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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稳,整个人便靠去了墙上。。
“扶舟师兄。”顾琢言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道,“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谢夫子要大家退出书院
,到读书台去。”。
“知道了。”扶舟这就跟着顾、沈二人往读书台跑去。。
。
读书台是紫阳书院外最平坦宽阔的一处石台,虽不见得有多大,但尚能容纳下书院这么多学生,如
今众人挤在读书台上,望着撼动的山林,个个面色惊慌,担忧至极。。
那道红光一直没有消失,仿佛是一种引导,告诉扶舟弄柳的位置,一并告知他,弄柳的安危——只
要那道红光还在,弄柳就还在。。
殷殷期盼着重逢,那红光里就仿佛有弄柳的身影,纵使隔得远,也能教扶舟看清楚那个人的容颜,
疲倦了,憔悴了。。
“扶舟师兄,你怎么一直朝着山顶望?”顾琢言问道,他顺着扶舟的目光望去,依旧还是紫阳山山
顶盘绕的雾气,以及若隐若现的树木,“奇怪,这山如今震得这么厉害,山顶的雾还这么浓,一点没被
震散。”。
“是现了异端,但应该与我们无关吧。”沈引航此时沉眉静目,不弱寻常温文尔雅,显得有些老成
。。
“也对,人与妖不相与谋,大概是山里的精怪互相在闹事,咱们被波及了。”顾琢言道,“以前弄
柳师兄给我的书里就常有写山里的妖怪们互相殴斗的……”。
沈引航立刻扯了扯顾琢言的衣角,再看看扶舟,朝那口没遮拦的小师弟使了个眼色,教他住口。
顾琢言会意,便住了口,安安静静站在沈引航身边。。
地震在众人料想之外来临,又在瞬间停止。。
扶舟即刻望向山顶,那道红光果真不见了,紫阳山山巅依旧白雾弥漫,静得仿佛不与人界相接,立
于世外。。
扶舟想起顾琢言方才的话,便提了袍子跑出人群。。
。
快跑去弄柳的房间,扶舟将书架上的书都找了一遍,终于找到了那本《紫阳山异志录》。书是弄柳
的,又是写的关于紫阳山的事,里头应该可以找到与弄柳相关的东西,可叹扶舟上次看书看到睡着,之
后就遇上了弄柳离开,他一蹶不振,再没有翻过这册书。。
心急慌乱地翻着书页,扶舟一目十行地搜寻着有关红毛狐狸的事,然而还未找到踪迹,那书就跟刚
才的水草叶子一样,自己燃烧了起来,顷刻间便成了灰。。
“啊。”扶舟惊讶间抬头,看见虚笳就坐在窗台上,他即刻上前,道,“弄柳怎么样?”
“不是要跟我一起过去看他吗?”虚笳问道。。
“自然,快带我去!”扶舟急不可耐道。。
虚笳伸手扣住扶舟肩头,一抬手,两人便都从房间里消失了
再见 书院又一次发生地震,直接震倒了一面围墙,扶舟眼见有人受伤,便要虚笳带他下去。
虚笳定睛一看,受伤的正是傅敛书,又听见扶舟催促,他便即刻带身旁书生落了地。
两人落地之后,地震忽然停止,而傅敛书方才为救其他人被倒下的砖块砸中了腿,这会儿半个身体
被埋在砖块下。。
“想办法帮帮敛书师兄。”扶舟急道。。
虚笳一挥手,周围的人便都停止了动作,犹若雕塑,他再轻轻一抬手臂,压在傅敛书身上的砖块便
都散去了一边。待虚笳放下手,学生们便直接将受伤的傅敛书抬去疗伤了。
“要走就干脆些,我看弄柳那里可能要出事了。”虚笳催促道。。
“走!马上走!”扶舟道。。
虚笳这便再施法术,与扶舟一同去见弄柳。。
。
紫阳山深处的一处洞穴内,红衣少年猛然呕出一口血来,溅在一旁的石壁上,血迹微暗。
“少主!”一旁的护卫焦急唤道。。
“滚开!”弄柳斥道,往日总是浮动着笑意的眉宇间此时满是疲惫,他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慢慢
从地上站起身,问道,“折柳怎么样了?”。
“回少主,二少爷还在昏迷中。”护卫回道。。
弄柳眉峰蹙得更紧,望着眼前紧紧闭合的石门,伸出袖中手掌,掌心渐渐浮动起一道法诀图案,在
弄柳一击之下沁入石门。。
“看好这石洞,要是发现异象,立刻通知我。”弄柳说完,便拂袖而去。
方才在石洞中耗费了太多力气,弄柳才强撑着走出石洞便体力不支,靠去一边的石壁上大口喘息着
。。
他天性好强,过去在扶舟身边将这样的锋芒统统收了起来,一回了这紫阳山,做回了他的狐狸少主
,这种性格便难以隐藏,是以这些日子以来,他多半是在硬撑,力争不在旁人面前输了半分威信。
稍稍调整过内息之后,弄柳正要过去看望折柳,却不想抬眼时已见那少年站在自己面前。
同样的两身红衣,眉眼有七八分的相似,这样面对面站着,就好似对着镜子去看自己,周围石壁绿
树,就这两道身影格外惹眼。。
“醒了就好。”弄柳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要去看那个书生?”折柳质问道,黑瞳里已然露出不满之色。。
“没要去看他,你想多了。”在提及扶舟之后,弄柳眉间眼底的愁色更浓,然而一想起那晚在书院
里即使在梦里还紧紧拽着自己的书生,心底就不由变得柔软,想笑呢。。
“大哥,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当初要去那个书生身边,所以趁着现在事情还能补
救,我们一起做完它。”折柳眼底多了期盼,看着眼前已渐消瘦的背影,真想就这样上前去拉住他,不
教他离开,不教他去见那个笨笨傻傻的书生。。
“这事我有分寸,你顾好自己再说。”弄柳回头去看身后的少年,那眉眼跟自己像极了,怎么能说
不是兄弟呢?还没有修成人形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关系那么亲密,只是有两个字,折柳还不懂,那
就是“注定”。。
跟谁斗都斗不过“注定”这两个字,就好像扶舟那个呆头呆脑的书生,当年在碧波潭边的柳树下救
了他,草丛里的四目交汇,那时还是孩子的扶舟伸手过来摸他的头,将他抱在怀里,对他微笑,掌心温
暖,虽然不宽厚却教他觉得足够安宁的胸怀,那是狐族给不了的感受,也是旁人没有的,只有扶舟可以
——他便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才在最后放了那个书生的。。
是他低估了石洞背后的力量,所以才懈怠了身为狐族领袖应尽的职责,与扶舟一起在书院里生活,
接触人类,接触扶舟,尽管心里还有些抵触,但只要有扶舟在,他就觉得自己可以,收起法术,做一个
普通的“人”。。
“你要是执迷不悟的话,回来做什么?心里带着怨恨做这些事,还不如干干脆脆滚回书院去,没有
你,这事我一样做得了。”折柳勃然大怒道。。
弄柳的目光瞬间冰冷下来,刺在折柳身上,连语调都瞬间变得沉了,道:“你说什么?”
