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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没等答话,顾文宇却先嘟囔起来:“好什么啊?连顿饭都舍不得!”
“注意点!”方拓敲了他的头:“那是佛门静地,你当是食堂饭庄么?”口中虽这么说,心中却也疑惑非常。无难神尼的所为,实在怪异得很。
理清瞥了眼缩头的顾文宇:“有个‘师弟’真不错!”收到方拓警告的眼神,又聪明的纠正话题道:“我师父从未对一个人如此和颜悦色过,即便是对我这唯一的弟子,也从未笑过,但对你显然不同!甚至……”她复杂的看着她:“甚至陪着份小心!我还第一次见她有过如此丰富的表情!”
“哦?”方拓吃了一惊。若不是理清提起,她还以为无难神尼一向如此平易近人呢!细细的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她犹豫一下,斟酌着字句问道:“理清,你师父是否带着面具?”
理清皱眉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你难道怀疑我师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
方拓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在想,你师父有那么美的眼睛,可样子实在是……”到不是说无难神尼的样子有多难看,而是太平凡了,平凡到与那双眼睛完全不匹配。
理清摇头:“我同师父生活了四年,她若带着面具,我这做徒弟的难道还不知道么?”旋即又笑了起来:“据说修为高深的人,眼睛都是与众不同的!”
“你这么说也不错!”方拓笑了笑,眉目中的疑惑却半点不曾消散。
理清见她还未释然,宽慰道:“家师乃得道高人,所作所为岂是咱们这些人能揣摩的?说不定,她这么做,是大有深意啊!”
“也许,我该多来几次……”方拓所有所思的转头回望,那里,天元庵已经隐在高耸的林木中,再看不出半点踪迹了……
第六十九章 曲径通幽(中)
“你不拜一拜?”冷幕白将手上的香插到弥勒佛像前的香炉上,回头见一同出游的方拓冷冷的望着佛像,怔然问道。
方拓回神,这才察觉自己挺立的身子与周围拜佛的信徒们是何等的格格不入,自嘲的笑了下,后退半步。
“难得来一趟灵隐寺,何不拜上一拜?”冷幕白笑着说,又注意到旁人投在方拓脚上那怜悯的目光,微微皱眉:“咱们还是出去吧!”说着,已经步出天王殿。
方拓跟在他身后,出殿的刹那,回身望了那喜笑颜开、袒腹露胸的佛陀一眼,轻叹道:“我不是不信阿……”后面的话,却是细不可闻了。
冷幕白的身子顿了一下,却也没有说话,只是引着她走出山门,又往西行。不多时,来到一坐落在水潭中央的凉亭前。亭柱上有副对联:“泉自几时冷起,峰从何处飞来。”亭中有供人休息的石桌石凳。
“走了这么久的路,想来你也累了!”冷幕白瞥了方拓双脚一眼,径自走到亭中坐下,又从怀中取出一壶酒和两个杯子,放到桌上。
方拓坐到他对面,看向亭外参天的古木和嵯峨的怪石,笑道:“这就是大鼎鼎的冷泉亭了吧?”
“当然!”冷幕白哂然一笑,脸色却有些不自然:“你的伤怎么样?有起色了么?”
“你将我强拉到这里的时候怎么不问清楚?”方拓挑高了眉毛:“幕白兄,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自从天目山下来之后,方拓和顾文宇便回到杭州城找间客栈安顿下来。也因为方拓行动不便的缘故,一下山便去睦州寻找余文杰的计划也不得不打消了。不知不觉宜经过了六七天,而一直未见面的冷幕白突然出现并且将自己拉到这里来。她怎能不奇怪?
“怎么?一定要有事情才能找你?”冷幕白为她斟满一杯酒,递了过去。
方拓的手指摸上了酒杯,却未拿起来,眼睛凝视着她,也不言语。
“我确实有事情要告诉你!”冷幕白舔了舔嘴唇,满面的犹豫。
方拓脸色微变,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消息,缓了缓,她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不自觉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冷幕白的眉毛颤了一下:“现在有很多北面的高手渗透到了大宋,他们的目的,你清楚吧?”
方拓苦笑:“是因为我独闯天都教,又在皇宫杀了人!还是……”她想到了隆云。
冷幕白冷笑:“他们还联系了一些中原的小门派,许下了一些好处,其目的,可不是杀你那么简单啊!”他眼中精光突炽,缓慢的接着道:“跟你也大有关联!”
方拓蹙着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这穷人,又有什么让他们觊觎的?”
冷幕白身子趋前:“你有一块玉是从唐后主那里得到的吧?”看到她吃惊的样子,叹了口气:“看样子是真的了!”再次压低了音量:“江湖传言,南唐向大宋称臣之时,隐匿了一批珍贵的武功秘籍,它们的下落,就在你的身上。要知道,当然南唐立国,可收罗了不少的武功珍本。”
“这怎么可能?”方拓震惊道:“李煜可从未说过!再者……”她舔了舔嘴唇,接着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七八年了,怎么现在才有人提起?”她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这一手可并不高明啊!难道不怕别人看出里面了破绽?”话是这么说,她却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更何况,江湖人行事从来不现实。
“李煜?你果然和他很熟悉!”冷幕白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江湖的传言可是活灵活现阿,说你和李煜关系……”他说的很慢,他每个字都是经过斟酌思量过的:“你不是失踪了四年么?在契丹突然大开杀戒,武功超绝,有心人当然会以为……”
“以为我修炼了什么鸟武功才变得如此厉害?”方拓苦涩的牵起嘴角。流言杀人,这话一点不假。想了想,笑了一下:“没必要那么紧张吧?只要我换上男装,有谁能认得出来?”她抬头,突然看到了对方那依旧阴沉的脸色。笑容未敛,神色却一下怔忡起来:“怎么?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么?”
