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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念之重重地哼了一声，仿佛是死寂中的一声雷鸣，山顶传来的晨钟暮鼓，让不少人恢复了一丝清明。
“果然好手段！诱骗白虎一族，及其所有的附庸种族齐齐堕仙成魔，就是靠你这些花言巧语吧？你既然有如此功力，又何必觊觎隐蝶一族的神通？！”
699 我听了一个笑话
摇光见自己的蛊惑被削弱，也不恼怒，反而轻蔑地笑了起来，“你们这些伪君子，永远不会正视别人和自己。小蝶姑娘如此可怜，我愿意倾囊相助，在你眼中却成了觊觎。试想，你若是接受了小蝶姑娘，又怎么会有我出场的机会？”
“巧舌如簧！”程念之丝毫不为所动，既无愧疚之心，更无后悔之意，只是紧握天玑，剑指摇光，“你的目的不过是将圣主取而代之。别说你根本与圣主相提并论，就算圣主复生，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让四方仙界再回到一人独大的境地！”
程念之这最后一句话，若是放在上古洪荒时期，堪称诛心之言。即便是洪荒的辉煌早已不复存在，在场仍旧有很多人变了脸色。就连他当做兵器使用的天玑剑，都十分显眼地颤动了一下。
墨承青震惊无比，他实在不明白在这种两方交战的关键时刻，程念之为何要说这样动摇军心的反骨之言，难道还嫌摇光的蛊惑不够，非得将众多部属都逼反到摇光麾下吗？
渔娘倒是无所谓地点点头，“没错没错，现在自由自在地多好。要是圣主回来，压在我头上，那多难受啊！”
嬴乌宝略有疑惑，小声问道：“无方，洪荒不是过去很久了吗？难道还有这么多人怀念着圣主？圣主消失的时候，他们都还没出生吧？”
南宫无方表情古怪，隐有不屑地低声回答道：“洪荒是洪荒时期的人们对那个年代的称呼。我们则是称之为蛮荒，原因就在圣主还存在的时候，是仙凡混居的。人仙以下，皆是凡人。这个极其傲慢的说法，也是从那时候一直流传至今。仙人对凡人的态度可想而知。”
“蛮横无礼？”嬴乌宝若有所思地接口道。
南宫无方点点头，“不止如此，仙人修行需要资源。现在的四方仙界，资源的获取都靠仙人自给自足。可上古蛮荒却是靠剥削凡人。你想想，好一点的修行资源，哪一样的获取是轻松容易又安全的？仙人尚且会失手会丧命，更何况是凡人？”
“自从圣主消失，浩劫降临后，原本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凡人无一幸免。虽然惨烈，但是却将仙凡彻底分离开了。星君大人治理北斗的第一条禁令，就是禁止所有人从其他小世界奴役凡人。”
“那就没人反对？”嬴乌宝诧异道。不是她低估仙人的品性，而是但凡人活一世总有惰性，更何况有些资源还需要舍生忘死才能获取，难免会有人怀念坐享其成的日子。
“当然有啊！”南宫无方隐隐露出自豪的神色，“但是都被星君大人打趴下了！我们朱雀一族，就是从那时候起，坚定地追随着星君大人，然后深受其信赖的！”
嬴乌宝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打服气，不代表心里真的服气。期待圣主回归，重回仙凡共存的时代，也是可以理解的。
此前北斗星君力排异议，并有西天佛祖烛火，东海海王渔娘的支持，南荒圣君墨承青也不十分反对，自然无人敢宣之于口。
可如今摇光站了出来，哪怕她身后站着的无数魔物，也足以动摇人心了！
北斗星君在这种时候，还如此强硬，甚至悍然宣言不欢迎圣主回归，客观来说，确实有些不明智。
可嬴乌宝疑惑的是，一个能够于乱世之中力压群雄的人，会如此莽撞冲动吗？
程念之对周遭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摇光更是乐得看见人心渐渐向自己偏移。
她笑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仪态万千的模样，身体不自觉地抖动起来，“程念之，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所以自掘坟墓？”
“摇光，你猜我这次回来听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笑话？”程念之突然话锋一转，幽幽发问。
摇光的笑容微微收敛，本能地察觉到一丝危险，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她颔首作好奇状，“你先前不是说此行匆匆，没想到是听完了笑话，才来救人的啊？”
“没错。笑话太荒诞了，我忍不住听完才来。委屈各位多辛苦了一会儿！”程念之煞有其事地向墨承青等人一一拱手道歉。
随后他才又看向摇光，正色道：“我听人说，摇光你身为七柄神剑最末一位，因剑体不全，得圣主青眼，亲自为你唤醒神魂。故而，你才能脱颖而出，远胜开阳等人。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莫名躺枪的开阳正被小宝扣在手中，趁着众魔物都被摇光喝止进攻的时机，暗搓搓地下黑手，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闹起了小脾气！
“小宝，我也没北斗星君说的那么差吧？！”
“嗯！你很好！比摇光厉害多了！再杀两个？”小宝在心里默默回应道。
开阳顿时被安抚了，兴致高昂起来，“好嘞！”
摇光完全没注意自己手下的魔物正在被蚕食，她在听到程念之说到“唤醒神魂”的时候，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有什么可笑的？浩劫来的太突然，我剑体未成，圣主大人给我些补偿，这难道是什么可笑的事情吗？”
“不可笑吗？”程念之反问道，“当时圣主被魔神纠缠，直到我和烛火带着所有的神剑离开中庭时，他都未曾露面。敢问，圣主大人到底是何时何地为你唤醒神魂的呢？”
“你！”摇光恼羞成怒，脱口而出道，“圣主大人的神通其实你能揣摩的！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妄自非议圣主大人！”
