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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捏成朱靖的头像模样,栩栩如生。而那三十五颗头像,颗颗都是朱靖温柔款款的微笑。
庆王府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前庄四处喜气洋洋。所有一到四品 文官,中宪大夫、通政使司副使、大理寺少卿、鸿扩寺卿、
顺天府府丞、陵寝掌官防官、各府知府、翰林院侍学士、尚茶正、尚膳正,布政使司参政、各省巡守道、都察院俭都御史等,均穿戴鸳鸯补服来府
中道贺。
皇帝坐在主位上,看着下头的宠臣,也是他最疼爱的侄儿与侄媳妇对他跪倒拜下,连眼睛都笑的眯起来。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这孩子一向性情刚硬,虽然自己在七年前,便已给他指了婚事,不过却一直不肯按旨成亲。年都近三十了,
连个侧妃都还未曾立过,这下终于肯点头了,皇帝心中的喜乐实在 难以形容。
在这喜庆洋洋的时辰中,朱靖却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既无不 满,也无喜色,那是一片漠然。拜过了高堂之后,他仰起头来,目
光穿透屋宇,凝视着无边无际的星空,然后他低下头去。
隔着红衣,韩晚楼轻轻牵住了他的手。”拜完堂,咱们就去看 看侯雪城的状况好吗?我也想去。”
朱靖没有应声。这时,司赞的声音再次响起。”夫妻交拜~~”
朱靖整个身躯震动了一下。韩晚楼已盈盈下拜,他却分毫不动。
四周响起了一片议论声,皇帝抬起手来,立即肃静下来。他威 严的开口。”靖卿家,为何不下拜?”
朱靖昂立不动,朗声道:”皇上,臣已然决定,虽然对不起韩 姑娘,但是臣仍要说,臣不能成亲。臣……不能就此毁了她的一
生。更何况,臣另外有心所爱之人,怎能轻易背叛他?”
这一下,连皇帝都无法制止骚动。皇帝沉下脸来。”靖卿,你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朱靖静静的道:”臣下知道,也知道若是不成亲,不但对不起韩相国及韩姑娘,也算是犯了欺君大罪。不过只求皇上对臣下家里
网开一面,一切都是臣自己的罪过。”他对着皇帝跪下。”皇上, 容臣启奏,臣不想背叛所爱之人,也不想背叛自己,更加不想害了
韩姑娘。”
韩相国气的脸色都发青。”朱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韩家高攀了你庆王府吗?”
朱靖摇头。”韩相国,是我朱靖对不住相国,并不求相国原谅,因为我没这资格,也无可解释这一切。”
韩相国冷冷的道:”你别忘记你要求我的东西,难道不想要了吗?”
朱靖神色平淡。柔和的道:”今日事后,即使您不把寒魄丹交给我,我也不再在意了。……生死不过是小事,我不想为了让他活着而背叛他。那个人虽然不会在意我成亲,但是我却不能欺骗自己
。”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他若死去,我也不会独活,如此而已。”
韩晚楼忍不住垂下泪来,毅然拉开自己的红巾,同朱靖跪在一处。”皇上,爹,我俩成亲,一直都只是权宜之计,我喜欢的人……也不是靖哥,我也只想救那个人而已……,求你们对靖哥网开一面。”
老太君已经被这样的事情惊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已是老泪纵横。”靖儿,你这傻孩子。”
皇帝缓缓站起身,声音中充满了隐忍的怒气。“靖卿,你知道这样的后果有多严重吗?皇族岂能成为一个笑话?现下你若继续拜
堂,我就当一切没发生过。不然,你该当何罪,自己该当明白。”
朱靖抬起头来,直视皇帝,“皇上,臣所爱之人,教了臣一件事情。”他静静的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不同的功课要做,若是做不到,就会一直跌跌撞撞。臣始终会碰到同样的事情发生,除非走过,学到这样的功课。”
皇帝冷冷道:”那又如何?”
朱靖毫不畏惧的迎视他。”这时候,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臣绕过去,经历其他的经验,有所成长以后,再来面对。另一种是直接
面对,应付过去。……皇上,臣不想逃避,不想逃避自己,不想逃避自己的感情。”
皇帝沉默了很久,叹息一声。”你若执意如此,朕也包庇不了你,靖卿,你自己该深知后果。”
朱靖朗声道:”臣下决不后悔。未曾后悔付出,未曾后悔爱过,从不觉得爱错了人,因为那是臣选择的,臣就承担自己的选择。”
皇帝不禁苦笑。”那位姑娘,值得你这么为他牺牲吗?”
朱靖微微一笑。”臣所爱之人,雪城的好处是道不尽的,相处 后的感动,触发,与了解,那才是人相处的真谛。他这人一向冷漠
,但是在相处过后,会发现他的甘醇。”
皇帝震惊的挑起眉头。”雪城?难道你是说侯雪城?那人不是你师叔吗?他是个男儿身不是吗?”
