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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正着脸,不喜不怒,朝宁老爷问着:“泰山大人,敢问这位是?”
宁老爷面上尴尬,这外甥女已经嫁出去了,自家的女儿又私自许了人家,这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人发现。木已成舟,他什么都无法改变,只要六幺不难为情,阿娆过的好就成,其他的,他管不了了。
他朝郑氏打了眼色,示意郑氏快些把自家女儿给带下去。这么神经兮兮的跳出来实在吓人的紧,若是汤家女婿发现了什么又硬是要追究可就不好了!
宁老爷正打着马虎眼儿,眼瞅着话越说越没处圆了,真担心着,只听楚云岫忽的说道:“郎君,她是我个远房表妹,家里出了些事情只能先寄养在这里。”
“哦……”汤骏秋把这一声拉的老长,之后才补说道:“是这样!”
他的话半是疑问半是不确定,谁也不晓得他究竟是相信了还是怎样。
楚云岫给宁娆恶心到了,管不了那么多,也懒得去想汤骏秋会怎么想,她现下要做的,只要不让汤骏秋知道事实就行。还没有求阿翁或是小叔叔救阿爷一把,她绝不许自己出事!
从前看着这盆山茶花是千般的喜欢万般的爱护,可真正把它送给宁娆之后,她发现她并没有多大的不舍。当时是一阵子的,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了。这大抵是命吧!周家那人她也没见过,只是给人家退亲了心里难受吧!
其实现下挺好的,虽然汤骏秋会不时的在言语上挤兑她,但他没有坏心思,只这一点她就觉得在汤家过的要比在宁家心情舒畅许多。舅舅虽是亲戚,可到底是外戚,并且神都与升州隔了十万八千里,他们两家平素只有书信往来,她并未见过舅舅几面,谈不起亲近,只是心底晓得会比妗母亲一些。但到底是舅舅是个男人,一重性别隔了千山万水,她有话也没法子详说。
汤骏秋也不知怎的,说是累了,要去她屋里休息。舅舅说西厢未动,叫她放心过去。她念着他身子弱,未多想,就带他去了西厢。
他也是个有意思的,昨夜他们未斗嘴,歇息的早,可他现下却是闹着要歇觉,她不得不感叹汤骏秋总是这样的有九搭没一搭。偶尔的,总有那么孩子气的时候。
待他睡下了,舅舅打了人请她往书房去一趟,她眼瞅着汤骏秋睡得沉,没一个时辰恐怕不会醒来便放心的往书房去了。
舅舅在书房里等着她,几大步几大步的在书房里踱步,好容易瞧见她过来了,袖子一甩,声音里有些懊悔,“六幺,你是听了你表妹与妗母的还是嫌舅舅待你不好,怎么就肯嫁去汤家的!那是阿娆的命,不是你的,你怎么这么傻呢!”
嫁去之前心里可能会有些不淡定,可嫁去两天了,心里淡然的很。她总觉得被旁人算计要好过被亲人算计,她爷娘那样惨也不能总住在宁家,到汤家,也算是条出路。况且么……
“舅舅不用担心,汤家上下都待我很好,郎君待我也很好。”她说着顿了顿,其实舅舅应该明白她的,她不想待在宁家,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爷娘在天牢里受难却一点法子都没有、帮不上忙。
她说,“其实舅舅晓得我,汤家是大周望族,汤家老爷子曾经助过天后登上后位,汤家小叔叔又是天后的麾下的,如今朝政都把握在天后手心里,天后要云既是云,要雨既是雨,我阿爷得罪了天后被关进大理寺监狱,只要后头天后处理我阿爷的时候汤家的叔叔伯伯能在朝堂上替我阿爷说上两句,天后指不定会手下留情。也或许先头是一时之气,过去了,旁边再有人给劝劝就过去了。”
宁老爷听着一拍桌子,“六幺,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当朝政是你们小孩子家斗草、拾石子一样玩的儿戏吗?天后是个心狠手辣的妇人,她现在哪里是只想把握朝政的,根本是想废了皇上至尊自己篡位登基做皇帝!任何阻挡她登基大业的人都是她夺得大宝前的垫脚石,她一层层的踏着反对党的尸体登基,给处死的人不在少数,你以为她真会放了你阿爷吗!”
宁老爷心头气得痛,一头是自己闺女,另一头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他固然不想自己女儿去汤家吃苦,可那去受苦受难的也不该是六幺啊!阿娆若是不想嫁,哪怕寻个丫头多给些好处就是,何苦框了自己的表姐呢!
他又接着说,“先前也不是没有像你阿爷这样的,那人曾经显赫的大官不都被天后给处置了!先帝的亲舅舅都是如此,你当你这和天后不擦边的能好到哪里去?即便当面不处置,事后天后依旧难解心头只恨的话,必然会派丘将军暗中杀人。自天后掌管朝政以来一向如此,冤死的不在少数!”
楚云岫听着心头有些拔凉,她不了解天后,总听说她是个有政治野心能治理天下的,不管别人说的话好是不好,她从前都没多在意过,只是在知道爷娘遭难之后才晓得要多问问关于天后的事情。现下舅舅这么说倒让她有些觉得爷娘必死无疑了。
她咬咬唇,下了狠心,“舅舅也不能以偏概全啊!我不求阿爷还能在朝为官什么的,只求能保住他的命,往后是农也好,做商贾也好,总归命是自己的。我听人说天后会比较念旧情,但凡与她有过恩德的人她必重赏之,汤家老爷子不正是曾经与天后有过恩德的吗?助她登上后位,这可是大大的恩德!他若能开口替我阿爷求情,天后决计不会从重处置!”
