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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林振华一时无语了,看着兰武峰脸上鲜红的指印,他开始有些歉疚了:“峰子,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
“不,林哥,你打得好”兰武峰拉着林振华的手,真诚地说道:“林哥,有你这一巴掌,我才知道,你还是把我当成兄弟。还有,我欠了雁子这么多,心里一直都放不下,挨了一巴掌,我心里舒服多了。”
“唉,坐下吧。”林振华指了指沙发,示意二人坐下。耳光这种东西,打也打了,不可能再收回去,更不可能说什么让峰子打一巴掌回来之类的傻话。不过,峰子说得也对,这么多年,他连封信都没写回来,挨一耳光也是活该。
“林哥,雁子现在怎么样?”兰武峰坐下之后,焦急地问道。
“她在南京,很不错。”林振华说道。他知道兰武峰最为关心什么,便把安雁这几年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向兰武峰和齐月介绍了一遍。听到安雁以一个弱女子的身份,办起规模宏大的建康家电卖场时,齐月也不由得惊叹起来了。
“林哥,我要马上去南京,你能给我安排吗?”兰武峰说道。
“行,咱们一起去吧。”林振华说道。
第二天一早,风尘仆仆的林振华、兰武峰、齐月和杨欣一行出现在建康家电的行政区,为了赶时间,他们没有坐长江上的客轮,而是从公司里找了一辆吉普车,一路开着夜车从浔阳赶过来的。
“同志,你们找谁呀?”行政区的前台姑娘看着这群衣冠不整的陌生人,职业地问道。
林振华正待上前去解释,兰武峰抢先一步走到前台姑娘的面前,平静地说道:“我叫兰武峰,我找安雁。”
“请问,你和安总有预约吗?”前台问道。
兰武峰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你告诉她我的名字,她会知道的。”
前台姑娘将信将疑地拿起电话,拨通了安雁的办公室,通报道:“安总,前台有人要见你,他说他叫兰武峰……”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传来“呀”的一声惊呼,紧接着,电话听筒已经摔落在地上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忽拉一下被拉开了,安雁失魂落魄一般地冲了出来。
“峰子”安雁对着兰武峰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地喊着。
“雁子”兰武峰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安雁。安雁把头扎进兰武峰的怀里,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全然不顾周围人惊愕和感动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前台姑娘瞪大眼睛看着林振华,“他是谁啊?”
“他是你们安总一直在等待的人。”林振华轻声地说道,“其实他们是有预约的。在三年前他们就绝好了,无论是海枯石烂,还是地老天荒,你们安总都在等着他。”
好不容易,安雁终于哭完了,她不好意思地擦着脸上的泪痕,对林振华等人羞怯而幸福地笑着。在过去的几年中,她虽然也经常微笑,但她的眉宇间始终带着一缕淡淡的忧郁,此刻,这丝忧郁已经荡然无存了,她又恢复到了几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样子,满脸是灿烂的阳光。
“雁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缅甸时候的知青连连长,叫齐月,是北京知青。”兰武峰向安雁介绍道。
“你好,雁子,总听峰子说起你,现在见了真人,才知道你比峰子说的还要漂亮十倍呢,难怪峰子做梦的时候都念叨你的名字。”齐月添油加醋地说着。
“做梦的时候……”安雁狐疑地看了兰武峰一眼。
“是……是男同志们传的,我没有亲耳听到啊。”齐月这才知道自己自作聪明编出来的话出了破绽,连忙纠正道。头一天害得兰武峰平白挨了林振华一巴掌,她可不敢再胡闹了。
“峰子,你回来的事情,妈知道吗?”安雁想起了婆婆,连忙问道。
兰武峰道:“没有,我准备见了你,就去见我妈呢……对了,雁子,听林哥说,你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了。”
安雁偎在兰武峰的胳膊上,说道:“对啊,我给他起的名字,叫兰翔。小名是林哥起的,叫小黑,你看行吗?”
“行,这两个名字都好。走,咱们现在就回家”兰武峰说道。
安雁自然无心上班了,她交代了一声,便带着兰武峰以及其他人一起回到了家。兰大妈见了儿子,先是用扫帚猛打了几下以示惩诫,随后又搂着儿子哭了半天,最后才挽起菜篮子亲自上街买菜去了,她决定要把儿子喜欢吃的菜全部买来,让儿子一次吃个够。
至于小黑,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爸爸倒是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妈妈已经给他看过无数次爸爸的照片了,在他的小脑袋里,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爸爸。尤其是当兰武峰从随后带的行李中取出几件高档玩具给他的时候,他立马就接受了这个爸爸,并且一整天都骑在爸爸的脖子上,享受着当小太阳的待遇。
……
两天之后,江南省丰华县县政府的家属院里,副县长安东耀家的门外,走来了兰武峰一家三口。兰武峰平安回国,安雁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去寻求父母的原谅,以及父母对他们这桩婚事的赞同。
“峰子,你说,爸妈会原谅我吗?”安雁手里牵着小黑,忐忑不安地对兰武峰问道。
“不管他们是不是原谅,我们都必须来向他们认错。”兰武峰说道。
“可是,我爸爸如果要打你,怎么办?”
“这一回,即使他把我打死,我也绝不离开你了。”兰武峰斩钉截铁地说道。
“峰子,我也不会离开你了。”安雁说道。
“笃笃笃,笃笃笃。”兰武峰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门开了,门里站着的是安雁的母亲。她一眼看到女儿,不由得惊喜地喊了起来:“雁子,你回来了……还有,是峰子?”
