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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花期的结束,体内这股神秘的力量也渐渐消失不见,衍只当修行出了异常,害怕素鸣戈的责骂,也没有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花期结束之后,却发现体内的青罗丹力不知不觉间变得更加精纯,尝试施展青罗凝气甲,竟然能轻易的成功,让衍心里欣喜异常。
随着花期的接近,衍再次感觉到体内的那股力量,虽然细微,但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着。没等衍好好研究或者跟素鸣戈提及,摩揭伯岑、巫弥生、师楚等流徙到经院的外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没有机会坐在昆仑荆的树冠上,衍似乎捉摸不透那股力量。
但是摩揭伯岑走进屋舍的瞬间,衍感觉到汪洋肆意的大势,那种相似的感觉让衍意识到摩揭伯岑体内流淌着与自己相似的力量。
衍体内那股微弱的力量,在此沛然气势之前,一触即溃,如汤沃雪,溶入青罗丹力之中。
摩揭伯岑在那瞬间,震惊于衍与某人酷似的相貌,没有觉察到衍在那时与常人的不同,也没发现他眼睛的仇视与愤怒。
巫弥生随后进屋,只为衍能将普通的青罗丹力修炼得如此精纯而惊诧。
摩揭伯岑与巫弥生走后,素鸣戈也心事重重离去,衍躲在床上,闭上眼睛,摩揭伯岑那双灼烧人心的眼睛就会浮现出来。
“你甘愿在经院如此下作一生……”
是的,这双眼睛里要说的就是这些话。
一夜辗转反复,不能入眠,只到今日凌晨,才发现体内的青罗丹力似乎精纯了许多,只是再也感觉不到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
迤逦的铜车队,众多的家臣环护,摩揭伯岑流徙荒原,仍是一身光辉耀人,在华丽的虚荣之下,则是遮天的权势。
我会是与他同一类的人吗?
昨夜瞬间的相似之感,让衍的心里滋生出与经院里青岑岑的高草一样蓬勃的野心,首次觉得做一名流浪武者并非最好的选择。
摩揭伯岑不会无缘无故的说那番话,衍望着远处高崖上的魔羯,心里却是塞了一逢乱糟糟的枯草,不能有片刻的静气凝神,苦无机会走到前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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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颜花的树叶筛下斑驳的月光。庭院的青石板上,就像覆盖了一层空明的积水。
衍望着弧形的拱门,曲折的幽廊只露出一角,幽廊的尽头,就是摩揭伯岑的居室。如果理会错他的意思,冒昧前往,将会有什么后果?
衍左脚踏出之时,已变得坚毅无比,穿过拱门,正要往摩揭伯岑的居室走去,身后起了一阵摩挲碎响,转头却见摩揭伯岑与巫弥生从角隅的树影下走上幽廊。
适才在门外的迟疑尽数落入他们的眼中,虽然被他们掌控于手心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衍知道,他们能给他一条摆脱下民身份的捷径。
内心复杂的情感,使衍沉默的站在摩揭伯岑的面前,不知如何将来意说出口;拘谨近似懦弱的表情,正合摩揭伯岑心中的期待。
摩揭伯岑手结密印,青荧荧的光从手印里撑开,迅速扩大,光晕也渐渐变淡,直至肉眼看不见。即使感觉不到,衍也知道整座西厢院都让摩揭伯岑所布的结界遮住。
“我与小巫在此等你多时了,你终究没让我失望,亲自踏进西厢来。你心里可有困惑?”
“我……”衍张口欲说,一下子又忘了什么才是自己真正的困惑。
“你武技过人,通习经义,却与仆役同居下院,每日执贱役,心有不甘?”
“不错。”衍脱口而出,难道不正是这样吗?
“你天质聪慧,习书过目不忘,习武举一反三,却因为是经院所拾的弃子,没有姓氏,归为下民,出头无日,心有不甘?”
“我……”似是而非,衍已不知如何说出心里不甘。
“你长于经院,长老、师者、随侍视你为下民,拒而远之,惟有苦修素鸣戈视你为子,嫉妒犹如毒草在人心滋长,与你同为下民的仆役们,却因此而疏远你。你心里生出困惑?”
衍心里豁然一亮,说道:“衍得素鸣先生告诫,近年来有所收敛,屈己待人,仍然被排斥在众人之外,何故?”
