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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你先走。”胡献并无离开之意,他倒要看看这人的庐山真面目,于是再次提刀加入战局。
“我不走。”
“快走!”
“我不走。”
伍蓝翻了下白眼,故意道:“别吵,我走好了。”
厉若兰胀红脸,骂道:“还不快拿下他?”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伍蓝摇头,明明也是练武之人,难道看不出这黑衣人功夫高强,要拿下哪有这么容易?不过与胡献联手后却是轻松多了,她甚至可以偷一点懒,只在他不济时上去帮忙。
胡献也察觉她的敷衍,闪身立在一旁,假装伤口疼痛。
厉若兰拉着他的衣袖。“我们走吧,你还受伤……”
“我没事。”胡献面对她,显得有些不自在。“你先回去吧。”
她赌气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两人的对话伍蓝已无暇细听,黑衣人的招式越来越凌厉,她的心慢慢绷紧,已无嘻笑怒骂的心情,眼神也透出警惕之色。
胡献站在一旁看两人过招,神色凝重,连厉若兰也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伍蓝平时看起来不可靠,刀法竟如此厉害,能与黑衣人打个不相上下。
“你们再不走,我要先走了!”伍蓝大叫一声,他们两人还真以为来看戏的?
厉若兰猛地回神,对胡献说道:“我们快走。”
胡献迟疑了下,倒也不再像方才那样坚持,如果没有伍蓝相助,以他之力怕是很难拿下黑衣人,最终,他点了点头。
“我们先走一步,姑娘保重。”胡献与厉若兰几个飞身,离开了林子。
待两人一走,黑衣人的攻势缓了下来,伍蓝也乘机歇口气,正打算使轻功逃跑,却听得黑衣人开口道:“你的刀法不错。”
对方的声音雌雄莫辨,衣裳又非紧身,一时倒难分辨是男是女,伍蓝试探道:“你是……绝影门的人?”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伍蓝莫名其妙地问。“若不是绝影门之人,那就表示你是特意学的,可为什么要特意学呢?莫非要掩人耳目--”
“你话太多了。”黑衣人加快手中的剑招。
“失言,失言。”她赶忙赔不是,“刀剑无眼,我们还是打慢点,切磋就行。”
她边打边撤退,可对方紧缠不休,似乎要跟她分比高下不可,她只能分出短暂的空档塞进几根小辣椒。
就在两人杀得难分难舍之际,一个老汉晃悠地从草地上爬起,他原本在睡觉,却让铿铿锵锵的刀剑声吵醒。
“谁吵老予睡觉?”他揉着双眼。
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就见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一开始还以为是闪电,定眼一看,却是一把利刃。
“啊……”老丈顿时腿软瘫倒在地。
黑衣人伸手一抓,将他拉起,伍蓝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为何要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汉。
就在她疑惑的刹那,黑衣人将那老汉朝她抛来,伍蓝惊讶地望着老汉被抛到半空中,而后朝她飞来。
她虽是杀手,但从不杀名单以外的人,除非对方故意惹她,且欲置她于死地,她才会取对方性命,至于一般百姓,她是从没杀过。
通常稍微有武德之人,也不会与百姓为难,因此黑衣人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呆愣了几息。
就在她反应过来,飞身要去接下那名惨叫的老人时,突然间一道血瀑朝她喷来,她本能地伸手去挡,血气一下窜入鼻间,她只感觉鲜血喷洒在她身上。
那老汉的惨叫声回荡在夜色中,一道一道的鲜血洒在她身上,她开始昏眩,可杀气朝她而来,她扬刀挡上,不敢睁眼。
晕眩让她的身手缓了下来,接着她便感觉左肩被划了一道,疼痛让她差点涣散的神智清醒了一些。
她伸手扯开荷包,抽出一把辣椒,其余的全落在地上。她将辣椒塞进口中,可怕的辣气与灼热让她开始流泪,接着右手一转,单刀变成了双刀。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她没听见,耳朵、眼睛、鼻子乃至头颅整个都烧了起来。
又一道杀气迎面而来,她奋力抵挡,大腿旋即又被划了一道。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她喘息着,在疼痛、辣气与晕眩中试图保持清醒。
她吐掉半口辣椒,听到对方说了一句:“真是个可怜虫……”
她调整呼息,甚至能感觉心在胸口里狂跳,眼前的人是她遇过最强的敌手,她若不全力应付,恐要命丧于此……
然后,她想到了樊沐云,心里顿生一股力量,她不想死在这里,她要弄清楚下午那人到底是不是樊沐云?若是假的,为何要假冒?若是真的,她更要问清楚,他为何变得如此阴阳怪气?
早知道她就提刀踹门去问他,也不会变成现下这样,只是如今事已至此,再想无益。
凌厉的剑招再次向她袭来,凭着敏感的知觉,伍蓝接下对方每一记杀招,当她专心于攻守过招时,血腥气的干扰慢慢淡去,周遭的声音也沉寂下来,只剩下对方手上的剑与自己的刀。
“好刀法。”黑衣人赞赏道,身形极快地退了数步。“小丫头的确有本事,闭着眼睛还能与我一拼,狂刀也算后继有人。”
她惊讶道:“你认识我师父?”
