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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眸闻言掠上一丝困惑,那样的困惑慢慢积累起来,最后都沉作他眼中深深重重的迷惘。
“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何要救她,或许是,他转头望着她,望进那双带着探究之意的明亮眼眸,许久喃喃道,“或许是自由。”
“自由?”她听不懂。
“我从小就跟着蛊王大人,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是沉着冷静波澜不惊的,似乎有再大的问题都可以一笑了之。直到三年前在明月楼,冬至之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蛊王大人大发雷霆。”
长河听他这么一说,隐约有些印象:“是我对风邪下药,把他扒光了那次?”也不过就是让他在属下面前裸*体溜达了一圈,她还很好心地给他套了条衬裙的。
“这三年,总感觉蛊王大人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会生气会高兴,提到一个名字时,面上会有种不同的神采。所以我一直很想看看,那个叫长河的天朝姑娘是什么样子的。”
“那天在圣女宫,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有一双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的眼睛。”
他喃喃回忆,长河面色不动,不闪不避,任凭那只修长冰冷的手入了魔障似的缓缓抚上她的眼:“像天空一般辽阔,像大海一般深邃,像八月草原上的清风一般……自由。”
所以即使她每次都易容,他依然可以认得出她。
那双冰凉的手在她面上游弋,她闭上眼,须臾持平道:“就因为我的眼睛,你要救我?”
那人没答,良久的沉默之后,久到她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终于听到他低声说:“也因为蛊王大人。”
长河抿唇不语,等他解释。
“蛊王大人是我所见过最冷静最理智的人,为了蛊族可以牺牲一切,同样地每个蛊族之民,也都衷心地希望他能幸福,我不想他作出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虽然她真的很不想这么推测,也觉得这结论实在匪夷所思,不过,“你不是想说,风邪其实一直暗自倾心于我吧?”
“而且,若如你所说风邪倾心于我,那他更加不会加害于我了,你又何必费尽心力救我?”
云曼却道:“以蛊王大人的自制和理性,若是他察觉自己这份心意,你就非死不可了。”
蕲州见闻
长河虽然不是风邪,却多少可以理解云曼所说的这句话。
先前在圣女宫那件事中,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怀疑颜桑,多多少少也是带了同样的顾虑。因为害怕,害怕有那样一个人会成为自己的软肋,害怕被连累到失去理智和正常的判断,害怕会因为情感而忽略责任,所以反而会过分注重和小心翼翼。
她会那样下意识的防备,风邪这种人会因为防备而主动下手铲除,再正常不过。
只是这事的源头实在难以置信。
风邪喜欢她?和她立场对立气场不合十句话里有八句是吵架剩下两句是冷嘲热讽,三年来斗得死去活来处处算计牵扯对方的风邪喜欢她?喜欢到近几个月就连续设计了她两次,她叶明澈还算是个正常人,这种变态的喜欢实在承担不起。
就算真喜欢,那样微薄的喜欢与他的民族大义相比,也实在不足为道。
她自然也不在乎风邪对自己的态度,可一时却因联想有些不悦,不由生硬道:“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起早赶路。”
很明显的逐客令,只以为她不喜欢自己谈及蛊王大人的心意,云曼一言不发站起,顺从地走回房间。
他身后,那明丽少女定定坐了半晌,也站起身回房。
所有人都没什么不同,风邪,她,颜桑。在民族与责任面前,再多的情爱都只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放不下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蕲州城。
蕲州地处天朝北方平原,当年镇远将军骆明征协助太祖皇帝打下天下,后来骆老将军赐封骆王,赏封地,自此缜河以北长宁山以东直至天朝与辽国的边境北疆,都属于骆家世袭的领土。北疆地形复杂多山傍水,唯蕲州身处平原与山地交接之处,地势平坦幅员辽阔,且属南北通行的必经之地,因此当年骆家亦选择此地作为骆王府的落址。经过数百年的治理和发展,蕲州如今已是天朝第二大繁华商都。
长河自城门口便结了钱遣了那车夫,她人已到蕲州城,也不急着前去骆王府,只说想见识见识蕲州风土人情,便与云曼结伴在主城区四处闲逛。
蕲州果然是繁华商都,白日里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两边有摆摊的小贩沿途叫卖,除了本地人,还有相当一部分服装迥异的外族人或是说着很重口音话的外乡人。
长河沿途看过来,那些摆摊的小贩都默契地只占据着街道一角,到了道路较狭隘的地方,路边的摊子便相应没有或者只有一侧,如此以保障充足的行人通行的空间。其他地方,譬如酒楼门口,空地皆无马车停放,只有小厮在门口负责接引车辆至后院,这蕲州城看上去与其他城市没有区别,可是仔细看的话,很多地方都是经过细心规划的,所以整座城市显得繁荣且井然有序。
云曼随着长河一路逛来,才发现这姑娘玩心甚重,一路上看见什么好吃的都得买来尝尝,遇见新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就迈不动脚,连看到杂耍的都非得驻足看热闹。
“哇!”正想着,前面蹦蹦跳跳窜到小摊子前的某人响应地回头,脸上带了只虎纹面具,她张牙舞爪地作出饿虎扑羊的模样,兴致勃勃玩兴正浓。
云曼哑然失笑,下一刻从面具后探出一张娇俏如花的笑脸,那少女银铃般的声笑嘻嘻问道:“好看吗?“
他整个人竟有一刻很明显的晃神,须臾柔声叹道:“很好看。”也不知是说面具还是说人。
“我要了!”
“好咧!多谢姑娘!”
她三两步又蹦了回来,将那神气活现的虎纹面具丢到他手中提的袋子里,无意识瞥过右方,眼睛又陡然发亮了:“桂花糕!”
