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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书本上。“我不信你不在乎!”隆云突然收敛了笑容,语气阴冷的说道。“在乎什么?”方拓眼皮动了动,目光却仍在字句之间扫视着。“你在汴梁发生的事情,我可是在余文杰那里打听的清清楚楚!他们这么对待你,真的不放在心上?你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来参加招亲大会,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隆云撇着嘴,冷哼一声:“看你对待顾文宇这小子的态度,到是亲热得紧,还真是云淡风轻,烟消雾散啊!这算什么?一笑泯恩仇么?你不怨?你不恨?”“你错了!囚禁之苦,碎骨之痛,怎会说忘就忘?不过……”方拓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浅笑道:“隆云,兰若冰已经死了,我现在,不过看着他长大的师兄而已,他与谁成亲,都与我无关!”“是死了!”隆云眼中神情变幻,压低了声音道:“可死的光彩么?到咽气的时候,还背着一大串的罪名呐!”扫了她一眼,接着说:“你很长时间没在中原武林走动了,有些事情,你恐怕不清楚吧?四月初顾文宇和你徒弟订亲的前一天,‘兰若冰’的罪名是方俊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出去的,罪名好多啊!什么薄情负义,什么背夫偷汉,什么杀人如麻……” 见她眼中闪过一片灰暗的萧索,不忍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一大串的罪名啊!各个都能至人死地,就差当场代顾文宇写份休……”“够了,这些过去的事情你还提她做什么?”方拓不悦皱眉,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怎么?冷幕白和顾文宇都没告诉过你?这也可以理解,怕你伤心嘛!” 隆云脸上布满了冰霜,缓缓的道:“可我今天要明明白白的同你说清楚。‘兰若冰’太天真了,以为一点守宫砂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可方俊是谁?位高权重的枢密使大人啊!他的话能随便的收回去?他能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侄媳妇让自己英名扫地么?”方拓眉毛陡然竖起,轻扬起头,双目腾光而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隆云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英俊的面容也因为气愤扭曲了:“‘兰若冰’死了,可名声还是臭得很!忘恩负义,阴险狠毒,疯疯癫癫等等词汇还都扣在脑袋上呢!她那帮兄弟到还不错,纷纷站出来为她正名,连她的小孩丈夫都出面了!可‘兰若冰’的夫家长辈不出面,这些罪名除得去么?”深吸一口气,又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是两个月前得到你的消息,我不信方俊不知道你还活着,可人家就是无动于衷,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兰若冰’只是顾家当年收养的小丫头?只能做牛做马,没一点地位。他爱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谁有权利说半个不字?还不是因为他是长辈?他说‘兰若冰’有罪,那‘兰若冰’就一定有罪。你听听江湖上的人都在说什么?说兰若冰死的好,她是遭天谴死的,她活该……”越说越有气,浓眉倒耸、怒目圆睁,最後忍不住一巴掌拍在的车厢中间的桌子上,“喀喇”那桌子竟被拍出了一道裂缝。而最后的话,他几乎是大吼着才说出来的。