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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听我为你讲一个故事吧。
白衣翩翩的女子,如是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得,江湖依旧是澄澈的,碧绿或湛蓝,通透如美玉。只有名利,胜败,存亡,再简单不过。而她,初出茅庐,接了她涉足江湖的第一件任务。那边是协助雇主,夺取药王以毕生精力编纂的秘籍……金篇神针。
秘籍在药王嫡传的弟子姑苏手里。
姑苏就是姑苏,莫邪山庄。石径逶迤入古亭,茂林深处鸟鸣清。她扮作迷路,又累又饿又渴。带着楚楚可怜的惊恐,故意昏倒在山庄大门外……传言姑苏善用机关暗器,若是外来者想要闯入莫邪山庄,十有八九只会白白搭上自己的小命。因此,她便想要进入山庄,窃取机关的秘密,也就是做内应。
没多久,采药归来的姑苏看见青石板上那一道瘦瘦的黯蓝。
心微微一动。
他将她带入了山庄。给她睡干净柔软的大床,换名贵鲜艳的绸缎,备了充饥的美食,也有暖胃的酒。点点滴滴,细致周到。看着她的脸色红润起来,笑容也有力了,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羞答答的颔首,小女子,陆盼霜。
陆盼霜,娟秀典雅,是个好名字。
听故事的男子微微一笑,兀自沉吟,很明显在刻意附和说故事白衣女子,以显示自己浓厚的兴趣,以及雀跃的心情。
但那笑容的确很好看,带着些傻气,干干净净的,像落入凡间的星子。
后来,陆盼霜在莫邪山庄住了下来,她自称没有亲人,居无定所朝不保夕,姑苏听罢心疼不已。姑苏是一个单纯的男子,却也深沉。或者说他是以自己的单纯来掩饰自己的涉世未深。他在山庄里深居简出,只潜心研究师傅留他的医药典籍,对于江湖,他烂熟于耳,却从未入心。他一直都没有察觉的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是如何探查了山庄的地形,找到突破机关的入口。
直到,一群如狼似虎的武林人闯进来。
他们将姑苏栓在刑架上。
以鞭子抽,烙铁烫,逼迫姑苏交出金篇神针。
那时候,姑苏看见他曾经朝夕相对的女子,在强盗们的首脑面前低头作揖,道,阁下要的是金篇神针,何妨让我试着劝劝他。说罢,抬眼看着遍布伤痕的姑苏,而姑苏亦看她,狠狠的咬着牙,有一种既怒且痛的矛盾与绝望。那细微的心思掩藏在眉目里,却被首脑看除了端倪。首脑拔出剑,抵着陆盼霜的喉咙,微微的侧过脸,对身后的姑苏说道,若是你再不肯说出金篇银针藏于何处,我便杀了她。
时间顿时停住。
一刻。
再一刻。
当首脑毫不耐烦的抬起手,作势要划破陆盼霜白皙的脖颈时。姑苏突然喝道,住手……金篇银针在师傅仙游时便已被烧毁,但我记得里面的内容,可以全篇默写出来。
说罢,首脑笑了。
陆盼霜的额头有一滴晶莹的汗,滑落鼻尖,啪嗒,却像石头一样砸在地上。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尤能镇定,可是,听见姑苏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她竟感到害怕。怕自己沦陷在那样的深情里。
怕,玩火者,必自焚。
姑苏怕是故意那样做的吧?
听故事的男子站起来,饶有兴趣的猜想,姑苏一定是想以真情来打动陆盼霜,希望她悬崖勒马,能救自己一命。
唔,你猜对了。
白衣女子温柔一笑。她笑的时候,眉心的朱砂痣仿佛一朵在春风里摇曳的花。她接着说道,姑苏并没有输。
男子露出诧异的表情。
女子莞尔,姑苏默写秘籍的时候,陆盼霜闯了囚室。她带着姑苏杀出了重围。
他们沿着莫邪山装备后的小路逃走,逃到翌日天明时分,总算彻底将那群人甩脱。他们在山洞里找到猎户临时搭建的小屋。那会儿,姑苏已经不省人事了。陆盼霜替他包扎伤口,没日没夜的照顾他,他总算是熬过了一劫。
那日。
只听得咣当一声,陆盼霜不小心从怀里掉出一面令牌。金灿灿的,直晃眼睛。她的心一抽,握紧了拳头。
半晌不能动。
姑苏从屋子里走出来,问,怎麼了。
陆盼霜将令牌揣起,道。没事。可她内心依然挣扎。那令牌,是她接到任务的时候,她的主人交给她的,是一种使命与身份的象征。但现在她却为了姑苏背叛了主人,值得麼?思忖间姑苏过来扶了她的腰,道,你在想什麼?