云曼忙提着层层袋子跟上,那姑娘手脚利索,已付钱抢先咬了一口,须臾回眸,明眸灼亮:“要不?”
他摇头,很自然地伸手拭去她嘴角残留的糖渍,黑眸在未察觉时掠过一丝笑意。
拜长河所赐,他们快晌午时进城,足足逛了两个时辰才将这东边整条街的摊贩逛完,云曼本以为她会挑另一条主干道继续逛回去,她却七拐八绕地钻进了后方的巷子里。
这些曲折的小巷僻静安宁,只偶尔有住在里头的人家进出,长河找了两人问路,问的却不是骆王府,而是附近的山神庙。
云曼亦不问缘由,只随她费了一个时辰,将这城中大小十几处庙宇都走了下来。
她进了庙也不拜,只在四处转悠,还有闲情问他:“云曼信鬼神之说吗?”
他眉目安宁:“我信蛊王大人。”
长河带了云曼从最后一处小庙出来,天色已隐隐暗下来,她却仍没有要去骆王府的意向:“逛了一日饿死了,咱们找处酒楼好好吃一顿。都说蕲州美食扬天下,本大人可是垂涎许久了。”
今日若尝了不错,以后就天天敲骆小胖竹杠,非把骆王府吃穷了不可。
蕲州城各家酒楼的生意都甚好,他二人直找了四五家,才在一处名为天翔阁的二楼找了处空桌。长河让云曼看菜单,自己先跟小二闲聊起来:“这蕲州城果真名不虚传,热闹繁华,真让我等外乡人大开眼界。”
那店小二听到这个眉宇间颇有得色:“那还用说?不过你若是早几年来,还未必有这般繁华的景象。自小王爷掌权以来,蕲州城才真正是一日甚过一日。”
“骆小王爷年纪轻轻,竟能将蕲州治理得这般好,着实令人佩服。”
“那是,而且我们小王爷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体恤百姓,你倒是说说看,整个天朝有哪处的赋税能像咱北疆这般低?每年进贡贴补的钱,可全是小王爷自己掏腰包的。”
是,她也从未见过哪座城市,满大街连一个乞丐,整个主城区的寺庙连一个流民都见不到。
云曼静坐,眼看着对面那人的眸色一点点沉下去,她面上却仍是热情洋溢地赞道:“我看再一两年,连京师都未必比得过蕲州。只叹当今圣上……”说到这处声音陡然压下去,欲言又止。
那小二闻言四下张望了下,压低声道:“可不是?当今圣上若能及到我们小王爷一半,天朝的百姓都有大福气了!”
王府郡主
长河与云曼优哉地吃完这一餐,直到夜幕降临,亥时三刻才到达骆王府。
待她道明身份递上拜帖,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领着几位丫鬟迎出来,自我介绍道:“在下骆王府骆安,见过长河大人。我家小王爷有要事在身,明日才能回府。两位舟车劳顿辛苦了,请随我至厢房歇息。”
长河随骆管家往厢房一路,行了约一刻钟左右,往来的丫鬟小厮只看见两个,皆是点头微笑行过礼,目不斜视地走过。这骆王府占地不小,下人却少得奇怪,庭院走道设计得简洁大方,放眼望去有些冷清。
长河笑说道:“我自进了蕲州城,便觉城中规划井然有序,现如今王府中也是各司其职,半个闲杂人等都瞧不见。小王爷自身年少有为,又慧眼识珠得了骆管家这般治家能人,当真令人嫉妒。”
这骆安看上去便是沉稳内敛,一路行来甚少开口,闻言道:“长河大人太过奖了。”
“就是这诺大府邸人烟稀少,未免有些冷清。”
“蕲州这等乡下地方哪能与京城相比,大人见识惯京师繁华,自是觉得咱们这里过于冷清了。不过冷清也有冷清的好处,这乡下的闲散日子就最适合修身养性,静心宁神。”
长河笑应道:“说得是极,本大人此番明是来道贺,实也打着偷懒放个假的如意算盘。”
“蕲州地杰人灵,美景美食堪称一绝,小王爷临行前再三交代,务必好好接待大人。车辆随从小人已妥善备好,大人今日就先早些歇息,明日可好好游玩。”
“有劳骆管家了。小王爷对在下这般照顾,等他回来我定当好好酬谢,非灌他个三天三夜不可。”
“大人喜欢喝酒的话,一定要尝尝我们蕲州特产的蜜山泉,但凡喝过的人可都爱成车成车地往回捎。——大人是想在房中用晚膳,还是去大厅?”
“今日先随便吃些,从简即可。”
骆安会意:“那小人吩咐下人备好晚膳,稍晚些送去给大人和公子。”
骆安掌管王府多年,深知谨言慎行的道理,见年轻的捕快大人孤身来了个美艳男子上路,也未露出半分惊讶神色,见面以来对于云曼的姓名与身份都不相问,只客气以公子称呼,当作看不见听不着。
王府的客房男女之间是分院落而住的,除非是夫妻。长河既未开口,骆安也不擅作主张,便将他二人依例安排在相邻的两处院落。长河回到客房,先歇息了片刻,过了少时有丫鬟来送饭,她与人闲聊了片刻,这丫头年龄不大,行事作风倒有些骆安的风范,少言寡语,基本是长河问一句她答一句,回答的内容也是客气简洁。
用过晚膳没多久,又有丫鬟来敲门,带长河去温泉沐浴。骆子旭这家伙挺会享受,在府中还费巨资建了处温泉。
烟雾缭绕热气氤氲,水温是刚刚好,舒适宁人,长河舒服地泡在水里靠池壁躺着,连日来奔波劳累,再加上云曼大病那几日,她几乎都是彻夜照顾,确实体力透支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