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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麽一回事儿?”
一听这话就知道姚钧是个住过野外荒郊的人。我光是以前看武侠剧里,一到露宿的时候,烧著旺旺的柴火,柴火上架著烤的油光光的鸡或是兔子之类,好不馋人。
“叫花鸡挺易做的。”我的兴头一点儿没打消,指手划脚把叫花鸡的做法说了一通,等我说完,尽欢正好从林子里拎著两只长翎野鸡回来了。
就近有溪,杀鸡洗剥全是尽欢来的,打石生火是姚钧做,我在一边和,稀,泥!
没听错,就是和稀泥。
黄泥加水,我搅啊搅揉啊揉。
尽欢提著剖了肚子没拔毛的鸡过来,一手里紧紧攥著两根鸡尾上的长翎。
先把两手满满的糊泥往那只倒霉的鸡身上抹。真的山鸡耶,这个时代的野味绝对是纯天然绿色食品无化学污染无人工激素^哪象到了我们那个时代,饭店里所谓的山鸡煲,辣山鸡,那只是长得象山鸡的人工养殖産物而已。
顺口问:“你拿这个毛干嘛?扎键子的话也太长了一点。”
他脸上通红,攥著鸡毛不吭声。
好吧,这个毛是挺漂亮的,喜欢就喜欢呗,我又不笑话你。
鸡埋下去了,我搓著手在一边等,泥干了很结实的粘的皮上搓不干净。
姚钧道:“你洗一洗手去,等下撕著鸡肉吃,看看手上的泥多厚。”
我答应了一声,尽欢回头道:“我也去吧?”
我笑:“不用,溪里那麽浅,掉下去也淹不死我。”
挥挥手跑开。
树丛挺密的,我蹲在溪边撩水洗手,看手上黄黄的泥渍在水里慢慢荡开散去,被溪水哗哗的冲下游,有些出神。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不算长,可是心理上却象是过了好多年一样。
姚钧和尽欢对我的过度保护,我并不是感觉不到。也许往事里还有许多待解的迷团。内功高强,但却被家里赶出来还受重伤……年纪不大就能从一大批杀手手里救下姚钧,指点一下就让尽欢得到狂剑名号……原来的甯莞,到底是个什麽家境呢?
我看看已经干净的两手,夕阳已经落到了山的後面,最後一团彤云的红光在溪水的水面上一闪一闪的发亮。黑暗和寒冷慢慢包裹上来。
不知道爲什麽突然想起件小事。那本诗集,行之诗集,在皇宫里见过的。那个行之,是甯莞认识的什麽人?姚钧的字是水定,不是行之。
行之又是谁呢?他是武林中人吗?能写那麽好的诗,应该是文采飞扬的人物。
想不明白,我摇摇头。弯腰掬起一捧水,喝两口,抹抹嘴。
顺手在裤子蹭一蹭手上的水,想要站起身来。
溪水水面晃动著,我的身影後面,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了一抹飘忽动荡的白衣。
象暮烟,象晨雾,缥缈的如白云的倒影。
我倒吸一口气,这人什麽时候走到了我背後?他是人是鬼?难道是山里的精怪?
慢慢的转过头来,有个人立在我身後,只隔一步之距。
我揉揉眼。
那人的长相异常清秀,黑发挽著一个书生髻,打横别著羊脂白玉的文士簪。长长的乌黑的发尾在山风中飘动,似袅袅晴空羁游丝。
那张面孔让人说不上来的意味。长眉淡雅,眼似深潭,肌肤如玉石一样晶莹细腻连个毛孔都找不到。明明是静止的面容,却让人觉得上面有无数未竟之言。
美男子不是没见过,象孙千江,明宇,玉简,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能入选後宫,终日修身养性,风度气质样貌身材都是绝佳。可是这个人却……
是了,他没有烟火气。
一丝尘烟气都没有。
我怔怔看著他,目光向下移,看到他白袍的领口,缎线绣著流云的花纹,隐隐叠叠几不可辩,好精致的衣裳,好漂亮的一个人。
这麽一个金马玉堂似的人物,怎麽会出现在荒山野岭?