折柳虽然心头一慌,却仍强作镇定,扬声道:“你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那少年与自己相比,甚至倔强大有过之,看着折柳义愤填膺的表情,弄柳反而笑了出来,不是讽刺
,不是不屑,而是欣慰,也带着苦涩与无奈,道:“我还活着呢,轮到你什么事。”
弄柳忽然变得柔软的口吻将折柳方才聚拢起来的气氛尽数打散,他微怔地望着眼前的兄长,低声道
:“大哥……”。
“回去歇着吧,扶舟精魄的事,多谢你了。”弄柳道。。
“我不是为了他!”折柳扭头过忿忿道。。
弄柳不再说话,只轻声说了一句“回去吧”,自己便也缓步离开。。
。
从紫阳山山顶望下去,可以望见书院,虽然被树木遮挡了些微视线,但总还能看见那自己居住了多
年的地方,屋檐石台,偶尔还有进进出出的人影。。
山风吹着站在山顶上的人,红衣猎猎,发丝扬起,血色稍差的脸仍然俊秀,只是再没有往日的轻松
惬意了。。
“谁?”弄柳心中已猜到是虚笳,只是未料到回头时看见的,竟然会是扶舟。
书生的模样有些狼狈,衣衫不若平时穿戴整齐,脸发髻都歪了,碎发贴着脸颊,像是刚刚历过大劫
一样。。
“你怎么来了?”弄柳淡淡问道。。
“虚笳带我来的。”扶舟回道。。
“他人呢?”。
“他说有事,已经离开了。”扶舟见弄柳态度冷淡,便低下头去。。
要是以前,见扶舟这样不自信的样子,弄柳一定会说些鼓励的话,然而今时今日,他一个字都说不
出口,也不知要再与这人说什么。。
没见面的时,心里好像积了很多话,想说给这个人听,但见了面,除了这样静静看着他,竟是半个
字都不想说了。。
“刚才我看见山顶这里蹿出了红光,以为你出了事,所以就找虚笳带过我来,现在看见你没事,我
……我就放心了。”扶舟拿出那片残随的衣角,道,“我知道你回去过书院。”
弄柳转过身,道:“我不想欠你什么,你当年救了我一条命,我也在你当初跌落山崖的时候把你救
了回去,你我两清了,以后你不用再上山来,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能让我,跟弄柳师弟说两句话吗?”扶舟道,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年,满眼真诚。
弄柳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一击,挥袖之间,他便又成了过去的样子,穿着书院学生的衣裳,
只是没开口叫一声“扶舟师兄”,而是有些不耐烦道:“你说吧。”。
扶舟睇着眼前的少年许久,弄柳背后就是青山绿树,白雾弥漫,他这眉山目水的容颜早就映在了扶
舟心底,笑也好,怒也好,当初两个人牵了手,就不是这么容易松开的。。
一向迟钝的扶舟忽然上前将弄柳抱住,按着怀里挣扎的少年,柔声道:“就让我抱抱你,咱俩不说
话,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弄柳还是将扶舟推开,冷笑道:“不是说只与我说话吗?如果没话说,就下山吧。”
风吹来了漫在四周的白雾,隔在扶舟与弄柳之前,视线有些朦胧,仿如梦境,但梦里不管是那只红
毛狐狸还是拂柳,都是温和的,看他的目光,都不如现在这样冰冷得好像万年化不开的雪。
表明心迹 弄柳转身的时候,听见扶舟说——我会等,但不是永远没有尽头地等下去。
风声在耳畔响起,吹在山下的山谷里,传来隐约的回声,徐徐低回,如人幽然倾诉。
“没什么好等的。”弄柳道。。
“所以在我等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拼命开始追,把过去错过的时间全都追回来,再跟你并肩而行。
”扶舟坚定地睇着身前的背影,弄柳已然换回了那身红衣,宽大的袍子罩在他身上,黑发松松地束着垂
在身后,看来这样陌生,但扶舟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弄柳,是他应该学会包容、照顾、理解的弄柳。。
有些话说出来,确实能教人感动,但前路未卜,不管是给予承诺的那个,还是给予回应的那个,在
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都显得单薄无力,扶舟可以天真,但他不可以,石洞里那股蠢蠢欲动的力量,并
不是他有十足可以压制得住的。万一失败,就是将两人之间的誓言都烧成了灰,没有结果的事,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