“你这话这么说也不假,天后倒是逐个重赏了各个曾经在她蒙难时伸出援手的人。可是汤老将军年近七十几乎不上朝堂,在汤宅里颐养天年,你难道觉得你是有十成的把握能在汤老将军罢官养老之前说动他替你阿爷上朝堂求情?”宁老爷实打实的说,万事都不能指望好处想,坏处一头头的,总得先计划好才行。
六幺年纪太小,根本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楚云岫心底越发的凉,但她有股子犟脾气,她绝不认输也不承认自己的抉择有误。她说,“可汤家也不止有老将军,我阿翁和小叔叔不都是当朝高官吗?”
“汤大爷汤正则是朝堂里出了名的反对派,天后许是估计老将军颜面一直未下手,但这只是暂时的,天晓得天后会不会派人暗杀了他。这都是早早晚晚的事情,天后眼皮子下留不得保皇党。”宁老爷说的有些激动,吐沫星子直飞,六幺头脑一根筋,难以说的通!
他想想,话也不能说绝了,总得给六幺存份希望,如若不然六幺接下来在汤宅里还不知要怎样的懊悔。他往汤幼则身上说,“汤幼则倒是天后眼前的红人,如今都升到上都护的位子了。就算你说的是有那么几分可能,但你与上都护相熟吗?你有把握能叫上都护这么个出了名的冷面心寒的助你救阿爷吗?”
宁老爷一句句话印在楚云岫的心窝子,汤老将军求不得,阿翁是保皇党可能自身难保,那么就小叔叔吧!总听骏秋提及小叔叔,他与小叔叔的年岁相差不大,应该有些感情比较好说话的吧!
她就知道她的路子没有选错,汤家总有能救爷娘的。
“只要有一分希望我就该去努力,能不能成是一回事,我成日住在舅舅处没有法子救爷娘又是一回事,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爷娘受尽了苦自己却在一旁享乐。”她辩解着,心中是这么想的,说起来也十分轻松。只要能救爷娘,叫她干什么都愿意。
“诶!”宁老爷长叹一声,说来也是,六幺是个孝顺的,怎可能叫她白白看着爷娘受苦却不能相救呢!叫她好生的在宁家享福是绝对不能够的,叫她嫁出去,身份是个难题不说,她也绝对不会在人家家里安心享福。
总之,能谋算一点是一点吧!汤家的确是个有希望的,说不定真能给六幺碰上大运了!况且她现在已然嫁给汤骏秋,再说多的都是说白话,事后诸葛不算什么!
宁老爷又一声叹,“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那舅舅给你去打听打听上都护的喜好,你也好叫你能捧着人家的爱好去。你郎君和上都护应该能说上话,你要么先和他提一提,说服他,有他能帮你多说说的话指不定真能成事!”
楚云岫“嗳”的应了声,舅舅这算是不反对她了。就是么,自己身为儿女的急切想救自己的亲爷娘,哪里能去管别的许多。
“舅舅是没法子说你,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说你也没多大的用处,你与阿娆都叫我忧心。”宁老爷扶额,他头脑发黑,也不知为了什么他要摊上这么个闺女!分明是独独一个的女儿,比上那世家大族里好些个不受宠的女孩子要好上太多,虽然他官职不高,但他自认家境殷实,除了被汤家看上了要娶女儿这一茬,平常的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表妹怎么了?”楚云岫想想先前听鸢时说过,好像是妗母背着舅舅将宁娆许下了人家,去做人家的平妻。这会子舅舅是知道不知道呢?
不止为闺女的事情担忧,就是郑氏的做法就让宁老爷心寒。舍不得自己的闺女嫁去汤家,倒是骗着外甥女去,私下里又给宁娆许了人家,按照大周《户婚律》这都是要受杖刑的!没叫人发现还好,叫人知道了,那百十杖打下去阿娆还能活着了?
宁老爷一连三叹,“你是不晓得,你妗母……诶!真是提起就火大!”他是八辈子没遇到过这样的,他哪辈子的阴德让他这样大的年纪还要遭这么一难啊!他心里又酸又痛没处说,往外头都是官场上的人,他是独自从升州跑来洛阳的,身旁没些个亲戚。这种事说出去丢丑不说,那可是犯了《户婚律》的,谁都不想挨上官司。
他倒是可以同六幺说说。
宁老爷面上显出几分无奈,“六幺,你不省的,阿娆给我宠坏了,她胆儿肥、做事又没个头脑,人家说什么她就当是什么了!你是真不知道,舅舅这一把老脸没处搁啊!”他自拍自的脸,满是为难,“你妗母背着舅舅给阿娆许了人家,她倒是懂得门当户对给定下来右补阙家的二公子,可人家早有妻了,阿娆嫁去只是个平妻!还不知道你妗母与人家商量的是以什么身份嫁过去,总之,这一搭绝对不是什么好亲事!”
楚云岫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汤家是大户,可舅舅多少舍不得女儿嫁去,这也能理解,毕竟谁也不想平白的嫁给个身体不好可能会要守寡的。现在她替宁娆去了,舅舅却与她说舍不得闺女去给人家做平妻!
她也不是怨舅舅,只是她觉得宁娆能嫁去个门当户对的家庭当平妻已经很好了,现下她占着宁娆的身份,宁娆不管是以宁家的身份嫁过去这都是极好的亲事。
她安慰着,“舅舅放宽心,到底表妹是同意的,想来她也是喜欢那位二公子。反正已经定下了的,退是不能退了的,倒不如随表妹的心思去吧!儿女各有儿女的福分,爷娘也不好管上一辈子。”
宁老爷没应声,只是继续诶生叹气。养个闺女缺心眼,姊姊家的也不让她省心,横竖他就是个操劳命,一辈子得把心思都扑在孩子身上。
楚云岫不想继续说这话茬,宁娆的事情她一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