爲什麽这麽一言不发看著我。
目光垂下去,看到他一双鞋,云锦的缎面不闪光,上面竟然一丝土一点尘埃都没有。
我退了一步,又退一步,脚下一滑差点跌进溪里,手乱挥著抓著一株小树才站定。
他一直不说话,只是很认真的注视著我,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是人是鬼啊?
“这位先生……”我小心翼翼,他没动静。
“咳,这位大侠^”还是没反应。
我往侧面迈步,动作不敢太大。
这人太诡异了。
一步,再一步。
他忽然说:“小莞,不认得我了?”
我一下子站住。
啊,认识我啊?
而且声音听起来不象鬼。
硬生生扭回头来:“咳,不好意思,我没印象呢。”
他嗯了一声,嗓音清亮又有磁性,异常好听,却没说别的。远远听到尽欢的嗓门:“公子——公子——你还好吧?”
我提起气喊:“没事,我这就回去!”
那个人依旧站著不动。我轻轻咳嗽一声:“这位兄台,要不要过去一起坐一坐?”
听到脚步声响,树丛被分开,尽欢走了过来:“公子……”他的声音猛然顿住,我回过头来看他,他眼睛睁的大大的,直直看著我面前这人。
尽欢认识他的吧。
看神情,象是认识……但,不象是关系好的旧识。
他慢慢张开口,梦呓一般说道:“苏师傅。”
那人点一点头,并不答话。
我看看这个人,又看看尽欢,
又有脚步响,是姚钧。
那人站在原地并无动作,尽欢手足无措僵在那里,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姚先生……”我向姚钧方向走了两步:“这位兄台是我的旧识吗?你认识不认识?我认不出来,真是失礼。”
姚钧站定了,脸上冷冷的没什麽表情,抱一抱拳:“苏教主。”
那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你也来了。”
姚钧向前走了几步,状似无意将我掩在身後:“这种时令苏教主怎麽会到北方来?”
这个是人仇家吗?
我不知道,不过这麽谪仙似一个人当仇家,不算是一桩愉快的事。
“小莞,过来。”那个人的声音好象也变冷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天已经黑下来的缘故,天上亮起一颗颗星子,月牙半挂树梢。
这个人叫的好亲近。但是声音却那麽冷淡。
比起来姚钧他们虽然叫的冷淡,可是待我却十分亲厚。
这个亲疏之别不用费力也是分分明明,我又不是会被拐骗的小孩了,怎麽会跟他走。
“这位苏教主,不好意思。我生过病,以前的事不太记得。以前我如果得罪过你,请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好不?”我想了一想,又说:“我们要回南边去,赶著路呢,要不,有事儿以後再说吧?”
尽欢还是呆在他刚才站的那个位置上分毫没动,我招招手:“尽欢,咱回去吧,鸡该烤好了。”觉得自己有点不够客气,对那个人说:“兄台一起来尝尝叫化鸡?”
他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这人身法简直匪夷所思,我都只看他袍子动了一动,人竟然已经滑出去三丈有余,飘飘荡荡脚不沾地一般,转眼间在黑暗中隐没了。
我的嘴张了半天合不拢:“这是……这是什麽功夫!好厉害!”
姚钧停了一下说:“苏教主的独门轻功天下无双。公子,你当年还跟他学过的。”
“啊?”
“尽欢知道的比我要清楚的多,他自小在公子身边随侍……”
我咦了一声:“尽欢从小在我身边?可尽欢年纪比我大的多啊。他跟我的时候我多大?”
姚钧顿了顿:“公子以爲自己年纪几何?”
我想了想,在宫里的时候他们都说我是十六,而且自己个子也不高,眉眼也是没长开的:“十六七吧,反正不过二十。”
姚钧嘴角动动,不知道是不是笑了下:“公子今年已经二十过半,比尽欢大半岁。”
啊啊啊啊~
骗人!
