处?”我道:“要说我家,那可远了。不过暂时在京城住。符公子看样子是京城人。”符卿书点头:“马公子有空,如不嫌弃,可以到岁昌街寒舍坐坐。马公子刚到京城没多久罢?”
咦?这孩子倒些有眼光,我赞许地看他一眼:“不错,刚来了几天的工夫。”符卿书淡淡地笑了:“怪不得兄台不晓得刚才弹琴的女子是教坊里的调琴娘,还慷慨解囊,问她是不是家中有什么变故。”眼光在我脸上一扫,张开折扇轻轻一摇,“马公子的银子,花的委实冤枉。”
靠,我脸上一热,肚里骂了一声。算你小子能耐,一比一,平了。
我跟符卿书你来我往正到酣处,街上忽然一阵嘈杂。符卿书隔着窗子往大街上望了望,忽然匆匆站起身:“马公子,在下有事情先走一步,改日再叙。”我扒着窗子往外看看,一阵家丁模样的人闹哄哄正往这边来,再一回头,符公子早没了踪影。我看看天也快黑了,喊伙计过来付帐。小伙计冲我一哈腰:“方才那位公子付过了。”喔,符小哥做事,倒还像个样子。
我出了茶馆辨别方向,慢慢往王府走。越走脚步越沉重。王府里一个破摊子提起就头大。我忽然很没用的想,不如老子揣着大把的银票潜逃算了,管他谁死谁活去。但是摸摸良心,想想我的豪阔誓言。人生重在坚持。何况我跑了,那二十个人更没活路了。大丈夫顶天立地,做事情要凭良心。
进了一条小巷子,再走两段路就是王府的后门,我刚拐了个弯,迎头撞上个贴墙站着的人。撞的我肩膀生疼,那人也吓了一跳。我定睛一看:“符公子,你怎么在这里站着?”符卿书眼神闪烁一下:“马公子,这样巧。我随便走走,谁想走到这里来了。你住附近?”我疑惑地看看他,随便走走,刚才不是说他有急事么?巷口渐渐传来一阵嘈杂,符卿书的神情忽然有点紧张,那声音由远及近。我依稀分辨出几声呼唤。“少爷,老爷等你回去……”
我恍然明白,对符卿书哈哈一笑:“符公子,离家出走小孩子怄气才玩,你还是快点回去,免得令尊担心。”
符卿书脸微微一红,瞪我一眼,一甩袖子大步往巷口走。真是!刚刚夸过他会做事。至少打个招呼再闪人么。
我吹着口哨,摸回王府后门。七八个侍从接御驾似的打着灯笼迎我进府。小顺小全小胜一溜烟从内院赶过来,小顺接过个灯笼走在我旁边,“王爷,您吃了没?厨房里的晚饭还给您预备着呢。”我逛了一下午,正饿的发慌。想起稀粥苔干更加饿火烧心,咬牙切齿地说:“吃两口吧。”
小顺乖觉,命人把晚饭送到我卧房去。我洗完澡回到卧房,小全捧了两个食盒进来。小顺端了粥碗,送到我手里。我看一看,舀一勺子入口,眉花眼笑。王府的大厨果然不同凡响,皮蛋瘦肉粥我喝了二十多年,从没尝过这么鲜的味儿。小顺讨好地看我:“王爷,今天的梗米是不是比平常好些?还有一盘子五香花生仁跟笋干,您尝尝?”我剥开鹌鹑蛋的壳又夹起一块胭红的火腿,老泪纵横:“花生煮的好,笋干也蒸的不错!”
第二十一章
吃的饱睡的好。我倒头一觉睡到天大亮,油汪汪地度过了最后一个大斋天。
弹弹指头的工夫,小日子无声无息过去了十来天。这十来天风平浪静我也过的春风得意。一十七位伤员公子恢复的七七八八。跳水的跟上吊的,第二天就鲜活再生,磕药的三四天后胃口好一切都好。现在抹脖子的二位跟撞墙的晨风公子伤疤也长得差不多。老子每天有两个例行的活动,一件是早上带领各位公子做做运动,另一件是每天晚上给华英雄讲故事。
十七个兄弟集体自杀让我悟到了一个真理,做大事要有耐性。所谓循序渐进滴水穿石。激烈的变革产生激烈的反弹,只能另辟蹊径,走怀柔路线。我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初步着手实施和平演变方案,目前小有成效。
各位公子被我一天一探的诚心感化。对我的态度自然了许多。我借口调理各位虚弱的身体,在湖心亭里吊了个沙袋,鼓励公子们去练练拳击,每天早上绕望星湖慢跑两天,做做晨练,呼吸新鲜空气。
汪探花被老子不听话砍他全家的话震住,目前十分合作,在南院调理的细皮白肉,偶尔也出来参加晨练。我对他的进步给予赞赏,特别准许他第一批进阶演习棍棒。
棍棒师傅陈大贵老爷子是仁王爷一手举荐,今年六十八岁。退休的原禁军教头。年轻时使一对流星锤。据说有一夫当关之勇。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