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这阵风也吹醒了冯洛焉,他倏地睁眼,怔愣片刻,觉得不对,一摸身旁,空空如也。
他惊慌失措地披衣起身,匆匆地穿上鞋奔出门去。院中的马已不见了。
他……走了!
冯洛焉忍着热泪,一路奔跑,头顶的星星璀璨如初,只是良人不在。
他气也不喘地跑到了村口,隐隐见夜色中有三道黑影渐行渐远,即便呼唤也未必听见。
萧大哥,为什么不等到我醒来……就走了呢?
更深露重,村口有个累得站也站不稳的人,呆呆地凝视着远方,许久不曾回神。
☆、43听见英雄(1)
“要说这青出于蓝啊,非得段小将军莫属!人家年纪轻轻便是三军统帅,足智多谋,用兵如神啊。光说这最近的江州之战,那真是神来之笔啊。先不说李绩呈李大将军已压人三分,间不容发,只说三月前南昭军的劣势令人堪忧,在此等不利局势下,还能反转自如,谁人不说他是真正的帅才呢?”
客栈里的食客们夹一筷子闲食,津津有味地听大堂中央的那位说书者舌灿莲花。
“你们有所不知啊,段小将军的能力那是真材实料,绝不凭他老爹的权势上位呀。”说书者吐沫横飞,愈发讲得兴起,“数年前我横渡长江,去了回南昭都城,繁华之貌不亚于北昭的京城,短短数年,盛和帝的治世之力可见一斑啊,若不是九王爷篡位,今日我等诸位还会颠沛流离?南昭都城的治安一直是段大将军统领,他退隐多年,终是重出江湖啊,当年他与月容郡主成亲羡煞多少世人呐……”
“喂,说书的,你讲了半日,段小将军的故事咋没了呢?段大将军的事儿咱们谁人不知呀!”有人在底下起哄,嚷嚷着叫他快讲。
“就是啊,快讲段小将军啊!”
说书的一把冷汗,也惊觉自己越扯越偏,赶紧拉回来:“段、段小将军那时才是个十来岁的娃呀,却听说已在兵营参军多年,武艺超群,打遍天下无敌手。有日盛和帝摆驾军营,差人比武,段小将军奋勇当先,一人之力撂倒所有敌手,当即得到了盛和帝的赏识,破格提拔他当了副将。可段大将军认为不妥,觉得圣上太过草率,黄口小儿经验尚浅,怎能担此重任呢?不过……盛和帝并不理会,只说让段大将军瞧着,瞧好喽,自个儿的儿子是如何出人头地的。果真,没几年,段小将军就已能运筹帷幄,战无不胜,南昭百姓称之为济世英雄。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呀……自然,段小将军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啊!”
底下有人又笑:“怎么搞得你好像见过似的啊!哈哈!段小将军得多俊呐!”
“我从江州逃难而来,听人说过,段小将军犹如神兵下凡,英气逼人呐,剑眉星目,身长八尺,一副银盔闪闪发光!就往那儿一站,北昭军的人就腿抖啊!哈哈!”
大伙儿开始发表自己的听闻见闻,把段小将军吹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样子,着实令人想一睹其真容。
“诶诶,你们想见见段小将军?”说书者打断他们的交谈,高声道,“没机会啦!自前几日江州一役后,北昭军四下溃逃,犹如一盘散沙,此时段小将军率着南昭大军已乘胜追击,直逼京城!盛荣帝龙体抱恙,三位皇子为争皇位明争暗斗,不能联手对付外敌,怕是北昭时日无多,很快就会被南昭攻陷的!届时,大伙儿都能盼回亲人啦!”
角落里坐着的妇人欢喜道:“俺们听说南昭军不杀降俘,只要愿意卸甲回乡,都会放走!这下好啦,俺弟弟可算能回家了,俺都六年没见他了,这苦命的娃呀……”
正因为南昭表现出的仁义道德,他们在百姓之中十分受拥戴,谁都巴不得北昭快些被打败,这样他们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南昭万岁!狗皇帝去死吧!”有激愤人士吼道。
“你不要命啦!这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说书者惊吓道。
那人昂头不羁,快人快语道:“谁人听见?那些个狗屁县令官差,自保都困难,哪儿来功夫管咱们!”
