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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好好吃上,今天要放开胸怀,饱餐一顿。云晨犹豫半晌,见他一脸坦荡,竟象是真的不拘于他人眼光,也跟着坐了下来。
这顿饭虽无什么特别口味,甚至谈不上好吃,但于云晨却是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在人前扬着头脸吃的一顿饭,看傲天狼吞虎咽,仿佛真的饿极,他不知不觉绽开浅浅笑意。
傲天呼吸一窒,喜道:“我终于逗得你笑了!自见你便没看你真的笑出来过,我还以为……”
听见他的话,云晨却直发愣——原来自己已经很久没笑过了,神思一恍惚,傲天后面的说的什么便没听清,直到傲天结了帐,拉着他走上大街,他兀自傻傻的。
傲天伸手在他面前挥动,才把他自冥想中拉出,也不问他想到哪里去,拽住他衣袖便往前走,云晨就这样跟着,未再说什么要分手的言语,心中一片平静,多日来的惶恐和疲惫卸
下不少。他真的累了,而这个人的身边仿佛是陌生人世间唯一可以待着的地方。
“……傲天……”
“嗯?”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为什么……总之,不准再说要我走的话。”
傲天转头审视他脸上神情,正色道:“就算你真的喜欢男子,又有什么要紧?你是杀人?放火?越货还是偷盗?残害过旁人?欺凌弱小?”
他每说一句,云晨便摇一下头。
“既是如此,你又有何过错?我可不觉你与他人有何不同,比之暗地里恶意伤人,面子上却口口声声正义之道的败类不知好上多少。”
云晨又是感激,又是高兴,他平生从未听过如此言语,只当天下人对他除了鄙夷,便是同情,此前几次三番拒绝傲天对他的好意,便是这个原因,直到此时,他方信傲天真的当他
是朋友,心下隐隐有知己之感,心情顿时开阔许多。
傲天见他脸色开朗了些,又接道:“这几日我细想了一下,朋友相交,贵乎知心,我拘泥于与你结拜,反倒着相,从今而后,那种混账话我再也不提,只是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便是。”
云晨定定的看着他,周身涌起一阵暖意,缓缓点头,两人就此结伴而行。
接下来的相处,极为融洽,云晨昔日与大部分师兄弟们虽感情也甚好,却是兄弟之情胜过朋友之义;傲天与他,处处心意相通,有时两人同时开口,说得却是同样话语,相视一笑
,无比快慰,这等情状,从前哪有?深思之下,傲天于他,竟是第一个真正以朋友论交的人。
闲暇时问起傲天为何离家在外,傲天道自己从小便是武痴,至今家传功夫已习得十之八九,对父亲言明想周游各地,再访名师,父亲为人谦和,也不怪他,只嘱咐他事事小心。
云晨听到此处,突然插道:“你运气真好。我……至今不知父母是谁……”
傲天握住他手安慰道:“往后我便陪着你去找,或者能找到也未可知。”
云晨摇头道:“只怕他们不想有我这样的儿子……”
傲天皱眉佯怒道:“你又来了!这种话我最不爱听。”
云晨连忙住口,偷看他脸上表情,傲天见他姿态,竟笑道:“你若常常如此,我便心满意足。”
云晨脸上一红,不再理他,他却自顾自继续说道:“哪知出了门,寻访的高手尽是沽名钓誉之徒,直到现在,也没碰见半个比我父亲武功更好的人,反倒妨碍了些小人骗子招徕弟
子的生意……”顿了一顿,苦笑道:“我这寻师倒变成砸场子了。”云晨忍不住“噗”地一声笑起来,再看向他脸,却见贼忒兮兮的,方悟到自己又上了当,狠狠啐他一口:“胡
说八道!”
傲天笑嘻嘻接道:“这可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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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门之——孽徒(十一)
心情既变了,时间也过得快了很多,不知不觉跟傲天同行已有月余,傲天每日里带他四处游玩,诉说江湖中的趣事,本来他口才便极好,又很是风趣,若想逗云晨开心,没有一次
不达成所愿。
两人互问起对方生辰,云晨不知自己到底几时出生,只知道今年大概也是十七岁,傲天生日在年头,云晨还是象开始般叫他“严大哥”,过得几日,傲天便让他改口叫自己名字,
说道这样反而更亲近些,云晨也觉得如此,于是两人都直呼对方名字。
一日,傲天又说起拜师的事来,叹道当今之世,名师难求,突然沉吟半晌,对云晨道:“其实你骨骼资质,都是上上之选,只是当日下手的人忒是狠毒,要恢复是很难的了,若想
再习武,非得从头再练不可。”
云晨想起当日境况,心中自然难过,却不再万念俱灰,不觉微微惊异。看向傲天,但见他眉头皱起,显是在为他想什么法子,黯然道:“傲天,别想了,我既被逐出本门,自然不
能再修习武功,否则置师父、门规于何地?”
傲天道:“再习武功,有何不可?你跟从前的师门既已无关,只要不练他短刀门的功夫即可,尽可改投别派……不如这样,在未遇明师之前,我便教你几手家传的功夫,以你的资
质,小花时日,定有所成。”
云晨惊道:“这怎么可以?你的家传功夫可不是由你所创,怎能私自授受?”
