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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哪……”
金禅摇了摇头,却是松了一口气,“就算是再聪慧冷睿的女子,面临这爱恨入骨的局面,都会失去冷静分寸。”
“大王,要不要我们……”
金禅挥手示意不用多管,“这是他们中原人自已的仇怨,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只管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好了。”
他心中暗道:这两人都不是善与之辈,疏真掌握了自己毒杀父王的证据,而萧策更是大敌,如今两边自相残杀,这才是快意之事。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若是这两人都能从世上消失……
他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是喃喃自语道:“慢慢来吧……”
天边启明星熠熠,金禅看了一眼羊皮地图,断然道:“此事 暂且按下,可以出兵了。”
城墙之外的沃野被冰雪半掩,露出的黑土上染了星星点点的鲜血,清冷的空气中混入了腥味,更有火器的硝烟呛人。
这又是一次猛烈攻城,却是比以往都要猛烈。朱闻站在城墙上默然看下,冷风吹得他身后斗篷如云翻飞。
“粮食补给还够吗?”
疏真在一旁裹了雪裘,只露出一张清瘦脸蛋,低声问道。
“偶有中断。”
朱闻沉声道,眉宇间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阴霾。
“现在还好,你是在担心……万一进入持久守城,若是有人刻意中断粮草净水箭石等物。”
疏真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她虽然不带兵,却也随军多年,深知其中利害。
朱闻只是冷然一笑,望着天穹道:“只要父王头脑还清醒 ,亲自过问这事,想要捣鬼也没那么容易。”
“你那些个弟弟庶母,可不是安分守已这人。”
疏真说是如此,却也未见神色间有什么担心,只是淡淡的。
两人正在说话间,却听城下号角沉响,回响联鸣,好似百兽之王出巡。
“是金禅亲自来了。”
疏真黛眉一蹙,正要开口,却听城下一连串通禀唱声——
“大王到——!”
朱闻长身而望,只见一人身着绛色战胄位于阵中,发辫几道归为一束,鬓角宛如刀裁,整个人都是慵懒状站在旗下,一眼望去却好似乌云压城一般,心中霍然一跳。
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几乎要燃起火星,金禅 却别开眼,笑得有些诡异。
疏真在旁看得真切,心中霍然警觉,却听城下喧哗立止,风声中只听金禅笑道:“贵人到此城中多时,闻侯你却不介绍与我,实在太小器了吧?”
城下随即响起惊呼声——金禅居然单腿微微屈膝,行了狄人中再郑重不过的礼节!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金枝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行此隆重仪礼,所有人顿时惊呆了,城墙上下,顿时陷入死寂,唯有风声飒飒,在无边荒野上四散作响。
狄人军阵中微微有所骚动,如波浪一般向四周扩散喧嚣——狄人双膝只跪天地与祖灵,如今就算是单膝深弯,已是面见天子之礼,更何况,狄人不对天朝称臣纳贡已久,这究竟是闹的哪出?
城楼上朱闻麾下更觉不可思议,各个看得目不转睛,仿佛妖鬼青天白日期现在眼前,有不镇定的嘴张得老大。
朱闻剑眉一敛,心中一震,那个在心头沉浮了千百回的念头又闪了上来,但他毕竟久经大事,面上竟无半分波澜,他提气扬声道:“大王如此有礼,本侯却是受当不起——你既然遥敬天子威仪,何不就此退兵,你我两方化干戈为玉帛?”
他的声调却不是平常的犀利冷酷,竟是前所未有的大气谦和,狄人中顿时骚动更大,众人心中惊疑不定——难道大王真要向天朝称臣?
金禅冷眼看着部属们震惊沮丧的神情,却丝毫不见半分焦急,甚至不愿解释半句,一双琥珀眼眸只是望定了朱闻,浅笑道:“闻侯又何必遮遮掩掩,我与她也算是昔年故人,见面叙旧也不能容许么?”
这话说得蹊跷,很是不明不白,众人固然是一头雾水,有心人却是伸长了耳朵,将两人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
朱闻见对方竟是一径缠话,心中更知有异,正要斟酌回答,却听身后有人清笑一声,“这又是何必?”
风声越发大了……宛如鹤翼翔击九天,衣袂翻飞之声逐渐来到身边。朱闻回身望去,只见一袭黑纱宛如珠光潋潋,裹住了纤弱身姿,从头到脚竟是半分肌肤也不露,只剩下一双寒凛凛的眸了。
“你出来做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怒道。
疏真却只是微微一笑以示安抚,随即笑吟吟望定了金禅,漫声道:“就算是故人,如今也已经泾渭分明,相见又是如何?”
她意态自如,声音不疾不徐,虽略有些低哑,却带着清新奇特的磁韵,众人都觉得悦耳,只盼多听两句才好,只有朱闻站在她身边,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金禅神情越见惫懒,笑意也越见高深莫测,“虽是立场对立,本王却对你衷心敬慕,只可惜啊……”
他叹息一声,慢条斯理,却是将声音传遍两军阵前,“朝中奸臣勾结擅权,竟迫你远遁至此!”
他好似怕周围人还没回过味来,又意犹未尽的说了一句,“堂堂金枝玉叶,竟落到如此地步,今日一见,实在替你不值。”
真是不对劲!
朱闻看着两人一对一答,心中那种怪异感越发强烈,直到这一句让四下军中哗然,猜测蜚语乱成一团,他终于确定事有蹊距!