“你以为装作不会武技的常人,就能与他们为伍吗?”摩揭伯岑伸手指着衍的胸口,“你不甘为下民的高傲的心,让那些麻木、习惯在社会低层挣扎的仆役们不舒服。下民看不得他人身上流露出高贵者的气息。”
摩揭伯岑将衍迷惘的神色看在眼底,说道:“你颇以武技为傲,庭院之中,我布下结界,你不妨与小巫比试一番。”对巫弥生说道,“你比衍年长五岁,只可用一成气劲应对?”
巫弥生点点头,说道:“一成足够了,衍只修过凝气盾、旋凝气甲、矛劲三种武技,我也只用这三种武技应对。”
衍睁目望着巫弥生,青绸束发,入鬓长眉之下的双眼就像明澈苍穹里的星子,霍然射出冷冽的光芒,脸庞线条稍显僵硬,恰是他刚毅性格的写照。
衍自知巫弥生的武技远在自己之上,却远没有到可以轻视自己的地步。衍让摩揭伯岑与巫弥生俩人轻蔑的态度激怒了。侧头看了摩揭伯岑一眼,见他已退到一旁,巫弥生双脚微分,却是示意让他先攻。
巫弥生为示公平,左掌撑开气盾,月光之下,丹力凝结的无形之盾折射出荧荧的银晕。
自己全力施来,凝结的气盾要比他厚实三倍左右,以此看来,巫弥生当真只用一成气劲凝盾。衍撮拳为矛,凝丹力出拳锋为矛刃,屈臂为杆,朝巫弥生刺去。
巫弥生看了心惊不小,密罗武技中最简单的一式矛劲,偏让他使得锐利无匹,从拳锋边缘撑开的矛刃爆裂出青色寒芒,疾刺之中却藏以旋斩之势。若非自己早就进入武道的层次,今日非丢脸不可。右手负在身后,左手撑着气盾挡向寒芒矛刃,意随心动,气盾外壁的劲气层在移动的瞬间,结成一层鳞片,覆在气盾的外壁。
两相合击,爆出紫色光华。
丹力凝出体来,巫弥生还能生出变化,让衍大开眼界。只觉裂空矛劲将要斫裂气盾的瞬间,气盾外层的鳞片里释出无穷无尽的绵力,裂空矛劲散去光芒,气盾还剩下薄薄的一层。
衍长吐一口气,再度凝劲为矛,在月光下,露出青碧之形。
衍用低层次的青罗气丹力凝结出近似实体的青碧矛刃,却让巫弥生相当惊诧:好精纯的气劲。说道:“仅用一成气劲凝成的气盾化不去你的青碧之矛,这一式我不会全取守式,你看我花盾为矛的变化。”
衍紧抿双唇,借一口气,纵起一丈高,上升之时,飞身而旋,及最高处,恰好旋回正面,凝结着青碧矛刃的右臂借着这诡异的转旋之势,刺斫而下,直似要将空气刺破一般。吹得枝叶乱飞,蓝色花朵就折浮在水面上的绢布。
巫弥生微纵数步,再不敢单纯防守,左手气盾迎上青碧矛刃,相及之时,气盾中心偏下处猛的一陷,看似青色矛刃刺破气盾,但是气盾却凝而未散,青碧矛刃贴着巫弥生的手腕刺出。气盾化作白色气壁裹住衍的右臂矛刃。
看似平手,衍却知远远不及巫弥生,自己一式使出让他封住,后面的变化招式全使不出来。颓然正要言罢,却听见巫弥生抢先说道:“弥生不敢妄言单以气盾就能封住你的矛攻,我输了。”
衍脸上却无悦色,不知自己再过五年时间能否达到巫弥生的境界。
摩揭伯岑说道:“不要再多变化,由衍来凝结气盾,小巫以矛劲试破之。”
衍敛去脸上的锐气,老老实实的尽全力撑出一面气盾,凝结程度不及矛刃,颜色淡了许多,呈浅青色。
巫弥生屈臂作矛刺之式,凝结气劲为银色短矛,化巧为拙,平实刺出。
相接之下,气盾振荡,衍以为就此为止,紧接着又涌来一股劲力,气盾龟裂,第三股大力涌来,盾破,衍大惊失色,右拳击出,击中第四股劲力,没有气盾防护,只震得胸间气血翻腾,隐隐作痛。
好在巫弥生这一招矛攻再无余劲,不然非受伤不可。衍敛息凝神,心服口服,知道昔日跟随素鸣戈习武,未曾走出过燕云荒原,不识外面的天地。
巫弥生说道:“单以矛劲,破不开你的气盾,我以震击之术,化矛劲为四段矛劲连击,遂能破你气盾。”见衍脸色肃穆,巫弥生侧头望了摩揭一眼,说道,“修武,有技与道之别,我十五岁时,在大人身边随侍,大人问我:可知变化之妙?一语惊醒梦中之人,弥生从此才能窥得武道一斑,不然不敢妄以一成气劲与你比试。单以劲气精纯的程度来论,我十八岁时,远不及你。”
衍脸上的神色没有因为巫弥生的一番话而有所缓和,只觉弥巫生在他面前打开一道通往更加广阔的天地的门庭。摩揭伯岑不谙武技,衍虽然感到他体内蕴含着更加强大的力量,他应是与难岐苦修、暹长老一样的秘法术士,但是为何他能在武技上给巫弥生指导呢?
