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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妃欲言又止:“皇上,臣妾也知后宫之人不得涉政,可是……”
赵佶望向她的面上满是宠溺笑意:“爱妃但说无妨。”
妍妃款款道:“臣妾早听闻陈王耿正,手下多有良将,亦是精忠报国。皇上何不让离王收回父亲旧部,一来以慰他们念主之心,二来离王的人身安全也可得到保障,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赵佶捻须颔首,道:“爱妃所言有理……琮儿,朕便将你父旧部调派于你;另赐虎符一面,可于危急之时调动十万精兵,你可要慎用啊!”
赵琮拜伏于地,诚声道:“皇叔爱我如斯,侄儿粉身碎骨不能报答!请皇叔放心!”
赵佶悦然扶起他:“你虽非朕之子,却与亲出并无两样,朕自然放心……多年不见,你愈发长得清丽秀雅了,这几日便留在宫中,陪朕对弈听琴、吟诗作画,共享天伦之乐罢!”
赵琮听至“天伦之乐”,银牙暗咬,胸臆间愤懑仇怨之情直蹿四肢百骸,却生生忍了下来,面上居然浮起几分欣然之笑:“谢皇叔!”
皇宫景龙门。
曲折回廊之上,赵琮与顾惜朝并肩而立。
顾惜朝见赵琮一脸面无表情、冷硬如石,眉头一皱:“子墨,你还好罢?”
赵琮恍如未闻,怔忡半晌,浑身竟渐渐颤抖起来。他环抱双臂,艰难地俯身、牙关紧咬,仿佛在尽全身心之力,遏制体内奔腾如潮势不可挡的冲动,直忍得口角淌血,全身近乎抽搐。
顾惜朝敏锐地嗅到了那股激流的味道。
是杀气!
是迸发如烈焰、将自身也燃烧殆尽玉石俱焚的杀气!
眼见那股杀气便要冲破制缚、焚毁神智,直至破体而出。顾惜朝一惊之下,反身紧紧抱住他,厉声道:“子墨!上抑天突、下止环跳、任督交汇,百川入海,终归丹田!”
赵琮猛然一震,瞑目运气,逐渐将那一股冲逆之气于四肢百骸导入丹田。他喘着粗气,委靡在顾惜朝肩上,涩然道:“多谢……”
顾惜朝柔声道:“我知你忍得辛苦!你胸中深仇大恨,面上却要装得滴水不漏,不得不与杀父仇人言笑叙情。你脸上有多少笑,心中便淌多少血……我都知道!不过成败在此一举,你再忍忍、再忍忍……”
赵琮陡然一拳狠狠砸在柱上,坚硬的松木柱登时陷下大洞:“我既然忍了十年,也不在乎这一时!此身已污尘泥中,何惜青衿坐绿苔……”
顾惜朝冷声道:“如今我们付出了多少,日后便要加倍索回来!”
赵琮片刻间已恢复冷静,面色如常,语气淡漠:“你说得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惜朝,你替我召集父王旧部,暗地逐个调查,一旦发现不忠之徒,或是潜伏卧底,杀无赦!”
顾惜朝轻笑道:“神哭小斧,又要染血了……”
25 惊夜
诸葛神侯府。
“四肢僵硬,气血滞殆,看来我追命的命就要让阎罗王追去了!”追命半卧在地上,重重叹了口气。
铁手收回凝视着地面那张面具的目光,转头去瞧他:“你平时不是常说自己不怕死的么?”
追命叹道:“死我当然不怕,我怕的是那坛千辛万苦才弄到的陈年竹叶青,很快便要落入别人之口了!早知如此,昨日一到手就该把它喝光的……”
铁手笑道:“看来你就算是死了,也还是个酒鬼!”
追命不服气地斜睨他:“人之将死,难道你就没有任何未偿的心愿、遗憾的事情?二师兄,我看你面上四平八稳,心中指不定如何的牵肠挂肚呢!”又扭头去瞧戚少商,“戚兄,你说我说得对是不对?”