他正要开口打断,却觉得手腕被轻轻一捏,转过头去,却见疏真目若点漆,流转间向他轻轻示意,他眉头一皱,却终究收住了话。
疏真全身裹在黑纱中,看不出什么表情,“大王这话,倒是存着挑拨离间的意思了。”
金禅仍是笑意不减,却丝毫不见退让,“无论如何,我对敌人心意不变,此处即将成为兵戎之地,你又何必立于危墙之下?”
“你让我速速离去?!”
好似听到什么有趣的话语,疏真不禁失笑了,笑声中带起无边冷肃!
她向前一步,已然到了城墙最边缘,就这么直直看下,目光宛如绝世神兵,向金禅疾射而去——
“既已是城中一员,那便是城在人在,岂有危墙之说?!”
第一百九十二章 风动
金禅眉头微皱,好似无限惋惜的模样,“你这般金尊玉贤的身份,若是殉死在这边城荒域,实在是不值啊……”
“这也是我天朝疆域,便是葬身在此,也算死得其所。”
两人一对一答之间,两军阵前从将士却是听得惊疑不定,朱闻现下已经肯定,金禅言语明示暗喻,只差没将“金枝玉叶”四字烙在众人脑中——只怕这一来,流言将如火如荼般席卷四方,甚至是整个天下……
整个天下么……
朱闻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的疏真,黑纱重重,将她的眉目神情都遮挡——这也是她默许,甚至是配合的吗?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乱的念头驱走,却只觉得疏真方才那各大铿锵宛如金石,落地有声,其中的决然坚定绝非作戏!
金禅的眉梢微微一颤,随即却仍是一派笑意,“若我今日执意要攻城呢?”
疏真轻声笑了,信手拂动肩上的钗穗,素手竟宛如玉雕一般,“我的答案一如当年——以身前为线,只要一息尚在,便不容狄人入城!”
这是何等熟悉的一句……
朱闻这一瞬间,想起了那日如意楼上,评书人所说长公主的故事,那兵临城下的一幕,宫装长剑的金枝玉叶,以及,那回援救美的天下名将……
情景相似,却是人事已非……
这一刻,他心中那个由暗到明的猜测念头,终于化为实体!
金禅却不顾他心中思绪万千,在城下军阵中央冷笑道:“仍是好大的口气,可惜……今非昔比,如今的你,又能怎样?”
疏真竟没有动怒,仍是语带笑意,“你说得对,如今的我,确实不能如何。”
下一刻,千军阵前,只听她继续道:“此城主人在此,它便固若金汤!”
这话一出,全场肃然,再无一点声息!
朱闻猛然抬头,却正看入她的眼——
纱幕遮挡下的寒眸,仍是那般淡定冷然,静静的看着他,眼角那微弯的弧度,是表示……她在对自己笑?!
那笑容一闪即逝,宛如夜昙,看似冷淡,却是染了微窘的青羞——
“我相信你能做到……”
细若蚊呐的声音在身畔响起,朱闻只觉得心中好似打翻了蜜罐,一时醉甜难以自己。
“好好!”
金禅虽然仍带笑意,却好似蒙了一层严霜,“既然你对他有如此期望,我便攻下此城让你看看!”
随着他一举手,身后无数大军便浩荡而来,城墙上下顿时箭石如雨!
大战开始!
朱闻坐在城楼正阁内,外间的撕杀声好似完全不入他耳中一般。
疏真仍裹了那件黑纱衣,袖带轻盈飘忽,却遮得密密实实。她取过一旁的皮革水囊,轻饮一口,目光从垛口望下——满地的尸体残血,好似引不起半点涟漪。
“你与他……打的什么主意?”
朱闻平静问道。
疏真眼中波光一闪,晶莹剔透,“对他来说,这一着能把水搅混,把我扒到旋涡浪尖上,还能揭穿挖苦朝廷的黑暗秘辛,让天下人离心——这笔帐实在不亏。”
她轻松的伸了个懒腰,笑道:“只要我的仇人们闻讯赶来一两位,我便不能妨碍他攻城掠地了,若能取我性命,他便再无掣肘,从此顺心快意,岂不更好?”
朱闻抬眼望定了她,半晌沉默不语,目光幽闪又似火热,牢牢凝驻在她身上,再无一丝空隙。
“仍是不想问我的真实身份吗?”
疏真淡淡笑了,声音低不可闻,却好似在他耳边吐气。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人隐
朱闻的手忽然从袖中伸出,攥紧了她的——温暖干燥,带些细微的疼痛。
略带强硬的力量将两人拉近,眉眼呼吸都只在咫尺之间,凝眸深处倒影彼此,疏真夷然不动,仍是低声道:“或者……你认为自己已然明白了什么?”
朱闻凑近好怕玉颈,眼中的灼热与幽深几乎要将人吸入,“我只想听你亲口说。”
疏真凝视着他,幽黑瞳孔最深处,有着谁也不明了的光芒,“给我时间。”
“好。”
朱闻干净利落的回答,却并不放手,将她拉入自己怀抱,替她整理好发间钗环,这才让她起身。
疏真走到阁楼的了台前,看着楼下满地狼藉血腥,缓缓道:“这边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的,你的回夜宫中倒是热闹了。”
“哦?”
朱闻兴味的一挑眉。
回夜宫中,主人们都已离去,叶秋百元聊赖的养着伤,忽然听见外面侍卫们一阵喧哗。
懒洋洋起身一问,却是被囚禁的瑗夫人被人劫走了,满宫里侍卫人手并不足,却也在尽职搜寻。
“这是真要开始闹腾了啊……”
叶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主人既然不在,军师也正在牢狱之中,他只得勉为其难命人去禀报朱闻,随即对剩下的侍卫吩咐道:“宫里这些女眷仆役,最好迁移出去,省得碍手碍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