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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山如眉,似蜿蜒的一字痕折向那残阳未落之处逶迤而行。一条清溪,影影绰绰的曲折于绿草丛中。两岸花草从影,水中清波正绿。一位女子,蹲在溪边,轻揉碎波,指间细柔的白纱滑过如玉的指尖。几缕青丝脱了束缚,孩子般绕着女子如画的容颜。
“谨眠姐姐,谨眠姐姐。”远处传来叫声。一个扎着双鬓,双颊粉红的小女孩正一颠一颠的向她跑来。
听到唤声,女子转过头站起身,一头青丝挣开发带,倾瀑而下,贴在女子双颊边,细看女子,清眉如黛,一双如烟似水含情目,正是面若桃花,身娇如柳。
女子轻抚小女孩头发,展颜一笑:“丫头,怎么了?”
小女孩嚷道:“谨眠姐姐,我想去县衙看漂亮姐姐。听人说,漂亮姐姐唱歌都是个顶个的好呢。谨眠姐姐你带我去长长见识吧。”
谨眠知道那都是从省城请来的歌姬,指尖轻点小女孩眉心,笑道:“丫头,你当那是谁都能见的?那可是专门请来给县太老爷贺寿的。便是去了,少不得还得被人轰出来,到时候,我都替你臊呢。”
丫头双手揉着衣角:“可是明明狗蛋他们都去看了啊。回来还向我炫耀来着。”
谨眠双眉微蹙,一听便知是几个小男生闲了无事到处惹事,平时还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这次竟然闹到县衙,真是无法无天了。
丫头扯住谨眠的衣摆,微微嘟嘴:“谨眠姐姐,你不是与那县衙姐姐相识吗?你去说说,说不定便成了。”
谨眠犹疑:“蓝娃娃?”丫头点头:“好像就是,那个姐姐好像漂亮得紧呢。”看了一眼谨眠,又补充道:“不过还是没有谨眠姐姐漂亮。”
谨眠哑然失笑,横了丫头一眼:“你这小妮子,别的不行,偏偏就是这一张小嘴儿会哄人开心。罢了,少不得便依了你。”丫头笑而不语。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风雅涧’。谨眠暗暗感叹一声,这县衙大人的府邸,便是有钱人家,也是万万不及的。也不知道耗了多少人力物力。要不是应了丫头,自己是万万不会来这儿的。
谨眠上前轻叩门环,待到门开,福了福身:“这位大姐,奴家想找你家小姐。”
看门的大婶斜眼一看,半晌,鼻子里哼出一句:“就你也想找我家小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乡野村姑里来的吗?”
谨眠抿嘴而笑;却不显谦卑:“我与你家小姐算是旧相识。”
大婶暗自思寻,这女子长得不俗,行为举止也不是小家风范,莫非是哪家小姐?可衣着却又寻常。心里犯疑,嘴上仍说:“我家小姐怎会有你这般寒酸朋友。莫不是骗吃骗喝。快快走开。”
虽早已料到结果,谨眠却仍旧难掩失望之意。
“莫不是谨眠妹妹?”由远至近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谨眠转过身,一片黄色便移到了她的面前,只听那声音接着说;“我在后面看着像,果真是你。妹妹怎么不进内屋去?”
谨眠摇头:“进不去呢。”
黄衫女郎面色一变,杏眼一瞪,厉声喝道:“你这奴才为何不让我谨眠妹妹进府!”
大婶被黄衫女郎一瞪,吓得一抖,结结巴巴的说:“奴才并不知这位小姐与小姐是旧相识啊。”
黄衫女郎携了谨眠便往里走,至了门口,停下脚步:“以后若是谨眠妹妹再来,你小心招呼,不然可仔细你这贱奴才的皮。”
待到进了里院,谨眠略略看了一下,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
杪之间。俯而视之,但见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黄衫女郎边走边笑道:“谨眠妹妹,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平时可难得见你一次,纵是三催四请,你也是百般推辞。”
谨眠略带歉疚道:“说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只是奴家想请小姐帮我一个忙罢了。”
黄衫女郎柳眉微挑:“怎么还唤我小姐,不是说过,你我姐妹相称便是吗?”
谨眠为难道:“奴家只是小户人家,与小姐姐妹相称,实有不妥。”
黄衫女郎不耐道:“这般推脱,莫不是妹妹你看不起我。”
谨眠低眉浅笑:“小姐真是说笑,便是与小姐相识,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更莫说是姐妹相称了。”
黄衫女郎哈哈一笑,甚是高兴:“若如此,你便唤我一声姐姐。或者叫我蓝娃娃就成。”
原来这个黄衫女郎便是蓝娃娃了,是这个小县城知县老爷的独生女儿。眉若青黛,肤若凝脂,说起来也算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了,可这性格却因父亲从小的娇惯,变得掐尖要强,如男子一般不服输。
谨眠笑道:“姐姐。”
黄衫女郎更是得意了,携了谨眠进了里屋:“妹妹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姐姐我一定尽力。”
谨眠浅笑若兮:“其实对姐姐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说来也就两句话的事,妹妹我家里有个丫头,年纪小眼界儿浅的,听说姐姐这县衙新来了一批歌姬,不过想来看看罢了。”
黄衫女郎掩嘴而笑:“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劳得妹妹巴巴的亲自跑过来,派个人来说一声也就是了。”
谨眠笑说:“我们小门小户的,哪里就那么娇贵还让人传话,左右不过几步路罢了。再说了,求姐姐办事,自然还是亲自来比较好。”又问道,“那什么时候妹妹带她来方便?”