戚少商伸手抹去嘴角血迹,淡淡道:“你说错了。”
追命瞪大了眼。
戚少商道:“没什么好遗憾的。因为,我们都不会死!”
这下连铁手都用惊诧的目光望向他。
戚少商抬起手,指间拈着个乌黑的药丸:“虽然只有一颗,溶在水里应该够我们三人用。”
追命惊道:“幽冥断魂散的解药?你是哪儿弄到的?”
戚少商踉跄行到桌边,倒了碗水,将解药丢了进去。解药入水即化,整碗水却成了幽幽碧色。他注视着碗中荡漾的水波,缓缓道:“顾惜朝。”
追命道:“顾惜朝?他既与十九合谋下了毒,又为何要给你解药?莫非……他是你安排的双面卧底?”
铁手摇头道:“不可能!顾惜朝此人,我也有所了解,他城府颇深,为人心狠手辣,杀伐决断视人命如草芥。他既已决定为十……赵琮效力,依他狂热权势的心性,决不甘心就此罢手,平白丧失一个平步青云的好机会!”
戚少商将碗中碧水注入两个杯中,递给他们:“铁手说的对,连我也不相信顾惜朝有意帮我们。但是,这解药确确实实是他给的,就在方才说话间从指间偷偷递过来,恐怕连赵琮都还蒙在鼓里。”
追命一口饮干杯中药水,脸揪得像个包子:“又苦又涩又麻,什么味道这是……对了,戚兄,我看你与顾惜朝交情非浅,就不能试着说服他弃暗投明么?赵琮费尽心机夺取‘江山社稷图’,应该不是用来挂在灵堂祭奠他老爹那么简单吧?我总觉得其中隐藏着个大阴谋……”
铁手仰头倒下药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江山社稷图’,只怕又要激起一场不下于‘逆水寒’的滔天大浪……我们要尽快将此事报知先生,看看他老人家有何高见。”
戚少商凝神一听,道:“诸葛先生与无情公子回来了!”
通往京城的驿道上,一骑卷尘而来,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似欲踏碎天际如血残阳。
而马上之人,犹在挥鞭驱策,恨不得快些、再快些!
林间晚照将他俊秀而坚毅的脸染上一抹淡薄的紫红,连腰间无鞘的利剑,也镀上了层瑰丽的光彩。
他不仅剑很快,马也很快。
因为他是冷血。
四大名捕的冷血。
按理说,他不应该比其他三人晚到京城。可是,他却比预期时间晚了五天。
冷血认为,五天的时间,虽不算长,却能做许多事情,因此他颇有些自责。
那天他跳崖之时若能更小心一些,这五天里的一切,或许便不会发生了……
冷血沾到水的那一瞬间,心中一沉。
他估错了入水点。
其实也只偏了几尺,可是,世间事往往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他入水之处,潜伏着一块尖锐突兀的暗礁。
自百仞高崖落下,即使是落入水中,巨大的冲击力也不可小觑,更何况身下是块锋利的礁石。眼见便要摔个粉身碎骨,葬身于浪涛之中。
但是冷血毕竟是冷血。
他在入水的刹那间,利用水流的冲力,将身体做了最大程度的折转,堪堪避开了要害之处。
身体撞上暗礁的那一刻,他清晰地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危急之时,冷血反手一掌拍在礁石上,借力跃起,顺势飞向陡峭的江岸。
一掌之力将尽,离江岸尚有数尺距离。
他伸手奋力一刁,终于够到块突出岸边的岩石,摇晃着吊在上面。
腹中刺痛无比,大约是断裂的肋骨禁不住太剧烈的震动,刺进内脏里去了。
冷血吐出了几口血,忍着剧痛艰难地爬上岸,昏了过去。
半个多时辰后,一个红衣人从崖边峭岩上腾挪翻跃而下,沿着江岸行来,停在了他身旁。
红衣人踌躇了片刻,终于俯身去探他的脉象,一双飞扬的剑眉缓缓凝起。
冷血从昏迷中醒来,只觉胸口憋闷、四肢钝痛,浑身紧箍得透不过气。他不由挪动着想坐起身来。
“别动!”一个声音轻喝道。
冷血朦胧望去,窗边的火炉上正煨着个药罐,炉边一个红衣人掀开盖子,抓了把奇形怪状的树皮草根扔了进去。
他定睛一看,道:“是你……”
红衣人头也不回,边扇着火,边道:“你断了三根肋骨、一根臂骨,最麻烦的是内脏被断骨戳破,出血不止。我好不容易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敢乱动一下,我便再将你丢回江里去喂鱼!”