朱靖丝毫不看四周的骚动和议论,”是的,臣所爱的,乃是一个男人。那又如何呢?臣非常的爱他,爱他到心痛,愿意为他做尽一切,臣不在意后果如何,因为即使伤心和痛苦,也是属于臣自己的感情,一向由臣自己决定方向。”
皇帝的脸上阴晴不定,最后终于废然长叹。”靖卿,你是自甘毁了自己一生啊…”
朱靖仰起了头。”皇上,臣真是很爱他的,臣爱过,恨过,激烈过,消沉过。但是从来没有后悔过。”
皇帝盯着他良久。忽然咬牙道:”不行,朕不能看靖卿如此毁了自己前途,你是我最锺爱的侄儿,岂能眼看你毁去。你今天非要成亲不可,这是圣旨。”
朱靖豁然站起身躯,”臣宁可抗旨!”
皇帝气的脸都白了。”你是想死吗?你身为皇族一份子,朕岂
能看你误了自己一生?如果你硬要抗旨,即使毁了你,朕也要维护皇族尊严和体统,来人啊!”他大喝:”把庆王绑起来!推出去立时处斩!”
老太君登时哀号一声,整个身躯瘫软下来。庆王府中所有人都 惶惶不安,恐惧颤惊。
这样的喜庆,忽然有了如此转变,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看着侍卫前来捆绑庆王,朱靖却却昂然不动,也不抵抗,任着御前护卫们锁了自己双手。
朱靖的妹子朱浣花冲了出来,对皇帝下拜。”皇上,哥哥是您最亲的侄儿,又为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您……就算不看功劳,
也看苦劳,就饶了我哥哥吧?”
韩晚楼也扯掉了红巾,跪在地上替朱靖求情。所有来参加喜庆 ,受过朱靖宽厚恩德的大臣也都连忙一个一个上奏,替朱靖说好话
。朱靖却昂首不悔。
皇帝冷冷的看着朱靖,那样的牛脾气,身为皇帝,实在不知道 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但是皇族的体统,那是怎么也不能让人轻侮的
。他咬着牙挥手:”你们不必再说,来人啊,推出去!推出去!”
老太君此时清醒过来,颤颤巍巍的让人扶着跪下,”皇上,我这孙儿所爱之人,实在是个好孩子,他刚才已病逝……”
她话还未说完,韩晚楼已经尖叫起来,”不要啊~~,不会的!”
朱靖脸色惨白,视线空茫,已经跌坐于地。
这时,忽然内堂之中狂风大作。本来整个内堂,由于皇帝在此 ,那是圈围的密不透风的,竟然出现如此异变,所有人都惊惧的退
后。只听到一连串急斥之声。”什么人,站住!”
众人在狂风中回首,只听当当当刀剑交错,金铁互鸣的声音一 阵急响,从内堂之外,施施然走入一个白衣人,那人双足悬浮地面
半尺,神态从容,衣白不沾尘。
此处为天子座驾之处,竟然被人闯入,所有侍卫都惊慌愤怒, 斥喝之声不绝。而那脸容清秀的不似尘世中人的白衣男子却神色淡
定,丝毫没对攻击之人多看一眼。
他一走入,也不见他有何作势,四周的人都被他发出的气劲远 远推开。加在他身上的刀斧也被反震回去,而白衣人却似毫无所觉
,那双眼眸流转,虽然温润清澈,却冷酷的毫无感情。
白衣人走到内堂中央,眼睛只望着朱靖一个人,却仍然丝毫不 露任何情感。他微一挥手,朱靖双手的铁鍊便”碰”一声巨响,炸
了开来。碎铁飞溅。震的众人耳边嗡嗡直响。
其中一名御前侍卫跨前一步,怒喝道:”放肆,你是什么人? 天子座驾之前,也容你如此无礼吗?”
在所有宾客尖叫惊呼之间,所有侍卫刀剑相向之中,侯雪城一 身白衣如雪,负手凝立,自有一股凛然的威势。
他的神色淡定,声音清冷而低沉,却盖过了一切声响。
”我是天山侯雪城。”
天山侯雪城。
在场之人,有谁没听过这名字?天下第一人,比冰更清,比雪 更冷,侯雪城。
一直都以为只是一种传说,想不到这人今日会在此地出现,又 是这样惊人的态势。
朱靖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已经不顾一切的奔上前去。他此时 乃是待罪之身,左右之人正想阻止他,侯雪城那双冰刀一样锐利的
眼睛望了过去,那些人便噤若寒蝉,连腿都吓软了。
”你没事………太好了…”朱靖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已是泪盈于睫。他紧紧握住侯雪城的手,这次侯雪城也不避开,忍
耐着让他握住。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