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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神秘妖男的存在,事情比想象中还复杂,她既已决定一切靠自己,务必先搞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卫冷不会说,大漠不会说,可有一个人,她有把握能让他开口。
长河转身,一束雪白的花束递到面前。她惊了一下,一直想事情出神,连有人近身都未发觉。
“谢谢。”过了半晌,伸手接过。
戴着面具的男人笑道:“不客气,希望这束花能让你心情好些。”远远就见她在发呆。
长河捧着雪丝花,和风见思沿着河畔边走边聊。
“这几日都未见到监军。”
“我见这处风光不错,便到处走走看看。此地辽民,与天朝人倒是相处融洽。”
“其实百姓能有何仇怨,也不在乎谁当皇帝,只要日子安稳就成了。”
风见思赞同点头:“有时候多与他们接触,才有切身感受。”
“士兵们征战沙场,为的是保卫自己的家人,可只要有战争,就会一直有杀戮。”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争斗,很多事是不可避免的。”这世界弱肉强食,强者绝不会安于现状,“此番天朝与大辽议和,便是能安生几年,也是好的。”
长河也听卫冷提过议和之事:“天朝有这提议,就不知辽主意向如何,何时会派使臣,往淮梁一叙。”
风见思道:“两国征战多年,民众苦不堪言,辽主亦有休养生息之意。”
长河不由笑道:“你话说得这般笃定,难道是辽主腹中的虫。”
风见思停下脚步:“其实我此番来军营,还有一件要事在身。”
“哦?
“我有一位朋友,儿子离家出走多年,在外头另认了一位义父,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想认。如今他与他的义父闹翻,在义父家中再无立足之地,我是想代那位好友来告诉他,无论何时,他的父亲都会谨守当年对他的诺言,一直等着他。”
“那殿下找到那位儿子了吗?”
长河走了几步,见风见思既没答话,也未跟上来,不由回头看他。
他还站在原处,黑眸幽深看着人,缓缓道:“澈姑娘你觉得,我那位朋友的儿子,会愿意回家吗?”
长河道:“骨肉亲情难以割断,可你这位朋友的儿子,当年能做到离家出走,之后连亲爹都不认,想必是发生过一些事。我们作为外人,不清楚实情,亦很难推断结果。”不过,“还是祝愿你那位朋友,能够早日父子团聚吧。”
风见思不由笑了一下,温声道:“若是他能够回去,两家门当户对,我与朋友倒是有结亲之意。”
门当户对?他贵为皇子,看来那位朋友一定也是身份显赫。
长河并未多想,顺口开玩笑道:“原来殿下此番是来军营招驸马的。”
长河前几日还想与风见思交谈,如今有了新的线索,也没心思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待二人走离河畔,便寻了个借口与人分开。
她在营帐找到卫冷,直截了当道:“我要去趟巫族。”
卫冷皱了下眉:“你不清楚自己什么身份?”
“我会全程以面纱覆面,旁人看不到我面容。而且巫族并非天朝境内,我沿着边界走,不会遇到相熟的人。”
“你去巫族做什么?”
“巫族的王曾帮过我不少忙,此次我失忆,也许他有办法帮我。你没道理拦我,难道你不想我恢复记忆?”她语带试探,一直端详他表情。
卫冷道:“我怕你多生事端。”
长河态度强硬道:“你最好搞清楚,我是来知会你,并非求你批准!”
长河从卫冷营帐出来,并未走远,而是站到旁边的帐篷后面,藏好身形。卫将军很快叫人进帐,一个小兵进去片刻又出来,拿着一张小纸条,神色匆匆地走了。
卫冷果然立刻通知大漠,她要去巫族的事情。若是他们当真有意帮她,为何要对她的行踪这样密切监视。
长河到了此时,心下难免失望,大漠这样做的目的她不清楚,但到了这时,她几乎一无所有,却连最好的姐妹都不站在自己一边。
她脚步迟缓地走回自己营帐,简略收拾了下行李,走出帐门,看见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那人到了跟前,瞧见她肩上的包袱,一瞬大惊失色,下意识抓住她胳膊,模样急得不得了。
他嘴里一直嗯嗯啊啊,长河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她现下心情很差,没耐心应付他,语气不善道:“让开!”
明叔闻言更急,抓着她胳膊的手不仅不松,反而收紧,另一只手伸过来,试图抢她的包袱。
长河快发脾气,不明白他发什么神经,用力掰开他手指,甩到一边,她力气太大,胳膊不小心打到他手肘,将他右手握着的白布包打落。
白布包摊在地上,露出里面松软的白糖糕,长河怔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捡,明叔也弯腰去捡,从他鬓角垂落的发丝抚过她手,及其柔滑的触感,似上好的丝绸,鬼使神差地,她脑中闪过先前见到的画。
妖娆的男子,绝世的风姿,如水倾泻的青丝……
长河没再动,定定看着另一只手捡起白布包,那手纤细修长,除了有碍眼红痕的地方,别处都肤色细腻白如凝脂。
黑眸幽深,不知主人在想什么,须臾,她直起身子,对面的男子尚是一脸焦急,长河道:“明叔,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这样吧,若是你会写字,不如去你营帐,你将要说的话写下来,我好看明白。”
他赶忙点头,长河与他一道往回走,伸手从他手中拿过白布包:“今天是采买的日子,这白糖糕是在附近城镇买的吧?”军营里可做不出来,他现下过来,应当是想将白糖糕给她。——他怎会知道她喜爱吃白糖糕?
