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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总请我过来,是要谈我父亲,还是谈冉蜜?想谈我父亲,劝黎总不必费心。”
“冉蜜虽然不是物品,但你想和我买,也要出得起价。”黎逸川的眼底这才渐渐涌出些波澜,这目光跟凶悍的狮子一样,看似平静,却隐隐露着随时能扑上来撕坏对手的野意。
沈司晨再度正视了这位对手,调整了一下坐姿,迎着黎逸川的目光,镇定地说:
“那我们就试试各自的本事,若当时候冉蜜想和我在一起,我希望黎总能像个男人,大度一点放手,不要做出强迫女人的龌龊手段。”
黎逸川笑了笑,意思莫名的,掐了吸了一半的烟,端起了茶壶。
“喝茶。”
“不必了,先走。”
沈司晨站起来,拿了西装大步出去。
走廊上,黎筱枫正和一个年轻的男人说话,听到开门声,扭头看向他,涂得艳丽的红唇翘起来,那副讥笑的神情,简直能让沈司晨狂躁起来,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黎筱枫,大步离开了。
黎筱枫抿抿唇,推门进去。黎逸川扫她一眼,沉声说:
“以后不要用那些幼稚的手段。”
黎筱枫坐过来,抱着他的胳膊,盯着他的侧颜,小声说:
“我要不用手段,你那个小心肝可就跟人跑了。哥,你干吗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除了一张脸好看点,还有什么优点?到底哪一点比耀姐强?就算不是耀姐,妈也还给你物色了一个特别好的,我也见过了,你今晚去见见吧。”
“你是不是想嫁人?”
“你娶我?只有你打得过我。”
“好了,海岚忌日,你去准备一下。”
黎逸川拂开她的手,语气又淡漠下来。
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让黎筱枫不敢再闹他,乖乖收了那些乖张的表情,打电话去安排。
黎逸川倒了碗茶,轻轻品着,转头看向窗外的雨。1
玻璃窗被雨水击打得模糊了,世界在他眼中,也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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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来越大了。
沈司晨的车在雨中穿过,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末了才低声说:
“去查查黎逸川身边有没有一个叫海岚的人,什么岚?有什么岚就查什么岚!”
听到对方传来肯定的声音,他这才缓和了一下神色,挂断电话,打给了父亲沈策,聊了会儿家长,问他:
“许伯父最近没什么事找你吧?”
“许安杰有个工程项目,怎么了?”沈策的声音传过来。他和许安杰的父亲同时出仕,许安杰的父亲却中途弃政从商,二人来往密切。
“压一压,暂时不要动。”沈司晨低声说。
沈策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问:“听到什么了?”
“稳妥点吧,爸,都快退了。”沈司晨说着,眼中突然一亮,看到了前面一个正在雨中快步走的女子,像是冉蜜,“回去再说,挂了。”
他挂了电话,匆匆过去一看,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再打冉蜜的电话,已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冉蜜。”
他喃喃念了一下她的名字,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他这是中了什么魔咒,怎么突然对女人掀起了如此高浪潮的爱情,女人,来来往往,不就是那样吗?冉蜜到底哪里吸引他?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电梯里遇上她的那一刻,她瞪圆了眼睛,脸颊通红的盯着他,凶巴巴,却又窘迫得要命的表情……她那强忍着要哭的表情……
还有,黎逸川毫不避讳的挑战和轻视,也让沈司晨热血沸腾。
男人要争,那就是全方位的,事业,权力,女人!
他轻吐了口气,一脚油门踩下去,往雨幕深处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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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蜜吃了感冒药,还是晕乎乎的难受。
她害怕生病,却还是病了。
眼看天已经大黑,雨还在下,她却粒米未沾。从酒店回来,她又去找了乐总,他这一回见都不肯见她,看样子,广告的事一定得黄。
冉蜜百思不得其解,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她打不开工作的缺口?她也陪笑脸了,她了耐心了,她也娇滴滴冲人笑了,她甚至也让乐总摸了手了……到底怎么样才行?
一急、一烦、一忧,冉蜜现在软绵绵,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
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如果连这本钱也丢了,她还凭什么活着?
越烧越厉害,她忍不住开了机,想打给林可韵,让她来救自己。如果早两年,她也去当空姐得了,现在她这模样,脑子里还装着枚定时炸弹,谁还会录取她?
冉蜜的脑袋越来越晕,后来慢慢就没了知觉,自己都分不清她是睡了,还是昏迷了。
黎逸川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缩在大床最边缘,床头柜上还丢着几个药盒,长长的头发都快垂到地毽上了,一只白皙的手紧捂着脑袋。
他大步过去,抓起药瓶看,两盒是感冒药,另两个用白色的药瓶装着,撕去了标签,他拧开了,闻了一下,随手一放,弯下腰去摸她的额头。
非常烫!