方拓整个人像被点了穴道,呆呆的看着气急败坏的隆云,脸色变得复杂,耳中听着他说的话,待他讲完,忽然笑了起来,似乎很开怀,甚至笑出了泪花,她道:“隆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些!”笑着,但方才阅读的书本却被发抖的手攥成了一团。“我只想提醒你……”隆云缓平心绪,才慢声道:“不要遇到谁都那么好!看你对顾文宇的亲热样!你当他是师弟,人家未必真当你是师兄!”“你以为,经历过大难,我还会那般幼稚天真么?”方拓抬起眼睛,凝视他半晌,才淡淡的道:“至于怎么对待顾文宇,我自有分寸,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你真的变了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隆云撇撇嘴:“咱们这次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虽然表现的与以往大不相同,可无意中流露出的神态眼神,太让人熟悉了……”接着,他怔怔地抬头向着车顶,伤感道:“阿拓!你太重情了!”这时候,外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京城到了!”方拓轻声笑了笑,眼睛望向了窗外,自语般的喃喃道:“我若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抛弃,那便不是我了……”入目所见,残阳中的上京城,正被秋末的晚霞染得美轮美奂……
第五十四章 血色天(一)
夜里,上京皇城,燕王府内。方拓与顾文宇相对而坐,场面僵持很久,却是谁也没有说话,仿佛都在凝神听着院落中秋虫死亡前的合奏。“师兄……”沉默许久,顾文宇终于忍不住,首先开口道:“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似乎闭目养神的方拓。方拓睁开眼睛,伸手把玩着石桌上的茶杯,问道:“文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顾文宇有些慌张的低下头:“师兄,你怎么会这么问!”“师伯身体好么?过的怎么样?”方拓口吻平静道:“听说你和他闹得有些僵,连枢密使府都不住了?”顾文宇脸色巨变,下一刻又恢复正常,笑道:“谁说的?我们好的很!师伯他很好啊,身体硬朗着呢!我前些日子不是同你说过了?”“你再同我说一遍!”方拓紧紧盯着他,似笑非笑道:“我不是疯子么?记性不好,给忘了!”“谁敢说师兄是……”顾文宇勉强开口,还要说什么,但在触及到方拓看来的目光时,心虚的撇过头:“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舔了舔嘴唇,涩然道:“师兄,我们对不起你!”方拓摆了摆手:“你还未成年,说话会有什么分量?我更不怪文杰他们,毕竟,这只能算是‘家务事’。”她满带嘲讽的笑了下:“说到底,兰若冰只是一个地位卑下的女人而已,她的名声怎会比枢密使大人重要?” 接着看向头顶的繁星,幽幽叹道:“我还是太天真,当日在枢密使府,他便有杀我之心了,如今……”摇了摇头,提起精神:“看在姨妈的面子上,我一直也不怎么怪他,只是,对待一个已死之人,他竟也做的这么绝。太让人心寒了!” 她说的平静,但顾文宇仍能从中体会到那种苦涩和凄凉。顾文宇只能沉默不语,因为这时候,什么开解的话都是无用的!多如恒河沙数的星星,在天上灼灼地亮着。夜凉如水,风中带着浓浓的寒意,提醒人们已经是秋冬交接的时候了,而这个时节,北方的契丹,永远是萧索的……***********隆云却对轩辕宝玉的去向从未提起。而她也好似忘了般,问也不问。一来东西毕竟是对方得到的,二来,她打算同顾文宇一起回去,若是提前索要,高傲如她,实在摸不下脸来。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气氛中,小半个月过去了。一日上午,方拓将画笔扔到桌边,取过茶杯,品了一口,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刚完成的水墨画上。目光却在扫向画中那完美精致的面庞之时,眼神变了变,眸中也多了些莫名的情愫。一人悄悄的潜到近处,顺着她的目光,盯着那画半晌,好奇问道:“你是在画自己阿?”