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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刚喝完药躺在床上假寐,听到珠帘响动,睁开眼,腊黄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们来了。”
张婳走过去扶她坐起来,拿了一个石青色金绣团福引枕垫在她身后,乖巧地问道:“皇祖母,你今儿可好些?”
太后含笑道:“哀家身子硬朗着呢。”
朱祐樘愧疚地道:“都是孙儿不懂事惹出大祸,还要皇祖母装病重替孙儿拖延时间。”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冷冷地说道:“那个贱婢千方百计地设局陷害你,只要哀家还剩下一口气,她就休想得逞。”
朱祐樘坐在榻沿上,替她捶腿,说道:“皇祖母,剩下的事情交给孙儿,您好好养病,不要再动怒。”
太后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庞露出一股落寞与悲伤:“太医都说哀家已经“病入膏肓”了,可皇帝每天仍然只是派个奴才过来探望。”太后眼角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哽咽道,“哀家十月怀胎,生产时差点因为大出血死掉,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可现在他为了一个贱婢恨毒哀家,即便哀家死了,恐怕他也不会流一滴眼泪。”
朱祐樘眼神微黯,安慰道:“皇祖母不要胡思乱想,父皇还是很挂念您,他每天都有召太医询问您的病况,太医开出的所有药方他也亲自过目。他之所以不来仁寿宫,多半是怕惹万氏不悦。”
张婳点点头:“是啊。皇祖母,父皇若不紧张您,又怎会因为您突然病情加重,怕您再受到刺激,不敢再提废黜太子之事,还说一切等您病好之后再议。”
太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讥道:“他是怕背上逼死亲生母亲的罪名才不得不暂时压下废黜之事。”
张婳轻轻揉捏着她肩膀,轻言细语地说道:“皇祖母别生气。等父皇想明白了,一定会来看您。”
太后长叹一声:“哀家也看开了,他愿意来就来,不来哀家就当没生过他。”声音透着无尽的悲凉,顿了顿,望向朱祐樘问道,“都安排妥当了吗?”
246
朱祐樘答道:“孙儿派出去的人应该已经到了,一两天内必会有消息。”
“谨慎点。别走漏了风声,被那个贱婢知晓。”太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原本紧实微胖的手臂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翡翠镯子竟滑到了手肘处,越发显得骨瘦如柴。
朱祐樘心中酸涩,点点头道:“孙儿知道。”
“你做事向来沉稳,懂分寸,很少让哀家操心。”太后一脸的欣慰,感慨道,“等你顺顺利利地登上皇位,哀家也可以安心去见先帝了。”
朱祐樘眼眶濡湿,哑声道:“皇祖母,您一定会长命百岁,孙儿还要好好孝敬您。”
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若真想孝敬哀家,就尽早生个曾孙让哀家抱抱。”
朱祐樘身子一僵,眼中的黯然一闪即逝,平静地说道:“孙儿一定会努力。”
太后盯了一眼张婳平坦的小腹,疑惑地问道:“哀家听说这两个月来太子几乎夜夜歇在你的寝殿里,为何肚子还没有动静?”
张婳心下黯然,又不能如实相告,只好含糊其词地答道:“也许是孙媳的体质不易怀孕。”
“是太医这么说吗?”太后脸色变得凝重,在皇家子嗣是第一等要紧大事,一个女人若不能生育,那就失去了承宠的资格。
“不是。是孙媳自个儿猜的。”张婳有些窘迫地答道。
“胡闹。这种事情怎么能自个儿瞎猜呢?”太后眉头紧皱,正色道,“哀家这就命人请太医过来替你把一下平安脉。万一身子有什么隐疾,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朱祐樘拦道:“皇祖母多虑了。与婳婳无关,是孙儿不想这么早有孩子。”
太后愣了愣:“为什么?”
朱祐樘脸色平静,声音却透着几分悲伤:“孙儿不想自己的孩子跟着孙儿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太后闻言良久不发一语,眼中满是心酸,叹道:“哀家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福气看到曾孙。”
张婳忙脱口说道:“皇祖母,您身子健朗,一定可以活到一百岁。等殿下登基,我们一定生个十个八个,到时您可别嫌他们吵。”
太后忍不住笑道:“十个八个?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
张婳嘿嘿笑了两声,祖孙三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待服侍太后歇下,方与朱祐樘悄悄退了出去。
天际晚霞流光溢彩,空气中飘浮着茉莉花的清香。
“祐樘,我们去摘些新鲜的莲耦,晚上一边赏星星一边吃莲子。好不好?”
“好!”
“顺便再摘些荷叶用来蒸鱼,肯定很香。还有莲花,拿来配菜赏心悦目。”张婳说着说着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拉着朱祐樘急冲冲地朝荷花池行去,小环忙提步跟上。
到了荷花池,只见碧绿色的荷叶似波涛般起伏不定,一朵朵粉色的荷花在风中轻轻摇曳,阵阵幽香扑鼻而来。
张婳环顾四周,见岸边泊着一只小舟,拉着朱祐樘跳下,将木桨递给他,微笑道:“你划船,我来采莲。”
朱祐樘笑了笑,接过木桨划了两下,小舟悠悠地向前荡了出来。张婳俯身随手摘了一朵荷花,撕下一瓣放入嘴里咀嚼,又撕了一瓣喂给朱祐樘,在他身边躺下,双手枕着头,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很好。”
“以后我会多抽些时间来陪你。”朱祐樘柔声说道。
张婳唇角含笑,微风夹着清凉的水汽拂过面庞,心中惬意无比,早就忘了来的初衷,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含笑道:“你也躺下。”
朱祐樘依言躺下,握着她柔软的小手,眼中满是温暖的笑意,这样很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渐渐暗下来,朱祐樘方起身划动木桨向岸边驶去,张婳则半倾着身子采摘荷花,忽地“咕咚”一声巨响,一块大石毫地预兆地落入水中,差点砸中小舟,溅起三尺高的水花,小舟一阵剧烈地摇晃,张婳身子陡地失衡,险些落入池中,幸好朱祐樘眼疾手快紧紧地拽住她。
张婳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忽听岸边小环愤愤地嚷道:“汪公公,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船上,你怎么可以往荷花池扔石头呢?万一船翻了怎么办?”
