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头健康的蜗牛都跑赢他了!”
总统领罗明海恨不得飞过来在明辉屁股上抽上几鞭,但是明辉本人却振振有辞:“如果因为贪功冒进而再蹈赤水滩败绩,谁来担负此责任?”
没有人负得起这个责任,于是明辉磨蹭得更加理直气壮。在与可怕的流风霜作战时候,他因为小心谨慎和跑得快而得以“不败”,现在他似乎要把这种谨慎的精神发挥到极点:每一个山头都有可能是叛军的巢穴,每一个树林都可能有伏兵隐藏,每一条道路都可能有设下的陷阱,甚至随便掀开路边的一块石头,都可能会蹦出两三个神出鬼没的叛军士兵冲你诡异的咧嘴一笑。
但绝对不能说明辉在无所事事,碰上十几个从瓦伦城下败退下来的迷路的散兵游勇,他大笔一挥:“遭遇叛军主力二十万!”一个哨兵被草丛里的蛇咬伤,第二天明辉就赶快报告统领处:“蛇族大规模进袭!我军伤亡惨重!需要停止前进,进行休整!”
到后来统领处拿着明辉的战报简直是哭笑不得:“我军第一天杀蛇族一百万,第二天杀半兽人两百万,第三天杀三百万……”相比之下,斯特林的瓦伦大捷简直不值一提,整个远东所有种族数目加起来再乘以二都不够明辉在两个星期内杀的!可是前面却偏偏仍然还有“五百万叛军在顽强阻拦”他的前进!
相形之下,斯特林的战报就显得可信了许多,闻者动容泪下……
致以最高敬意之家族统领处总统领罗明海大人:
我军已于九月十五日到达云省赤水滩。
中央军代理统领斯特林
云省赤水滩并非军事要地亦非战略要塞,但军务繁忙的斯特林统领(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正式统领了)却特意破例抽出时间来给统领处写战报,表明此地重新被家族军队所控制,具有多么重大的历史意义。在帝国七七九年的夏天,这个小得在地图上都懒得标示的地方带给紫川家族噩梦般的惨痛回忆。一个月前,三十万精锐的家族远东军就在这个被河丘分割得支离破碎的狭窄平原上与五十万叛乱民众、十五万雷洪叛军展开了百万人空前规模的大会战。
家族战历学者唐川曾如此的评价赤水滩:“就在此地,紫川家族失去了二十三万忠诚而善战的士兵。紫川家族对远东地区长达两百年的统治、七代人的光荣与梦想、称霸西川大陆的资格……一切的一切,都在雷洪军队出现在赤水滩平原的那一刻,被马蹄无情的粉碎了。
由于在赤水滩败战导致紫川家族实力上的衰弱,也是引起家族后来一系列灾难的原因。赤水滩也可以称为紫川家族由强而衰的一个命运转折点。“
斯特林被眼前的修罗场所震撼。
山脚下的广阔平原,目光所及,到处是披着残破战甲的尸体,家族最引为骄傲的铁甲骑兵的下场就是这样的曝尸荒野。不知是出于仇恨还是炫耀,赤水滩会战的胜利者们并没有好心到给失败者掩埋残骸,隔着几公里远,空气中传来的浓烈的腐尸臭味就让人难以忍受。
密密麻麻的断枪残矛一直蔓延到天边,远方一面残旗斜斜的立在夕阳中,晚风“猎猎”卷起旗布,还隐隐可见“远东第××骑×军”字样。旗犹在此,持旗的战士却早已化成了白骨。
大群大群的食尸秃鹫扑天盖地,此起彼落,哇哇的怪叫着仿佛在庆贺它们的好运道。
斯特林一阵无名火发,拿出箭飕飕射掉了几只怪叫的秃鹫,怅怅的吁出口气。
身后的高级军官们不安的看着平日这位稳健冷静的青年指挥官,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暴躁。
“停止前进了,为友军掩埋遗体。他们为国战死,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曝晒荒野。”
军官们一阵骚动,第三骑兵师旗本马远提出:“大人,这样会耽搁很多时间的。我们会追不上叛军的。”
斯特林冷冷说:“现在我们就追得上吗?”