“年轻的时候,我们切磋过几次。”
“你是谁?”伍蓝抬手抹去脸上的血,睁开眼,却见黑衣人朝左望去。
起初她没有发现什么异状,黯淡的月色、黑漆漆的树林,凉风挟着泥土气息与血腥之气……
忽然,一抹身影以疾速飞来,远远的、小小的、模模糊糊的,而后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伍蓝内心一阵欣喜,未加思索地大叫出声,“樊沐云--”
他瞬间出剑,寒光如闪电划破黑夜。
黑衣人向后飞跃,樊沐云剑随意动,寒光点点往对方攻去,黑衣人挡得极快,两人瞬间过了好几招。
伍蓝以袖子抹去脸上的血,一低头,却见到老汉的断肢与血,胃中顿时一阵翻搅。
“呕……”胸口的气一时没提上来,她瞬时软倒在地。
樊沐云见状,一个轻跃来到她身边,见她肩上透着血,脸上也有血迹,顿时心绪大乱,赶忙封住她肩上几个穴道。
“你怎么样?还有哪里受伤?”他急问。
她根本无法开口,只觉天旋地转。
他迅速将她抱起,此时黑衣人早已无踪无影。
伍蓝脑袋昏沉沉的,身子却宛如腾云驾雾,分不清置身何处。
嘴里的辣气往七窍行走,依旧掩不住淡淡的血腥之气,似乎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话,听起来熟悉……
她睁开双眼,发现那张熟悉却焦急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觉得欢喜,又莫名地想哭。
“樊沐云?”
“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可他的眼神不再冷淡,是焦急与关心,不是冷冰冰的,他是樊沐云,是真的樊沐云……
一股安心之情升起,她闭上眼,昏了过去。
第十四章
伍蓝是痛醒过来的,肩膀与大腿的疼痛以及嘴中的辣气相互交织,让她分不清究竟哪个比较不舒服。
她动了下睫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回到房间,方婶正在为她的大腿包扎,嘴里还不断念着;“怎么伤成这样,姑娘家当捕快多危险……”
她呻吟一声,方婶抬起眼,惊喜道:“你醒了?”
“樊沐云……”
“他在外头。”方婶拿起干净的衣裳帮她换上。
伍蓝恨不得现在就叫樊沐云进来,可再怎么急也得穿好衣裳,方婶见她心急地望着门外,理解地笑道:“别急,他还能跑吗?”
心事被看穿,她有些尴尬,平时的伶牙俐嘴全不复见。
方婶笑着帮她穿好衣裳,这才端着水盆离开,她走到外头,对着站在廊上的人说道:“快进去吧,她可急着想见你。”
樊沐云的脸不自然地浮上一层红,方婶笑着走下阶梯。
伍蓝顺顺发丝正考虑要是否要卸下面具时,他走了进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自然。
“你的伤怎么样?”他先开了口。
“痛……我口渴,你拿水过来。”她的嘴还热辣辣的。
他拿茶壶过来,倒了一杯水给她,见她仰头便灌,他问道:“为什么吃辣椒?”
起初他并未注意到她口中残存的辣椒,是带她回来后,听她模模糊糊地说:好辣,要喝水,才发现她嘴中有辣椒子。
“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辣。”基本上她什么都吃,完全不挑食,但并不嗜辣,瞧见辣椒还会皱眉地挑到一旁。
“我是不喜欢。”又灌了两杯水后,伍蓝才觉得舒服许多,她将杯子递给他,让他放到一旁的几案上。
“你坐这儿。”她拍了下床沿。
他蹙眉,拒绝道:“我深夜在你房里已经于礼不合……”
她翻白眼。他老是这么多规矩。“我是要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樊沐云?”
他一怔,她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下午有个假的,我不放心。”她再次拍拍床沿。“你再不坐下,我只好起床确认。”她的大腿疼得要死,非不得己不想下床走动。
他更加错愕,“哪有什么假的?又在胡说什么?”
她怒目而视,“下午那个讨厌鬼是你?”
她的用词让他想笑,但见她想下床,他伸手压住她没受伤的右肩。
“别乱动。”
她置若罔闻,抬手抚上他的脸,他先是惊诧,指下的肌肤旋即烫了起来,可她绽出笑靥。
没戴面具,是真的樊沐云。
他恼怒地避开她的手。“你--”
“没有规矩、不知廉耻。”她利落地帮他接话。“好了,我帮你骂了,你坐下。”
他简直哭笑不得,她又要去拉他,被他避开,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好心情一下被破坏殆尽。
樊沐云原就打算与她打开天窗说亮话,便顺势问道:“你进衙门到底有何目的?”
伍蓝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突然又问起这个?不是告诉过你混口饭吃。”
还不老实?他愠道:“你的目标是血玉麒麟吧?”
她愣住,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他一向知道她爱财,就算她想要血玉麒麟又怎样,先前她也当着他的面,说自己要厉家庄地牢里的金银财宝啊。
她心思飞快转着,他的冷淡莫非与此有关?难道这三天,他在外头查到了她的身份?不对,不可能啊,他能向谁打听?她在江湖上毫无名气,不过是绝影门众多杀手之一,再说她身上也无绝影门任何标记……
倏地,她灵光一闪,要说有什么地方奇怪,只能说三天前厉梅霜来找王大人,给了一包东西,难道她潜进书房的事被他知道了?不可能啊,府衙里没人的武功高过她,不可能监视她而不被发现……
对了,三天前有人在她窗外,难道是樊沐云请来的高手?或者说……他根本没离开,这一切不过是个幌子?
伍蓝试探道:“莫非是王大人那包东西?”
见他面露厉色没有反驳,她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
“你们设计我?”她怒火中烧。
她起身想揍他,可一动伤口就痛,她气得大骂。“他娘的!你个阴险狡诈的王八蛋、龟孙子--”
“住口。”他喝了声。“你还有脸骂人,难道误会你了吗?”
她瞪他。“哼,没错,我是要偷,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你还这般理直气壮!”他气得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