这时客栈门口出现一位小腹微凸的年轻妇人,一脚跨进大门,四处张望,见着熟人便笑着走了过去,依着桌子小心翼翼地坐下。
“你怎么来了?”
妇人笑嘻嘻地看着对面的人,道:“阿冯姐姐,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冯洛焉把嘴边的瓜子壳儿拿下,皱眉道:“又是林芝告诉你的吧?她真是的,你都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怎还乱走呢?磕着碰着怪谁呢?阿何怎不看着你点?”
李棉捂着圆滚滚的腹部,娇笑道:“他天天打理药铺,还不许我去帮忙,闲得浑身都长毛了!这几日孕吐好多了,恰好碰着林芝姐给我送些小儿的衣裳,她说你这几月转性了,竟愿意和她一道出来玩儿,奇怪奇怪啊!”
冯洛焉抿着唇笑笑,道:“我不过是突然想通了,整日闷在家中也是无趣,不如出来见识一下世面。恰好把晒干的草药背出来卖掉。”
“你怎不来咱家药铺卖呢?”李棉嗔怪道,“顺便来看看我嘛。”
“我不好意思,熟人抹不开面。”冯洛焉眨眨眼,羞赧道。
“阿冯姐姐真是死脑筋!”李棉不客气地指责道,想想又心软,“算了,你爱如何就如何吧,不过你不是说要多走走看看么,怎么成天坐在这客栈里?”
冯洛焉局促了一下,道:“呃……听他们说书,挺有意思的。好些事儿我都不知道呢。”是的,关于他的好多事,他都不知道呢。
李棉好奇地转过身去看大堂里坐着的那些人,恰好听到有人在说段小将军玉树临风多少姑娘梦中神往,便了然地笑了。
“原来在说段萧段将军啊,确实是威名赫赫,昨日隔壁的小丫头还说要嫁给他呢!”李棉吃吃地笑,“段小将军可比他爹段睦大将军更厉害,才二十出头,就威震天下,横扫北昭,确实是姑娘心中的英雄。可阿冯姐姐……你不是有萧大哥了么?怎还对段小将军有意思?”
冯洛焉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嗔怪道:“胡说什么?!我何时对他有意思了?”
李棉点点头:“好吧好吧,你有萧大哥了,当然不会对其他男人有意思。萧大哥长得也是英俊潇洒,人高马大啊,我看不比段小将军差,嗯,肯定不差。”
冯洛焉心道,何止不差,那就是同一个人呐。
“诶,萧大哥怎不陪你来?”
“他?他、他……出远门去了……不知何时、何时回来……”冯洛焉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出远门?那他何时回来啊?何时娶你啊?何时——”
“好啦好啦,你问题可真多。”冯洛焉觑她一眼。
李棉不满道:“我在关心你啊阿冯姐姐,你看我都嫁人生娃了要,你还没着落可真令我心急……”
冯洛焉一怔,登时说不出话,默默地垂下了头,他悄悄地摸了摸腰间,长条形的东西令他稍稍心安。
那是玉箫,临走前一日李沛塞给他的,对他说:“既然段萧连玉箫都赠与了你,你就好好珍惜,莫要再抵押了它,这支箫是段萧他娘的陪嫁之物,极其珍贵,他给了你,说明他认定了你做他的妻子。我虽然并不看好你们,但我真挚地祝愿你们可以有个好结果。”
冯洛焉紧紧地握着玉箫,热泪满眶,他知道这是男人最珍贵的承诺,他一定、一定好好对待它。
自从那夜男人不告而别,已整整过去三个月,初春的料峭已慢慢变作了入夏的微热。冯洛焉虽然伤心男人的行为,但仍是坚定不移地等着男人回来,回来娶他。
他不再窝居家中,试着跟随林芝上镇,领略世间的百态。他跟着林芝,看她买东西砍价,就跟吵架似的,看她卖掉自己种的蔬果,夸赞得漫无边际。原来外头的世界,如此有趣,男人说的没错。
后来林芝带他来到镇子上最大的客栈,大胜客栈,探听南北过客大肆交谈,了解最近的前线战况。冯洛焉听到他们聊到南昭军的元帅年纪轻轻便很有作为,于是忍不住留下来听他们继续讲。这一听,就是三个月。每次来大胜客栈,点上一碟瓜子,嗑上半天,听上半天。
他从别人的口中,慢慢地了解到了男人的过去,他的趣事,他的逸闻。心中不胜欢喜。
有时为他的奋斗往事而辛酸心疼,有时为他的绝妙反击而欢欣鼓舞。即使那人不在他的身边,他还是深深地、深深地为他着迷。
“阿冯姐姐,阿冯姐姐……”
李棉摇着他的胳膊,道:“林芝姐来啦!”