十天前,斯特林带领两万中央军骑兵追击叛军主力进入云省。
自从追击进入云省以后,叛军就像鱼儿得了水般灵动,这里是他们的地头,他们的家乡,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就如同熟悉自己的房间一样。
相反的,云省陡峭的高山和崎岖的山路却让追击的人类骑兵举步为艰,再加上地形不熟,经常发生整路大军早上在云幕中动身起程,在崎岖盘旋的山路上七转八转下,辛苦一天直到暮色降临,于是大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前天晚上睡觉的篝火堆前。
他们前进的唯一向导是一本二十年前的《远东旅游手册》:在标有公路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大河流,说有桥梁的地方只剩下几个木桩子,还说某地“风景优美,环境宜人,最适合野外露营!”结果当晚要不是跑得快,两万大军就要被泥石流给活埋了!
斯特林恨恨的发现:这本错漏百出的地图册是盗版的!
斯特林也考虑过雇佣当地的土著向导,但是无论他出多高酬劳,村民们也只是冷冷的像白痴似的(或者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那种呆滞的眼神叫人心头发麻。
好不容易有个半兽人老头“自愿”为大军领路,结果却把一个中队的骑兵领进了沼泽地里,连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于是斯特林只得打消了雇佣当地向导的主意,眼看着敌人的溃兵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在视野里消失……
大军前进缓慢,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当地民众对家族的敌意。
远东大叛乱发起于沙罗省区,却是在云省获得最大的发展:当起事的消息一传到,全云省团结得如同一个人似的迅速响应,青壮年马上抄起简陋的武器向当地驻军扑上去,随即围攻行省首府,将被围困的十几万人类军民全部屠杀完毕。
行省总督红衣旗本杨力城破时候投降,结果被叛军折磨了足足三天才终于开恩把他杀了,可以说,全省上下不是叛军就是叛军家属。
尽管斯特林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云省居民对他们到来的欢迎是这般的“热烈”──十二小时内前锋斥候队遭遇了上百次攻击、偷袭、陷阱,规模从上千人的大队伍到一两个人的自杀性攻击。
队列前进时候,时而草丛里射来只冷箭,时而树林飞出只标枪;大军停下宿营时候,周围更是锣鼓喧阗,没有一刻安宁;当派哨兵去查的时候,要不是什么都找不到,要不就是派出去的人无一回归。
斯特林查看战俘的时候,深感震惊:几乎全部是老幼妇孺的平民,没有一个青壮年男子。她们的男子干什么去了?答案是很明显的。
斯特林这才明白,为何以当日罗波的老谋深算辅以林冰的勇毅,再加上远东军士兵的英勇善战,还是有了赤水滩的败绩。
当一个种族已经下定了殊死的决心来反抗的时候,他们所爆发出来的破坏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斯特林曾思考:“什么原因,使得紫川家族在对这片土地施行仁政两百年后,却使得土地上每一个活着的生灵都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地来反对我们?我们错在哪里?”但身在家族忠实臣子的良好自觉却阻止了他继续寻找答案。
斯特林一直信奉着这样一个观点:“军人不应该干预政治。军队有了思想,那是亡国的先兆。”
马远马上闭嘴,军官们交换个眼神,明白今天斯特林大人的心情很不好,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去触霉头,只是大家都有点摸不清楚斯特林的打算:既不追敌,难道是准备撤退吗?