冷血瞧着自己身上包扎得结结实实的绷带,冷声道:“秦苦寒!你既然想杀我,又为何要救我?你究竟有何企图?”
秦苦寒转身踱到床边,居高临下望着他:“我既可以杀你,自然也可以救你。我救了你,或许是因为我今天心情好,亦或许是我觉得留着你还有用。况且,你我之间,还有一场未完的决战,我怎么能让你就这样轻易地死掉?”
冷血道:“就算你救了我,我还是要将你缉捕归案,送上受刑台。”
秦苦寒傲然一笑:“那也要你够本事才行,捆得像个花卷的家伙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冷血,我只给你五天,五天之后,我便会对你下杀手。我劝你还是趁这五天时间专心养伤,免得见不到第六天早上的太阳!”
冷血淡然道:“五天,对于我来说足够了。”
秦苦寒面上忽地浮起怒容,怫然转身,只是盯着炉火。
冷血闭了眼,一言不发。
也不知是秦苦寒的怪药起了疗效,还是冷血的生命力异于常人,伤势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不到五日,他便可下床走动了。
冷血慢慢走到屋外,放眼望去,一片烟草迷蒙的郊野,不远处星点农舍、几缕炊烟,一派安宁祥和的田园风光。
他见脚边碧草如丝、野花点缀,不由放柔了神色,去欣赏那烟花三月的江南春色。
“你的伤,恢复得比我想象中还快。”
冷血闻声仰头,秦苦寒翘着腿,倚在棵椿树枝桠之间,繁密绿叶衬着那如血红衣愈发醒目了。
冷血道:“我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要动手,如今正是时候。”
秦苦寒一跃而下:“我说过五天,就是五天,你急什么?”
冷血低敛了眉目,心中暗自焦急:已经四日了,戚少商他们应该早已起程返回开封,自己也不能在耽搁下去,要尽早脱身才好……
秦苦寒冷冷道:“怎么,与我相处就让你如此难受么?”
冷血一怔,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了,这是你的萧,还给你。”
他从怀中抽出一柄翡翠洞箫,递了过去。
“还给我?”
“对。”
秦苦寒伸手接过,一声冷笑:“你既不屑一顾,自管扔掉好了,还我做甚!”一甩手竟远远抛了出去。
洞箫在半空中划出圆润的弧度,落进荒草丛中,青绿浑然一色,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冷血瞧他拂袖而去的身影,不觉出神了。
秦苦寒夜半醒来,正是冷月如银、清辉满窗。
窗外不远处传来一阵悉悉梭梭的微弱响动,似风吹草动。
他侧耳听去,唇角竟流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意,转身闭上眼:“这只死老鼠……”
眼看开封府城门近在眼前了,冷血伸手入怀,指间温润的触感令他不禁忆起那日的箬竹坡一战。
那一战,他并没有输。
却也没有赢。
应该说,他与秦苦寒,谁都没有尽全力。
冷血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赶回诸葛神侯府。其他事情,目前没有分心去思虑的必要。他的意志与精神一向坚如磐石,这一次,也不例外。
酉时,华灯初上。
诸葛神侯府。
戚少商、铁手、追命与无情正围桌用晚膳,一道灰影掠进内堂。
灰影甫站定,众人一脸惊喜,纷纷叫道:“冷血!”
冷血环视这些知心交命的兄弟朋友,淡淡一笑。
冷血很少笑。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