他紧锁起眉,双手插|进她的身下,想把她抱起来。
冉蜜被人挪动了,毫无意识地说了句,“别碰到我的头。”
他抬眼看来,她的脸烧得红通通的,嘴皮也干得皱了起来,失去了原本玫瑰色的光泽。
她的鼻翼快速翕动着,又轻轻地说:“不能哭……别哭……”
黎逸川的手缩回来了,惆怅地看着她。
两道急促的呼吸声在空间里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冉蜜翻了个身,又紧缩成了一团,可又反过手来挡在自己的屁|股后面,喃喃地说:
“我不舒服,明天好不好……”
和他上|床,简直成了噩梦、成了她最不愿意做的事!男欢女爱,情到浓时,分明是美妙无比的情|事。
可冉蜜从第一晚起,就怕惨了这件事。
不爱的陌生男人,一层层剥掉她的衣裳,撕开她血淋淋的心,压在她的身上,以残忍的姿态告诉她,她只是一件床上的消费品。高傲的冉蜜,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尽管她努力接受着,可以灵魂深处,却把自己唾弃到了深渊,连想都不愿意想……
“送你去医院。”
黎逸川把她从床上拖起来,抱着快步往外走。
冉蜜很轻,在他怀里轻得像片羽。
她翕动着长睫,慢慢醒过来,很快就明白自己在谁的怀里了。她没动,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醒了。
他把她放到沙发上,开门去开车。
冉蜜突然就有了冲|动,他一出去,她就立刻翻下了沙发,过去锁上了大门,从里面反锁住。
她讨厌死黎逸川了,虽然是他让她住回了这大房子,不让她受雨淋之苦——可就是讨厌他!她脑海里没想到黎逸川,只想到他的妈,还有那个偎在他怀里、找他要房子的红衣女人,齐梓商、苏艺涵、林耀……一个赛一个地讨厌!在黎逸川的世界里,别的女人都是天使,只她卑若尘土,能任他轻践……
黎逸川在外面推了推门,又用力敲了敲。
冉蜜的背紧靠在门上,一言不发地顶着,这生病的女人,突然有了种莫大的勇气,若他再敢戏弄她,她就要和他同归于尽!
“开门。”他的声音里蕴了薄怒。
“不开。”她哑着嗓子回他。
“冉蜜,你不打开,我要拆门了。”他又用力拍了一下。
“你拆吧,连我一起拆喽。”
冉蜜吸了吸鼻子,又用力一抹,鼻涕正在往下滴,讨厌的黎逸川,真想糊他脸上去!
外面没声音了。
冉蜜转过头来,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这时候雨停了,悄无声息的,像进入了无人之境。
她忐忑了一会儿,想着,莫不是开车走了?可怎么没听到开车的声音?
她想打开门看,可又怕像恐怖片里演的一样,黎逸川突然变了恶魔火焰,从外面袭卷进来,把她卷成一团灰。
不知道静了多久,她慢慢走回了沙发上,趴上去,像小狗儿一样缩紧。
明天还要上班,若不退烧,她就得请假,那些人又要嘲笑她晚上去繁忙了!她强迫自己睡觉,睡吧,冉蜜,睡着了就不痛了!
厨房里的门响了几声,冉蜜扭过头去看。
黎逸川大大方方从厨房走出来了,她忘了,绕过游泳池可以从后门进来。
“去医院。”
他在沙发前站定,弯腰抱她。
“不去。”
冉蜜看着他,鼻子下又痒痒的,鼻涕又流出来了,她想也不想,伸手就抹了,一巴掌糊到他的脸上。
五根纤细的手指,从他的眉心一直往下,直到他的唇上……
有点儿静,
又有点儿古怪的气氛。
黎逸川呼了口气,拉起了她的袖子就往脸上擦,那铁青的脸色让冉蜜清醒过来,她把他的狼尾巴给踩了!
她往沙发后面缩着,一脸恐惧地看着他。
“冉蜜……”
他往前俯来,手指慢慢伸近,在冉蜜眼中,简直像五爪恶魔!
“你别这样……我不舒服……”
冉蜜往后仰下去,眼看着他的脸就近了,顿时小脸涨得更红。
“不舒服你还横!你到底有多大本事?不就是只会在我面前横吗?锁门,你再锁给我看看!以为沈司晨会给你出钱了,腰挺直了是不是?怎么,还想嫁进沈家去?你也不……”
黎逸川冷冷讥笑几句,卷了她的长发往她脸上用力一甩。
他后面的话不说完,冉蜜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沈家人不可能要别人玩过的……
她抿紧唇角,执拗地缩成一团,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乱糟糟的长发堆在她的肩上,影子在沙发边蜷成一团,像拼命躲藏的小兽。
“你在我的床上,就给我躺好,别装什么纯洁,你要真纯洁,就不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说什么能当称职太太的话,你想想明白,这天下,没有哪个正经女人会去那里的。今天你没跟我,也跟了别人,结果都一样,所以收起你这委屈的样子。”
他直起了腰,冷冷刺她一眼,上楼去了。
冉蜜抹了一把鼻子,瞪着沙发靠背光滑的真皮纹路,嘴唇咬得快破掉了。
冉蜜,你这个蠢猪,他说的又有错吗?你当时不已经认了命,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了吗?你清高个屁,你就是个虚伪到家的……婊|子!
当两个字钻进她脑海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她用世界上最难听的话骂了自己,审视自己的所做所为。这世界上,没人能轻视自己,能轻视自己的,只有你本人。你躺到了他床上,还要假装委屈,你想博取谁的同情呢?他会同情你吗?
冉蜜,你真的很可笑!他外面有几个女人关你屁事!你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楼上又响起了脚步声,她侧了侧耳朵,仰头看楼上。
他站在栏杆处低头俯视她,冷冷地说:“上楼来换衣服,医生要到了。”
冉蜜没再抗拒,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楼。
从他身边过去时,他说:“要想和我横,拿出点本事来,再这样在我面前委委屈屈的,就让沈司晨把钱拿来,你和他一起滚远一点。”
冉蜜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得就好像这不是她在挨骂,而是另一个人站在这里,接受现实的审判。
人的心要硬起来,其实也容易,拿了厚厚的砂纸,在上面不停地打磨,就生出了厚厚的茧,把真实和脆弱包进去了,或者一定得到破茧成蝶的那天,心才会露出原本的鲜红的颜色。
冉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