军官们早想撤退了,这么一支全部是骑兵的孤军弱旅前进得太过深入了,把步兵和补给全都远远的抛在几千公里后面,方圆一千公里以内除了叛军还是叛军,杀不完的叛军,各种各样的叛军:粗鲁的半兽人、阴险的蛇族、爱放冷箭的矮人族、残忍的魔族、狂啸的龙族……
支持全军继续前进的唯一动力是斯特林坚定的意志,他以中央军统领之尊,与士兵同衣同食,啃着难以下咽的野菜,在泥泞的草地里打滚,就像普通一兵似的战斗,夜里不辞劳苦、事必躬亲,查岗、轮哨,每晚最后一个入睡的是他,每天最早起来的,也是他。
士兵们热爱斯特林,全身心的拥戴他,死心塌地的执行他发出的每一个命令。
中层军官们却感到了危险:无论部队士气多么高昂,军队毕竟不能光凭士气打仗,不停的有军官前去劝说斯特林:
“大人,是该撤的时候了!”
“我们已经立下了很大的战功,打垮了几十万叛军了,功劳够大的了!”
“大人,让军队休整一下吧,他们已经连续战斗了将近五十天,跑了五千里路了!”
每次来人,斯特林总是很认真的倾听,不时发出赞同的语句:“嗯!”“是这样的!”“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但一说到明天行动安排的时候,他总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按原计划不变。”
于是军官们怨声载道,有人认为斯特林太刻薄,有人认为斯特林是为了立功升官而拿士兵的性命去当筹码,甚至统领处罗明海也三天两头来信警告他:“贵官究竟所为何事!一意贪功冒进,若有类赤水滩之事,军事法庭正为尔设!”
面对部下的误会、统领处的责难,斯特林不发一言为自己辩解,在他心目中,一己荣辱实在微不足挂齿。
他苦闷的是为何打了那么多的胜战,打垮了一路又一路叛军,局面却没有一点改善,远东依旧烽火处处,叛乱依旧此起彼落。
正如帝林在来信中所言的:“百胜不足扭乾坤,一败则致祸不复。”他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如履薄冰,以微薄的兵力牵制、威慑几十万叛军,还有几百万想成为叛军的远东民众,只能胜,不能败!
虽然说已经打垮了几十万叛军,但斯特林却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叛军是条九头龙,砍死一个,又长出来几个!他们垮得容易,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聚集起来也很快,究竟决定性的战场在哪里?
于是他坚信,平息叛乱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捣叛乱源头,与叛军决一死战,将叛乱的根源一举消灭!现在叛军虽大败,显得十分衰弱,但斯特林却深知:叛军实力依旧雄厚,他们只是被斯特林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进攻给打懵了!等他们回过神来,以后家族要平息叛乱,将要付出百倍的鲜血代价。
在这个时候,唯一理解斯特林的只有紫川总长紫川参星了,他来信给斯特林,只有一句话:“吾忧卿解,卿心吾知。”
读信时候,斯特林忍不住的热泪盈眶:付出虽然不求回报,但自己为家族这一片鞠躬尽瘁的良苦用心总算被总长所理解。
人生在世但求一知己,沙场鏖战的艰险、鞠躬尽瘁的悲壮、日日夜夜的操劳、不被了解的痛苦,现在看来全都没有白费。
一阵犹豫后,第一骑兵师的指挥官文河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大人,那然后我们……”
斯特林没有回答,他转身望向身后黑压压的士兵们:士兵们饥饿、精瘦、疲惫,衣裳褴褛,笔挺的制服已经被撕成一条条的,行路像是幽灵不像是人,战栗的手只能勉强持矛握枪,瘦得仿佛一队身披铁甲的骑士骷髅骑着骷髅马,与当日从帝都气势昂扬、盔甲鲜明的出发时候相比,已经变得大不相同了,这支部队变得多么的小啊!
看着一张张年轻而憔悴的面孔,一双双坚定的眼神,想到还有更多的同样年轻而坚定的小伙子已经长眠在远离亲人和爱人的土地上,从瓦伦要塞的城下一直到云省的赤水滩的三千多里路上,平均每五十米就竖立着一个