她摇头,姑苏,你会和我在一起麼?
会。
你不很我曾欺骗你?
不很。
为什麼?
因为你在最后的关头选择了我,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说罢,不由分说的低头吻了她,咬着她的唇齿,用力的,贪婪的。然后双手毫不犹豫地扯开了她的衣衫。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像受了冻,但是瞬间却被他的热情覆盖。那山林全无人烟,青天白日,亦不需要任何的遮掩。
说到这里。女子的语速加快了,急促中,带着愤怒,那情绪感染了她的听众,男子皱起眉来,问,后来呢?
后来,姑苏只说了一个字,滚。
白衣女子的语气又平缓了,但男子却骇然一惊,道,为何?白衣女子巧笑,斟了一杯酒,说道,重新穿戴整齐的姑苏,却好像换了一层皮。
你说什麼?陆盼霜难以置信的等着眼前的姑苏。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姑苏轻蔑的笑了,道,我对你,纵然曾经有过感情,却在那帮强盗闯入山庄,逼问我折磨我的时候,消失了干净。我对你,只有恨。
不可能。不可能。陆盼霜凄笑着摇头,表情有点哀怜的意味,可是,你昨晚,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所说的话,怎会是假?
那就是假。
姑苏狠狠的说出这四个字。当强盗们用剑指着你的脖子,我恨不能他们立刻就杀了你,但是转念想,我若能表现的对你犹有痴情,或许还可以感动你,使你改变主意来帮我。事实证明,你的确上当了。呵,若说昨晚,我逃出那群人的搜捕却依然和你留在一起,就是在等待昨晚。我要报复。将你的身体践踏了,在抛弃你,再将我已不爱你的真相告诉你,你若心痛,难过,就是我最大的成就。
好狠。
已经完全受到故事情节感染的男子击掌大呼。然后是片刻的沉默。他慢慢地想起了什麼,表情凝重的看着白衣女子,问,这是你的故事麼?你是陆盼霜?
白衣女子恢复了娇艳明媚的笑容,道,我说你听,都是些矫情的故事,哪有分什麼真假。
可是男子的愁眉却化不开了,问,那陆盼霜和姑苏,后来怎样了?白衣女子将手指轻放在唇上,道,天色已经晚了,明日你再来,我在讲给你听。
【费思量】
说起来,他们相识已经有两三个月了。
这里是偏安西南一隅的葱姑山。却有着江湖中颇有盛名的暗器世家南宫堡。他是南宫堡主的三位入室弟子之一。
杨行幂。
几个月前,他无意来到这座山头,一整片一整片的扶桑花香吸引了他。他寻不见花,却只看见一座两层的小竹楼。有穿白衣的女子在平地上悠然起舞。那惬意不受世俗羁绊的模样深深撼动了他。他冒昧上前搭话,然后,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到竹楼来。
白衣女子不肯告诉他真实姓名,只说,既然是扶桑花的香味指引你我相识,你便叫我扶桑吧。
满心欢喜的杨行幂一口应承下来。那些日子生活突然变得饱满亮泽,再不是只有研究兵器或修行武艺了,他可以看扶桑跳舞,听扶桑讲故事,哪怕只是跟扶桑说说话,也乐在其中。
那一日。
杨行幂来得特别早,因为记挂着那个未完的故事,想知道结局,迫不及待的去了竹楼。咚咚咚,敲门声铿锵有力。
门开了。
睡眼惺忪的女子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隐约还透出肚兜上的绣花。杨行幂顿时胸口一热,尴尬的将头别了过去。女子掩着嘴扑哧一声笑了,道,进来吧。仿佛是热情干练的客栈老板在招待一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
杨行幂的脸又红又烫,道,你不多穿件衣服么,早晨雾凉。
女子反问,你不是来听我讲故事的么,管我作甚?