摩揭伯岑见衍锐气尽挫,笑着说:“各地密罗星辰神殿所能提供的武者技能,已失了变化之道。殊不知最简单的武者技能气盾之中,已经含有武技之妙。小巫专修武道,有什么理解?”
大人不仅仅只想将衍收为家臣,巫弥生见摩揭伯岑考较他,不敢马虎,稍作思虑,说道:“气盾之妙,在于阴阳之力,内外之分,这就有最基本的四种变化,人有七性,可再衍生出二十八种变化。我与衍比试之时,还不出四种最基本的变化。衍首度矛攻,我外布柔力,以泄矛攻锐气,内以刚劲相护,遂能以弱御强;衍再度矛攻,锐气更甚,我外布刚劲,以缓矛攻,再将柔力化为缚劲,缠绕矛刃,化解攻势。衍以气盾相守,刚柔之力相济,已是相当完美,没有相若的力量,想要一击破盾,殊为困难。但是气盾缺乏变化,我以震击之术,将矛攻化为四连击,第一击,化去气盾之中阴柔延展之力,第二击,震裂气盾,第三、四击,遂能破盾及身。”
衍正回味刚才攻防演练中的妙处,心中推测难及上巫弥生亲自解说来得让人明了于心。心里却不明白摩揭伯岑这么做的原因,疑惑的望着摩揭伯岑与巫弥生,小心翼翼的说道:“衍,微贱之躯,如蒙不弃,愿为大人奔走效力。”
摩揭伯岑蓦然睁开诡魅之眼,有如两道电光射出,落在衍清澈的瞳子上:“小巫跟我身边,却不是我摩揭家的家臣,只待时机予他,必将乘势而起,成就将不在我之下。你甘于做我摩揭家的家臣。”
衍在他眼里看到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只觉内心深处某样东西镫的给引燃了,走到摩揭伯岑的面前,双膝及地,将头伏在两膝之间,恳声说道:“请大人教衍变化之道。”
摩揭伯岑哈哈大笑,声浪震得映颜花的花叶簌簌下落,连喊几声“好,好,好”,狂放之态让平素见惯他谨小慎微的巫弥生惊诧万分。摩揭伯岑敛声正色,定睛望着衍,说道:“你可识得去羽嘉城的路途?”见衍点头,摩揭伯岑愈加严肃,“我传你冥想之道,授你一段法诀,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到荒原之中修炼,到时,你到羽嘉城来寻我,我看你是能做我的弟子,还是只限于家臣。”
通过冥想之道,凝炼人的念力,乃是修习神殿秘术与五系秘法的基本功课。
衍作为下民,没有信仰之源,自然不能星辰神殿秘术。
摩诃正教之所能够迅速扩张势力,主要是因为修行五系秘法,不需要严格的信仰。即使被视为渎神者也能施展五系秘术。虽然教廷宣称大神摩诃对渎神者的宽容,但是一些有识之人对摩诃身为主神的地位产生怀疑,这种疑虑的滋生,使得摩诃正教在急剧扩张百年之后,就显出颓势。
教廷也日益沦为世俗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