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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性子遇到慢郎中?
不不不,这不足以形容他们互相‘煞’到时的惨烈。
遇上了这天生命定的克星后,
好事没有,噩运不断。
更气人的是,
当他用一个烧饼落地的速度解决了自己的感情问题时,
还得时不时回头望——
那只慢吞吞爬行在崎岖情路上的白乌龟到底有没有跟上来啊!?
楔 子
月亮像是挂在湛蓝夜空的一弯白玉勾,天空一丝云絮也无,毫无纤尘相掩。
月华静静地流泻在这条不知名的山间小路上,照亮了林中的幽径。低垂的花枝倚在道旁两侧,叶儿映出碧润的银光。
白日里想必是奼紫嫣红的花色,现在都已褪成一片淡淡的影,笼在月的光晕里看不真切,花的夜香浓郁,溢满了小径。
这样的环境只合让山间的精灵魅怪纵横驰骋,不像是人类能涉足的场地。
但路口处偏偏就来了一个人。
不但只一个人,还有一匹马。
人是瘦长瘦长的男子,书生打扮,温和的唇边带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白衣及地,慢吞吞地牵着那匹神驹缓步走来。
‘唉……’
他走一步,慢一步,慢吞吞的步子使得那匹神骏的白驹几欲不耐烦地挣脱缰绳,好放开四蹄尽情驰骋,他居然还在叹气。
‘小白,我们好像迷路了。早知道三师兄的演算法不会准的,不过……这里的风景不错,秋天了竟然还有如此繁多的花色,也算是略有补偿,你以为如何?’
他回头,看向一副不耐烦神色的宝驹,居然还与一头畜牲有商有量起来。
‘噅噅——’
不知道马儿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摆了摆头,蹄踏的脚步‘的的’,在寂静山夜里分外清晰。
‘迷信还是不太好。下次记得提醒我告诉三师兄。’
伸出手顺了顺马颈的鬃毛,似乎在安抚它因为被压抑了脚步而老大不高兴的心情。
走在这山间小径上的男子、南海派第七大弟子白云城,会迷路到这里全拜那个最近突然迷上了算卦问占的三师兄秦俭所赐。
他只不过是奉师命上京办事而已,在路上遇到三师兄后却硬是被他拜托了去采购贺寿大礼,并且煞有介事地给他算了一卦,说是出京后西行,必有奇遇。
他当然不是很相信三师兄那半桶水的水平,只是恰好又觉得这次办事挺顺利的,如果回去太早反而有损他白公子‘慢郎中’的美名,索性宁可信其有地西行绕路回南海,顺便验证一下那个三师兄到底‘不准’到了什么地步。
结果,傍晚时分在山下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小姑娘问路的结果,就是他走了半个晚上,还在这不知名的山壑里转悠着,完全找不到出去的路口。
不过……
既来之,则安之。他天生就是不紧不急的性子,一路上走走停停,贪看山间奇景,遇到了如斯美境,索性下马步行,只苦了那郁郁不得志的骏马。
‘小白,这里的花香气好奇特,如果能采一些回去晒干了泡茶,味道应该不错呢。’
主人完全没有顾虑到自己的坐骑的心情,兀自喋喋不休地与它商量。
‘哼——!’
打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那叫‘小白’的马儿这次干脆转过头去,拒绝与奇怪的人类进行交流。身为马的本性在于驰骋,可是急性子遇到了慢郎中,如此委屈地跟在一只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人类身后,它实在是没啥好心情。
‘所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喔,我上崖去采一些下来。’
白云城放开了缰绳,慢条斯理地紧了紧衣口袖口,打算向月影下开得最灿烂的那一片花海掠去。
不料,就在他移形换气防备最为疏漏的时候,眼前突然银光闪动,一张银丝大网从天而降,恰好严严实实地将白云城裹在了网里,半刻前还意气风发的伟大主人顿时成了可怜兮兮躺到马脚下的网中鱼。
‘太爷,按您的卦示,这就应该是大少爷的“神妻”了?’
有几个人快步小跑到龇牙咧嘴嘲笑主人的马儿身旁,看着网里的无辜男子,疑惑道。
‘那当然,我巫神卦还能算错?’
里面的一个苍老男声不无得意。
‘可是……’,终于有人期期艾艾地说出了最大的疑问,‘这个人怎么看都是个男人耶?’
‘咳……’
如黑蝙蝠般落到白云城身边的一位老者神色一窘,这这这……他算的卦出错了?明明应该是一个小姑娘才对的啊,怎么会换成了一个大男人?
但是,如果承认他错了,那就是他算不准,算不准就说明他根本没有担任占卜师的资格。他老脸要往哪里搁?不行不行,这么多年都骗过来了,怎么能让最后一次出了岔子?
干咳了一阵的老人立刻摆出一副非常之神圣不可侵犯的神色,向其他几个人正色道:‘就算他是男人,也一定是神的旨意,所以才会在此时、此地出现,他就是最适合吟龙的“妻子”铁定无疑!’
‘喂……我不是……’
本来还不急不躁、打算先听他们说清楚来龙去脉再做计策的白云城这才急了,才待分辩,就被心中有鬼的老人一棍敲昏。
‘擡走吧!人也找到了,任务完成了!’