汪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不是没翻吗?再说,船离得那么远,我哪看得清楚他们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小环脸色涨得通红,气愤地道:“奴婢是太子妃的贴身宫婢,既然奴婢守在岸边,那船上的人肯定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汪公公不会不知道吧?”
汪直耸耸肩,无辜地说道:“本公公还以为你背着太子妃在这里偷懒玩耍呢。”
小环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恨恨地道:“你分明是存心的。”
汪直嬉皮笑脸地说道:“小环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本公公若知道船上的人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往池里扔石头。”
小环气不过,正欲出言反驳,忽听张婳平静的声音说道:“小环,不可对汪公公无礼。”
小环眼圈微红,低头答了声“是”。
汪直得意地一笑,不屑地说道:“还是太子妃明白事理。”
小船缓缓停靠在岸边,张婳轻盈地跳上岸,淡淡地瞥了一眼他,微笑道:“天色已暗,船离得又远,加上公公年事已高,难免年老眼花,本宫又怎会计较。”
汪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冷冷地哼了一声:“太子和太子妃恐怕还不知道今晚皇上在漪兰殿设宴,邀请皇亲贵胄和众大臣饮酒赏乐。奴才好心提醒一句,皇上十有**会在宴席上重提废黜太子之事,而且这几日很多大臣都纷纷上奏夸赞二皇子英明神勇,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朱祐樘恍若未闻,牵起张婳的手微笑道:“走吧。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菜。”
汪直见没有达到目的,故意叹了一口气,继续出言相激:“下回见面,奴才恐怕没福气再称呼您‘太子殿下’了。”
朱祐樘顿下脚步,淡淡地说道:“十年前皇祖母找得道高僧替本宫看过相,高僧断言本宫命中注定得登大宝,君临天下。那些魑魅魍魉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汪公公好自为之。”说罢携着张婳拂袖离去。
汪直朝他们的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声,讥道:“神气什么?有贵妃娘娘在,你这辈子都休想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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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骄阳似火,大地似火烤般冒着丝丝热气。由于皇帝执意要废黜朱祐樘,人人都认定这回朱祐樘太子之位肯定不保,宫中的人向来跟红顶白,拜高踩低,慈庆宫一时门庭冷落。
“小姐,尚宫局的人太过份了,连您和殿下的月例用度都敢克扣?”小环愤愤地说道。
没有冰雕,殿内就像蒸笼般闷热难当。张婳歪在贵妃榻上啃着蒋娉婷送来的鸭脖子,没心没肺地说道:“知足吧。若殿下真的被废,到时连现在这样的待遇都不可能有。”
小环拿团扇替她扇着,不解地说道:“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张婳笑道:“急有用吗?我着急难道皇上就不废黜殿下了?”
小环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忽想起一事,神神秘秘地说道:“小姐,奴婢听殿下身边的公公说,昨日殿下又碰巧遇见万宝珠,还和她单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呢。”
张婳愣了一下,万宝珠倒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她明知道老妖妇和朱祐樘正斗得你死我活,竟还敢如此招摇地纠缠朱祐樘。
小环问道:“万宝珠总纠缠着殿下,您要不要出面教训她一下?”
张婳笑了笑:“何须我出面?自会有人教训她。”
小环低头想了想,立即恍然大悟,笑嘻嘻地道:“万贵妃忙着对付殿下,她的侄女却忙着勾引殿下,这事若传到万贵妃耳中,还不被气个半死,万宝珠肯定有罪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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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山东传来急报,泰安州发生地震,震声如雷,泰山动摇。朝野震惊,泰山乃五岳之宗,古人有云,泰山安,四海皆安。如今泰山突然地动山摇,难道会发生什么大灾难?朝堂似炸开了锅,大臣们议论纷纷。
皇帝心中不安,下旨命礼部立即动身去泰山祭祀,以保国泰民安。
可接下来几日泰山连续地震,钦天监夜观星象,上奏说:“泰山震动,应在东宫。此乃上天在示警。”
太子党们立即纷纷附议:“太子贤明仁慈,深受百姓爱戴,若因小事废黜,恐会惹来上苍震怒,降祸我大明。”
247 储位
皇帝是迷信之人,深恐上苍发怒降祸,危及江山社稷,不得不打消废黜朱祐樘的念头,说道:“众爱卿言之有理。太子勤政爱民,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废黜之事就此作罢。”
太子们党大喜若狂,跪下磕头道:“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消息传到未央宫,万贵妃气得暴跳如雷,随手抓起紫檀雕花桌上的黄地万寿无疆茶具狠狠地摔在地上,仍觉得不解气,一阵噼里啪啦,瞬间将殿内所有的陈设砸了个稀巴烂:“气死本宫了。”
所有的宫女太监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汪直一迭声地唤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息怒?本宫如何息怒?”万贵妃脸色铁青,在满地狼藉的殿内狂燥地走来走去,“泰山地震?怎么那么巧泰山这时候发生地震?”
汪直愤恨地道:“是啊。太子的运气也忒好了,居然这个时候泰山发生地震,钦天监说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