而他看到她要出门,这么着急,是因为很清楚她身份特殊,是朝廷的钦犯吗?卫冷竟连这个都告诉了他。
进了营帐,明叔匆忙到桌边拿纸笔,写道,“你出远门,请示将军了吗?”半晌没听到回答,他不由抬眼,却见那人正目光深邃地审视着自己,他顾不上疑惑,着急指着纸,再指她,催促她回答。
长河移开视线,看了他写的话:“将军知道。”顿了下补充道,“我是非去不可的。”
他闻言愣了一下,飞快又写,“我跟你一起去!”
她直白道:“你去了只会拖累我。”
黑眸愕然,掠过一丝伤痛,随即见她忽然连声咳嗽,他忙焦急拍着她后背,轻抚顺气。
长河边咳边道:“你,你去帮我倒杯水。”
待蹒跚的人影出了门,长河立刻停住咳嗽,这营帐进来时她就打量过,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她快步走至床畔,翻了翻,在枕头里侧找到一个包袱,打开来,翻了翻——
瞳孔紧锁,女子缓缓拿起银色的面具,看了半晌,才放回去,跟着手脚很快地将包袱也放回原处。
等到云曼端着水杯回来,营帐内空无一人。
柳暗花明
太阳快要落山,西方天空一片血染的红霞,绵延不绝,守营的士兵正在做昼夜班次的交替,这处哨兵守着的是从外头入营的唯一一条路。交接完毕的士兵甲打算回营帐休息,经过路口的时候,不由看了旁边矗立不动的人一眼。
这人身形佝偻,腿脚不便,从数日前开始,每天过了晌午就站在这里等,专心眺望着入营的小路,似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人。士兵们纵使好奇,因他不能说话,也不好问。
士兵收回注目的一瞬,忽见这人喉结快速滚动一下,面上现出欣喜若狂的神色,跛着的右脚情不自禁向前一步。士兵下意识随他视线转头看去,看见入营的小路,远远走来一名身着黄衣的女子,那女子脚步很快,包着个包袱,很快就到守关的地方。
守营的士兵大多认识她,立正打招呼:“澈姑娘!”
长河点了点头,转移视线看到云曼,神色似是怔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走过来,面上微笑道:“明叔,好久不见。”
他贪婪打量着她,上下左右确认过她安好,才放下悬了多天的心,丑陋的面容绽出笑意,伸手来取她包袱。
这次她没拒绝,配合地任他拿过去:“今天真热,有凉水喝吗?”
云曼忙指了指她,双手合并侧靠于左耳边,模仿了个睡觉的姿势,然后又指自己,做双手托着东西的手势。
长河看得直笑,摇头又叹气:“你的手语很烂哎,拜托去学学吧!若非我这么聪明,一定看不明白。”他意思是让她回营帐休息,自己会将水送过去,不过,“还是我随你去伙房吧。”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长河道:“我当翻译不错,不如考虑一下收用?”
她这话说得似是有深意,云曼身子很明显地僵了一下,带点惊诧地看她,她亦直勾勾在看他,双眸含笑,神色如常,却是辩不出真假。
张伯不在,伙房内只有他们两人,喝了几口水,长河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丢失了三年的记忆,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做梦也老是梦到一个人,很温柔地跟我说话,可我怎么也瞧不清他的样子。所以此番我去了一个地方,找到一个很有本事的人帮忙,想看看他能不能助我恢复记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没错过他面上任何一丝情绪变动,从他陡然扩张的瞳孔至轻微翕动的唇畔,似乎没有继续观察的必要了,她将水杯扬了扬,搁置桌上:“多谢明叔的水,我先回去休息了。”
走至门边,倏然回首,不出所料迎上男子一直尾随的视线,他眼中的情绪很复杂,不是简单的疑惑、高兴或者什么,深沉幽暗难以分辨。长河也没多余心思去分辨,微微笑道:“明叔就不好奇我找那位高人的结果吗?今晚二更时分,我在校场等你。”
她下了邀请,并不需要听他回答,径自转身出了门。他一定会到,她确信。
长河掀开营帐,卫大将军笔不停,伏案疾书一阵,头也不抬道:“有什么事就说。”
长河道:“我此番外出,遇到一件很有趣的事,姐夫一定感兴趣。”
快到二更时分,皓月隐入云层,今晚星星也稀少,夜色暗淡无光。云曼到了校场,远远却见两个人相视而立,背对着他的人身形高挑,应是男子无异,长河面朝这边,似乎没注意他的到来,视线一直落在对面男子的脸上。
她已经约了别的人,为何又约他?
他不清楚她目的,但知道她从来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既然是她邀他来,那他一定会来,等多久都无所谓,只要这是她希望的。
云曼静静等着,看那二人相谈甚欢,长河与对面的男子靠得很近,她时不时动下嘴唇,心情似是极好,双眸熠熠生辉,笑容明艳动人。
这样的笑容,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心头说不上什么感觉,他缓缓闭上眼,想将那笑容铭刻入心。
早在大哥引蛊初动的时候,她插他那一刀,便将他心中残留的期待碾压粉碎,他知道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可他还是想陪在她身边,她生气也好,时间短暂也好,这骄傲狠心的姑娘,早已成为融入骨血无法割舍的存在了。
来到草原后,听卫冷说她失去了三年的记忆,伤心自责的同时,他心中又难免有点庆幸,若她忘记过往的话,是不是他就可以一直留在她身边了?
能陪着她就好,一直看着她就好,他已经没有别的奢望了,真的。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