杨行幂摸摸鼻子,低头笑着坐了下来,大概是觉得自己太过拘泥于小节,颇有些不好意思,便岔开了话题,道,他们后来怎样了?女子斟了两杯酒,这动作让杨行幂发现,桌上的酒与酒杯都是现成的,还有许热腾腾的白烟,仿佛是她知道他此时会来,早就已经预备好了。她缓缓地说,后来,其实已经没有后来了。
啊?
就在那天,姑苏当着陆盼霜的面,绝尘离开了山林。陆盼霜站在小屋外面,看着他的背影,咬得自己嘴唇都出了血。可是她没有哭,没有乞怜,那大概是她所剩的最后一点尊严了。她感觉自己支离破碎,魂飞魄散。她终于还是回到了主人的身边,负荆请罪,并且发誓这一生再不沾情爱,这一生,只为金钱与利益效忠。
她的主人,原谅她了?
是的。她点头。
杨行幂唏嘘,道 ,她的日子,想必总是在煎熬里度过了。她,还想着姑苏吧?说着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女子的眼睛,就仿佛所有的“她”字都应该换成“你”字,仿佛是再询问对方的近况一般。女子扑哧一笑,你还是以为,我就是陆盼霜么?
杨行幂抿嘴不语。
那么,女子妖娆的向前几步,凑到杨行幂的耳边,吹气如兰,我若是陆盼霜,我出现在这里,便极有可能是受了主人的命令,带着任务来的。你想,我的任务,会是你么?
杨行幂到底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再是尴尬,那身体也不听使唤了,便坐着动也不动的,任由女子的纤纤素手抚上他的肩,俨然是沉醉其中。看着那樱桃般水嫩鲜艳的唇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呼吸急促了,心跳加快了,拳头握紧了衣服,眼睑慢慢的垂下来。
突然,嗅到一阵浓烈的扶桑花香。
双眼一沉,竟含笑睡了过去。
女子满意的站起了身,后退两步,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竹筒,然后走到门外,将竹筒举高,手指轻轻一抵,那竹筒里便射出夺目的烟花来,直奔天际。
当杨行幂醒来的时候,竹楼已经空了。他觉得头脑发昏,喊着扶桑姑娘的名字,但是里里外外都没有寻到。他满腹疑虑,还有满心的不祥的预感,蹒跚地回到南宫堡。却在大门外遭到弟子重重围困。他的师兄红着眼睛怒喝道,你这弑师的叛徒,还敢回来。
杨行幂愕然,师兄何出此言?
暴怒者咬牙切齿,道,你还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方才,师父遭人行刺,已经遇害……那刺客的衣裳,有一片布扯在师父手里,你自己看。说着,将一块撕烂的皱巴巴的布料扔在地上。杨行幂骇然。因为在他低头的同时,已发现自己的衣角刚好缺了那样一块,无论颜色形状,几乎分毫不差。周围的师兄弟们也都发现了,将警觉提的更高,剑又向前出了一寸。
师兄,你听我解释。杨行幂急忙解释,你知道师父向来最疼我,我亦对师父敬重有加,怎会害他?方才,我并不在南宫堡。说着,便将自己不在场的证据陈述了。但心里却越来越忐忑,因为说话间他渐渐意识到,这一切或许都是扶桑姑娘预先设好的局。他听得师兄挥剑怒喝道,你说你与那姑娘在一起,她如今人在何处?
杨行幂想了想,怀着仅有的一丝侥幸,带着众人去了竹楼。
谁知,那里彻底荒芜了。杨行幂离开之前,他只是寻不到扶桑的身影,片刻之后他再回来,却看到连整个竹楼都坍塌了。成了废墟。还有满地的尘土和杂草。他的师兄笑了起来,道,你说,你刚才就是在这里,和一个女子厮混?她莫非是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