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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平板低沈的声音响了起来:“醒了?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尹离忧正想摇头,突然闻到一股香香甜甜的气味。他觉得自己应该很熟悉,却一下子怎么
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的味道,最主要的是,他闻到这股味道后竟然很想吃那东西。
“思……我想吃那个……”小小声地说出请求,尹离忧显得有些忸怩。真过分1明明是个下
人还挑三拣四的!
“什么?”鄢子云已经决定不管他想吃什么都要给他搞到手了。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尹离忧苦苦地思索著。“就是那个……黄黄的,软软的,一坨一坨
的……”他兀自努力地在思考著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没发现旁边某人的脸色已经非常不自然,
未了他还加上一句:“还冒著热气哦!很好吃的!”
鄢子云听完他的描述,原本泰山崩于面前都不会变色的俊脸剧烈地抽搐著,升起了无数条
黑线,不会吧?他立刻用手探了探尹离忧的前额,没发烧啊!这家伙怎么了?“啊!就是那个
!”尹离忧难得地放大了声音兴奋地指著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贩,香味就是从那里飘来的!鄢
子云忍住思心望过去——原来是个卖烤红薯的,摊子前等著不少人,生意非常好的样子。
终于松了一口气,鄢子云不禁火大地瞪著尹离忧,“你说话讲清楚一点!以后不要再让我
听见这种令人误会的话!”他差点以为这家伙神经错乱了。被他这么一形容,鄢子云确定自己
这一生都不会再去吃什么烤红薯。
尹离忧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可他还是因为鄢子云的怒气而羞惭得无地自容。一定是自
己说错话了……他下意识地将脸埋在了鄢子云的怀中,不敢看他。
给他买了好一大堆烤红薯以后,鄢子云带著尹离忧住进了一间小店,顺便雇了一辆马车,
准备第二天清晨趁车出发——尹儿是万万不能再自己走路的,自己老抱著他也终究不是办法。
鄢子云知道尹寓忧的病恐怕拖不得,如果不是怕他的身体受不了,他几乎想拉著他连夜赶路了
。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京城,鄢子云当然不会傻到将尹离忧带回父亲的府邸——如果被人
发现自己带回钦犯却不禀报怎么办?他不想冒这个险。
考虑之下鄢于云将他安置在自己位于城郊的幽云山庄中——那是鄢懋卿为儿子准备的成亲
礼物,只可惜一直没有派上真正的用场。那里平时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照看庄子的仆佣。
鄢子云刚一回到北京,立刻就以刑部的名义秘密地下了两道五百里加急令——一是让人快
马加鞭地通知在杭州做军医的弟弟赶回家给尹离忧治病;二是让人去河南登封,找几个熟悉尹
家事情内幕的人到北京来,他要彻底查那件事情的真相。
已经完全不信任尹离忧的身体状况,鄢子云依旧抱著他,走进位于幽云山庄东北部的琅歼
别苑。
看他东张西望地打量著周边陌生的环境,鄢子云这才想起来应该为他介绍介绍,“尹儿,
这是我住的地方,你就先暂时住在这里。那间琅歼别苑以后就是你的住处了。”
琅歼别苑,顾名思义一定是有许多竹子。千根琅歼翠竹呼啸啸地迎风招展,让整个院落看
起来别致清新,幽静雅致。
“这么大……只有尹儿一个人住么?”尹离忧问道,言语间显得有些害怕。公子不知道会
去哪里?他不会丢下自己罢?
“当然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我暂时也会住在这里,等医生来给你治病。这几天你先跟著我
,不准跑出这个庄子,听见了没有?”他若是胡乱跑出去,万一被人认出来那还了得?
尹离忧听了似乎非常高兴,他抬头朝鄢子云甜甜一笑,大力地点了点头回答了一声:“思
!”
看见他开心的笑容,鄢予云像是被雷电击了一下,心跳竟然不规律起来。为了掩饰这不该
发生的状况,他不得不板起脸佯装不快:“什么思不思的,回答主人的话要说是!”
尹离忧见他不高兴,赶紧惶恐地地回答道:“是…是!”为什么他会突然不高兴?公子的
心思,真难捉摸呀!他总是会突然闷闷下乐,仿佛有什么心事一样,自己看了也常常替他难过
。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好喜欢待在他身边,因为大部分时间公子都对他很好。
“公子……”尹离忧找了好久才在书房“聆云斋”里看见鄢子云的踪迹,一看到他,本来
不确定的心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他认认真真写字的样子,让尹离忧觉得非常潇洒,思,公子真
是文武双全,好厉害!
鄢子云正在书房写信,突然瞥见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他,愣了一下:“尹儿,你怎么来了
?”自己不是吩咐过他要好好休息吗?他的病可是劳累不得的,一旦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我来问问公子,我在这里干什么活。”总不能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混吃等死,什么也不干
吧?那样也太对不起公子了。
亏你想得出!
鄢子云几乎被他气死,“谁让你在这里于活了?我现在告诉你,你生病了,干不了活,需
要休息。”自从和他认识,鄢子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罗嗦的老太婆,这不到十天内说的话,
比以往一个月的还要多。
“可是……可是我不想老是躺在床上……”这几天他根本就见不到公子,他宁愿自己可以
待在他身边服侍他,“我还要为公子做事呢。”
有福不会享,什么毛病。真是奴性坚强!鄢子云受不了地想,“不许相主人顶嘴。”
他淡淡地训斥道,这可是他最温和的告诫了,平时有哪个下人敢和他大少爷讨价还价?