一声令下,一行人扛着个大包裹,再牵了马,迅速地消失在幽径深处。
花影摇曳,月夜又恢复了片刻前的宁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第一章
波澜诡奇的江湖有着千姿百态的门派。
拳术大宗,少林无人能出其右。
剑术正宗,当世仍以武当唯其马首是瞻。
提起暗器,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蜀中的唐门。
至于其他什么暗杀门、苗疆蛊毒之类的奇特门派就不一一细叙了,自残肢体的门规和把蛇虫鼠蚁奉为神物的教义,公布出来会让人搭舌不下。
但能得到世人所公认的‘神秘’门派却要数云滇边缘的八卦门巫家。
咳,别多疑,这个八卦并不是指引申义后的‘小道消息’、‘流言蜚语’的代称,而就是正宗的八卦原义——占卜、算命;天干地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像,四像生八卦的八卦。
据说巫家上上上一代的某位先人可是朝廷里都赫赫有名的国师,不过因恐泄露天机而在燕王叛乱时避走,大隐隐于江湖,才成立了这样一个门派。
虽然一套八卦游龙掌算是巫家的绝学,不过他们最厉害的是八卦占卜之术及因参悟八卦五行而制造出的消息机关、奇门遁甲。
又因相传只有他们能破解建文帝宝藏藏匿处的机关,百多年来想打他们主意的人不少。不过,敢直接侵犯巫家的人,泰半是还没能见到巫家任何一个人的面儿,就已经丧生在庄门外机关重重的莽莽丛林里了。因此更益显巫家的神秘。
从来没在武林显示过其真正面目的八卦门年年当选江湖最神秘的帮派,无数人对这个奇特的门派充满着好奇,但因巫家低调行事,一向不接纳外客而无法如愿窥得庐山真面。
不过,巫家也有破例接纳‘外人’入庄的时候。
那就是每当巫家子弟年满十八,由帮中的占卜师算出其命定伴侣落脚之处后,便出动门中高手将之带回八卦门,成了亲后的巫家子弟才有自由出江湖走动的权力。
也不知是他们自吹自擂的神算有那么一点真本事还是什么,这种比单靠媒婆牵媒拉线盲婚更不可靠的‘听天由命成亲法’居然传了三代都没出岔子,每一对‘命定’的夫妇都是和乐美满,为武林所津津乐道的神仙眷属,羡煞旁人。
这年,又是沉寂了良久的巫家有重大活动的时间。巫家第六代嫡传长孙巫吟龙年满十八的日子虽然不太为江湖中人所知晓,但对巫家来说可是头等的大事。
身为帮中卦师的老太爷昨儿一早就出门,一路求神问卜地向西去了!
子时三刻。
月亮安详在躺在薄云的怀抱里沉睡,星子间或懒洋洋地眨一下困顿的眼睛。
月华星光拂照下,云滇高原边缘,莽林深处一座神秘的大宅子灯火通明。
华灯高照的厅堂昭示这里即将举办一场喜事。喜气洋洋的大厅被催着布置妥当后,大红高烛除了当摆设用的喜烛外还负起了它本来应尽的照明职责。
一个胸前挂着红绸花球,新郎官打扮的男子着急地在厅里走来走去,不时到门口引颈翘望。
‘色狼!’
‘禽兽!’
张灯结彩的巫家大堂,一左一右两个打着哈欠的少年对自家身着吉服的大哥发出这样的抱怨,立刻被一人敲了一个爆栗踹一边哪凉快哪歇着去。
‘儿呀,这样好吗?虽然说我们巫家的媳妇世世代代都是用卜卦算的,并且算出来就跑不掉,但……你确定不需要给别人姑娘一点适应的时间,找回来就马上成亲?’
一身大红礼服高踞右侧上位的巫夫人一早被大儿子请出来——的确是够早的,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子时才刚刚交更宣告昨夜的逝去——也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维跟生性急躁的大儿子沟通。
虽说按他们巫家的规矩,找回来的是大家公认的儿媳妇没错,不过好歹一般也会让人家姑娘了解了这里的情况,并且心甘情愿地喜欢上新郎才能成亲呀!
‘没事,反正迟早也是要成亲的,迟不如早好了。早成亲好给您早抱孙子!’
单眼皮加上修长的凤眼,白净面孔的巫家大少爷给人一种端正秀丽但锐利的感觉。这位现任巫家第六代长孙的巫吟龙扬一扬眉,答的是快人快语,端得爽快。
其实急着成亲并不代表巫吟龙在意的是一定要他娶亲这件事,他想要的是娶亲后可以自由行走江湖的便
利。
而且……既然府上人人都这样过来的,他反抗这一成规非但无用,还多增加事端,违抗门规的后果通常是被关禁闭。再说,除了府中常见的熟面孔,能有个新鲜面孔来增加一点府中的乐趣话题也未尝不可。更何况,他的确也想……嗯,这么着诚实招了吧,他已经十八岁了,早识风月却无法一偿所愿,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老婆给他抱,倒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哦……’
巫夫人只好掩着打不出来的哈欠回他一声悠长的叹息。
自己这儿子打小把屎把尿养大的,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禀性?
巫吟龙从小就是出了名的急性子。当初怀他还不足十个月,就急着要出娘肚子来见世面,弄得阖府上下人仰马翻的,还没等把接生婆请来,他自个儿就哇哇大哭着落草了。
从这一出世就抢着赶时间的‘急’仿佛奠定了他从小到大的特性。
一个字——快。
他动作快,说话快,就连吃饭也都比常人快上数倍。长大后这急吼吼的个性丝毫未改。现在好了,娶媳妇儿也‘有效率’成这样子,人都还没回来呢,他喜堂喜服早就备好了。瞧他这样儿,搞不好洞房第二天就能抱出一个小婴儿说是他生的——因为性急的父亲急着想见孩儿的面。
念及自家大儿子那急躁的个性,巫夫人大摇其头。
‘娘,新来的姐姐会不会像表哥家的善容姐姐那样喜欢捉弄我们玩?’
十五岁的老二巫祈云和老三巫祈雨是一对双胞胎,说话跟动作都如出一辙,对今天的大事,他们比起性急的大哥来说更多了一点担忧。
呜呜呜,他们要祈祷新来的嫂子不会像表哥家的宝贝表嫂那样古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