傲天略一犹豫,接道:“你若在意这些名分,我便带你回家,求父亲将你正式收录门下,他老人家素来开明豁达,我向他解释清楚你的品性为人,他定会答应。”
云晨虽事事相信他,这件事却是不信,傲天之父严巨乃南武林盟主,地位何等尊崇,岂会收录他一个声名狼藉的别派弃徒?若知道自己的儿子与此人结交,不气得发昏便已不错,
更别说引狼入室。待要拒绝,却怕傲天生气,只得轻轻转过话题便罢。
夜间住宿,傲天向来都只开一间房,起初云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近日来心中却开始稍稍不安,每每睡得一会儿,身边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便令他烦躁起来,有时转过身悄悄凝
视傲天的睡脸,不自觉就想伸手抚触,虽每次都极力强忍,却常常回想白天里傲天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心里隐约悟到:只怕自己已不知不觉对傲天动了情念。又是欢喜;又是
害怕,想傲天对他如此温柔,好到极处,许是对他也有情意,转念间却暗骂自己龌龊。心情就此起起伏伏,身体不住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傲天见他这几天精神甚差,心中奇怪,问他为何却只见他面上微泛红晕,目光闪避,娇羞之态比寻常美貌女子还要漂亮几分,不由得脱口赞道:“好漂亮!”
云晨见他紧紧盯着自己,脸红的更厉害,从耳际到脖颈俱染上粉色,傲天哪肯放过他,再次接着道:“云晨啊云晨,你若是女子,我定要把你娶回家,从此锁在房里,不放你出来
。”
听到这等暧昧言语,若是旁人说的,云晨定已气急,此刻却羞不可仰,转身跑开,一颗心怦怦乱跳,心道:“他可是向我表明心迹吗?”
正胡思乱想间,竟被傲天自身后一把抱住,他更是羞得挣扎起来,傲天的气息轻刷过耳际:“看你还跑!”一瞬间,身体被抛向半空,他两眼紧闭、惊叫出声,却稳稳当当落在早
已准备好的怀中。
他出于本能紧搂住傲天,急促喘息,待到平复下来才发现自己的丑态,刚吓白的脸又一次“唰”的红透。
傲天见他窘迫至此,精神倒好了不少,方将他放下地来,微笑道:“这样才好。”
云晨低头看向地面,心中欢喜大大多过生气,方才与傲天紧紧相拥的感觉残留不去,全是丝丝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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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门之——孽徒(十二)
此时正是四、五月间,春光一片明媚,前些日子云晨眼里只有伤情无限,自与傲天一起,他才发现外面世界景色果然撩人。
每时每刻待在傲天身侧,已变成唯一的好事,只是他生性矜持内敛,喜欢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至多常常暗地揣摩傲天的心意,所见者无不是对他的温柔体贴、关怀备至,虽有
时也喜欢捉弄他,逗得他面红耳赤,但其间从无半分恶意,只为让他开心,他又岂会不知?虽从未表白心意,他却已渐渐将傲天看作终生伴侣,只要傲天不赶走他,他是再也不会
离开的了。
一路风光和一路慢慢攀升的柔情滋润了云晨脸上颜色,傲天越来越喜欢拿他的面孔作文章,听在耳中,放在心上,他从前未曾注意过自己容貌如何,现在也偶尔揽镜自照,只觉甚
是平常,以男子来说未免有些柔弱,哪有傲天眉目之间的丰神如玉、气宇轩昂?便拿他满门师兄弟相比,也都稍稍差上几分,虽然大师兄已算是极英俊的了——心念转至此处,微
微一痛,却没避讳,任由思绪流动,哪象前些天,这三个字碰都碰不得,甚至想起大师兄对他的作为,竟在心里为他开解,许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苦衷,待日后相遇,问清缘由便是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想清楚这件事,心里顿觉轻松了好些。要说没有委屈,自然是假,但心中隐隐的恨怨却平息大半。
路上倒也并非全是坦途,时不时会遇上些“正道”中人认出他脸面,若有人认得傲天,多半惊异走开;若是正义凛然又孤陋寡闻的,冲上来要打要杀,自有傲天为他挡住,而且从
来不避形迹,俱以真名实姓告知。
云晨被他保护得滴水不漏,躲在一边痴望他坦荡胸怀之上的俊朗面容,阳光笼罩中更显神勇,心中敬佩有之;骄傲有之;爱慕有之;感动有之,只想这种时刻可延续一生一世。
这天,两人正在一家当地颇有名气的酒楼用饭,傲天酒兴甚好,硬拉着云晨作陪,云晨平时很少喝酒,酒量极浅,却勉强陪着薄饮了几杯,瞬时脸上飞起两朵淡淡的红云,眼光也
变得朦胧,竟略带柔媚之色,傲天笑嘻嘻的看着,好不开心。
四周宾客多得很,自然有武林中人,早已有几桌注意到他们,暗下窃窃私语,只是他们习惯了此种场面,视如不见而已。
突然楼下一片嘈杂,脚步声大作,“咚咚咚”往楼上移动。除了傲天和云晨这一桌,楼上的客人都停下碗筷,齐齐望向发声之处。
七、八个服饰相同,俱为深蓝颜色,佩戴同款长剑的武士走上楼来,四处张望。行动整齐划一,显是经过正规训练。
傲天斜眼瞧见,脸色微变,站起身来。
此刻那些武士自也看见了他,俱都面露喜色,一起对他微微躬下身行礼,为首之人向他作了个意味不明的手势,便带着他们转身离开,下楼时又是一阵整齐的响声,但从头到尾,
竟没人说过一句话。
云晨见傲天缓缓坐下,表情凝重中夹杂困惑,心中一惊,方才的微醺之感立即不见,急问道:“怎么了?”
傲天道:“我父亲来了这儿。”停顿半晌,又道:“他老人家亲自出门,定有什么大事,但近来没听说啊……算了,反正我们也要去见他……”
云晨听得此言,已陡生不妙之感,心底明明知道此去对自己可能极为凶险,却不便说明,只是想着:“无论怎样,总没人会害自己的儿子。”双目凝视傲天面容,便似要将之深刻
在脑中,过了良久,竟微笑着道:“好,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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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门——孽徒 (十三)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