“妈,我回来了……我爸在吗?”安雁问道。
“在在,在客厅看报呢?”安母有些紧张地说道,“你们这样进去……”
“妈,你带着小黑。”安雁把小黑的手塞到母亲的手上,和兰武峰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家门。
客厅里的安东耀早已听到了门口的声音,见到女儿和兰武峰进来,他端坐不动,眼睛假装依然盯着眼前的报纸,但报纸上的内容,他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
“爸,女儿不孝你打我吧。”安雁走到安东耀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兰武峰微微愣了一下,也跟着安雁跪了下去:“安县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打,就打我吧。”
安东耀拿着报纸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和未获得身份的女婿,百感交集。迟疑了一会,他终于站起身来,走到二人面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们起来吧,这件事,也怪我没处理好。”
“外公,外公”小黑得了外婆密授的机宜,向外公扑过来。这是安雁妈妈使出的杀手锏,她知道,丈夫可以在女儿、女婿面前装样子,但在外孙子面前,那是绝对装不出酷样来的。
“哎,小黑。”安东耀的眼睛里闪出光芒,他一把抱起小黑,对着女儿和女婿嘿嘿地笑了起来。
“老安,你和雁子、峰子聊,我去买菜。”安母在一旁说道,“今天外孙回来了,我多买点菜。老安,你和峰子喝两杯。”
“峰子,你能喝点吗?”安东耀像没发生过什么事情那样,对兰武峰问道。
“安县长,我能喝一点。”兰武峰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安东耀脸色微微一沉,问道:“你叫我什么?”
“呃……”兰武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他迅速地从安雁的眼神中得到了启发,连忙改口道:“爸,我能喝一点,晚上我陪您喝。”
285 大院家法
285 大院家法
兰武峰终于熬出了个正式编制,能够和老丈人坐在一起喝酒了。在北京西苑的某个大院子里,齐月却可怜巴巴地跪在一幢小洋房门口,看她那标准的姿势,可知像这样罚跪的经历,在她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哈哈,在缅北叱咤风云的延安连连长,也有跪在这里晒太阳的时候啊。”一个30出头的小伙子蹲在齐月身边,幸灾乐祸地嘲笑着她。
“我说太子,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齐月撅着嘴说道,“过去陈伯伯罚你跪的时候,我说过啥吗?”
陈天连忙点头道:“这倒也是,整个院子就你对我好,见我罚跪还拿手绢给我垫膝盖呢。”
齐月满意地说道:“你还算有点良心,还能记得这些事情呢。”
“小月,其实,这些年没有你的消息,我一直都在想着咱们过去那些事情的。”陈天说道。
齐月脸上微微一红,低声说道:“是吗?我……我都快忘了。我只记得一件事,回来以后我爸肯定得给我上家法的,你看,我没猜错吧。”
陈天道:“小月,你别看齐叔叔板着脸。这些年,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都牵挂着你。上次五处的许彦民从缅甸回来,向总部报告说有你这样一个人,齐叔叔专门把他叫过来,反反复复问了他无数次呢。你想想看,你家老爷子从来都是什么事听一遍就全明白的,可是这件事,他问了得有十几遍了。”
齐月眼睛里泪花一闪,不过,她没有让自己的真实感情流露出来,而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些,我爸最疼我了。你闻闻看,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陈天把头凑过去,打算闻一闻齐月的头发,齐月挥掌把他推开了:“闻哪呢不怀好意是不是?我让你闻我们家厨房的味道,我爸在给我蒸鸡蛋羹呢,他知道我最喜欢吃他蒸的鸡蛋羹了。”
正在此时,小洋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了出来,跑到齐月面前,喊道:“姑姑,姑姑,爷爷说时间到了,叫你进屋呢。”
齐月嘻皮笑脸地站起来,牵着小侄子的手进了屋,陈天也大大咧咧地跟在她的身后。刚才这一幕罚跪的场景,在他们小的时候是经常发生的。大院里的干部家庭都有自己的家法,罚跪算是比较轻的一种了。齐月这趟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得到哥哥齐成传达的父亲的口谕,说她擅自出国,得罚跪一小时才能进门。
齐月当然知道,这种处罚,不过是父亲用来掩饰感情的一种方式而已。父亲齐宏钧是秘密战线上的老将,轻易不愿流露自己的感情,越是思女心切,他越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显示自己满不在乎。殊不知,这种老顽童般的伎俩,早已被他的一双儿女看得一清二楚了。
“爸,我回来了。”
齐月走进屋子,看到父亲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便恭恭敬敬地站在父亲面前报告道。
“坐下。”齐宏钧指指对面的凳子说道。
“是”齐月老老实实地坐下了。陈天是这家里的常客,也不客气,便在旁边找了一个凳子坐着旁观。
齐宏钧板着脸,审讯犯人般地说道:“说说吧,你是怎么到缅甸去的,这些年,在缅甸又干了些什么?”
齐月知道这是必要的一环,不把这些事情说清楚,父亲肯定是不会罢休的。她把自己如何到云南,又如何因为砍伤了意图污辱她的指导员而逃往缅甸,以及最终如何在缅甸打下一片天地等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齐宏钧听着女儿这些惊心动魄的经历,脸上不时微微抽动一下,显然是有些心疼了。
“你们延安邦,有没有做过走私、贩毒的勾当?”齐宏钧又问道。
齐月道:“贩毒我们肯定是不干的,你女儿也是受你教育多年,这点觉悟还有吧?至于走私嘛,那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一些的啦。”
“什么?”齐宏钧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