我,我明明是张娃娃脸身材也还没发育长开,怎麽能,怎麽能……怎麽能是二十五了?
三个人慢慢走回火堆,算算时候差不多,移开火把鸡扒出来,在地下摔摔硬泥,在慢慢剥去里层,我只伸了一下手就烫的缩回来直甩著手跳。尽欢手大皮厚,三下五除二,把鸡身上的泥块全剥下来,鸡毛应手而下,里面的鸡肉白嫩香浓,引人垂涎。暂时分散了一点我对自己实际年龄的注意力。
一边吃著鸡腿,一边听姚钧讲讲自己的历史。
别人以豪情下酒,我是听故事吃肉。
姚钧虽然说他知道的不多,但是一路讲来,直至深夜,真是巨细无遗。
甯莞八岁的时候,偶然救下尽欢,主仆相称,但是甯莞待尽欢是很好的,尽力护著他不让人欺负,让他和自己一起读书学武。只是尽欢应该是天生的智力有些缺陷,学东西较慢。
那年的冬天,下著大雪,然而走进来的人,身上的白衣比雪还要耀眼。旁边的人笑说:“小公子,这是苏先生,以後教你读书?”
那时的他说:“先生?先生爲什麽不长胡子?”
那人笑了,外头是漫天飞雪,他的笑容却似春阳朝晖。
甯莞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人,和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说不上来,可是甯莞心里,好生喜欢这个先生。
但是先生笑的温柔,戒尺却也是厉害。
小小的甯莞,提起这个教他书文的先生是又爱又恨又咬牙。
尽欢扒著窗台看,小心翼翼地喊:“公子,公子。”
甯莞左右看看,撩起袍子小跑过来:“先生呢?”
尽欢小声道:“先生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甯莞吐吐舌头,轻轻跃出窗子。
“我要你带的东西你带了麽?”他急急去翻尽欢身上,尽欢突然僵在那里,期期艾艾道:“先……先生。”
甯莞头也不擡:“先生出去了,你刚才不是告诉过我了。”
尽欢声音抖得象大风里的树叶子:“先……先生。”
甯莞不耐烦道:“你还要说几遍……”忽然头颈一紧,两脚悬空,被人拎著领口提了起来。他啊啊叫著,手脚乱动,直到与那双清亮的眼对上。
“先……先生。”
苏远生笑容可掬:“小公子的书抄完了麽……”
甯莞几乎哭出来。完了……
第二年,尽欢始练家传内功。流花溅玉,护法长老说他的体格练流花合适。
先生体质不好,常常生病。甯莞叫人请了许多的大夫来看,却都连病因也查不出来。後来,甯莞听得人言,溅玉功练的,可以改善人的体质,调养气血。他已经练了流花,却去偷了溅玉的心法来,偷偷交给苏远生修习。在甯莞的心里面,师傅是个文人,年纪也过了练武的最好时候,就算练了这无上心法,也只是调养身体,不会被发现。
後来,苏远生的身体,果然便强似从前。
甯莞是独子,将来必是继承偌大家业。但是甯莞的父亲却是异常的纵容他,怕疼,武功便不强求练好,只是一路剑法练的极熟,足以笑傲一方。
溅玉功是独门奇功,飞冰溅玉,越练人越是冷情。原来温和浅笑的先生,渐渐变成冰一样的人,不苟言笑,静默不语。甯莞有时候会呆呆趴著看他半天,有时候也会想,这个溅玉功,好不好呢?要是先生不练这功夫,是不是就会多些笑容。
不过,先生身体是越来越好的,这总是好事。
甯莞十六岁时,流花功练到顶端。族里人夸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天生适合练这心法。苏远生告辞要走,甯莞依依不舍,竟然在苏远生前脚走了之後,跟著也溜出门去。
苏远生并不是落魄文士,他有武功,而且溅玉功愈向後练,愈是强劲。剑上冷气都能伤人的苏远生,甯莞觉得陌生而又熟悉。
虽然苏远生冷冷的对谁都爱理不理,甯莞还是开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