“你的意思是说，圣主大人在我和烛火完全没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就唤醒了你？那就不对了。如果唤醒神魂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他为何不顺手将其余六柄神剑一同唤醒？”
程念之说着说着突然一拍手，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一般，“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和烛火当时只带走了六柄神剑，把你遗忘了，或者说，没认出你也是神剑！圣主大人随后才赶到，匆匆忙忙唤醒了你！”
700 不是笑话的笑话
程念之露出假得不能再假的疑惑，还带着几分戏谑，“可那更不对了！后来你又是怎么独自离开空间被封锁的中庭的呢？还悄无声息地混到了我和烛火身边，假装自始至终就和其余六柄神剑在一起？”
“当然，你大可以说这也是拜圣主神通所赐。但是！若真相仅是如此，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假装灵智未开，偏偏选了媚儿做剑侍？”
“摇光，”他上前一步，眼中闪着寒芒，“你可以选择自己说出身份。若是不愿意，我也可以代劳！”
摇光脸上笑容尽褪，原本端庄的站姿也放松了下来，通身气质顿时发生了变化，婀娜的女性特质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随意不羁，神情中透出一股中性的狂放之态。
“没想到当年老实木讷，被人赶出家门的傻小子，也有惺惺作态的一天！”她慢慢整理着衣服，繁复的广袖长裙渐渐收紧，变成了利落的道袍。
“你既然猜到了我的身份，不如就说说看？我也好品鉴一二。”
她慢慢说着，同时一抖手，两根乌黑的藤蔓便出现在她手中，分明准备出手的前兆。
程念之手握天玑剑，同样严阵以待，“这就是我听到的笑话中，最可笑的部分。能够统御所有魔物的，除了当年率领魔族入侵的魔神，还能有谁？偏偏你还想刻意伪装，愚弄世人！”
“魔神？！”
战场四处纷纷传来愕然的惊呼，最觉得不可思议的，当属墨承青！
当年，不，准确地说，就在刚刚，他才亲眼看着魔神被锁在苏小巧的肉身中，与圣主大人一同湮灭在外域空间中！
怎么可能还有一个魔神，顶着神剑摇光的身份，招摇过市？
“不可能！不可能！”墨承青内心满满都是拒绝，如果魔神还活着，那么圣主大人的牺牲，三位星君的牺牲，玎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墨墨！冷静！”嬴乌宝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不妥，神智混乱，竟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她连忙一边当头棒喝，一边迅速伸出手按上墨承青的百会穴，水灵力倾巢而出，紧守他的灵台清明。
“墨承青！听星君大人说完！占据摇光本体的一定不是你以为的那个魔神！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仙界早就万劫不复！”南宫无方冷静地分析道。
“没错，没错！不可能是那个魔神逃了出来！”墨承青一身冷汗，将衣袍几乎浸透，心情却稍稍平复了一些。
渔娘撇了撇嘴，“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要是玎姐姐看见了，一定会笑话你的！就算是那个家伙逃出来又怎样？圣主和四位星君岂是好相与的？指不准他就剩了一口气呢！正好拿他给圣主大，还有玎姐姐报仇出气！”
“海王大人话糙理不糙，说不定杀了他，还能得到玎的线索呢！毕竟玎可是在他设下的幻境中消失的！”南宫无方赞同地说道。
墨承青点了点头，死死盯着摇光，看她还能说出些什么。
却见摇光将手中藤蔓甩得啪啪作响，一边慢慢飞起，与程念之拉开距离，一边轻声慢语地反问道：“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程念之摆出了起手式，微微摇头，“神剑摇光的真身是由圣主的本体，分枝而成，无法作伪，你却能轻而易举地鸠占鹊巢。于是我有了另一个猜测，你是魔神不假，可更是圣主本身。”
“你说我是魔神，现在又说我是圣主？我倒觉得你今日不是听了一个笑话，而根本就是说笑话的！”
摇光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手中藤蔓终于挥出！
一瞬间，铺天盖地，全是乌黑的藤蔓带着劲风，呼啸而来！连退在一旁的嬴乌宝四人也在藤蔓的攻击范围之下！
程念之挥舞着天玑，游刃有余地将攻向自己的藤蔓一一斩断，不急不缓地匀速向摇光靠近着。
他边走边替受到万分惊吓的众人解惑道：“下面我要说的才是，这个猜测最匪夷所思，也最接近真相的部分！魔神，圣主，本就是一个人！”
“圣主消失后，所有人修行的时候就凭空出现了心魔，一旦无法度过，就会堕仙成魔。不止如此，只要身处这四方仙界中，违背了天地法则，也会化为魔物！”
“难道恶人是在浩劫之后才出现的吗？人有七情六欲，本该就是善恶并存。那么问题来了，浩劫之前，那些作恶的人，那些度不过自己心魔的人，甚至是每个人心中的恶念，又到哪里去了？”
“灼华！”程念之娓娓道来，却突然唤了陪同蝶一长老一道前来的灼华的名字。
“属下在！”灼华一愣，随即便高声应道。
“你在元武界创建了天权派，为了重铸天权剑，你与青龙少主合力开辟出天权洞府。还收拢所有元婴以上修为的弟子，专心一致温养天权。可有此事？”
灼华也来不及细想星君大人是如何得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只重重地点头道：“确有此事。”
“那么结果呢？那些无法外出历练，修炼心境的天权派弟子，最后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