“嗯?什么?”冯洛焉回过神来,不知所以。
而林芝已经看见他们,径直走了过来,大声道:“一碟瓜子到现在还没嗑完,丢不丢人啊?!”
冯洛焉瞥她一眼,道:“有什么好丢人的?又没偷蒙拐骗去。”
李棉咯咯笑道:“好啦,别为一碟瓜子吵起来嘛,那才丢人。”
三人起身走出大胜客栈,分道扬镳。李棉挺着大肚子慢悠悠地沿着街道走了回去。而林芝和冯洛焉两人则加快脚步,必须在天黑前赶回小南村。
半路上遇到赶驴车的张大婶,恰好载他们走。毛驴噔噔噔走得欢快,大半个时辰就快要到村子了。
“哟,前头有两人呐,咱慢些别撞着!”张大婶勒了一下缰绳。
林芝坐在板车上,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抬起脸去探看。只见前头有两个男人正在路上慢慢地走着,其中一个好像瘸腿,走路一跛一跛的。很久都没见到瘸腿的人了。林芝盯着他们的背影不放。
前头两人好像也听见了驴蹄声,自主地停了下来,等在路边。
驴车噔噔噔跑过他们,林芝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他们的脸,一闪而过,与其中一个四目一触,恍如隔世。
驴车跑出去一段,林芝突然蹦起来,趴在板车尾巴上不管不顾地冲后头两人大叫。
“哥!阿哥!快停车啊!那是我哥——”
冯洛焉傻眼了。
☆、44听见英雄(2)
张大婶急忙勒住了缰绳,板车还未停稳当,林芝就翻了下去,提起碍事儿的裙边疯跑起来。她一脸激动,十分确信那人是她的阿哥,六年未见的阿哥。
冯洛焉见她奔去,也急忙下了车,追了上去。
“阿哥——哥——”她喘着粗气还要大吼,猛地急出一头汗。
那边的两个男人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不动,就见一个年轻的姑娘火急火燎地冲向他们。
林芝离他们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其中一人的相貌,皮肤黝黑,浓眉星眸,脸上留下了风雨吹打很明显的痕迹,有些沧桑,轮廓也比从前深邃得多,但模样却是没变,仍能一眼认出。
林芝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一个猛子扎进那人怀里,把那人吓愣了,往后退了一步。
“阿哥!呜呜呜……阿哥……”林芝不能自已地抽泣,她太开心了。
“小妹?你是……林芝?”那人不敢置信地抓住她的肩,把她扶正,惊讶地看着她长大的脸庞,秀气清丽,“真的是小妹?!小芝——”
林芝不停地点头,“阿哥,是我,我是小芝,我是小芝……”
林河也有些眼角湿润,摸摸林芝的脑袋,又把她拥在怀里,梦中多少次遇见相逢的场景,没想到竟在如此突然的时刻。
林芝埋首在林河单薄的胸膛,发现他根本没长什么肉,知道他受苦了,更是难过之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