“至于说破绽,要不是我很清楚你的事情,搞不好也相信了!”冷幕白喘了喘,看到她的表情,苦闷道:“你可知道陇西公府为什么在几年前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么?是因为那些人都死了!”他的声音很轻,却也透漏出掩饰不住的复杂情绪。
“死了?”方拓察觉到了什么,一抹苍白在脸上闪现,猛地弹了起来:“全都死了?”
“不错!”冷幕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先前在陇西公府当差的人,除了你伯父和一些侍卫之外,全给陇西公陪葬了!”接着,他无奈的摇头道:“不管那武功秘籍存不存在,加了这一条,你都很难翻身啊!”
“真够绝的!”方拓颓废的坐下,脸上的血色完全消失了,她身子摇晃了一阵,悲痛的垂下眼睑:“难怪,难怪……”
“我也是今早才收到消息,相信目前南方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冷幕白站起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早收拾东西,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安顿下来,再作打算,还有……”他犹豫一下,幽幽道:“你以后为人处世多注意一些,你待人……还是太宽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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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脚伤未愈,怎的就这般胡闹?”顾文宇盯着推门而入的方拓,语气急躁阴沉。
方拓没想到他竟等在自己房里,不由愣了一下。
顾文宇走上前,冷声道:“听人说你同旁人出去的,是冷大哥吧?他人呢?”说着,向她身后看去。
“出了灵隐寺就分开了!”方拓随口回答了一句便走向了柜子,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怪异。
顾文宇拧紧的眉头舒展一些,又看到她打开柜子取衣服,奇怪的问:“师兄这是做什么?”
“收拾好东西,明白离开这里!换个地方住!”方拓将衣服物品一样一样的用布包好。
“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拓刚要开口回答,却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来,客栈伙计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请问兰若冰兰姑娘在么?”
方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与顾文宇愕然对视一眼,接着拉来房门:“什么事情?”
“姑娘……”那伙计咽了口口水,眼睛只顾着看她,半天也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
“到底什么事?”方拓被他这么一搅,心情更是烦躁了!
“秦王千岁在……在前厅等候……”那伙计小心地说道,声音里还夹杂着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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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和顾文宇交待一番才随着伙计都到客栈前院。
果见一个华冠锦衣,俊逸沉静的男子悠然而立,不是秦王赵德芳又是谁?
方拓眼睛将四周扫视个遍,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才稍微放下心来,朝他抱拳施礼道:“见过王爷!”
“兰姑娘,好久不见!”赵德芳微微颔首。浅笑道。
“王爷怎知在下落脚地点?”方拓眯起眼睛,冷冷的道
“若不是先前在街上看到姑娘的身影和……”秦王瞥了眼她手边的拐杖,脸色变了下又恢复了正常,那笑容却更显亲切了:“若不是跟这姑娘到了这里,还真不知道姑娘竟到了杭州!”
方拓心中苦笑,自己这一路行来竟没发现有人跟踪,看来这秦王真的不能小看。
“姑娘来了这里,怎的不来找孤?”秦王缓缓踱近,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难道姑娘将孤在京城的话忘了不成?”
“王爷说笑了!”方拓微微后退,与他拉开距离,保持在一丈左右,低头道:“在下地位卑微,怎敢冒昧打扰?”
秦王微微一笑,找了个椅子坐下,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听伙计说,姑娘是同一位公子住进来的?”
方拓心中一凛,戒备的道:“王爷为何这么问?”
“呵呵!那个人是谁?”口中笑着,秦王的眉头却难以觉察地颤抖一下:“难道真的是姓顾的那小子?”
“这和您没什么关系吧?”方拓眯起眼睛,脸上掠过的一朵阴云,她想起了京城郊外方俊的话。
秦王看到她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果然是他啊!”声音蕴涵着怒火。
方拓心中却诧异得很,不知对方为何如此激动失常。
“他们害得你还不够惨么?”秦王转向她,目光从她的脸一直移到双脚上:“如果不是他们的逼迫,你会死?你的脚会这样?若不是那小子的关系,你会在契丹受伤?”越说越有气,剑眉倒耸、怒目圆睁,最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的桌子上,“喀喇”厅中的桌子被拍出了一道裂缝。
方拓静静的听着,眉头拧得越来越紧,眸子里的光彩也渐渐的复杂起来,她想了想,问道:“王爷,这是我自己的事吧?”
秦王喘着粗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番话没起到半点作用,颓废的坐了下去,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攥在了一起:“是,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确实没有立场说什么!不过……”猛地抬头,目中暴起电芒,直射向她:“到这份上你还跟他在一起,难道一个名份真的那么重要?我看你是犯……”他这话,没说下去,因为胸前一股大力传来,眼前的景物一下子模糊了,紧接着后背剧痛,这才发现,自己竟被方拓架到了墙上。
“犯贱是么?”方拓的声音在他耳边是那样的清晰:“告诉你,你少管闲事!否则,我管你是禽王还是兽王……”
第七十章 曲径通幽(下)
秦王眯起眼睛,瞥了眼胸前撰紧的手:“姑娘如此对待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实在让人心寒啊!”他以一种极端冷淡漠然的语调说出这番话,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方拓愣了一下,慢慢的松开了揪住对方衣领的手,其实她并不想将秦王怎么样,只是今日心情烦躁,再加上对方言语的刺激,难免有些失态。
“姑娘的事情孤早有耳闻。”秦王见她杀气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