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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来了,真的来了,就像预言中的一样。
第二章
“豪,那个人似乎不是坏人呀。”
谭裴奴抚着黑豹的头,由高处俯瞰着渐行渐远的一少一小。她身上披着一件自己从没有机会拥有过、抚摸过的上好丝绸外褂,外褂上还有着那人的味道。
黑豹仿佛也赞同她的话,以尾巴轻点着草地。
一边远眺着陌生人的背影,她轻而易举就可以在脑中,描绘出那名陌生青年的长相。
他和村中的那些粗鲁不文的乡野莽夫截然不同,有张媲美姑娘家的柔细脸皮,肤色虽深但相映着他深邃清明的黑皮的,就像……对,就像“豪”一样有着原野般让人舒服的气息。高额挺鼻,方头大耳,浓眉红唇,如此端正秀丽的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
当他对自己伸出手微笑的时候,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的人儿,所以不知所措地愣住了,就连先前差点被人侵犯的冲击,都从脑中飞了出去,只能瞪着他猛瞧。
对他们这座鲜少有外人闯入的偏僻小村落来说,他就像传说中的神仙,飘逸又高贵,岂是他们这些井底之蛙、无识村姑能接近的人物!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出现在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小地方?迷路吗?希望是如此。为了他好,裴奴希望他尽速离开他们村子,她不想要见到他在村子丧命,假如他逗留得过久,一定会遭遇不测的。
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什么样的地方——一个被诅咒、死亡所笼罩的村落。
假如他知道,一定会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去吧。
裴奴将脸埋进黑豹温暖的颈项中,叹息地说:“谢谢你来救我,豪。可惜我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就来不及在天黑前把晚膳弄好给娘吃了。”
黑豹低吼一声,原本懒洋洋趴着的修长身躯,站立而起,舔舔裴奴的手心算是道别,潇洒地消失在草丛中。
“豪”是她众多来无影去无踪的朋友之一。当然,名字是裴奴自作主张取的,因为她认为没有比“豪”这个字更合适它。
还记得初见到豪时,豪还是只小黑豹,但转眼不过一年,它就已经成为人见人怕的大黑豹了。他们的友谊建立在裴奴的耐心等候下,裴奴从不拿食物给它,施舍食物并不是朋友的行为,而她认为像豪这样高傲的生物,怎么会愿意接受来自人类的施舍,更别说要把那样的人当成朋友了。
所以裴奴以歌声来吸引它。每当她在老地方看见豪的身影,就开始哼着山歌、编着小曲,说也奇怪,豪总会在远处停留下来,好奇地观望着。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到了第三个月,豪终于愿意到她伸手可及之处,让她摸摸它。
虽然一天之中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们每天都会来看对方一面,确认对方好不好,就像一对相识已久的普通老友。
裴奴没有人类的朋友,村子里的人对他们母女并不友善,原因……哎,或许就在于她没有爹爹的关系。大部分的村人都视她为蛇蝎、避她如鬼神,要不就认为她是个肮脏的小杂种,根本不配和他们说话。另外,少数会对她和娘有“善意”的人,多半心中都打着一些难以为外人所道的下流主意。
可是自幼生长在这村子中,裴奴已经习惯他们冷漠的眼神,何况只要自己和娘不要打扰到他们,村民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让她们母女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即使身为神女村之耻,至少这儿他们有一个容身处。’
可是……裴奴不由得想着,如果是那名俊秀的青年,他是自己的朋友的话……她是不是就会有勇气开口和人说话了?如果她刚刚开口回了他话,他可会陪自己聊天?就像豪、鹰他们一样,陪着她说天说地?
呵?裴奴红唇浮起一抹自嘲。
就算自己与他攀谈,但那名青年不过是村落的过客,明天也许就不在村子中了,她在做什么傻梦呢?与其有空在这儿做空洞的要幻想,还是快点摘完野菜回家去煮饭,填饱肚子吧!