不过话说回来,让尹儿一个人孤伶伶地躺在那么大的一个院子里,也许真的是很寂寞罢,
更何况他在这里什么人也不认得,当然只能依靠自己了。突然又升起几分怜惜,鄢子云当下挥
手示意尹离忧进门。
见他允许,尹离忧高高兴兴地踏进了聆云斋。
“尹儿,你念过什么书?”突然想到他以前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法,鄢子云不禁怀疑他
究竟有没石好好念过书。
尹离忧看著他,摇了摇头,面带愧色,他低下头轻轻地说:“我……我只认得几个字而已
。”那还是在家中尚未破落之前,父亲心情好的时候敦他的,后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读书。
鄢子云听了他的话不赞同地摇摇头,“就算是做仆人也好,男孩子不好好念书是不行的。
这样吧;这几天我教你看书认字,你可要好好地学,不认真就要罚,听见了吗?”
闲不住的鄢子云根本是没事找事,但尹离忧却高兴极了,他双眼发亮:“真的吗,公子?
我一定好好学!我要是学不好你就罚我好了……”
看他心意诚恳,鄢子云心中感到十分快慰,他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这淡淡的笑容柔和了
他原本紧绷的面部线条,让他此时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带上了那么一点点属于阳光的味道。尹
离忧呆呆地看著他这难得一见的亲切,全身像是被包裹在一片暖暖的和风中,舒服得让他直想
闭上眼睛,用全身心来享受这美好的感觉。
尹离忧痴痴的凝视让鄢子云也发觉了自己的失常,他咳嗽一声说道:“我们就先写写你的
名字罢。”说完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尹离忧”三个字,“尹儿,你瞧,这就是你的名字。来
,你来试著写写看。”
看了看纸上的字,尹离忧登时没了自信,这是他的名字吗?笔画好复杂哦!“公子……”
接过鄢子云手中的笔,他一时茫然,根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人手。
“不要怕,你照著写就是了。”鄢子云见他怔忡,忍不住出声鼓励,尹离忧这才颤巍巍地
开始照葫芦面瓢。
看他的笔法,鄢子云发觉他确是未曾受过正规的训练,连基本的运笔都不会,腕力也奇差
无比,一个“尹”字的起头就写得歪歪扭扭。
摇了摇头,鄢子云无法眼睁睁地看著自己擅长的事情被别人做得一塌糊涂,“我来教教你
吧。”他禁不住说道,当下伸出右手握住了尹离忧的,左手支撑在书桌边缘,高大的身体就这
么笼罩住了他o
“手腕要使力,不能抖动;这里要顿笔……对,写出笔锋来就好看了……看,就是这样,
所有的字统一朝右上方微微倾斜……不能将手肘放在桌上……抬起来……”
手被他握著,尹离忧发觉自己的注意力根本不能集中在写字上——公子的手好暖哦,给人
很安心、很熟悉的感觉——这好像就是自己追寻了一生的感觉啊!和公子靠得这么近,他都快
呼吸困难了,心跳得这么急于什么:“好了!你看,“尹离忧”三个字就是这样……”耳边响
起他共鸣极好的醇厚声音。感觉他放开了自己,尹离忧这才回过神来,看著刚才他们一起写下
的字,“尹离忧……”
他有些不解,“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鄢子云绝倒——哪里有人问别人自个儿名字的意思?但他知道尹离忧没什么学问,于是拿
出传道的耐心和细心对他说:“离忧是个还不错的名字,远离忧愁,意思是希望你今生今世都
没有烦恼哀愁。”
说著说著,鄢子云突然皱了皱眉头——这场景真的好熟悉……这个解释,他也没有考虑过
别的可能性,仿佛理所当然如此,自己就是这名字独一无二的诠释者——这个认知让他有点心
慌,有点甜蜜,又隐隐有点骄傲,他不敢再想下去。
“你自己慢慢练习,我先出去一下……”鄢子云想出去换换心境,可冶不防他温热的大掌
被一只细瘦冰凉的手拉住了,“思,公子……我可不可以也学一学……”
尹离忧还在全神回味著鄢子云的话,一时忘记了规矩。鄢子云根本不回答,尹离忧抬眼看
他时,才发现他不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抓著他的那只手上。他赶紧收了回去藏在身后,“
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我……”他著急得几乎语无伦次。
糟了!本来他希望也学著写公子的名字,可是他忘记了彼此的身份,竟然这样一把抓住他
——更何况公子的名讳也不是他能够拿来胡乱写著玩的。他生气了!怎么办……
后悔和惊惶让尹离忧的心中乱成一团,他最害怕的仍然是鄢子云会因此而讨厌他。
“……算了。没关系的,可下次不许再这样了。”见尹离忧怕成这样,鄢子云也不好再怪
他——虽然他的确是很不喜欢有人对自己毛手毛脚,但如果对方是尹儿这样老实无害的小孩子
,他倒也不巨于这划、气,“你刚才想说什么?”没有忽略尹离忧忽然停止的话,鄢子云乾脆
让他说下去,以解除他的慌乱。
“没、没什么……”公子不可能会答应的,这么无礼的要求。
“说谎。”鄢子云的脸又沈了下来,“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说实话!”
尹离忧心中一惊,只好呐呐地回答:“我也想学会写公子的名字……”还没有说完,他的
头已经惭愧得快要埋进胸口了。等不到鄢子云的反应,他随即抬起头来,苍白著脸辩解似的说
道:“我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