蓝娃娃略一思忖,说道:“可也巧了,今儿晚上家里请了些人来聚聚,妹妹带着丫头来吧。”
谨眠虽觉得不太合适,但转念一想,迟早的事儿,也应承了下来:“那可就说好了,妹妹晚上可就来打扰了。”
蓝娃娃笑说:“那我就等着两位妹妹来了。”
夜色如墨,雾色缭绕,远远走来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年长者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面庞淡淡然笑。年少者一袭明黄淡雅长裙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不时抬头问女子什么。这不是别人,正是谨眠和丫头。
丫头牵着谨眠的手,不住的问:“谨眠姐姐,真是要去看吗?”
谨眠失笑:“若不是你这妮子一直闹个不休,我才懒得去看呢。不过既然要去,你便要依我一点。否则,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带不得你。”
丫头忙问:“依你什么?”
谨眠笑着说:“只是一点,你等会儿随我进去后,切勿乱走乱说。”
丫头笑着答应:“我当姐姐说什么大事,如此正经,我自是去看漂亮姐姐,其他人与我有什么相干,答应姐姐便是。”
谨眠含笑不语,心里暗叹,丫头这妮子虽是比一般孩子懂事得多,但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哪里懂得了她的良苦用心。
这蓝娃娃自去年见过一面后,便说是面善与她亲近,纵然自己是无权无势,心里也总有一个疑惑放在那里。虽说也许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这与官家打交道,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朱红色大门前,蓝娃娃一眼窥见谨眠便迎了上来,口中笑道:“妹妹可是来了,让姐姐我好等。”便迎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0=开新坑古风~~~大爱宫斗~~
第二章
只见这蓝娃娃相较于白天,又是换了另一种装扮,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淡淡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共插二只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
谨眠笑着调侃道:“姐姐今天真是漂亮,也不知将来哪家公子有这个福气,得了你去,真真羡煞旁人。”
蓝娃娃笑着上前只道是要拧她的嘴,口中嚷道:“你这妮子倒是打趣起我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谨眠笑着讨饶:“好姐姐饶了我吧,只是说说罢了,难不成还真的有这么一家公子?”
蓝娃娃忍俊不禁:“你这小蹄子,平日里见你斯斯文文,原来也这般伶牙俐齿的,真真笑死我了。”
谨眠将丫头推到前面,笑道:“哪里就伶牙俐齿了。喏,这便是今儿跟你提的丫头了。”
蓝娃娃拉过丫头细细打量一翻,笑道:“瞅这样子,再过几年又是一个标致的美人了。”
谨眠“扑哧”一声笑了:“也不过小家小户,哪里就美了。姐姐倒是喜欢拿我们取笑。”
蓝娃娃携了丫头往里面走,一边招呼丫鬟婆子们好生招呼,一边笑说:“妹妹还不是美人?谁不知道妹妹你是公认的美人,倒叫人好生羡慕。”
谨眠随她进府:“不过是乡亲们随口说说,哪里就当得了真。要说美人。”谨眠看了一眼蓝娃娃,笑道:“姐姐你倒是个百里挑一的。”
蓝娃娃笑意更深:“妹妹这嘴巴还真是会哄人,怨不得招人喜欢。随我去那边坐坐。”
那边丫头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也不知在玩些什么,竟连来的目的都忘了。
谨眠本不爱这些歌啊舞啊的,看了一会儿便索然无味走起神来。
“妹妹,妹妹,谨眠妹妹?”回过神来,便看到蓝娃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谨眠笑道:“你好好的不看歌舞,叫我干嘛?”
蓝娃娃好笑道:“你这妮子,我不说你你倒问起我来了,我倒要问问,这好好的歌舞不看,你又是在想谁?”
谨眠笑:“我素来不喜欢这些歌啊舞啊的,怪没意思的。”
蓝娃娃顺手夹起一块水晶糕放到谨眠碗里,笑道:“其实我也不爱这些,横竖不过应个景儿罢了。谁还真认真去看吗?”
谨眠笑着点头。
蓝娃娃又笑道:“不过姐姐今儿也托你一件事儿,妹妹你可不许推辞。”
谨眠狡黠一笑:“你先说说。”蓝娃娃说:“是这样,爹爹前儿告诉我省里一世伯说是要办一个劳什子宴会,请了我和爹爹,可偏偏遇到爹爹事多抽不出空儿,我觉得一个人怪没意思的,就想让妹妹同去。好歹有个伴儿。”
谨眠指着蓝娃娃朝旁边的丫鬟笑道:“瞧你家主子,也不过吃了她几块糕点,倒使唤起人来。”
丫鬟抿嘴而笑,口中道:“谨眠小姐,你便依了吧。”
谨眠笑道:“你倒是和你家小姐一条心儿。横竖欺负我这个外人罢了。”
蓝娃娃笑道:“我今儿还就欺负了怎么着吧。一句话,去不去。”
谨眠心中暗道:这官家事多,我无亲无故的,去了没意思,可这蓝娃娃偏偏是个性儿强的主儿,今儿托了她事儿,若不去,平白扫了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