???
“三少爷,真的要住这间破庙呀?”
忍不住皱眉的小珞子,这些日子陪少爷一路走来,什么样的地方没睡过,大树干、山洞里,或是河岸边。但和那些地方比起来,这间破庙除了多了个屋顶外,阴森荒凉的程度令小珞子觉得他们还不如睡在野外。
但滕于岚却摇着扇子凉凉地说:“我倒觉得这儿挺不错的,想不到这间小村中,还有这么座雄伟、壮观的‘古迹’。”
小珞子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他颤抖的手指向身后的废屋说:“这……这鬼地方有哪一点雄伟、壮观了,少爷!”
“怎么不雄伟?你瞧这雕梁画栋的柱子,虽然只有几根还残存,但倒在地上的破瓦残障也看出它曾有过的风光。”于岚赞叹地摸着石柱说:“不知道庙宇拜的是什么神,我还没有见过如此精细的石雕龙呢!”
超过破败得称不上门的二块木板,里面是杂草蔓生的石板地,于岚占着长腿之利跨过横倒地上的巨大香炉,进入第二道门后,总算到了破庙的中心。结满蜘蛛丝的幽暗屋内,许是因为良久未曾流通过空气的关系,发出阵阵陈锈、破败的气息。虽然太阳还没下山,但整个大厅却阴暗得像是无月的夜……看来已经很久没人造访过这儿了。
于岚靠着稀微的光线,找到了一扇窗子,他不过想推开窗户,整扇窗就因为年久失修而“哐”一声掉下来,由外面直射而进的斜阳,立刻为这间阴暗的庙宇带来新生的空气……吓得老鼠下蝙蝠吱吱乱叫、四处窜跳。
他凝视着堆着厚重尘埃的神桌,一尊约莫有半个人高的泥塑像安置其上。
塑像本身有些损坏,但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特意选用好石材去雕刻时,石雕师傅的巧手心思。因此即使隔了这么久远,满身灰尘的塑像人偶仍栩栩如生,依然让人叹为观止。
塑像不是平常寺庙供奉的菩萨、神佛,而是一尊白衣少女。从塑像身上那平凡的衣着看来,近似一般村姑。
何以这么一座过去可能香火鼎盛的寺庙,会供奉一名平凡的少女,于岚自是不得而知,他好奇地走近塑像想更仔细地看产清楚少女的模样,顺便找寻有关碑文,叙述这间庙宇的过去。
“什么嘛!这不过就是间寒酸的破庙,连屋顶都快塌下来了。三少爷,你不会当真考虑今夜要睡在这间破庙内吧?”小珞子嘟着双颊,气咻咻地把滚落到脚边的一只烛台当成球踢开。
“小珞子,注意你的言词,好歹也该对‘过去’保有一份缅怀的祟敬之心。”于岚不理会他的牢骚,双眼早被塑像给吸引住。
“不就是堆破烂的石头、木头,有什么好缅怀不缅怀的——痛!”小珞子没说两句话,头就被一只掉下来的横木饰版给击中。“搞什么,什么东西砸到我的头?可恶!破庙就是破庙!”
于岚才要叫他小心点,就看到更多的木板哗啦啦地往下掉。“小珞子,快过来!”
结果于岚才拉过自己的侍童,原先他所站立的地方,已经被数斤重的木板层层叠叠地堆满了。要是于岚不够眼明手快,小珞子现在不是重伤,也少不了皮肉痛。
主仆两人都愣住了半晌。最后小珞子才恍悟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青地说:“三……三少爷,咱们离开吧!我真的不敢在这儿多逗留下去了。”
看着小珞子脸上的表情由先前的嚣张,转为此刻的胆小,两者之间巨大的差别,让于岚忍不住大笑起来。
“三少爷!”有什么地方可笑的!他真不懂!