方拓正在出神,乍听这声音,吓得手上一颤,茶杯差点摔到地上,转头苦笑道:“我说耶律郡主,麻烦你下次进来敲敲门好不好?”方才说话的人正是隆云的宝贝妹妹,耶律芳。耶律芳把玩着笔筒内各式各样的笔,满不在乎道:“我敲门了,你自己没听见嘛!”方拓再度苦笑,又打量起身旁的耶律芳:“真看不出来,你的功夫不错嘛!”心中却是一凛,虽说她神不守色,但对方能欺到身边,足见其武功的不凡,妹妹就这样厉害了,那隆云呢?“真的吗?我也这么觉得……”耶律芳听到夸赞,笑得合不拢嘴,不过还是稍微谦虚了一下:“可哥哥却总是骂我笨呢!对了,哥哥说你的轻功才好呢!改天教我怎么样?”“轻功?” 方拓眼中晃过失落神色,淡淡道:“我这样子,还谈什么轻功?能走路就不错了!”耶律芳看着她的脚,连忙歉意道:“对不起,是我胡说,你不要生气啊!”“我会那么容易生气么?”方拓笑道。相处几日,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耶律芳拿着个大毫刷着细嫩的手掌,边道:“真看不出来,你在我哥哥心目中倒是挺重要的!连他的书房都肯让给你,要知道,往常这里连我都进不来阿!”顿了一下,又看了看桌面上的画:“你画得真好,我就画不出来,难怪我哥哥会喜欢你了!现在,我也有些希望你做我的嫂子了!” 把大毫插回笔筒,恳求的眼光看向她:“给我画张好不好?”方拓听到她的话却是愣住了,对方的话实在让她吃不消。对于隆云和燕王府中那些仆从的怪异表情,她自然看的明明白白。更不会天真的以为隆云只是为了叙旧才将自己“请”来,但对方既不挑明,她也乐得装糊涂下去。只是,最近会来她住的院子盘横的皇亲国戚实在太多了。如今耶律芳无意间的一句话,更是勾起了她在脑中转了千百次的念头:“是不是真该趁早离开?”耶律芳见她踌躇,微微疑惑,正想问,房门却被撞开了,一个婢女闯了进来;她又恼又恨,回头怒目望向那闯入者:“怎么这么没规矩,不会敲门么?”那冲将进来的丫环被她吓到了,咽了口口水,指着门外,期艾道:“郡主,兰姑娘;有……有圣旨!” “圣旨就圣旨,你慌张什么?”耶律芳更是不乐了!“那圣旨,是,是兰姑娘的!” 那丫环小心地瞥了眼耶律芳,怯懦的说道:“一个公公来了,叫您接旨,整个王府的人都跪在前面呢!”方拓愣住了:“什么圣旨?”圣旨?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吧!找她做什么?疑惑着,走出房门,却见外面的院子中,墙头上,竟然站满了手拿武器的护卫,她脸色巨变,心中不由掠过一丝不安……**************方拓来到王府大厅,只见满地都是屈膝跪着的人,她站到后面,双腿却异常坚硬,这种情景电视中经常看到,但要她下跪,却是绝对跪不下去的! “姑娘!”王府总管来到方拓跟前,拽了拽她的衣角:“您跪下接旨啊!” 方拓看到他那乞求的眼神,苦笑无言,心中长叹口气,支住手中木棍,膝盖颓丧的弯曲,却没有接触到地面,这样的姿势虽然很累,但她不用牺牲自己的尊严,别人也不会发现。 她低下头,心中却想着万一事情不好该怎么脱身,如何逃离上京,正出神间,却听的那太监道:“……钦此,恭喜王妃,贺喜王妃,王妃请接旨!” 方拓愣愣的看着那太监,她被弄懵了,实在不知道对方在说谁! 那太监见她没反应,只道她太过欣喜,于是又重复了一边:“王妃,您请接旨啊!” “谁是王妃?你没搞错吧?”方拓总算知道对方是在叫自己,当即站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把戏?” “公公勿怪!”那总管道是八面玲珑,连忙走到那太监跟前,接过圣旨,笑道:“想来,兰姑娘,哦,是我家王妃喜傻了!” 看那太监领了赏欢天喜地的走了,总管来到方拓面前,将圣旨双手递过来:“您要不要过目!”他知道刚刚方拓根本就没听明白圣旨的内容! 方拓皱眉,打开圣旨,看清里面的内容,手却气得抖了起来:“……兰若冰……赐婚燕王耶律隆云……择日完婚……”她看了许久;接着在人们的惊呼声中;那象征着皇帝尊严的黄绸被狠狠的甩在地上! 心中的怒火越烧越凶,好个耶律隆云,竟然敢跟我玩这种把戏,我会在乎什么圣旨?“您这是在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