“抱歉、抱歉。”于岚揩去眼角的泪水说:“说得也对,毕竟这是庙宇,我们不能打扰神的宁静,还是出去好了。”
“就是说嘛!”小珞子嘟嚷着,慌慌张张地就往外跑。
可是他们才到门口就听到了轰轰雷声。
于岚抬起头,“啪答”的一滴雨水打到脸上。“……下雨了?”
“骗人的吧?”小珞子也难以置信地瞪着天空,但斗大的雨滴仿佛要和他唱反调似的,越下越勇猛起来,起初的一滴在转瞬间就化为一阵阵夹带着狂风的豪雨,呼啸而下。
奴仆两人对视一眼,于岚回头看了眼阴森森的庙。“没办法,看来我们只好留下来过夜了。所谓下雨天留客天,主人不留我,天留。”
“骗人!老天爷我恨你!”
恰好一道惊人的电光闪现,把小珞子悲愤的声音打断了。
???
于岚从神桌上找到一截被丢弃的香烛,重新放置在有点歪斜的烛台上,靠着打火石,总算是得到一点点光明。外头的风雨正不断地从破掉的窗口吹进来,让人有些担心,不知这座破庙还能在如此狂风豪雨下撑多久?
“三少爷……你觉不觉得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呀?”
恶人没胆的小珞子,从回到了庙内后,再也不敢发表任何嘲笑这间破庙的言论,只是苍白着一张小脸缩在于岚身后,跟进跟出的,活像是于岚的影子。
“声音?”他倾耳聆听了一会儿。“没有。”
小珞子皱着苦瓜脸,心想莫非是自己多心了。可是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庙内有股阴森之气,屋外浠沥哗啦的雨声里,还夹带着气若游丝的声音……“啊啊”的断断续续叫着,可是那七分不像人三分倒像鬼的声音,也有可能是风吹过细缝所造成的诡响。
“小珞子,你去庙后头找找有没有废弃不要的木头可以充当柴火的。”
“咦?我一个人吗?”小珞子原地跳起。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三少爷,我一个人会怕。”
“不要在那儿撒娇了, 这种时候还要人帮你擦屁股不成? ”于岚严厉地说:“快去!没有柴火,今夜的气温肯定会冻死人。”
不敌于于岚那骇人的目光,小珞子垂头丧气地认命往庙后移动。他畏缩地走到神桌后方,看到里面比前头还要黑暗,内心发毛得直想回头——可是别瞧三少爷平时温和的脸孔,但赏罚分明的他一旦发起脾气,就算他两个兄长也都不敢与之为敌,何况他只是个小小奴才。
总之,万一自己遇上什么“玩意儿”,就大叫着拔腿跑吧!抱定逃亡主义的小珞子,拖着龟步慢慢消失在庙后。
于岚见状,也只能摇头叹气。
看样子那小笨蛋已经百分之百的把茶房小二的话当真了——一心相信这庙内藏有不祥之物。
这座庙在他人眼中的确构得上阴森、鬼魅,但那些神怪之说多半都是些穿盘附会的谣言。于岚认为与其相信这些,不如去探索传言的真相,结果通常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荒谬可笑。
就像先前留住他们脚步的及时雨一样,要把它形容为“神明的力量”,也会有人相信,但就于岚看来,那不过是偶然中的偶然,巧合而已。
突然,庙后一声拔高的尖叫传来。
于岚马上放下手边的工作,往里面奔去,“小珞子,发生什么事了?!”
整个人向后倒坐在地上的小珞子,手指着黑漆漆的一端,牙齿不断上下打颤地说:“出现了,三少爷,真的出现了!那……那边,我肯定听到了女人的哭叫声……就在墙的后面,我不会听错的……三少爷,这庙肯定不干净,咱们快走吧!”
于岚把他捉起来拉到身后去,自己则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小珞子捉着他的衣尾不断地求他快点离开,可是于岚的好奇心已经被撩起,不把事情弄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